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鹅卵石
这该是我生命路上的第一片落叶,我捡起的。――它已脱尽铅华,袒露真纯和熟稔。
妈妈是一棵大树,而我则是那棵树上的一片落叶,飘零而下的第七片落叶,如果不是这个比喻,那我当是岁月之河携带下来的一个鹅卵石。
那一天,中午十二点,我出世了。在此之前,我,作为一个未成品的人――胎儿,幼稚地躺在妈妈的肚皮内,“透视”那些“成品”们的活动,也可以说我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窥探外界的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
母亲可谓是多产作家,我的出生,是她的第七部作品,而且是力作,最新的。母亲为这第七部作品的问世,仅打腹稿,就用去十个月的时间。如若我能成为名人,那么,我就是她的一部名作了――然而,事与愿违,这部作品发表后,一直受到人们的冷视、冷淡、冷漠对待。此是后话,提前来说。
我出世后,由于家里钱少孩子多,父亲主张把我卖给别人做养子,出厂价为二百元。母亲不答应,她用心血换来的一部作品,只得二百元的稿费,太便宜了。三岁时,父亲又于一个冷雨霏霏的天,穿蓑衣戴斗笠,准备把我送给一个杂技团,当父亲抱着我赶到时,杂技团已走了……然而,我并不怨父亲,那时家里太穷了――此是后话,先说而已。
我一降生,就解了一次小便,因为我母亲的床上并未挂“禁止随地大小便”的告示牌。陈大妈指着我,责备说:“这孩子……”说后在我的肚子上用手画个“十”字――对陈大妈的指责,我光着身子一毛不拔。
我降生时就随地大小便,证明我是个很随便的人。
随便出生,随便成长。长相也较随便,我长得比较潦草,从未修改过。
……
我真的不能随便了,因为“便”是肛门的事,怎么能成为口头禅呢?
不想随便,终究不得不随便,这就是人生的无奈。我后来患了小儿尿床病,小儿尿床不就是随床小便吗?
――这些都是后话,先说者矣。
长相随便,导致外貌丑陋;
生活随便,证明心灵丑陋。
一片落叶,一块鹅卵石,一个生命,一种人生――这就是我。一个种子坠下了,落在一块贫瘠的土地上。
生命啊,你的诞生是多么轻而易举,而你的过程又是多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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