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 · 方正第五

刘义庆 - [南北朝]

陈太丘与友期行，期日中。过中不至，太丘舍去，去后乃至。元方时年七岁，门外戏。客问元方：“尊君在不？”答曰：“待君久不至，已去。”友人便怒曰：“非人哉！与人期行，相委而去。”元方曰：“君与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友人惭，下车引之。元方入门不顾。

南阳宗世林，魏武同时，而甚薄其为人，不与之交。及魏武作司空，总朝政，从容问宗曰：“可以交未？”答曰：“松柏之志犹存。”世林既以忤旨见疏，位不配德。文帝兄弟每造其门，皆独拜床下，其见礼如此。

魏文帝受禅，陈群有戚容。帝问曰：“朕应天受命，卿何以不乐？”群曰：“臣与华歆，服膺先朝，今虽欣圣化，犹义形于色。”

郭淮作关中都督，甚得民情，亦屡有战庸。淮妻，太尉王凌之妹，坐凌事当并诛。使者徵摄甚急，淮使戒装，克日当发。州府文武及百姓劝淮举兵，淮不许。至期，遣妻，百姓号泣追呼者数万人。行数十里，淮乃命左右追夫人还，于是文武奔驰，如徇身首之急。既至，淮与宣帝书曰：“五子哀恋，思念其母，其母既亡，则无五子。五子若殒，亦复无淮。”宣帝乃表，特原淮妻。

诸葛亮之次渭滨，关中震动。魏明帝深惧晋宣王战，乃遣辛毗为军司马。宣王既与亮对渭而陈，亮设诱谲万方。宣王果大忿，将欲应之以重兵。亮遣间谍觇之，还曰：“有一老夫，毅然仗黄钺，当军门立，军不得出。”亮曰：“此必辛佐治也。”

夏侯玄既被桎梏，时钟毓为廷尉，钟会先不与玄相知，因便狎之。玄曰：“虽复刑余之人，未敢闻命！”考掠初无一言，临刑东市，颜色不异。

夏侯泰初与广陵陈本善。本与玄在本母前宴饮，本弟骞行还，径入，至堂户。泰初因起曰：“可得同，不可得而杂。”

高贵乡公薨，内外諠哗。司马文王问侍中陈泰曰：“何以静之？”泰云：“唯杀贾充，以谢天下。”文王曰：“可复下此不？”对曰：“但见其上，未见其下。”

和峤为武帝所亲重，语峤曰：“东宫顷似更成进，卿试往看。”还问“何如？”答云：“皇太子圣质如初。”

诸葛靓后入晋，除大司马，召不起。以与晋室有讎，常背洛水而坐。与武帝有旧，帝欲见之而无由，乃请诸葛妃呼靓。既来，帝就太妃间相见。礼毕，酒酣，帝曰：“卿故复忆竹马之好不？”靓曰：“臣不能吞炭漆身，今日复睹圣颜。”因涕泗百行。帝于是惭悔而出。

武帝语和峤曰：“我欲先痛骂王武子，然后爵之。”峤曰：“武子俊爽，恐不可屈。”帝遂召武子，苦责之，因曰：“知愧不？”武子曰：“‘尺布斗粟’之谣，常为陛下耻之！它人能令疏亲，臣不能使亲疏，以此愧陛下。”

杜预之荆州，顿七里桥，朝士悉祖。预少贱，好豪侠，不为物所许。杨济既名氏，雄俊不堪，不坐而去。须臾，和长舆来，问：“杨右卫何在？”客曰：“向来，不坐而去。”长舆曰：“必大夏门下盘马。”往大夏门，果大阅骑。长舆抱内车，共载归，坐如初。

杜预拜镇南将军，朝士悉至，皆在连榻坐。时亦有裴叔则。羊稚舒后至，曰：“杜元凯乃复连榻坐客！”不坐便去。杜请裴追之，羊去数里住马，既而俱还杜许。

晋武帝时，荀勖为中书监，和峤为令。故事，监、令由来共车。峤性雅正，常疾勖谄谀。后公车来，峤便登，正向前坐，不复容勖。勖方更觅车，然后得去。监、令各给车自此始。

山公大儿著短帢，车中倚。武帝欲见之，山公不敢辞，问儿，儿不肯行。时论乃云胜山公。

向雄为河内主簿，有公事不及雄，而太守刘淮横怒，遂与杖遣之。雄后为黄门郎，刘为侍中，初不交言。武帝闻之，敕雄复君臣之好，雄不得已，诣刘，再拜曰：“向受诏而来，而君臣之义绝，何如？”于是即去。武帝闻尚不和，乃怒问雄曰：“我令卿复君臣之好，何以犹绝？”雄曰：“古之君子，进人以礼，退人以礼；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臣于刘河内，不为戎首，亦已幸甚，安复为君臣之好？”武帝从之。

齐王冏为大司马辅政，嵇绍为侍中，诣冏咨事。冏设宰会，召葛旟董艾等共论时宜。旟等白冏：“嵇侍中善于丝竹，公可令操之。”遂送乐器。绍推却不受。冏曰：“今日共为欢，卿何却邪？”绍曰：“公协辅皇室，令作事可法。绍虽官卑，职备常伯。操丝比竹，盖乐官之事，不可以先王法服，为吴人之业。今逼高命，不敢苟辞，当释冠冕，袭私服，此绍之心也。”旟等不自得而退。

卢志于众坐问陆士衡：“陆逊、陆抗，是君何物？”答曰：“如卿于卢毓、卢珽。”士龙失色。既出户，谓兄曰：“何至如此，彼容不相知也？”士衡正色曰：“我祖名播海内，甯有不知？鬼子敢尔！”议者疑二陆优劣，谢公以此定之。

羊忱性甚贞烈。赵王伦为相国，忱为太傅长史，乃版以参相国军事。使者卒至，忱深惧豫祸，不暇被马，于是帖骑而避。使者追之，忱善射，矢左右发，使者不敢进，遂得免。

王太尉不与庾子嵩交，庾卿之不置。王曰：“君不得为尔。”庾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法，卿自用卿法。”

阮宣子伐社树，有人止之。宣子曰：“社而为树，伐树则社亡；树而为社，伐树则社移矣。”

阮宣子论鬼神有无者，或以人死有鬼，宣子独以为无，曰：“今见鬼者，云箸生时衣服，若人死有鬼，衣服复有鬼邪？”

元皇帝既登阼，以郑后之宠，欲舍明帝而立简文。时议者咸谓：“舍长立少，既于理非伦，且明帝以聪亮英断，益宜为储副。”周、王诸公，并苦争恳切。唯刁玄亮独欲奉少主，以阿帝旨。元帝便欲施行，虑诸公不奉诏。于是先唤周侯、丞相入，然后欲出诏付刁。周、王既入，始至阶头，帝逆遣传诏，遏使就东厢。周侯未悟，即却略下阶。丞相披拨传诏，迳至御床前曰：“不审陛下何以见臣。”帝默然无言，乃探怀中黄纸诏裂掷之。由此皇储始定。周侯方慨然愧叹曰：“我常自言胜茂弘，今始知不如也！”

王丞相初在江左，欲结援吴人，请婚陆太尉。对曰：“培塿无松柏，薰莸不同器。玩虽不才，义不为乱伦之始。”

诸葛恢大女适太尉庾亮儿，次女适徐州刺史羊忱儿。亮子被苏峻害，改适江虨。恢儿娶邓攸女。于时谢尚书求其小女婚。恢乃云：“羊、邓是世婚，江家我顾伊，庾家伊顾我，不能复与谢裒儿婚。”及恢亡，遂婚。于是王右军往谢家看新妇，犹有恢之遗法，威仪端详，容服光整。王叹曰：“我在遣女裁得尔耳！”

周叔治作晋陵太守，周侯、仲智往别。叔治以将别，涕泗不止。仲智恚之曰：“斯人乃妇女，与人别唯啼泣！”便舍去。周侯独留，与饮酒言话，临别流涕，抚其背曰：“奴好自爱。”

周伯仁为吏部尚书，在省内夜疾危急。时刁玄亮为尚书令，营救备亲好之至。良久小损。明旦，报仲智，仲智狼狈来。始入户，刁下床对之大泣，说伯仁昨危急之状。仲智手批之，刁为辟易于户侧。既前，都不问病，直云：“君在中朝，与和长舆齐名，那与佞人刁协有情？”迳便出。

王含作庐江郡，贪浊狼籍。王敦护其兄，故于众坐称：“家兄在郡定佳，庐江人士咸称之！”时何充为敦主簿，在坐，正色曰：“充即庐江人，所闻异于此！”敦默然。旁人为之反侧，充晏然，神意自若。

顾孟著尝以酒劝周伯仁，伯仁不受。顾因移劝柱，而语柱曰：“讵可便作栋梁自遇。”周得之欣然，遂为衿契。

明帝在西堂，会诸公饮酒，未大醉，帝问：“今名臣共集，何如尧、舜？”时周伯仁为仆射，因厉声曰：“今虽同人主，复那得等于圣治！”帝大怒，还内，作手诏满一黄纸，遂付廷尉令收，因欲杀之。后数日，诏出周，群臣往省之。周曰：“近知当不死，罪不足至此。”

王大将军当下，时咸谓无缘尔。伯仁曰：“今主非尧、舜，何能无过？且人臣安得称兵以向朝廷？处仲狼抗刚愎，王平子何在？”

王敦既下，住船石头，欲有废明帝意。宾客盈坐，敦知帝聪明，欲以不孝废之。每言帝不孝之状，而皆云温太真所说。温尝为东宫率，后为吾司马，甚悉之。须臾，温来，敦便奋其威容，问温曰：“皇太子作人何似？”温曰：“小人无以测君子。”敦声色并厉，欲以威力使从己，乃重问温：“太子何以称佳？”温曰：“钩深致远，盖非浅识所测。然以礼侍亲，可称为孝。”

王大将军既反，至石头，周伯仁往见之。谓周曰：“卿何以相负？”对曰：“公戎车犯正，下官忝率六军，而王师不振，以此负公。”

苏峻既至石头，百僚奔散，唯侍中钟雅独在帝侧。或谓钟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古之道也。君性亮直，必不容于寇讎，何不用随时之宜、而坐待其弊邪？”钟曰：“国乱不能匡，君危不能济，而各逊遁以求免，吾惧董狐将执简而进矣！”

庾公临去，顾语钟后事，深以相委。钟曰：“栋折榱崩，谁之责邪？”庾曰：“今日之事，不容复言，卿当期克复之效耳！”钟曰：“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

苏峻时，孔群在横塘为匡术所逼。王丞相保存术，因众坐戏语，令术劝酒，以释横塘之憾。群答曰：“德非孔子，厄同匡人。虽阳和布气，鹰化为鸠，至于识者，犹憎其眼。”

苏子高事平，王、庾诸公欲用孔廷尉为丹阳。乱离之后，百姓雕弊，孔慨然曰：“昔肃祖临崩，诸君亲升御床，并蒙眷识，共奉遗诏。孔坦疏贱，不在顾命之列。既有艰难，则以微臣为先，今犹俎上腐肉，任人脍截耳！”于是拂衣而去，诸公亦止。

孔车骑与中丞共行，在御道逢匡术，宾从甚盛，因往与车骑共语。中丞初不视，直云：“鹰化为鸠，众鸟犹恶其眼。”术大怒，便欲刃之。车骑下车，抱术曰：“族弟发狂，卿为我宥之！”始得全首领。

梅颐尝有惠于陶公。后为豫章太守，有事，王丞相遣收之。侃曰：“天子富于春秋，万机自诸侯出，王公既得录，陶公何为不可放？”乃遣人于江口夺之。颐见陶公，拜，陶公止之。颐曰：“梅仲真膝，明日岂可复屈邪？”

王丞相作女伎，施设床席。蔡公先在坐，不说而去，王亦不留。

何次道、庾季坚二人并为元辅。成帝初崩，于时嗣君未定，何欲立嗣子，庾及朝议以外寇方强，嗣子冲幼，乃立康帝。康帝登阼，会群臣，谓何曰：“朕今所以承大业，为谁之议？”何答曰：“陛下龙飞，此是庾冰之功，非臣之力。于时用微臣之议，今不睹盛明之世。”帝有惭色。

江仆射年少，王丞相呼与共棋。王手尝不如两道许，而欲敌道戏，试以观之。江不即下。王曰：“君何以不行？”江曰：“恐不得尔。”傍有客曰：“此年少戏乃不恶。”王徐举首曰：“此年少非唯围棋见胜。”

孔君平疾笃，庾司空为会稽，省之，相问讯甚至，为之流涕。庾既下床，孔慨然曰：“大丈夫将终，不问安国甯家之术，乃作儿女子相问！”庾闻，回谢之，请其话言。

桓大司马诣刘尹，卧不起。桓弯弹弹刘枕，丸迸碎床褥间。刘作色而起曰：“使君如馨地，甯可斗战求胜？”桓甚有恨容。

后来年少，多有道深公者。深公谓曰：“黄吻年少，勿为评论宿士。昔尝与元明二帝、王庾二公周旋。”

王中郎年少时，江虨为仆射领选，欲拟之为尚书郎。有语王者。王曰：“自过江来，尚书郎正用第二人，何得拟我？”江闻而止。曰：‘选曹举汝为尚书郎，幸可作诸王佐邪？’”此知郎官，寒素之品也。

王述转尚书令，事行便拜。文度曰：“故应让杜许。”蓝田云：“汝谓我堪此不？”文度曰：“何为不堪！但克让自是美事，恐不可阙。”蓝田慨然曰：“既云堪，何为复让？人言汝胜我，定不如我。”

孙兴公作庾公诔，文多托寄之辞。既成，示庾道恩。庾见，慨然送还之，曰：“先君与君，自不至于此。”

王长史求东阳，抚军不用。后疾笃，临终，抚军哀叹曰：“吾将负仲祖于此，命用之。”长史曰：“人言会稽王痴，真痴。”

刘简作桓宣武别驾，后为东曹参军，颇以刚直见疏。尝听记，简都无言。宣武问：“刘东曹何以不下意？”答曰：“会不能用。”宣武亦无怪色。

刘真长、王仲祖共行，日旰未食。有相识小人贻其餐，肴案甚盛，真长辞焉。仲祖曰：“聊以充虚，何苦辞？”真长曰：“小人都不可与作缘。”

王修龄尝在东山甚贫乏。陶胡奴为乌程令，送一船米遗之，却不肯取。直答语“王修龄若饥，自当就谢仁祖索食，不须陶胡奴米。”

阮光禄赴山陵，至都，不往殷、刘许，过事便还。诸人相与追之，阮亦知时流必当逐己，乃遄疾而去，至方山不相及。刘尹时为会稽，乃叹曰：“我入当泊安石渚下耳。不敢复近思旷傍，伊便能捉杖打人，不易。”

王、刘与桓公共至覆舟山看。酒酣后，刘牵脚加桓公颈。桓公甚不堪，举手拨去。既还，王长史语刘曰：“伊讵可以形色加人不？”

桓公问桓子野：“谢安石料万石必败，何以不谏？”子野答曰：“故当出于难犯耳！”桓作色曰：“万石挠弱凡才，有何严颜难犯？”

罗君章曾在人家，主人令与坐上客共语。答曰：“相识已多，不烦复尔。”

韩康伯病，拄杖前庭消摇。见诸谢皆富贵，轰隐交路，叹曰：“此复何异王莽时？”

王文度为桓公长史时，桓为儿求王女，王许咨蓝田。既还，蓝田爱念文度，虽长大犹抱著膝上。文度因言桓求己女膝。蓝田大怒，排文度下膝曰：“恶见，文度已复痴，畏桓温面？兵，那可嫁女与之！”文度还报云：“下官家中先得婚处。”桓公曰：“吾知矣，此尊府君不肯耳。”后桓女遂嫁文度儿。

王子敬数岁时，尝看诸门生樗蒲。见有胜负，因曰：“南风不竞。”门生辈轻其小儿，乃曰：“此郎亦管中窥豹，时见一斑。”子敬瞋目曰：“远惭荀奉倩，近愧刘真长！”遂拂衣而去。

谢公闻羊绥佳，致意令来，终不肯诣。后绥为太学博士，因事见谢公，公即取以为主簿。

王右军与谢公诣阮公，至门语谢：“故当共推主人。”谢曰：“推人正自难。”

太极殿始成，王子敬时为谢公长史，谢送版，使王题之。王有不平色，语信云：“可掷箸门外。”谢后见王曰：“题之上殿何若？昔魏朝韦诞诸人，亦自为也。”王曰：“魏阼所以不长。”谢以为名言。

王恭欲请江卢奴为长史，晨往诣江，江犹在帐中。王坐，不敢即言。良久乃得及，江不应。直唤人取酒，自饮一碗，又不与王。王且笑且言：“那得独饮？”江云：“卿亦复须邪？”更使酌与王，王饮酒毕，因得自解去。未出户，江叹曰：“人自量，固为难。”

孝武问王爽：“卿何如卿兄。”王答曰：“风流秀出，臣不如恭，忠孝亦何可以假人！”

王爽与司马太傅饮酒。太傅醉，呼王为“小子。”王曰：“亡祖长史，与简文皇帝为布衣之交。亡姑、亡姊，伉俪二宫。何小子之有？”

张玄与王建武先不相识，后遇于范豫章许，范令二人共语。张因正坐敛衽，王孰视良久，不对。张大失望，便去。范苦譬留之，遂不肯住。范是王之舅，乃让王曰：“张玄，吴士之秀，亦见遇于时，而使至于此，深不可解。”王笑曰：“张祖希若欲相识，自应见诣。”范驰报张，张便束带造之。遂举觞对语，宾主无愧色。

世说新语 · 方正第五翻译文

太丘长陈寔和朋友约好一同外出，约定中午出发，过了中午，朋友还没有来，陈寔不管他，自己走了，走了以后，那位朋友才到。当时陈寔儿子元方才六岁，正在门外玩耍。来客问元方：“令尊在家吗？”元方回答说：“家父等了您很久，见您不来，已经走了。”那位朋友便生起气来，说道：“真不是人呀！和别人约好一起走，却扔下别人不管，自己走了！”元方说：“您是跟家父约定中午走的。到了中午还不来。这就是不守信用；对着人家的儿子骂人家的父亲，这是不讲礼貌。”那位朋友听了很惭愧，就下车来招呼他。元方掉头回家去，再也不回看一眼。

南阳郡人宗世林，是和魏武帝曹操同时代的入，他很瞧不起曹操的为人，不肯和曹操结交。曹操到做了司空，总揽朝廷大权的时候，曾经安闲地问宗世林：“现在可不可以结交呢？”宗世林回答说：“我的松柏一样的意志还没有变。”宗世林因为不合曹操心意被疏远以后，”官职很低，和他的德行不相配。但是曹丕兄弟每次登门拜访，都是以晚辈的身分，特别在他的坐床前行拜见礼。他就是这样地受到尊敬。

魏文帝称帝，陈群面带愁容。文帝问他：“朕顺应天命即帝位，你为什么不高兴？”陈群回答说：“臣和华歆铭记先朝，现在虽然欣逢盛世，但是怀念故主恩义的心情，还是不免要流露出来。”

郭淮出任关中都督期间，很得民心，也多次建立过战功。郭淮的妻子，是太尉王凌的妹妹，因为王凌犯罪事受株连，应当一起处死。派来逮捕她的官吏要人要得很急，郭淮让妻子准备好行装，限定日子就要上路。州和都督府的文武官员和百姓都劝说郭淮起兵反抗，郭淮不同意。到期打发妻子上路，百姓号陶痛哭、一路跟着呼唤不舍的有几万人。走了几十里路后，郭淮到底还是叫手下的人去把夫人追回来，于是文武官员飞跑传命，好像救自家性命那么急。夫人追回来以后，郭淮写了封信给宣帝司马懿说：“五个孩子哀痛欲绝，恋恋不舍，思念他们的母亲。如果他们的母亲死了，我就会失去五个孩子。五个孩子如果死了，也就不再有我郭淮了。”司马懿于是上表魏帝，特准赦免了郭淮的妻子。

诸葛亮屯兵在渭水南岸的时候，关中地区人心震动。魏明帝非常害怕晋宣王司马懿出战，便派辛毗去担任军司马。司马懿和诸葛亮隔着渭水列成阵势以后，诸葛亮千方百计地设法诱骗他出战，他果然非常愤怒，就打算用重兵来对付诸葛亮。诸葛亮派间谍去侦察他的行动，回报说：“有一个老人拿着金斧，坚定地面对军营门口站着，军队都出不来。”诸葛亮说：“这一定是辛佐治呀。”

夏侯玄被逮捕了，当时钟毓任廷尉，他弟弟钟会先前和夏侯玄不相交好，这时趁机对夏侯玄表示狎昵。夏侯玄说：“我虽然是罪人，也还不敢遵命。”经受刑讯拷打，始终不出一声，临到解赴法场行刑，也依然面不改色。

夏侯泰初和广陵郡人陈本是好朋友。当陈本和夏侯玄在陈本母亲面前宴饮时，陈本的弟弟陈骞从外面回来，一直进入堂屋门口。于是泰初站起来说：“相同的事可以一齐办，不同的事不能混杂在一起办。”

高贵乡公被杀，朝廷内外群情激愤，议论纷纷。文王司马昭问侍中陈泰：“怎样才能使舆论平静下来呢？”陈泰说：“只有杀掉贾充来向天下人谢罪。”司马昭说：“可以不可以再考虑一个比这轻一些的处理办法呢？”陈泰回答说：“我只知道有比这更重的，不知比这更轻的。”

和峤是晋武帝所亲近、器重的人，有一次武帝对和峤说：“太子近来似乎更加成熟、长进了，你试去看看。”和峤去了回来，武帝问他怎么样，和峤回答说：“皇太子资质同以前一样。”

诸葛靓后来才到晋朝首都洛阳，被任命为大司马，他不肯应召赴任。因为和晋室有仇，常常背对洛河的方向坐着。他和晋武帝有旧交情，武帝很想见他，却又找下到缘由，就请婶母诸葛太妃招呼诸葛靓来。来后，武帝到太妃那里和他见面。行礼后就喝酒，喝到痛快的时候，武帝问：“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交情吗？”诸葛靓说：“臣不能吞炭漆身，今天又看到了圣上。”说完便涕泪交流。武帝于是既惭愧又懊悔地退了出去。

晋武帝告诉和峤说：“我想先痛骂王武子一顿，然后才封给他爵位。”和峤说：“武子才智出众，性情直爽，恐怕不能使他屈服。”武帝于是召见武子，狠狠地责骂了他，然后问道：“你知道羞愧了吗？”王武子说：“想起尺布斗粟的民谣，经常替陛下感到羞愧。别人能让关系疏远的人亲近起来，臣却不能使亲近的变得疏远。”就因为这一点对陛下有愧。”

杜预到荆州去任职，出到七里桥，朝廷的官员全都来到这里给他饯行。社预年轻时家境贫贱，却喜欢当豪侠之士，得不到大家的赞许。杨济既是名门中的杰出人物，忍受不了这种场面，不落座就走了。一会儿，和长舆来了，问：”杨右卫在哪里？”有位客人说：“刚才来了，没坐一坐就走了。”和长舆说：“一定是到大夏门下骑马游乐去了。”便到大夏门去，果然是在那里观看大规模的兵马操练。长舆便搂住他拉到车上，一起坐车回到七里桥，好像刚来那样入座。

杜预任命力镇南将军，朝廷的官员都来庆贺，大家都坐在连榻上。当时在座的也有裴叔则。羊稚舒后来才到，说：“杜元凯竟然用连榻待客！”不落座就走了。杜预请裴叔则去追他回来，羊稚舒骑马走了几里地就停下了，接着就和裴叔则一起回到杜顶家。

晋武帝时，荀勖（xù）任中书监，和峤任中书令。按照旧例，监和令向来同坐一辆车上朝。和峤本性正直，一向憎恶荀勖那种阿谀逢迎的作风。后来每逢官车来接他们上朝，和峤便上车，只往前坐，不再给荀勖留出位子。荀勖还要另外找一辆车，然后才熊走。以后监和令分别派车，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山涛的大儿子戴着一顶便帽，靠在车上。晋武帝想召见他，山涛不敢替他推辞，就出来问儿子的意见，他儿子不肯去。当时的舆论就说这个儿子胜过山涛。

向雄任河内郡的主簿，有件公事本来和他没关系，可是郡太守刘淮为这事大为震怒，便对他动了杖刑，并且打发他走了。向雄后来调任黄门郎，刘淮任侍中，两人虽在同一衙门，却从来不交谈。晋武帝听说这件事，便命令向雄要恢复两人原有的上下级和睦关系。向雄不得已，就到刘淮那里，行再拜礼后说：“刚才奉皇上的命令而来，可是我们之间的上下级恩义已经断绝了，怎么办？”说完，马上就走了。武帝后来听说两人还是不和，就生气地问向雄：“我命令你恢复旧时的和睦关系，为什么还要绝交？”向雄说：“古时候的君子，按礼法举荐官员，也按礼法贬黜官员：现在的君子，举荐人家时就像要抱到膝上那么亲，贬黜人家时就像要推下深渊那样狠。臣下对刘河内如果不去挑起争端，那也就幸运得很了，怎么还能修复旧有的上下级关系呢！”晋武帝听后，就不再勉强他了。

齐王司马冏任大司马，辅理国政，嵇绍当时任恃中，到司马冏那里请示。司马冏安排了一个僚属的宴会，召来葛旟、董艾等人一起讨论当前政务。葛旟等人告诉司马冏说：“嵇侍中擅长乐器，您可以叫他演奏一下。”于是便送上乐器，嵇绍拒绝接受。司马冏说：“今天大家一起饮酒作乐，你为什么拒绝呢？”嵇绍说：“公辅助皇室，应该使大家做事能够有个榜样。我官职虽然卑下，也毕竟忝居常伯之位，吹弹演奏，本是乐官的事情，不能穿着官服来做乐工的事。我现在迫于尊命，不敢随便推辞，可是应该脱下官服，穿上便服。这是我的愿望。”葛旟等人自觉没趣，就退了出去。

卢志在大庭广众中间陆士衡道：“陆逊、陆抗是您的什么人？”陆士衡回答说：“正像你和卢毓，卢珽的关系一样。”陆士龙听了大惊失色。出门以后，士龙就对哥哥说：”哪至于弄到这种地步呢！他可能真是不了解底细呀。”士衡很严厉他说：“我父亲、祖父海内知名，岂有不知道的？鬼子竟敢这样无礼！”舆论界对陆家兄弟的优劣一向难于确定，谢安就拿这件事来判定两人的优劣。

羊忱的性格非常坚贞刚烈。赵王司马伦自任相国的时候，羊忱任太傅府长史，司马伦便任命他为参相国军事。传达任命的使者突然来到，羊忱非常害怕牵连受祸，匆忙间来不及备马，于是骑着光身的马逃避。使者去追他，羊忱擅长射箭，不断向使者左右开弓。使者不敢再追，这才得以逃脱。

太尉王夷甫不和庾子嵩交往，可是庾子嵩却用卿来称呼他，亲热个没完。王夷甫说：“君不能用这种称呼。”庾子嵩回答说：“卿尽管称我为君，我尽管称卿为卿；我自己用我的叫法，卿自己用卿的叫法。”

阮宣子要砍掉土地庙的树，有人阻止他。宣子说：“如果为社而种树，那么砍了树，社就不存在了；如果为树而立社。那么砍了树，社也就迁走了。”　　院宣子谈论鬼神有无问题。有人认为人死后有鬼，唯独宣子认为没有，他说：“现有自称看见过鬼的人说鬼是穿着活着时候的衣服，如果人死了有鬼，那么衣服也有鬼吗？”

晋元帝登位以后，因为郑后得宠，就想废明帝司马绍而改立简文帝司马昱为太子。当时朝廷的舆论都认为抛开长子而立幼子，不但在道理上不合立嗣的顺序，而且太子司马绍聪明诚实，英明果断，更适合做太子。周f、王导诸位大臣都竭力争辩，情辞恳切，只有刁玄亮一人想尊奉少主来迎合元帝的心意。元帝就想付诸实施，又担心诸大臣不接受命令，于是先召唤武城侯周f和丞相王导入朝，然后就想把诏令交给刁玄亮去发布。周、王两人进来后，才走到台阶上面，元帝已经事先派传诏官迎着他们，拦住不让入内。请他们到东厢房去。周f还没醒悟过来，就退下台阶。王导拨开传诏官，一直走到元帝座前，说道：“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召见臣？”元帝哑口无言，就从怀里摸出黄纸诏书来撕碎扔掉。从此太子才算确定了。周f这才又感慨又惭愧地叹道：“我常常自以为胜过茂弘，现在才知道比不上他啊！”

丞相王导到江南之初，想结交、攀附吴地人士，就向太尉陆玩提出结成儿女亲家。陆玩回复说：“小土丘上长不了松柏那样的大树、香草和臭草不能同放在一个器物里。我虽然没有才能，可是按道理也不能带头来做破坏人伦的事情。”

诸葛恢的大女儿嫁给太尉庾亮的儿子，二女儿嫁给徐州刺史羊忱的儿子。庾亮的儿子被苏峻杀害了，大女儿又改嫁江虨。诸葛恢的儿子娶了邓攸的女儿为妻。当时尚书谢衷为儿子谢石向诸葛恢求娶他的小女儿，诸葛恢就说：“羊家、邓家和我们是世代姻亲，江家是我看顾他，庾家是他看顾我，我不能再和谢裒的儿子结亲。”等到诸葛恢死了以后，两家终于结亲。结婚时，右军将军王羲之到谢家去看新娘，看到新娘还保存着诸葛恢旧有的礼法，容貌举止，端庄安详；风采服饰，华美整齐。王羲之叹道：“我活着时嫁女儿，也仅仅能做到这样啊！”

周叔治要出任晋陵太守，他哥哥武城侯周伯仁和仲智去和他话别。叔治因为兄弟就要离别了，哭个不停。仲智生他的气，说：“你这个人原来是个妇女，和人家告别，只会哭哭啼啼。”便不理他走了。伯仁独自留下来和他喝酒说话，临别时流着泪，拍着他的背说：“阿奴要好好地爱惜自己！”

周伯仁任吏部尚书时，有一夜在官署里得了病，很危急。当时刁玄亮任尚书令，多方设法抢救，表现得亲密友好极了，过了很久，病情才稍为减轻了些。第二天早晨，通知了周伯仁的弟弟仲智，仲智急急忙忙地赶来。刚进门，刁玄亮就离座对他大哭，并述说伯仁夜里病危的情况。仲智扬手给他一耳光，刁玄亮被打得惊退到门边。仲智走到伯仁床前，一点也不问病况，直截了当地说：“您在西晋时，跟和长舆名望相等，怎么会跟谄佞的人刁协有交情！”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含任庐江郡大守，贪赃在法。王敦袒护他哥哥，一次特意在大家面前赞扬说：“我哥哥在郡内一定政绩很好，庐江知名人士都称颂他。”当时何充在王敦手下任主簿，也在座，严肃地说：“我就是庐江人，所听到的和你说的不一样。”王敦哑口无言。旁人都替何充捏一把汗，何充却十分但然，神态自若。

顾孟著有一次向周伯仁劝酒，伯仁不肯喝。顾孟著便转向柱子劝酒，并且对柱子说：“难道就可以把自己看成栋梁吗！”周伯仁听到这话很高兴，两人便成了要好的朋友。

晋明帝在西堂召集众大臣举行宴会，还没有大醉的时候，明帝问道：“今天名臣都聚会在一起，和尧、舜时相比，怎么样？”当时周伯仁任尚书仆射，便声音激昂地回答说：“现在圣上和尧、舜虽然同是君主，可又怎么能和那个太平盛世等同起来呢？”明帝大怒，回到内宫，亲自写了满满一张黄纸的诏令，便交给廷尉，命令逮捕周伯仁，想就此杀掉他。过了几天，又下诏令释放他。众大臣去探望周伯仁，周说：“起初我就知道不会死，因为罪状还不可能到这个地步。”

大将军王敦就要率兵东下，当时人们都以为他没有借口呢。周伯仁说：“现在的君主不是尧、舜，怎么能没有过失！再说臣下怎么能兴兵来指向朝廷！处仲他狂妄自大，刚愎自用，试看王平子到哪儿去了？”

王敦从武昌东下以后，把船停在石头城，他的愿望是想废掉明帝。有一次宾客满座，王敦知道明帝聪敏明慧，就想借不孝的罪名废掉他。每次说到明帝不孝的情况，都说：“这是温太真说的。他曾经做过东宫的卫率，后来在我手下担任司马，非常熟悉太子的情况。”一会儿，温太真来了，王敦便摆出他的威严的神色，问太真：“皇太子为人怎么样？”温太真回答说：“小人没法儿估量君子。”王敦声色俱厉，想靠威力来迫使对方顺从自己，便重新问道：“根据什么称颂太子好？”温太真说：“太子才识的广博精深，似乎不是我这种认识肤浅的人所能估量的；可是能按照礼法来侍奉双亲，这可以称为孝。”

大将军王敦反叛以后，到了石头城，周伯仁去见他。王敦问周伯仁：“你为什么辜负我？”周伯仁回答说：“公举兵谋反，下官愧率六军出战，可是军队不能奋勇杀敌，因此才辜负了公。”

苏峻率叛军到了石头城后，朝廷百官逃散，只有侍中钟雅独自留在晋成帝身边。有人对钟雅说：“看到情况允许就前进，知道困难就后退，这是古时候的常理。您本性忠诚正直，一定不会被仇敌宽容。为什么不采取权宜之计，却要坐着等死呢？”钟雅说：“国家有战乱而不能拯救，君主有危难而不能救助，却各自逃避以求免祸，我怕董狐就要拿着竹简上朝来啦！”

庾亮将要出逃，回头向钟雅交代自己走后的事，把朝廷重任深切地托付给他。钟雅说：“国家危在旦夕，这是谁的责任呢？”庾亮说：”当前的事，不容许再谈论了，你应该期望取得收复京都的成效啊！”钟雅说：“想必您不会有愧于荀林父啊！”

苏峻叛乱时，孔群在横塘受到了匡术的威胁。后来丞相王导把匡术保全下来，并且趁着大家在一起谈笑时，叫匡术给孔群敬酒，来消除横塘一事的不满。孔群回答说：“我的德行不能和孔子相比，可是困苦却同孔子遇到匡人一样。虽然春气和暖，鹰变成了布谷鸟，至于有识之士，还是厌恶它的眼睛。”

苏子高的叛乱平定以后，王导、庾亮诸大臣想用廷尉孔坦来治理丹阳郡。经过战乱而颠沛流离之后，百姓生活困苦。孔坦激愤地说：“往日先帝临终之时，诸君亲上御床前，一起受到先帝的关怀赏识，共同接受了先帝的遗诏。我才疏位卑，不在接受遗诏之列。你们有了困难以后，就把我推到前面，我现在像是砧板上的臭肉，任人细剁细切罢了！”说完就拂袖而去。大臣们也就不再提起。

车犄将军孔愉和御史中丞孔群一起外出，在御道遇见匡术，后面跟随的宾客、侍从很多，匡术便前去和孔愉说话。孔群却并不看他，只是说：“就算鹰变成了市谷鸟，所有的鸟还是讨厌它的眼睛。”匡术听了大怒，便想杀掉孔群。孔愉赶紧下车抱住匡术说：“堂弟发疯了，你看在我的面上饶了他吧！”孔群这才得以保住脑袋。

梅颐曾经对陶侃有过恩德。后来梅颐任豫章郡太守，犯了罪，丞相王导派人去逮捕了他。陶佩说：“天子还年轻，政令都由大臣发出；王公既然能逮捕人，我陶公为什么就不能放！”于是派人到江口把梅颐夺过来。梅颐去见陶侃，下拜，陶侃拦住他不让拜。梅颐说：“我梅仲真的膝头，以后难道还会向人跪拜吗！”

丞相王导设置歌舞女，还安排下床榻坐席。蔡谟先已在座，看见这种做法很不高兴，就走了，王导也不挽留他。

何次道、庾季坚两人一起受命为辅政大臣。晋成帝刚去世，在这时，由谁继位，还没有定下来。何次道主张立皇子，鹿季坚和大臣们的议论都认为外来之敌正强大，皇子年幼，于是就立康帝。康帝登帝位后，会见群臣时问何次道：“朕今天能继承国家大业，是谁的主张？”何次道回答说：“陛下登帝位，这是庾冰的功劳，不是我的力量。当时如果采纳了小臣的主张，那么今天就看不到太平盛世了。”康帝面有愧色。

左仆射江虨年轻时，丞相王导招呼他来一起下棋。王导的棋艺比起他来有两子左右的差距，可是想不让子儿对下，试图拿这事来观察他的为人。江虨并不马上下子儿，王导问：“您为什么不走棋？”江虨说：“恐怕不行呢。”旁边有位客人说：“这年轻人的技术原来不错。”王导慢慢抬起头来说：“这年轻人不只是围棋胜过我。”

孔君平病重，司空庾冰当时任会稽郡内史，去探望他，十分恳切地问候病情，并为他病重而流泪。庾冰离座告辞后，孔君平感慨地说：“大丈夫快死了，却不问安邦定国的办法，竟像妇孺一样来问候我！”庾冰听见了，便返回向他道歉，请他留下教诲。

大司马桓温去探望丹阳尹刘惔，刘惔躺着没起床。桓温用弹弓来射他的枕头，弹丸在被褥上迸碎了。刘惔生气地起床说：“使君怎么这样，难道这也可以靠打仗取胜吗！”桓温脸色非常不满。

后生年少多有谈论竺法深的，竺法深告诉他们说：“黄口小儿，不要做评论界的资深人士。以前我曾经和元帝、明帝两位皇帝，王导、庾亮两位名公打过交道呢。”

北中郎将王坦之年轻时，江虨任尚书左仆射，兼管吏部尚书职务，他考虑选王坦之任尚书郎。有人把这事告诉了王坦之，坦之说：“自从过江以来，尚书郎只甲第二流的人担任，怎么能考虑我呢！”江虨听说后，就不再考虑他了。

王述升任尚书令时，诏命下达了就去受职。他儿子王文度说：“本来应该让给杜许。”王述说：“你认为我能否胜任这个职务？”文度说：“怎么不胜任！不过能谦让一下总是好事，礼节上恐怕不可缺少。”王述感慨地说：“既然说能胜任，为什么又要谦让呢？人家说你胜过我，据我看终究不如我。”

孙兴公写了《庾公诔》，文中有很多寄托情谊的言辞。写好了，拿给庾道恩看。道恩看了，愤激地送还给他，说：“先父和您的交情本来没有达到这一步。”

左长史王仲祖请求出任东阳太守，抚军不肯委任他。后来王仲祖病重，临去世时，抚军哀叹说：“我将会在这件事上对不起仲祖。”便下命令委任他。王冲祖说：“人们说会稽王痴心，确实痴心。”

刘简在桓温手下任别驾，后来又任东曹参军，因为刚强正直，桓温相当疏远他。有一次处理公文，刘简一句话也不说。桓温问他：“刘东曹为什么不提出意见？”刘简回答说：“一定不会被采纳。”桓温听了，也没有一点责怪的脸色。

刘真长、王仲祖一起外出，天色晚了还没有吃饭。有个认识他们的吏役送来饭食给他们吃，菜肴很丰盛，刘真长辞谢了。王仲祖说：“暂且用来充饥吧，何苦推辞！”刘真长说：“绝不能跟小人打交道。”

王修龄曾在东山隐居过一段时间，那时很贫困。陶胡奴当时任乌程县令，就运一船米去送给他。王修龄推辞了，不肯收下，只是回话说：“王修龄如果挨饿，自然会到谢仁祖那里要吃的，不需要陶胡奴的米。”

光禄大夫阮思旷前去参加晋成帝的葬礼，到京都时，没有去殷浩、刘惔家探望，事情完后就往回走。众友好知道了，一起去追赶他。阮思旷也知道这些名士一定会来追赶自己，便急速走了，一直走到方山，他们赶不上为止。丹阳尹刘惔当时正请求出任会稽太守，便叹息说：“我如果到会稽，要在靠近安石的小洲旁停船了，再不敢靠近思旷身旁。否则他就会拿木棒子打人，改不了的。”

王濛、刘惔和桓温一起到覆舟山去观赏。喝酒喝得半醉以后，刘惔伸腿放在桓温脖子上，桓温很受不了，抬起手拨开。回来以后，王濛对刘惔说：“他难道可以拿脸色给人看吗！”

桓温问桓子野：“谢安石已经估计到万石一定要失败，为什么不劝他改正错误？”子野回答说：“自然是由于很难触犯呀。”桓温生气地说：“万石是个软弱的庸才，还有什么威严的面孔不敢触犯！”

罗君章曾经在别人家里作客，主人叫他和在座的客人一起谈谈话，他回答说：“大家相识已经很久了，用不着再讲客套了。”

韩康伯生病在家，经常拄着拐杖在前院里漫步游逛。他眼看着谢家诸人都富贵了，进出的车子轰鸣于路、便叹道：“这和王葬时又有什么两样呢！”

王文度在桓温手下任长史时，桓温为儿子求娶文度的女儿，文度答应回去和父亲蓝田侯王述商量。回家后，王述因为怜爱文度，虽然长大了，也还是抱在膝上。文度便说到桓温求娶自己女儿的事。王述非常生气，把文度从膝上推下去，说道：“我不喜欢看见文度又犯傻了，是害怕桓温那副面孔！当兵的，怎么可以嫁女儿给他家！”文度就回复桓温说：“下官家里已经给女儿找了婆家。”桓温说：“我知道了，这是令尊大人不答应呢。”后来桓温的女儿便嫁给文度的儿子。

王子敬只有几岁的时候，曾经观看一些门客赌博，看见他们要出现输赢的时候，便说：“南风不竞（南边的要输）。”门客们轻视他是小孩子，就说：“这位小郎也是管中窥豹，时见一斑。”子敬气得瞪大眼睛说：“比远的，我愧对荀奉倩；比近的，我愧对刘真长。”于是拂袖而去。

谢安听说羊绥很优秀，就派人向他致意并且请他来，可是羊绥始终不肯上门。后来羊绥任太学博士，因事去见谢安，谢安就马上把他调来任主簿。

右军将军王羲之和谢安去看望阮裕，走到门口，王羲之对谢安说：“我们自然是一同推尊主人。”谢安说：“推尊别人恰恰最难。

太极殿刚建成，王子敬当时任丞相谢安的长史，谢安派人送块木板去叫王子敬题匾。子敬露出不满的神色，告诉来人说：“把它扔在门外吧。”谢安后来看见王子敬，就说：“这是给正殿题匾，怎么样？从前魏朝韦诞等人也是写过的呀。”王子敬说：“这就是魏朝帝位不能长久的原因。”谢安认为这是名言。

王恭想请江卢奴任长史，早晨到江家去，江卢奴还在帐子里没起床。王恭坐下来，不敢马上开口，过了很久才有机会说到这件事。江卢奴也不回答他，只是叫人拿酒来，自己喝了一碗，也不给王恭喝。王恭一边笑一边说：“哪能一个人喝！”江卢奴说：“你也要喝吗？”再叫仆人倒碗酒来给王恭。王恭喝完酒，借机自己下台阶告辞。还没有出门，江卢奴叹口气说：“一个人要有自知之明，确实是很难！”

晋孝武帝问王爽：“你比你哥哥怎么样？”王爽回答说：“风雅超群，臣比不上恭，至于忠孝，这又怎么可以让给别人呢！”

王爽和太傅司马道子在一起饮酒，太傅醉了，叫王爽为小子。土爽说：“先祖长史，和简文皇帝是布衣之交；已故的姑母、姐姐是两宫的皇后。怎么能称为小子！”

张玄和建武将军王忱两人原先不认识，后来在豫章太守范宁家相遇。范宁叫两人交谈交谈。张玄便正襟危坐，王忱却久久地仔细看着他，不答话。张玄非常失望，便告辞，范宁苦苦地解释并挽留他，他到底不肯留下。范宁是王忱的舅舅，就责怪王忱说：“张玄是吴地名士中的优秀人物，又是当代名流所着重的，你却让他处在这种情况下，真是很难理解。”王忱笑着说：“张祖希如果想认识我，自然应该上门来探望我。”范宁赶紧把这话告诉张玄，张玄便穿好礼服去拜访他。两人于是一边喝酒一边谈论，宾主都没有抱愧的表情。

世说新语 · 方正第五拼音版/注音版

shì shuō xīn yǔ fāng zhèng dì wǔ。

世说新语 · 方正第五。

liú yì qìng。

刘义庆。

chén tài qiū yǔ yǒu qī xíng，

陈太丘与友期行，

qī rì zhōng。

期日中。

guò zhōng bù zhì，

过中不至，

tài qiū shě qù，

太丘舍去，

qù hòu nǎi zhì。

去后乃至。

yuán fāng shí nián qī suì，

元方时年七岁，

mén wài xì。

门外戏。

kè wèn yuán fāng zūn jūn zài bù dá yuē dài jūn jiǔ bù zhì，

客问元方：“尊君在不？”答曰：“待君久不至，

yǐ qù。

已去。

yǒu rén biàn nù yuē fēi rén zāi yú rén qī xíng，

”友人便怒曰：“非人哉！与人期行，

xiāng wěi ér qù。

相委而去。

yuán fāng yuē jūn yǔ jiā jūn qī rì zhōng。

”元方曰：“君与家君期日中。

rì zhōng bù zhì，

日中不至，

zé shì wú xìn duì zǐ mà fù，

则是无信；对子骂父，

zé shì wú lǐ。

则是无礼。

yǒu rén cán，

”友人惭，

xià chē yǐn zhī。

下车引之。

yuán fāng rù mén bù gù。

元方入门不顾。

nán yáng zōng shì lín，

南阳宗世林，

wèi wǔ tóng shí，

魏武同时，

ér shén báo qí wéi rén，

而甚薄其为人，

bù yǔ zhī jiāo。

不与之交。

jí wèi wǔ zuò sī kōng，

及魏武作司空，

zǒng cháo zhèng，

总朝政，

cóng róng wèn zōng yuē kě yǐ jiāo wèi dá yuē sōng bǎi zhī zhì yóu cún。

从容问宗曰：“可以交未？”答曰：“松柏之志犹存。

shì lín jì yǐ wǔ zhǐ jiàn shū，

”世林既以忤旨见疏，

wèi bù pèi dé。

位不配德。

wén dì xiōng dì měi zào qí mén，

文帝兄弟每造其门，

jiē dú bài chuáng xià，

皆独拜床下，

qí jiàn lǐ rú cǐ。

其见礼如此。

wèi wén dì shòu shàn，

魏文帝受禅，

chén qún yǒu qī róng。

陈群有戚容。

dì wèn yuē zhèn yìng tiān shòu mìng，

帝问曰：“朕应天受命，

qīng hé yǐ bù lè qún yuē chén yǔ huá xīn，

卿何以不乐？”群曰：“臣与华歆，

fú yīng xiān cháo，

服膺先朝，

jīn suī xīn shèng huà，

今虽欣圣化，

yóu yì xíng yú sè。

犹义形于色。

guō huái zuò guān zhōng dū du，

” 郭淮作关中都督，

shén dé mín qíng，

甚得民情，

yì lǚ yǒu zhàn yōng。

亦屡有战庸。

huái qī，

淮妻，

tài wèi wáng líng zhī mèi，

太尉王凌之妹，

zuò líng shì dāng bìng zhū。

坐凌事当并诛。

shǐ zhě zhēng shè shén jí，

使者徵摄甚急，

huái shǐ jiè zhuāng，

淮使戒装，

kè rì dāng fā。

克日当发。

zhōu fǔ wén wǔ jí bǎi xìng quàn huái jǔ bīng，

州府文武及百姓劝淮举兵，

huái bù xǔ。

淮不许。

zhì qī，

至期，

qiǎn qī，

遣妻，

bǎi xìng hào qì zhuī hū zhě shù wàn rén。

百姓号泣追呼者数万人。

xíng shù shí lǐ，

行数十里，

huái nǎi mìng zuǒ yòu zhuī fū rén hái，

淮乃命左右追夫人还，

yú shì wén wǔ bēn chí，

于是文武奔驰，

rú xùn shēn shǒu zhī jí。

如徇身首之急。

jì zhì，

既至，

huái yǔ xuān dì shū yuē wǔ zǐ āi liàn，

淮与宣帝书曰：“五子哀恋，

sī niàn qí mǔ，

思念其母，

qí mǔ jì wáng，

其母既亡，

zé wú wǔ zǐ。

则无五子。

wǔ zǐ ruò yǔn，

五子若殒，

yì fù wú huái。

亦复无淮。

xuān dì nǎi biǎo，

”宣帝乃表，

tè yuán huái qī。

特原淮妻。

zhū gě liàng zhī cì wèi bīn，

诸葛亮之次渭滨，

guān zhōng zhèn dòng。

关中震动。

wèi míng dì shēn jù jìn xuān wáng zhàn，

魏明帝深惧晋宣王战，

nǎi qiǎn xīn pí wèi jūn sī mǎ。

乃遣辛毗为军司马。

xuān wáng jì yǔ liàng duì wèi ér chén，

宣王既与亮对渭而陈，

liàng shè yòu jué wàn fāng。

亮设诱谲万方。

xuān wáng guǒ dà fèn，

宣王果大忿，

jiāng yù yīng zhī yǐ zhòng bīng。

将欲应之以重兵。

liàng qiǎn jiàn dié chān zhī，

亮遣间谍觇之，

hái yuē yǒu yī lǎo fū，

还曰：“有一老夫，

yì rán zhàng huáng yuè，

毅然仗黄钺，

dāng jūn mén lì，

当军门立，

jūn bù dé chū。

军不得出。

liàng yuē cǐ bì xīn zuǒ zhì yě。

”亮曰：“此必辛佐治也。

xià hóu xuán jì bèi zhì gù，

” 夏侯玄既被桎梏，

shí zhōng yù wèi tíng wèi，

时钟毓为廷尉，

zhōng huì xiān bù yǔ xuán xiāng zhī，

钟会先不与玄相知，

yīn biàn xiá zhī。

因便狎之。

xuán yuē suī fù xíng yú zhī rén，

玄曰：“虽复刑余之人，

wèi gǎn wén mìng kǎo lüè chū wú yī yán，

未敢闻命！”考掠初无一言，

lín xíng dōng shì，

临刑东市，

yán sè bù yì。

颜色不异。

xià hóu tài chū yǔ guǎng líng chén běn shàn。

夏侯泰初与广陵陈本善。

běn yǔ xuán zài běn mǔ qián yàn yǐn，

本与玄在本母前宴饮，

běn dì qiān xíng hái，

本弟骞行还，

jìng rù，

径入，

zhì táng hù。

至堂户。

tài chū yīn qǐ yuē kě dé tóng，

泰初因起曰：“可得同，

bù kě dé ér zá。

不可得而杂。

gāo guì xiāng gōng hōng，

” 高贵乡公薨，

nèi wài xuān huā。

内外諠哗。

sī mǎ wén wáng wèn shì zhōng chén tài yuē hé yǐ jìng zhī tài yún wéi shā jiǎ chōng，

司马文王问侍中陈泰曰：“何以静之？”泰云：“唯杀贾充，

yǐ xiè tiān xià。

以谢天下。

wén wáng yuē kě fù xià cǐ bú duì yuē dàn jiàn qí shàng，

”文王曰：“可复下此不？”对曰：“但见其上，

wèi jiàn qí xià。

未见其下。

hé jiào wèi wǔ dì suǒ qīn zhòng，

” 和峤为武帝所亲重，

yǔ jiào yuē dōng gōng qǐng shì gèng chéng jìn，

语峤曰：“东宫顷似更成进，

qīng shì wǎng kàn。

卿试往看。

hái wèn hé rú dá yún huáng tài zǐ shèng zhì rú chū。

”还问“何如？”答云：“皇太子圣质如初。

zhū gě jìng hòu rù jìn，

” 诸葛靓后入晋，

chú dà sī mǎ，

除大司马，

zhào bù qǐ。

召不起。

yǐ yǔ jìn shì yǒu chóu，

以与晋室有讎，

cháng bèi luò shuǐ ér zuò。

常背洛水而坐。

yǔ wǔ dì yǒu jiù，

与武帝有旧，

dì yù jiàn zhī ér wú yóu，

帝欲见之而无由，

nǎi qǐng zhū gě fēi hū jìng。

乃请诸葛妃呼靓。

jì lái，

既来，

dì jiù tài fēi jiān xiāng jiàn。

帝就太妃间相见。

lǐ bì，

礼毕，

jiǔ hān，

酒酣，

dì yuē qīng gù fù yì zhú mǎ zhī hǎo bù jìng yuē chén bù néng tūn tàn qī shēn，

帝曰：“卿故复忆竹马之好不？”靓曰：“臣不能吞炭漆身，

jīn rì fù dǔ shèng yán。

今日复睹圣颜。

yīn tì sì bǎi xíng。

”因涕泗百行。

dì yú shì cán huǐ ér chū。

帝于是惭悔而出。

wǔ dì yǔ hé jiào yuē wǒ yù xiān tòng mà wáng wǔ zi，

武帝语和峤曰：“我欲先痛骂王武子，

rán hòu jué zhī。

然后爵之。

jiào yuē wǔ zi jùn shuǎng，

”峤曰：“武子俊爽，

kǒng bù kě qū。

恐不可屈。

dì suì zhào wǔ zi，

”帝遂召武子，

kǔ zé zhī，

苦责之，

yīn yuē zhī kuì bù wǔ zǐ yuē chǐ bù dǒu sù zhī yáo，

因曰：“知愧不？”武子曰：“‘尺布斗粟’之谣，

cháng wèi bì xià chǐ zhī tā rén néng lìng shū qīn，

常为陛下耻之！它人能令疏亲，

chén bù néng shǐ qīn shū，

臣不能使亲疏，

yǐ cǐ kuì bì xià。

以此愧陛下。

dù yù zhī jīng zhōu，

” 杜预之荆州，

dùn qī lǐ qiáo，

顿七里桥，

cháo shì xī zǔ。

朝士悉祖。

yù shǎo jiàn，

预少贱，

hǎo háo xiá，

好豪侠，

bù wéi wù suǒ xǔ。

不为物所许。

yáng jì jì míng shì，

杨济既名氏，

xióng jùn bù kān，

雄俊不堪，

bù zuò ér qù。

不坐而去。

xū yú，

须臾，

hé zhǎng yú lái，

和长舆来，

wèn yáng yòu wèi hé zài kè yuē xiàng lái，

问：“杨右卫何在？”客曰：“向来，

bù zuò ér qù。

不坐而去。

zhǎng yú yuē bì dà xià mén xià pán mǎ。

”长舆曰：“必大夏门下盘马。

wǎng dà xià mén，

”往大夏门，

guǒ dà yuè qí。

果大阅骑。

zhǎng yú bào nèi chē，

长舆抱内车，

gòng zài guī，

共载归，

zuò rú chū。

坐如初。

dù yù bài zhèn nán jiāng jūn，

杜预拜镇南将军，

cháo shì xī zhì，

朝士悉至，

jiē zài lián tà zuò。

皆在连榻坐。

shí yì yǒu péi shū zé。

时亦有裴叔则。

yáng zhì shū hòu zhì，

羊稚舒后至，

yuē dù yuán kǎi nǎi fù lián tà zuò kè bù zuò biàn qù。

曰：“杜元凯乃复连榻坐客！”不坐便去。

dù qǐng péi zhuī zhī，

杜请裴追之，

yáng qù shù lǐ zhù mǎ，

羊去数里住马，

jì ér jù hái dù xǔ。

既而俱还杜许。

jìn wǔ dì shí，

晋武帝时，

xún xù wèi zhōng shū jiān，

荀勖为中书监，

hé jiào wèi lìng。

和峤为令。

gù shì，

故事，

jiān lìng yóu lái gòng chē。

监、令由来共车。

jiào xìng yǎ zhèng，

峤性雅正，

cháng jí xù chǎn yú。

常疾勖谄谀。

hòu gōng chē lái，

后公车来，

jiào biàn dēng，

峤便登，

zhèng xiàng qián zuò，

正向前坐，

bù fù róng xù。

不复容勖。

xù fāng gèng mì chē，

勖方更觅车，

rán hòu dé qù。

然后得去。

jiān lìng gè gěi chē zì cǐ shǐ。

监、令各给车自此始。

shān gōng dà ér zhe duǎn qià，

山公大儿著短帢，

chē zhōng yǐ。

车中倚。

wǔ dì yù jiàn zhī，

武帝欲见之，

shān gōng bù gǎn cí，

山公不敢辞，

wèn ér，

问儿，

ér bù kěn xíng。

儿不肯行。

shí lùn nǎi yún shèng shān gōng。

时论乃云胜山公。

xiàng xióng wèi hé nèi zhǔ bù，

向雄为河内主簿，

yǒu gōng shì bù jí xióng，

有公事不及雄，

ér tài shǒu liú huái héng nù，

而太守刘淮横怒，

suì yǔ zhàng qiǎn zhī。

遂与杖遣之。

xióng hòu wèi huáng mén láng，

雄后为黄门郎，

liú wèi shì zhōng，

刘为侍中，

chū bù jiāo yán。

初不交言。

wǔ dì wén zhī，

武帝闻之，

chì xióng fù jūn chén zhī hǎo，

敕雄复君臣之好，

xióng bù dé yǐ，

雄不得已，

yì liú，

诣刘，

zài bài yuē xiàng shòu zhào ér lái，

再拜曰：“向受诏而来，

ér jūn chén zhī yì jué，

而君臣之义绝，

hé rú yú shì jí qù。

何如？”于是即去。

wǔ dì wén shàng bù hé，

武帝闻尚不和，

nǎi nù wèn xióng yuē wǒ lìng qīng fù jūn chén zhī hǎo，

乃怒问雄曰：“我令卿复君臣之好，

hé yǐ yóu jué xióng yuē gǔ zhī jūn zǐ，

何以犹绝？”雄曰：“古之君子，

jìn rén yǐ lǐ，

进人以礼，

tuì rén yǐ lǐ jīn zhī jūn zǐ，

退人以礼；今之君子，

jìn rén ruò jiāng jiā zhū xī，

进人若将加诸膝，

tuì rén ruò jiāng zhuì zhū yuān。

退人若将坠诸渊。

chén yú liú hé nèi，

臣于刘河内，

bù wéi róng shǒu，

不为戎首，

yì yǐ xìng shèn，

亦已幸甚，

ān fù wèi jūn chén zhī hǎo wǔ dì cóng zhī。

安复为君臣之好？”武帝从之。

qí wáng jiǒng wèi dà sī mǎ fǔ zhèng，

齐王冏为大司马辅政，

jī shào wèi shì zhōng，

嵇绍为侍中，

yì jiǒng zī shì。

诣冏咨事。

jiǒng shè zǎi huì，

冏设宰会，

zhào gé yú dǒng ài děng gòng lùn shí yí。

召葛旟董艾等共论时宜。

yú děng bái jiǒng jī shì zhōng shàn yú sī zhú，

旟等白冏：“嵇侍中善于丝竹，

gōng kě lìng cāo zhī。

公可令操之。

suì sòng yuè qì。

”遂送乐器。

shào tuī què bù shòu。

绍推却不受。

jiǒng yuē jīn rì gòng wèi huān，

冏曰：“今日共为欢，

qīng hé què xié shào yuē gōng xié fǔ huáng shì，

卿何却邪？”绍曰：“公协辅皇室，

lìng zuò shì kě fǎ。

令作事可法。

shào suī guān bēi，

绍虽官卑，

zhí bèi cháng bó。

职备常伯。

cāo sī bǐ zhú，

操丝比竹，

gài lè guān zhī shì，

盖乐官之事，

bù kě yǐ xiān wáng fǎ fú，

不可以先王法服，

wèi wú rén zhī yè。

为吴人之业。

jīn bī gāo mìng，

今逼高命，

bù gǎn gǒu cí，

不敢苟辞，

dāng shì guān miǎn，

当释冠冕，

xí sī fú，

袭私服，

cǐ shào zhī xīn yě。

此绍之心也。

yú děng bù zì dé ér tuì。

”旟等不自得而退。

lú zhì yú zhòng zuò wèn lù shì héng lù xùn lù kàng，

卢志于众坐问陆士衡：“陆逊、陆抗，

shì jūn hé wù dá yuē rú qīng yú lú yù lú tǐng。

是君何物？”答曰：“如卿于卢毓、卢珽。

shì lóng shī sè。

”士龙失色。

jì chū hù，

既出户，

wèi xiōng yuē hé zhì rú cǐ，

谓兄曰：“何至如此，

bǐ róng bù xiāng zhī yě shì héng zhèng sè yuē wǒ zǔ míng bō hǎi nèi，

彼容不相知也？”士衡正色曰：“我祖名播海内，

níng yǒu bù zhī guǐ zi gǎn ěr yì zhě yí èr lù yōu liè，

甯有不知？鬼子敢尔！”议者疑二陆优劣，

xiè gōng yǐ cǐ dìng zhī。

谢公以此定之。

yáng chén xìng shén zhēn liè。

羊忱性甚贞烈。

zhào wáng lún wèi xiàng guó，

赵王伦为相国，

chén wèi tài fù zhǎng shǐ，

忱为太傅长史，

nǎi bǎn yǐ cān xiàng guó jūn shì。

乃版以参相国军事。

shǐ zhě zú zhì，

使者卒至，

chén shēn jù yù huò，

忱深惧豫祸，

bù xiá bèi mǎ，

不暇被马，

yú shì tiē qí ér bì。

于是帖骑而避。

shǐ zhě zhuī zhī，

使者追之，

chén shàn shè，

忱善射，

shǐ zuǒ yòu fā，

矢左右发，

shǐ zhě bù gǎn jìn，

使者不敢进，

suì dé miǎn。

遂得免。

wáng tài wèi bù yǔ yǔ zi sōng jiāo，

王太尉不与庾子嵩交，

yǔ qīng zhī bù zhì。

庾卿之不置。

wáng yuē jūn bù dé wèi ěr。

王曰：“君不得为尔。

yǔ yuē qīng zì jūn wǒ，

”庾曰：“卿自君我，

wǒ zì qīng qīng。

我自卿卿。

wǒ zì yòng wǒ fǎ，

我自用我法，

qīng zì yòng qīng fǎ。

卿自用卿法。

ruǎn xuān zi fá shè shù，

” 阮宣子伐社树，

yǒu rén zhǐ zhī。

有人止之。

xuān zǐ yuē shè ér wèi shù，

宣子曰：“社而为树，

fá shù zé shè wáng shù ér wèi shè，

伐树则社亡；树而为社，

fá shù zé shè yí yǐ。

伐树则社移矣。

ruǎn xuān zi lùn guǐ shén yǒu wú zhě，

” 阮宣子论鬼神有无者，

huò yǐ rén sǐ yǒu guǐ，

或以人死有鬼，

xuān zi dú yǐ wéi wú，

宣子独以为无，

yuē jīn jiàn guǐ zhě，

曰：“今见鬼者，

yún zhù shēng shí yī fú，

云箸生时衣服，

ruò rén sǐ yǒu guǐ，

若人死有鬼，

yī fú fù yǒu guǐ xié yuán huáng dì jì dēng zuò，

衣服复有鬼邪？” 元皇帝既登阼，

yǐ zhèng hòu zhī chǒng，

以郑后之宠，

yù shě míng dì ér lì jiǎn wén。

欲舍明帝而立简文。

shí yì zhě xián wèi shè cháng lì shǎo，

时议者咸谓：“舍长立少，

jì yú lǐ fēi lún，

既于理非伦，

qiě míng dì yǐ cōng liàng yīng duàn，

且明帝以聪亮英断，

yì yí wèi chǔ fù。

益宜为储副。

zhōu wáng zhū gōng，

”周、王诸公，

bìng kǔ zhēng kěn qiè。

并苦争恳切。

wéi diāo xuán liàng dú yù fèng shǎo zhǔ，

唯刁玄亮独欲奉少主，

yǐ ā dì zhǐ。

以阿帝旨。

yuán dì biàn yù shī xíng，

元帝便欲施行，

lǜ zhū gōng bù fèng zhào。

虑诸公不奉诏。

yú shì xiān huàn zhōu hóu chéng xiàng rù，

于是先唤周侯、丞相入，

rán hòu yù chū zhào fù diāo。

然后欲出诏付刁。

zhōu wáng jì rù，

周、王既入，

shǐ zhì jiē tóu，

始至阶头，

dì nì qiǎn chuán zhào，

帝逆遣传诏，

è shǐ jiù dōng xiāng。

遏使就东厢。

zhōu hóu wèi wù，

周侯未悟，

jí què lüè xià jiē。

即却略下阶。

chéng xiàng pī bō chuán zhào，

丞相披拨传诏，

jìng zhì yù chuáng qián yuē bù shěn bì xià hé yǐ jiàn chén。

迳至御床前曰：“不审陛下何以见臣。

dì mò rán wú yán，

”帝默然无言，

nǎi tàn huái zhōng huáng zhǐ zhào liè zhì zhī。

乃探怀中黄纸诏裂掷之。

yóu cǐ huáng chǔ shǐ dìng。

由此皇储始定。

zhōu hóu fāng kǎi rán kuì tàn yuē wǒ cháng zì yán shèng mào hóng，

周侯方慨然愧叹曰：“我常自言胜茂弘，

jīn shǐ zhī bù rú yě wáng chéng xiàng chū zài jiāng zuǒ，

今始知不如也！” 王丞相初在江左，

yù jié yuán wú rén，

欲结援吴人，

qǐng hūn lù tài wèi。

请婚陆太尉。

duì yuē péi lǒu wú sōng bǎi，

对曰：“培塿无松柏，

xūn yóu bù tóng qì。

薰莸不同器。

wán suī bù cái，

玩虽不才，

yì bù wéi luàn lún zhī shǐ。

义不为乱伦之始。

zhū gě huī dà nǚ shì tài wèi yǔ liàng ér，

” 诸葛恢大女适太尉庾亮儿，

cì nǚ shì xú zhōu cì shǐ yáng chén ér。

次女适徐州刺史羊忱儿。

liàng zi bèi sū jùn hài，

亮子被苏峻害，

gǎi shì jiāng bīn。

改适江虨。

huī ér qǔ dèng yōu nǚ。

恢儿娶邓攸女。

yú shí xiè shàng shū qiú qí xiǎo nǚ hūn。

于时谢尚书求其小女婚。

huī nǎi yún yáng dèng shì shì hūn，

恢乃云：“羊、邓是世婚，

jiāng jiā wǒ gù yī，

江家我顾伊，

yǔ jiā yī gù wǒ，

庾家伊顾我，

bù néng fù yǔ xiè póu ér hūn。

不能复与谢裒儿婚。

jí huī wáng，

”及恢亡，

suì hūn。

遂婚。

yú shì wáng yòu jūn wǎng xiè jiā kàn xīn fù，

于是王右军往谢家看新妇，

yóu yǒu huī zhī yí fǎ，

犹有恢之遗法，

wēi yí duān xiáng，

威仪端详，

róng fú guāng zhěng。

容服光整。

wáng tàn yuē wǒ zài qiǎn nǚ cái dé ěr ěr zhōu shū zhì zuò jìn líng tài shǒu，

王叹曰：“我在遣女裁得尔耳！” 周叔治作晋陵太守，

zhōu hóu zhòng zhì wǎng bié。

周侯、仲智往别。

shū zhì yǐ jiāng bié，

叔治以将别，

tì sì bù zhǐ。

涕泗不止。

zhòng zhì huì zhī yuē sī rén nǎi fù nǚ，

仲智恚之曰：“斯人乃妇女，

yú rén bié wéi tí qì biàn shě qù。

与人别唯啼泣！”便舍去。

zhōu hóu dú liú，

周侯独留，

yǔ yǐn jiǔ yán huà，

与饮酒言话，

lín bié liú tì，

临别流涕，

fǔ qí bèi yuē nú hǎo zì ài。

抚其背曰：“奴好自爱。

zhōu bó rén wèi lì bù shàng shū，

” 周伯仁为吏部尚书，

zài shěng nèi yè jí wēi jí。

在省内夜疾危急。

shí diāo xuán liàng wèi shàng shū lìng，

时刁玄亮为尚书令，

yíng jiù bèi qīn hǎo zhī zhì。

营救备亲好之至。

liáng jiǔ xiǎo sǔn。

良久小损。

míng dàn，

明旦，

bào zhòng zhì，

报仲智，

zhòng zhì láng bèi lái。

仲智狼狈来。

shǐ rù hù，

始入户，

diāo xià chuáng duì zhī dà qì，

刁下床对之大泣，

shuō bó rén zuó wēi jí zhī zhuàng。

说伯仁昨危急之状。

zhòng zhì shǒu pī zhī，

仲智手批之，

diāo wèi pì yì yú hù cè。

刁为辟易于户侧。

jì qián，

既前，

dōu bù wèn bìng，

都不问病，

zhí yún jūn zài zhōng cháo，

直云：“君在中朝，

yǔ hé zhǎng yú qí míng，

与和长舆齐名，

nà yǔ nìng rén diāo xié yǒu qíng jìng biàn chū。

那与佞人刁协有情？”迳便出。

wáng hán zuò lú jiāng jùn，

王含作庐江郡，

tān zhuó láng jí。

贪浊狼籍。

wáng dūn hù qí xiōng，

王敦护其兄，

gù yú zhòng zuò chēng jiā xiōng zài jùn dìng jiā，

故于众坐称：“家兄在郡定佳，

lú jiāng rén shì xián chēng zhī shí hé chōng wèi dūn zhǔ bù，

庐江人士咸称之！”时何充为敦主簿，

zài zuò，

在坐，

zhèng sè yuē chōng jí lú jiāng rén，

正色曰：“充即庐江人，

suǒ wén yì yú cǐ dūn mò rán。

所闻异于此！”敦默然。

páng rén wéi zhī fǎn cè，

旁人为之反侧，

chōng yàn rán，

充晏然，

shén yì zì ruò。

神意自若。

gù mèng zhe cháng yǐ jiǔ quàn zhōu bó rén，

顾孟著尝以酒劝周伯仁，

bó rén bù shòu。

伯仁不受。

gù yīn yí quàn zhù，

顾因移劝柱，

ér yǔ zhù yuē jù kě biàn zuò dòng liáng zì yù。

而语柱曰：“讵可便作栋梁自遇。

zhōu dé zhī xīn rán，

”周得之欣然，

suì wèi jīn qì。

遂为衿契。

míng dì zài xī táng，

明帝在西堂，

huì zhū gōng yǐn jiǔ，

会诸公饮酒，

wèi dà zuì，

未大醉，

dì wèn jīn míng chén gòng jí，

帝问：“今名臣共集，

hé rú yáo shùn shí zhōu bó rén wèi pú yè，

何如尧、舜？”时周伯仁为仆射，

yīn lì shēng yuē jīn suī tóng rén zhǔ，

因厉声曰：“今虽同人主，

fù nà de děng yú shèng zhì dì dà nù，

复那得等于圣治！”帝大怒，

hái nèi，

还内，

zuò shǒu zhào mǎn yī huáng zhǐ，

作手诏满一黄纸，

suì fù tíng wèi lìng shōu，

遂付廷尉令收，

yīn yù shā zhī。

因欲杀之。

hòu shù rì，

后数日，

zhào chū zhōu，

诏出周，

qún chén wǎng shěng zhī。

群臣往省之。

zhōu yuē jìn zhī dāng bù sǐ，

周曰：“近知当不死，

zuì bù zú zhì cǐ。

罪不足至此。

wáng dà jiàng jūn dāng xià，

” 王大将军当下，

shí xián wèi wú yuán ěr。

时咸谓无缘尔。

bó rén yuē jīn zhǔ fēi yáo shùn，

伯仁曰：“今主非尧、舜，

hé néng wú guò qiě rén chén ān dé chēng bīng yǐ xiàng cháo tíng chù zhòng láng kàng gāng bì，

何能无过？且人臣安得称兵以向朝廷？处仲狼抗刚愎，

wáng píng zi hé zài wáng dūn jì xià，

王平子何在？” 王敦既下，

zhù chuán shí tou，

住船石头，

yù yǒu fèi míng dì yì。

欲有废明帝意。

bīn kè yíng zuò，

宾客盈坐，

dūn zhī dì cōng míng，

敦知帝聪明，

yù yǐ bù xiào fèi zhī。

欲以不孝废之。

měi yán dì bù xiào zhī zhuàng，

每言帝不孝之状，

ér jiē yún wēn tài zhēn suǒ shuō。

而皆云温太真所说。

wēn cháng wèi dōng gōng lǜ，

温尝为东宫率，

hòu wèi wú sī mǎ，

后为吾司马，

shén xī zhī。

甚悉之。

xū yú，

须臾，

wēn lái，

温来，

dūn biàn fèn qí wēi róng，

敦便奋其威容，

wèn wēn yuē huáng tài zǐ zuò rén hé sì wēn yuē xiǎo rén wú yǐ cè jūn zǐ。

问温曰：“皇太子作人何似？”温曰：“小人无以测君子。

dūn shēng sè bìng lì，

”敦声色并厉，

yù yǐ wēi lì shǐ cóng jǐ，

欲以威力使从己，

nǎi zhòng wèn wēn tài zǐ hé yǐ chēng jiā wēn yuē gōu shēn zhì yuǎn，

乃重问温：“太子何以称佳？”温曰：“钩深致远，

gài fēi qiǎn shí suǒ cè。

盖非浅识所测。

rán yǐ lǐ shì qīn，

然以礼侍亲，

kě chēng wéi xiào。

可称为孝。

wáng dà jiàng jūn jì fǎn，

” 王大将军既反，

zhì shí tou，

至石头，

zhōu bó rén wǎng jiàn zhī。

周伯仁往见之。

wèi zhōu yuē qīng hé yǐ xiāng fù duì yuē gōng róng chē fàn zhèng，

谓周曰：“卿何以相负？”对曰：“公戎车犯正，

xià guān tiǎn lǜ liù jūn，

下官忝率六军，

ér wáng shī bù zhèn，

而王师不振，

yǐ cǐ fù gōng。

以此负公。

sū jùn jì zhì shí tou，

” 苏峻既至石头，

bǎi liáo bēn sàn，

百僚奔散，

wéi shì zhōng zhōng yǎ dú zài dì cè。

唯侍中钟雅独在帝侧。

huò wèi zhōng yuē jiàn kě ér jìn，

或谓钟曰：“见可而进，

zhī nán ér tuì，

知难而退，

gǔ zhī dào yě。

古之道也。

jūn xìng liàng zhí，

君性亮直，

bì bù róng yú kòu chóu，

必不容于寇讎，

hé bù yòng suí shí zhī yí ér zuò dài qí bì xié zhōng yuē guó luàn bù néng kuāng，

何不用随时之宜、而坐待其弊邪？”钟曰：“国乱不能匡，

jūn wēi bù néng jì，

君危不能济，

ér gè xùn dùn yǐ qiú miǎn，

而各逊遁以求免，

wú jù dǒng hú jiāng zhí jiǎn ér jìn yǐ yǔ gōng lín qù，

吾惧董狐将执简而进矣！” 庾公临去，

gù yǔ zhōng hòu shì，

顾语钟后事，

shēn yǐ xiāng wěi。

深以相委。

zhōng yuē dòng zhé cuī bēng，

钟曰：“栋折榱崩，

shuí zhī zé xié yǔ yuē jīn rì zhī shì，

谁之责邪？”庾曰：“今日之事，

bù róng fù yán，

不容复言，

qīng dāng qī kè fù zhī xiào ěr zhōng yuē xiǎng zú xià bù kuì xún lín fù ěr。

卿当期克复之效耳！”钟曰：“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

sū jùn shí，

” 苏峻时，

kǒng qún zài héng táng wèi kuāng shù suǒ bī。

孔群在横塘为匡术所逼。

wáng chéng xiàng bǎo cún shù，

王丞相保存术，

yīn zhòng zuò xì yǔ，

因众坐戏语，

lìng shù quàn jiǔ，

令术劝酒，

yǐ shì héng táng zhī hàn。

以释横塘之憾。

qún dá yuē dé fēi kǒng zǐ，

群答曰：“德非孔子，

è tóng kuāng rén。

厄同匡人。

suī yáng hé bù qì，

虽阳和布气，

yīng huà wéi jiū，

鹰化为鸠，

zhì yú shí zhě，

至于识者，

yóu zēng qí yǎn。

犹憎其眼。

sū zǐ gāo shì píng，

” 苏子高事平，

wáng yǔ zhū gōng yù yòng kǒng tíng wèi wèi dān yáng。

王、庾诸公欲用孔廷尉为丹阳。

luàn lí zhī hòu，

乱离之后，

bǎi xìng diāo bì，

百姓雕弊，

kǒng kǎi rán yuē xī sù zǔ lín bēng，

孔慨然曰：“昔肃祖临崩，

zhū jūn qīn shēng yù chuáng，

诸君亲升御床，

bìng méng juàn shí，

并蒙眷识，

gòng fèng yí zhào。

共奉遗诏。

kǒng tǎn shū jiàn，

孔坦疏贱，

bù zài gù mìng zhī liè。

不在顾命之列。

jì yǒu jiān nán，

既有艰难，

zé yǐ wēi chén wèi xiān，

则以微臣为先，

jīn yóu zǔ shàng fǔ ròu，

今犹俎上腐肉，

rèn rén kuài jié ěr yú shì fú yī ér qù，

任人脍截耳！”于是拂衣而去，

zhū gōng yì zhǐ。

诸公亦止。

kǒng chē qí yǔ zhōng chéng gòng xíng，

孔车骑与中丞共行，

zài yù dào féng kuāng shù，

在御道逢匡术，

bīn cóng shén shèng，

宾从甚盛，

yīn wǎng yǔ chē qí gòng yǔ。

因往与车骑共语。

zhōng chéng chū bù shì，

中丞初不视，

zhí yún yīng huà wéi jiū，

直云：“鹰化为鸠，

zhòng niǎo yóu è qí yǎn。

众鸟犹恶其眼。

shù dà nù，

”术大怒，

biàn yù rèn zhī。

便欲刃之。

chē qí xià chē，

车骑下车，

bào shù yuē zú dì fā kuáng，

抱术曰：“族弟发狂，

qīng wèi wǒ yòu zhī shǐ dé quán shǒu lǐng。

卿为我宥之！”始得全首领。

méi yí cháng yǒu huì yú táo gōng。

梅颐尝有惠于陶公。

hòu wèi yù zhāng tài shǒu，

后为豫章太守，

yǒu shì，

有事，

wáng chéng xiàng qiǎn shōu zhī。

王丞相遣收之。

kǎn yuē tiān zǐ fù yú chūn qiū，

侃曰：“天子富于春秋，

wàn jī zì zhū hóu chū，

万机自诸侯出，

wáng gōng jì dé lù，

王公既得录，

táo gōng hé wéi bù kě fàng nǎi qiǎn rén yú jiāng kǒu duó zhī。

陶公何为不可放？”乃遣人于江口夺之。

yí jiàn táo gōng，

颐见陶公，

bài，

拜，

táo gōng zhǐ zhī。

陶公止之。

yí yuē méi zhòng zhēn xī，

颐曰：“梅仲真膝，

míng rì qǐ kě fù qū xié wáng chéng xiàng zuò nǚ jì，

明日岂可复屈邪？” 王丞相作女伎，

shī shè chuáng xí。

施设床席。

cài gōng xiān zài zuò，

蔡公先在坐，

bù shuō ér qù，

不说而去，

wáng yì bù liú。

王亦不留。

hé cì dào yǔ jì jiān èr rén bìng wèi yuán fǔ。

何次道、庾季坚二人并为元辅。

chéng dì chū bēng，

成帝初崩，

yú shí sì jūn wèi dìng，

于时嗣君未定，

hé yù lì sì zǐ，

何欲立嗣子，

yǔ jí cháo yì yǐ wài kòu fāng qiáng，

庾及朝议以外寇方强，

sì zǐ chōng yòu，

嗣子冲幼，

nǎi lì kāng dì。

乃立康帝。

kāng dì dēng zuò，

康帝登阼，

huì qún chén，

会群臣，

wèi hé yuē zhèn jīn suǒ yǐ chéng dà yè，

谓何曰：“朕今所以承大业，

wèi shuí zhī yì hé dá yuē bì xià lóng fēi，

为谁之议？”何答曰：“陛下龙飞，

cǐ shì yǔ bīng zhī gōng，

此是庾冰之功，

fēi chén zhī lì。

非臣之力。

yú shí yòng wēi chén zhī yì，

于时用微臣之议，

jīn bù dǔ shèng míng zhī shì。

今不睹盛明之世。

dì yǒu cán sè。

”帝有惭色。

jiāng pú yè nián shào，

江仆射年少，

wáng chéng xiàng hū yǔ gòng qí。

王丞相呼与共棋。

wáng shǒu cháng bù rú liǎng dào xǔ，

王手尝不如两道许，

ér yù dí dào xì，

而欲敌道戏，

shì yǐ guān zhī。

试以观之。

jiāng bù jí xià。

江不即下。

wáng yuē jūn hé yǐ bù xíng jiāng yuē kǒng bù dé ěr。

王曰：“君何以不行？”江曰：“恐不得尔。

bàng yǒu kè yuē cǐ nián shào xì nǎi bù è。

”傍有客曰：“此年少戏乃不恶。

wáng xú jǔ shǒu yuē cǐ nián shào fēi wéi wéi qí jiàn shèng。

”王徐举首曰：“此年少非唯围棋见胜。

kǒng jūn píng jí dǔ，

” 孔君平疾笃，

yǔ sī kōng wèi kuài jī，

庾司空为会稽，

shěng zhī，

省之，

xiāng wèn xùn shèn zhì，

相问讯甚至，

wèi zhī liú tì。

为之流涕。

yǔ jì xià chuáng，

庾既下床，

kǒng kǎi rán yuē dà zhàng fū jiāng zhōng，

孔慨然曰：“大丈夫将终，

bù wèn ān guó níng jiā zhī shù，

不问安国甯家之术，

nǎi zuò ér nǚ zǐ xiāng wèn yǔ wén，

乃作儿女子相问！”庾闻，

huí xiè zhī，

回谢之，

qǐng qí huà yán。

请其话言。

huán dà sī mǎ yì liú yǐn，

桓大司马诣刘尹，

wò bù qǐ。

卧不起。

huán wān dàn dàn liú zhěn，

桓弯弹弹刘枕，

wán bèng suì chuáng rù jiān。

丸迸碎床褥间。

liú zuò sè ér qǐ yuē shǐ jūn rú xīn dì，

刘作色而起曰：“使君如馨地，

níng kě dòu zhàn qiú shèng huán shén yǒu hèn róng。

甯可斗战求胜？”桓甚有恨容。

hòu lái nián shào，

后来年少，

duō yǒu dào shēn gōng zhě。

多有道深公者。

shēn gōng wèi yuē huáng wěn nián shào，

深公谓曰：“黄吻年少，

wù wèi píng lùn sù shì。

勿为评论宿士。

xī cháng yǔ yuán míng èr dì wáng yǔ èr gōng zhōu xuán。

昔尝与元明二帝、王庾二公周旋。

wáng zhōng láng nián shào shí，

” 王中郎年少时，

jiāng bīn wèi pú yè lǐng xuǎn，

江虨为仆射领选，

yù nǐ zhī wèi shàng shū láng。

欲拟之为尚书郎。

yǒu yǔ wáng zhě。

有语王者。

wáng yuē zì guò jiāng lái，

王曰：“自过江来，

shàng shū láng zhèng yòng dì èr rén，

尚书郎正用第二人，

hé dé nǐ wǒ jiāng wén ér zhǐ。

何得拟我？”江闻而止。

yuē xuǎn cáo jǔ rǔ wèi shàng shū láng，

曰：‘选曹举汝为尚书郎，

xìng kě zuò zhū wáng zuǒ xié cǐ zhī láng guān，

幸可作诸王佐邪？’”此知郎官，

hán sù zhī pǐn yě。

寒素之品也。

wáng shù zhuǎn shàng shū lìng，

王述转尚书令，

shì xíng biàn bài。

事行便拜。

wén dù yuē gù yīng ràng dù xǔ。

文度曰：“故应让杜许。

lán tián yún rǔ wèi wǒ kān cǐ bù wén dù yuē hé wéi bù kān dàn kè ràng zì shì měi shì，

”蓝田云：“汝谓我堪此不？”文度曰：“何为不堪！但克让自是美事，

kǒng bù kě quē。

恐不可阙。

lán tián kǎi rán yuē jì yún kān，

”蓝田慨然曰：“既云堪，

hé wéi fù ràng rén yán rǔ shèng wǒ，

何为复让？人言汝胜我，

dìng bù rú wǒ。

定不如我。

sūn xìng gōng zuò yǔ gōng lěi，

” 孙兴公作庾公诔，

wén duō tuō jì zhī cí。

文多托寄之辞。

jì chéng，

既成，

shì yǔ dào ēn。

示庾道恩。

yǔ jiàn，

庾见，

kǎi rán sòng hái zhī，

慨然送还之，

yuē xiān jūn yǔ jūn，

曰：“先君与君，

zì bù zhì yú cǐ。

自不至于此。

wáng cháng shǐ qiú dōng yáng，

” 王长史求东阳，

fǔ jūn bù yòng。

抚军不用。

hòu jí dǔ，

后疾笃，

lín zhōng，

临终，

fǔ jūn āi tàn yuē wú jiāng fù zhòng zǔ yú cǐ，

抚军哀叹曰：“吾将负仲祖于此，

mìng yòng zhī。

命用之。

zhǎng shǐ yuē rén yán kuài jī wáng chī，

”长史曰：“人言会稽王痴，

zhēn chī。

真痴。

liú jiǎn zuò huán xuān wǔ bié jià，

” 刘简作桓宣武别驾，

hòu wèi dōng cáo cān jūn，

后为东曹参军，

pō yǐ gāng zhí jiàn shū。

颇以刚直见疏。

cháng tīng jì，

尝听记，

jiǎn dōu wú yán。

简都无言。

xuān wǔ wèn liú dōng cáo hé yǐ bù xià yì dá yuē huì bù néng yòng。

宣武问：“刘东曹何以不下意？”答曰：“会不能用。

xuān wǔ yì wú guài sè。

”宣武亦无怪色。

liú zhēn zhǎng wáng zhòng zǔ gòng xíng，

刘真长、王仲祖共行，

rì gàn wèi shí。

日旰未食。

yǒu xiāng shí xiǎo rén yí qí cān，

有相识小人贻其餐，

yáo àn shén shèng，

肴案甚盛，

zhēn cháng cí yān。

真长辞焉。

zhòng zǔ yuē liáo yǐ chōng xū，

仲祖曰：“聊以充虚，

hé kǔ cí zhēn zhǎng yuē xiǎo rén dōu bù kě yǔ zuò yuán。

何苦辞？”真长曰：“小人都不可与作缘。

wáng xiū líng cháng zài dōng shān shén pín fá。

” 王修龄尝在东山甚贫乏。

táo hú nú wèi wū chéng lìng，

陶胡奴为乌程令，

sòng yī chuán mǐ yí zhī，

送一船米遗之，

què bù kěn qǔ。

却不肯取。

zhí dá yǔ wáng xiū líng ruò jī，

直答语“王修龄若饥，

zì dāng jiù xiè rén zǔ suǒ shí，

自当就谢仁祖索食，

bù xū táo hú nú mǐ。

不须陶胡奴米。

ruǎn guāng lù fù shān líng，

” 阮光禄赴山陵，

zhì dōu，

至都，

bù wǎng yīn liú xǔ，

不往殷、刘许，

guò shì biàn hái。

过事便还。

zhū rén xiāng yǔ zhuī zhī，

诸人相与追之，

ruǎn yì zhī shí liú bì dāng zhú jǐ，

阮亦知时流必当逐己，

nǎi chuán jí ér qù，

乃遄疾而去，

zhì fāng shān bù xiāng jí。

至方山不相及。

liú yǐn shí wéi kuài jī，

刘尹时为会稽，

nǎi tàn yuē wǒ rù dāng pō ān shí zhǔ xià ěr。

乃叹曰：“我入当泊安石渚下耳。

bù gǎn fù jìn sī kuàng bàng，

不敢复近思旷傍，

yī biàn néng zhuō zhàng dǎ rén，

伊便能捉杖打人，

bù yì。

不易。

wáng liú yǔ huán gōng gòng zhì fù zhōu shān kàn。

” 王、刘与桓公共至覆舟山看。

jiǔ hān hòu，

酒酣后，

liú qiān jiǎo jiā huán gōng jǐng。

刘牵脚加桓公颈。

huán gōng shén bù kān，

桓公甚不堪，

jǔ shǒu bō qù。

举手拨去。

jì hái，

既还，

wáng cháng shǐ yǔ liú yuē yī jù kě yǐ xíng sè jiā rén bù huán gōng wèn huán zi yě xiè ān shí liào wàn dàn bì bài，

王长史语刘曰：“伊讵可以形色加人不？” 桓公问桓子野：“谢安石料万石必败，

hé yǐ bù jiàn zi yě dá yuē gù dāng chū yú nán fàn ěr huán zuò sè yuē wàn dàn náo ruò fán cái，

何以不谏？”子野答曰：“故当出于难犯耳！”桓作色曰：“万石挠弱凡才，

yǒu hé yán yán nán fàn luó jūn zhāng céng zài rén jiā，

有何严颜难犯？” 罗君章曾在人家，

zhǔ rén lìng yǔ zuò shàng kè gòng yǔ。

主人令与坐上客共语。

dá yuē xiāng shí yǐ duō，

答曰：“相识已多，

bù fán fù ěr。

不烦复尔。

hán kāng bó bìng，

” 韩康伯病，

zhǔ zhàng qián tíng xiāo yáo。

拄杖前庭消摇。

jiàn zhū xiè jiē fù guì，

见诸谢皆富贵，

hōng yǐn jiāo lù，

轰隐交路，

tàn yuē cǐ fù hé yì wáng mǎng shí wáng wén dù wèi huán gōng zhǎng shǐ shí，

叹曰：“此复何异王莽时？” 王文度为桓公长史时，

huán wèi ér qiú wáng nǚ，

桓为儿求王女，

wáng xǔ zī lán tián。

王许咨蓝田。

jì hái，

既还，

lán tián ài niàn wén dù，

蓝田爱念文度，

suī zhǎng dà yóu bào zhe xī shàng。

虽长大犹抱著膝上。

wén dù yīn yán huán qiú jǐ nǚ xī。

文度因言桓求己女膝。

lán tián dà nù，

蓝田大怒，

pái wén dù xià xī yuē è jiàn，

排文度下膝曰：“恶见，

wén dù yǐ fù chī，

文度已复痴，

wèi huán wēn miàn bīng，

畏桓温面？兵，

nà kě jià nǚ yǔ zhī wén dù hái bào yún xià guān jiā zhōng xiān dé hūn chù。

那可嫁女与之！”文度还报云：“下官家中先得婚处。

huán gōng yuē wú zhī yǐ，

”桓公曰：“吾知矣，

cǐ zūn fǔ jūn bù kěn ěr。

此尊府君不肯耳。

hòu huán nǚ suì jià wén dù ér。

”后桓女遂嫁文度儿。

wáng zǐ jìng shù suì shí，

王子敬数岁时，

cháng kàn zhū mén shēng chū pú。

尝看诸门生樗蒲。

jiàn yǒu shèng fù，

见有胜负，

yīn yuē nán fēng bù jìng。

因曰：“南风不竞。

mén shēng bèi qīng qí xiǎo ér，

”门生辈轻其小儿，

nǎi yuē cǐ láng yì guǎn zhōng kuī bào，

乃曰：“此郎亦管中窥豹，

shí jiàn yī bān。

时见一斑。

zi jìng chēn mù yuē yuǎn cán xún fèng qiàn，

”子敬瞋目曰：“远惭荀奉倩，

jìn kuì liú zhēn zhǎng suì fú yī ér qù。

近愧刘真长！”遂拂衣而去。

xiè gōng wén yáng suí jiā，

谢公闻羊绥佳，

zhì yì lìng lái，

致意令来，

zhōng bù kěn yì。

终不肯诣。

hòu suí wèi tài xué bó shì，

后绥为太学博士，

yīn shì jiàn xiè gōng，

因事见谢公，

gōng jí qǔ yǐ wéi zhǔ bù。

公即取以为主簿。

wáng yòu jūn yǔ xiè gōng yì ruǎn gōng，

王右军与谢公诣阮公，

zhì mén yǔ xiè gù dāng gòng tuī zhǔ rén。

至门语谢：“故当共推主人。

xiè yuē tuī rén zhèng zì nán。

”谢曰：“推人正自难。

tài jí diàn shǐ chéng，

” 太极殿始成，

wáng zǐ jìng shí wéi xiè gōng zhǎng shǐ，

王子敬时为谢公长史，

xiè sòng bǎn，

谢送版，

shǐ wáng tí zhī。

使王题之。

wáng yǒu bù píng sè，

王有不平色，

yǔ xìn yún kě zhì zhù mén wài。

语信云：“可掷箸门外。

xiè hòu jiàn wáng yuē tí zhī shàng diàn hé ruò xī wèi cháo wéi dàn zhū rén，

”谢后见王曰：“题之上殿何若？昔魏朝韦诞诸人，

yì zì wèi yě。

亦自为也。

wáng yuē wèi zuò suǒ yǐ bù zhǎng。

”王曰：“魏阼所以不长。

xiè yǐ wéi míng yán。

”谢以为名言。

wáng gōng yù qǐng jiāng lú nú wèi zhǎng shǐ，

王恭欲请江卢奴为长史，

chén wǎng yì jiāng，

晨往诣江，

jiāng yóu zài zhàng zhōng。

江犹在帐中。

wáng zuò，

王坐，

bù gǎn jí yán。

不敢即言。

liáng jiǔ nǎi dé jí，

良久乃得及，

jiāng bù yīng。

江不应。

zhí huàn rén qǔ jiǔ，

直唤人取酒，

zì yǐn yī wǎn，

自饮一碗，

yòu bù yǔ wáng。

又不与王。

wáng qiě xiào qiě yán nà de dú yǐn jiāng yún qīng yì fù xū xié gèng shǐ zhuó yǔ wáng，

王且笑且言：“那得独饮？”江云：“卿亦复须邪？”更使酌与王，

wáng yǐn jiǔ bì，

王饮酒毕，

yīn dé zì jiě qù。

因得自解去。

wèi chū hù，

未出户，

jiāng tàn yuē rén zì liàng，

江叹曰：“人自量，

gù wéi nán。

固为难。

xiào wǔ wèn wáng shuǎng qīng hé rú qīng xiōng。

” 孝武问王爽：“卿何如卿兄。

wáng dá yuē fēng liú xiù chū，

”王答曰：“风流秀出，

chén bù rú gōng，

臣不如恭，

zhōng xiào yì hé kě yǐ jiǎ rén wáng shuǎng yǔ sī mǎ tài fù yǐn jiǔ。

忠孝亦何可以假人！” 王爽与司马太傅饮酒。

tài fù zuì，

太傅醉，

hū wáng wèi xiǎo zi。

呼王为“小子。

wáng yuē wáng zǔ zhǎng shǐ，

”王曰：“亡祖长史，

yǔ jiǎn wén huáng dì wèi bù yī zhī jiāo。

与简文皇帝为布衣之交。

wáng gū wáng zǐ，

亡姑、亡姊，

kàng lì èr gōng。

伉俪二宫。

hé xiǎo zi zhī yǒu zhāng xuán yǔ wáng jiàn wǔ xiān bù xiāng shí，

何小子之有？” 张玄与王建武先不相识，

hòu yù yú fàn yù zhāng xǔ，

后遇于范豫章许，

fàn lìng èr rén gòng yǔ。

范令二人共语。

zhāng yīn zhèng zuò liǎn rèn，

张因正坐敛衽，

wáng shú shì liáng jiǔ，

王孰视良久，

bú duì。

不对。

zhāng dà shī wàng，

张大失望，

biàn qù。

便去。

fàn kǔ pì liú zhī，

范苦譬留之，

suì bù kěn zhù。

遂不肯住。

fàn shì wáng zhī jiù，

范是王之舅，

nǎi ràng wáng yuē zhāng xuán，

乃让王曰：“张玄，

wú shì zhī xiù，

吴士之秀，

yì jiàn yù yú shí，

亦见遇于时，

ér shǐ zhì yú cǐ，

而使至于此，

shēn bù kě jiě。

深不可解。

wáng xiào yuē zhāng zǔ xī ruò yù xiāng shí，

”王笑曰：“张祖希若欲相识，

zì yīng jiàn yì。

自应见诣。

fàn chí bào zhāng，

”范驰报张，

zhāng biàn shù dài zào zhī。

张便束带造之。

suì jǔ shāng duì yǔ，

遂举觞对语，

bīn zhǔ wú kuì sè。

宾主无愧色。

世说新语 · 方正第五注释

世说新语 · 方正第五评析

方正指正直。正直是我们民族一贯重视的优良品德，历来都得到赞美。

本篇主要记载言语、行动、态度等方面表现出来的正直品质。

说话、行事，坚持正确的原则，这是体现正直人品的一个重要问题。这个问题可以表现在许多方面。

首先表现在礼制方面。那个时代，由于社会生活的影响，形成了很多行为准则和道德规范，还有相应的礼节。坚持这些，才合乎礼.才算正直。例如第17 则记嵇绍为侍中，参加官吏的集会时不肯演奏乐器，认为穿着官服而去做乐工的事是不合礼法；第20 则记太尉王夷甫反对对方用不拘礼节的“卿”字来你呼自己，坚持要用尊你。对待无礼的言语、行动则坚决反对，义形于色。例如第1 则记元方小时候对那个无信无礼的客人很不客气，“入门不顾”。特别是第15 则对比了山涛父子的表现：“山公大儿著短帢，车中倚。武帝欲见之，山公不敢辞，问儿，儿不肯行。时论乃云胜山公”。山涛的儿子知道戴着轻便小帽去谒见是失礼，可是山涛没有坚持这个礼节，所以舆论界评为儿子胜过父亲。坚持忠孝，自然属于维护礼制之列，从而避讳也成了坚持忠孝的一种礼节，不能直接说出君主和尊亲的名字，如果对方无视这一点，就要以牙还牙。例如第18 则记卢志在人前直接说出陆士衡的祖父和父亲的名字，陆士衡就寸步不让，义正词严地反击。

其次是坚持宾事求是地对待或处理问题，坚持正确的说法和做法而反对错误的，也不能因为受到压力或其他缘故而后退，放弃原先的主张，违心地随声附和。就算面对君主或顶头上司的错误言行、也不作任何让步，因为直言极谏正是德行大正的表现。例如第9 则记和峤宁可违背晋武帝的意愿，也要坚持自己正确的看法；第28 则记王敦的主簿何充于大庭广众中当面反驳王敦的说法，“旁人为之反侧，充晏然，神意自若”。有些人在交友上也很慎重，不可结交的就不能交往。例如第6 则记夏侯玄虽遭迫害人狱，处境险恶，也不肯跟身为廷尉弟弟的钟会结交。

当时，士族阶层的人自以为高人一等，他们恃贵而骄。看不起庶族，处处要显示自己的身分，这也被编纂者看成方正。第46 则说得最明显不过了：吏部拟选王坦之任尚书郎，他自以为此职非名门贵族所宜担任的，说：“自过江来，尚书郎正用第二人，何得拟我！”婚姻总是一种政治联姻，更要讲究门当户对，门阀制度对此要求很严，第24 则认为士族豪门跟低于自己门第的家庭通婚是“乱伦之始”。

除此以外，刚直不阿，不信鬼神，当仁不让，义不受辱，不肯屈身事人，不受吹捧，也不吹捧别人，等等，都是本篇所称道的。

世说新语 · 方正第五赏析

世说新语 · 方正第五辑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