我在青岛解放的这一天
岁月流逝将历史埋进了时间之谷,有些事被淡忘,有的依然闪烁在我的记忆中。
一九四九年六月二日是青岛解放日,虽已过去了五十八年,对我却是记忆犹新的。当时我不满十六岁,在青岛礼贤中学读初中二,家住李村路。这天黎明时分,几天来郊外的隆隆炮声渐渐消失了,刘安琪(青岛守卫司令)和市政大员以及残兵败将,携带家属,狼狈地挤上美国的几艘军舰和商船,仓皇逃往台湾,军舰驶出青岛时,还丧心病狂地向四方沧口地区打了十三炮,留下一笔血债,由此结束了他们统治青岛的历史。据说其中有一艘船,因严重超载而沉没大海,造成数千人葬身鱼腹。
这天上午市内街寂巷空,市民都紧闭门户躲在家中,只能听到市区传来的或远或近稀疏的枪声,以及少数人的跑步声。直到中午时分外面的枪声停止了,人们才逐渐涌上街头。
下午二点,同学王丕杰来到我家,说解放军来了快去看。我俩光着头(那时中学生是大盖帽,载帽子恐怕被解放军当成国民党)走到胶州路,人越来越多。不多时身著草绿色军装、脚穿布鞋的解放军,单行由东走来,受到了自发前来的群众夹道欢迎。
我俩第一次见到解放军,市民过去听国民党的宣传,说八路军是红鼻子绿眼睛,“共产共妻”魔鬼一般,当看到他们,大家才知这欺骗宣传是多么荒唐。这支解放军部队没有乐队和“仪仗队”,为首的只有一位年纪较大的军人,腰间皮带上挂着一支左轮手枪,高个长脸,面色黝黑,额头上有深深的皱纹,慈祥微笑边走边向人们敬礼和招手。在他身后跟随着生龙活虎的解放军战士,他们穿著一样,分不出兵和官来,每人抗着枪,背着背包、子弹袋、炒面袋,腰间挂着手榴弹袋和一个小碗。个个朴实和蔼,没有一点国民党兵盛气凌人的样子。其中还有的战士,头上和手臂上包扎着白色绷带,绷带上面的斑斑血渍清淅可见,他们仍然雄纠纠气昂昂地跟着队伍前进。
长长的队伍延续不断走了好几个小时。我和王丕杰随着一支队伍,经中山路走到前海沿。在中山路看到欢迎的群众更多,两旁的楼房上和楼窗上也挤满了人,欢呼声此起彼伏,场面十分热烈壮观。
当我俩走到栈桥时,只见这支解放军,一改温顺,个个表情严肃认真,几百人忽拉的一声,紧握钢抢像小老虎一样地散了开来,把市大礼堂和国民党党部包围了起来。我从未看到过这样的阵势!解放军有条不紊、迅猛矫健地运动起来,打开大门冲进了大礼堂和党部,使我们看得目瞪口呆。听说里面可能有炸弹,我们真为解放军捏了一把汗。经过半小时,解放军陆续的进了大礼堂,最后只剩下两个站岗的。随后大礼堂和国民党部项部上的蓝旗降了下来,升起了两面鲜艳的红旗,面向大海迎风招展。
这一天风和日丽,蓝蓝的天空和大海,显得异常的平静与温顺。这座美丽的花园城市,经受长久的压制劫波之后,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怀抱。我俩怀着激动的心情,在栈桥一带逗留良久,微风拂面,夕阳红日,我们觉得这时的青岛太美了,是从未有过的美丽!我们触摸了一个崭新的时代的脉搏,感受到了新旧交替的喜悦。
赵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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