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 · 儒效

荀子 - [周]

大儒之效：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以属天下，恶天下之倍周也。履天子之籍，听天下之断，偃然如固有之，而天下不称贪焉。杀管叔，虚殷国，而天下不称戾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而天下不称偏焉。教诲开导成王，使谕于道，而能揜迹于文武。周公归周，反籍于成王，而天下不辍事周；然而周公北面而朝之。天子也者，不可以少当也，不可以假摄为也；能则天下归之，不能则天下去之，是以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以属天下，恶天下之离周也。成王冠，成人，周公归周，反籍焉，明不灭主之义也。周公无天下矣；乡有天下，今无天下，非擅也；成王乡无天下，今有天下，非夺也；变埶次序节然也。故以枝代主而非越也；以弟诛兄而非暴也；君臣易位而非不顺也。因天下之和，遂文武之业，明主枝之义，抑亦变化矣，天下厌然犹一也。非圣人莫之能为。夫是之谓大儒之效。

秦昭王问孙卿子曰：“儒无益于人之国。”

孙卿子曰：“儒者法先王，隆礼义，谨乎臣子而致贵其上者也。人主用之，则埶在本朝而宜；不用，则退编百姓而悫；必为顺下矣。虽穷困冻餧，必不以邪道为贪。无置锥之地，而明于持社稷之大义。嘄呼而莫之能应，然而通乎财万物，养百姓之经纪。埶在人上，则王公之材也；在人下，则社稷之臣，国君之宝也；虽隐于穷阎漏屋，人莫不贵之，道诚存也。

“仲尼将为司寇，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溃氏逾境而徙，鲁之粥牛马者不豫贾，修正以待之也。居于阙党，阙党之子弟罔不分，有亲者取多，孝弟以化之也。儒者在本朝则美政，在下位则美俗。儒之为人下如是矣。”

王曰：“然则其为人上何如？”

孙卿曰：“其为人上也，广大矣！志意定乎内，礼节修乎朝，法则度量正乎官，忠信爱利形乎下。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不为也。此若义信乎人矣，通于四海，则天下应之如讙。是何也？则贵名白而天下治也。故近者歌讴而乐之，远者竭蹶而趋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莫不从服。夫是之谓人师。诗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夫其为人下也如彼，其为人上也如此，何谓其无益于人之国也！”

昭王曰：“善！”

先王之道，人之隆也，比中而行之．曷谓中？曰：礼义是也．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也，君子之所道也．君子之所谓贤者，非能遍能人之所能之谓也；君子之所谓知者，非能遍知人之所知之谓也；君子之所谓辩者，非能遍辩人之所辩之谓也；君子之所谓察者，非能遍察人之所察之谓也；有所止矣。相高下，视硗肥，序五种，君子不如农人；通货财，相美恶，辩贵贱，君子不如贾人；设规矩，陈绳墨，便备用，君子不如工人；不恤是非然不然之情，以相荐樽，以相耻怍，君子不若惠施、邓析。若夫谲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使贤不肖皆得其位，能不能皆得其官，万物得其宜，事变得其应，慎墨不得进其谈，惠施、邓析不敢窜其察，言必当理，事必当务，是然后君子之所长也。

凡事行，有益于理者，立之；无益于理者，废之。夫是之谓中事。凡知说，有益于理者，为之；无益于理者，舍之。夫是之谓中说。事行失中，谓之奸事；知说失中，谓之奸道。奸事、奸道，治世之所弃，而乱世之所从服也。若夫充虚之相施易也，“坚白”“同异”之分隔也，是聪耳之所不能听也，明目之所不能见也，辩士之所不能言也，虽有圣人之知，未能偻指也。不知无害为君子，知之无损为小人。工匠不知，无害为巧；君子不知，无害为治。王公好之则乱法，百姓好之则乱事。而狂惑戆陋之人，乃始率其群徒，辩其谈说，明其辟称，老身长子，不知恶也。夫是之谓上愚，曾不如相鸡狗之可以为名也。诗曰：“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腼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此之谓也。

我欲贱而贵，愚而智，贫而富，可乎？

曰：其唯学乎。彼学者，行之，曰士也；敦慕焉，君子也；知之，圣人也。上为圣人，下为士、君子，孰禁我哉！乡也混然涂之人也，俄而并乎尧禹，岂不贱而贵矣哉！乡也效门室之辨，混然曾不能决也，俄而原仁义，分是非，圆回天下于掌上，而辩黑白，岂不愚而知矣哉！乡也胥靡之人，俄而治天下之大器举在此，岂不贫而富矣哉！今有人于此，屑然藏千溢之宝，虽行貣而食，人谓之富矣。彼宝也者，衣之不可衣也，食之不可食也，卖之不可偻售也，然而人谓之富，何也？岂不大富之器诚在此也？是杅杅亦富人已，岂不贫而富矣哉！故君子无爵而贵，无禄而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穷处而荣，独居而乐！岂不至尊、至富、至重、至严之情举积此哉！

故曰：贵名不可以比周争也，不可以夸诞有也，不可以埶重胁也，必将诚此然后就也。争之则失，让之则至；遵道则积，夸诞则虚。故君子务修其内，而让之于外；务积德于身，而处之以遵道。如是，则贵名起如日月，天下应之如雷霆。故曰：君子隐而显，微而明，辞让而胜。诗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此之谓也。鄙夫反是：比周而誉俞少，鄙争而名俞辱，烦劳以求安利，其身俞危。诗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此之谓也。

故能小而事大，辟之是犹力之少而任重也，舍粹折无适也。身不肖而诬贤，是犹伛伸而好升高也，指其顶者愈众。故明主谲德而序位，所以为不乱也；忠臣诚能然后敢受职，所以为不穷也。分不乱于上，能不穷于下，治辩之极也。诗曰：“平平左右，亦是率从。”是言上下之交不相乱也。

以从俗为善，以货财为宝，以养生为己至道，是民德也。行法至坚，不以私欲乱所闻：如是，则可谓劲士矣。行法至坚，好修正其所闻，以桥饰其情性；其言多当矣，而未谕也；其行多当矣，而未安也；其知虑多当矣，而未周密也；上则能大其所隆，下则能开道不己若者：如是，则可谓笃厚君子矣。修百王之法，若辨白黑；应当时之变，若数一二；行礼要节而安之，若生四枝；要时立功之巧，若诏四时；平正和民之善，亿万之众而搏若一人：如是，则可谓圣人矣。

井井兮其有理也，严严兮其能敬己也，分分兮其有终始也，猒猒兮其能长久也，乐乐兮其执道不殆也，照照兮其用知之明也，修修兮其用统类之行也，绥绥兮其有文章也，熙熙兮其乐人之臧也，隐隐兮其恐人之不当也：如是，则可谓圣人矣。此其道出乎一。曷谓一？曰：执神而固。曷谓神？曰：尽善挟治之谓神，万物莫足以倾之之谓固。神固之谓圣人。

圣人也者，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百王之道一是矣。故诗书礼乐之道归是矣。诗言是其志也，书言是其事也，礼言是其行也，乐言是其和也，春秋言是其微也，故风之所以为不逐者，取是以节之也，小雅之所以为小雅者，取是而文之也，大雅之所以为大雅者，取是而光之也，颂之所以为至者，取是而通之也。天下之道毕是矣。乡是者臧，倍是者亡；乡是如不臧，倍是如不亡者，自古及今，未尝有也。

客有道曰：孔子曰：“周公其盛乎！身贵而愈恭，家富而愈俭，胜敌而愈戒。”

应之曰：是殆非周公之行，非孔子之言也。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履天子之籍，负扆而立，诸侯趋走堂下。当是时也，夫又谁为恭矣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焉；周之子孙，苟不狂惑者，莫不为天下之显诸侯。孰谓周公俭哉！武王之诛纣也，行之日以兵忌，东面而迎太岁，至泛而泛，至怀而坏，至共头而山隧。霍叔惧曰：“出三日而五灾至，无乃不可乎？”周公曰：“刳比干而囚箕子，飞廉、恶来知政，夫又恶有不可焉！”遂选马而进，朝食于戚，暮宿于百泉，旦厌于牧之野。鼓之而纣卒易乡，遂乘殷人而诛纣。盖杀者非周人，因殷人也。故无首虏之获，无蹈难之赏。反而定三革，偃五兵，合天下，立声乐，于是武象起而韶护废矣。四海之内，莫不变心易虑以化顺之。故外阖不闭，跨天下而无蕲。当是时也，夫又谁为戒矣哉！

造父者，天下之善御者也，无舆马则无所见其能。羿者，天下之善射者也，无弓矢则无所见其巧。大儒者，善调一天下者也，无百里之地，则无所见其功。舆固马选矣，而不能以至远，一日而千里，则非造父也。弓调矢直矣，而不能射远中微，则非羿也。用百里之地，而不能以调一天下，制强暴，则非大儒也。

彼大儒者，虽隐于穷阎漏屋，无置锥之地，而王公不能与之争名；在一大夫之位，则一君不能独畜，一国不能独容，成名况乎诸侯，莫不愿得以为臣。用百里之地，而千里之国莫能与之争胜；笞棰暴国，齐一天下，而莫能倾也。是大儒之征也。其言有类，其行有礼，其举事无悔，其持险应变曲当。与时迁徙，与世偃仰，千举万变，其道一也。是大儒之稽也。其穷也俗儒笑之；其通也英杰化之，嵬琐逃之，邪说畏之，众人媿之。通则一天下，穷则独立贵名，天不能死，地不能埋，桀跖之世不能污，非大儒莫之能立，仲尼、子弓是也。

故有俗人者，有俗儒者，有雅儒者，有大儒者。不学问，无正义，以富利为隆，是俗人者也。逢衣浅带，解果其冠，略法先王而足乱世术，缪学杂举，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不知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衣冠行伪已同于世俗矣，然而不知恶；其言议谈说已无异于墨子矣，然而明不能别；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得委积足以揜其口，则扬扬如也；随其长子，事其便辟，举其上客，亿然若终身之虏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者也。法后王，一制度，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言行已有大法矣，然而明不能齐法教之所不及，闻见之所未至，则知不能类也；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内不自以诬，外不自以欺，以是尊贤畏法而不敢怠傲：是雅儒者也。法先王，统礼义，一制度；以浅持博，以古持今，以一持万；苟仁义之类也，虽在鸟兽之中，若别白黑；倚物怪变，所未尝闻也，所未尝见也，卒然起一方，则举统类而应之，无所儗作；张法而度之，则晻然若合符节：是大儒者也。

故人主用俗人，则万乘之国亡；用俗儒，则万乘之国存；用雅儒，则千乘之国安；用大儒，则百里之地，久而后三年，天下为一，诸侯为臣；用万乘之国，则举错而定，一朝而伯。

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之而止矣。行之，明也；明之为圣人。圣人也者，本仁义，当是非，齐言行，不失豪厘，无他道焉，已乎行之矣。故闻之而不见，虽博必谬；见之而不知，虽识必妄；知之而不行，虽敦必困。不闻不见，则虽当，非仁也。其道百举而百陷也。

故人无师无法而知，则必为盗，勇则必为贼，云能则必为乱，察则必为怪，辩则必为诞；人有师有法，而知则速通，勇则速畏，云能则速成，察则速尽，辩则速论。故有师法者，人之大宝也；无师法者，人之大殃也。人无师法，则隆性矣；有师法，则隆积矣。而师法者，所得乎积，非所受乎性。性不足以独立而治。性也者，吾所不能为也，然而可化也。积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为也。注错习俗，所以化性也；并一而不二，所以成积也。习俗移志，安久移质。并一而不二，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

故积土而为山，积水而为海，旦暮积谓之岁，至高谓之天，至下谓之地，宇中六指谓之极，涂之人－－百姓，积善而全尽，谓之圣人。彼求之而后得，为之而后成，积之而后高，尽之而后圣，故圣人也者，人之所积也。人积耨耕而为农夫，积斫削而为工匠，积反货而为商贾，积礼义而为君子。工匠之子，莫不继事，而都国之民安习其服，居楚而楚，居越而越，居夏而夏，是非天性也，积靡使然也。故人知谨注错，慎习俗，大积靡，则为君子矣。纵情性而不足问学，则为小人矣；为君子则常安荣矣，为小人则常危辱矣。凡人莫不欲安荣而恶危辱，故唯君子为能得其所好，小人则日徼其所恶。诗曰：“维此良人，弗求弗迪；唯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宁为荼毒。”此之谓也。

人论：志不免于曲私，而冀人之以己为公也；行不免于污漫，而冀人之以己为修也；甚愚陋沟瞀，而冀人之以己为知也：是众人也。志忍私，然后能公；行忍情性，然后能修；知而好问，然后能才；公修而才，可谓小儒矣。志安公，行安修，知通统类：如是则可谓大儒矣。大儒者，天子三公也；小儒者，诸侯、大夫、士也；众人者，工农商贾也。礼者、人主之所以为群臣寸尺寻丈检式也。人伦尽矣。

君子言有坛宇，行有防表，道有一隆。言政治之求，不下于安存；言志意之求，不下于士；言道德之求，不二后王。道过三代谓之荡，法二后王谓之不雅。高之下之，小之巨之，不外是矣。是君子之所以骋志意于坛宇宫廷也。故诸侯问政，不及安存，则不告也。匹夫问学，不及为士，则不教也。百家之说，不及后王，则不听也。夫是之谓君子言有坛宇，行有防表也。

荀子 · 儒效翻译文

荀子 · 儒效拼音版/注音版

xún zǐ rú xiào。

荀子 · 儒效。

xún zǐ。

荀子。

dà rú zhī xiào wǔ wáng bēng，

大儒之效：武王崩，

chéng wáng yòu，

成王幼，

zhōu gōng píng chéng wáng ér jí wǔ wáng，

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

yǐ shǔ tiān xià，

以属天下，

è tiān xià zhī bèi zhōu yě。

恶天下之倍周也。

lǚ tiān zǐ zhī jí，

履天子之籍，

tīng tiān xià zhī duàn，

听天下之断，

yǎn rán rú gù yǒu zhī，

偃然如固有之，

ér tiān xià bù chēng tān yān。

而天下不称贪焉。

shā guǎn shū，

杀管叔，

xū yīn guó，

虚殷国，

ér tiān xià bù chēng lì yān。

而天下不称戾焉。

jiān zhì tiān xià，

兼制天下，

lì qī shí yī guó，

立七十一国，

jī xìng dú jū wǔ shí sān rén，

姬姓独居五十三人，

ér tiān xià bù chēng piān yān。

而天下不称偏焉。

jiào huì kāi dǎo chéng wáng，

教诲开导成王，

shǐ yù yú dào，

使谕于道，

ér néng yǎn jī yú wén wǔ。

而能揜迹于文武。

zhōu gōng guī zhōu，

周公归周，

fǎn jí yú chéng wáng，

反籍于成王，

ér tiān xià bù chuò shì zhōu rán ér zhōu gōng běi miàn ér cháo zhī。

而天下不辍事周；然而周公北面而朝之。

tiān zǐ yě zhě，

天子也者，

bù kě yǐ shǎo dāng yě，

不可以少当也，

bù kě yǐ jiǎ shè wèi yě néng zé tiān xià guī zhī，

不可以假摄为也；能则天下归之，

bù néng zé tiān xià qù zhī，

不能则天下去之，

shì yǐ zhōu gōng píng chéng wáng ér jí wǔ wáng yǐ shǔ tiān xià，

是以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以属天下，

è tiān xià zhī lí zhōu yě。

恶天下之离周也。

chéng wáng guān，

成王冠，

chéng rén，

成人，

zhōu gōng guī zhōu，

周公归周，

fǎn jí yān，

反籍焉，

míng bù miè zhǔ zhī yì yě。

明不灭主之义也。

zhōu gōng wú tiān xià yǐ xiāng yǒu tiān xià，

周公无天下矣；乡有天下，

jīn wú tiān xià，

今无天下，

fēi shàn yě chéng wáng xiāng wú tiān xià，

非擅也；成王乡无天下，

jīn yǒu tiān xià，

今有天下，

fēi duó yě biàn yì cì xù jié rán yě。

非夺也；变埶次序节然也。

gù yǐ zhī dài zhǔ ér fēi yuè yě yǐ dì zhū xiōng ér fēi bào yě jūn chén yì wèi ér fēi bù shùn yě。

故以枝代主而非越也；以弟诛兄而非暴也；君臣易位而非不顺也。

yīn tiān xià zhī hé，

因天下之和，

suì wén wǔ zhī yè，

遂文武之业，

míng zhǔ zhī zhī yì，

明主枝之义，

yì yì biàn huà yǐ，

抑亦变化矣，

tiān xià yàn rán yóu yī yě。

天下厌然犹一也。

fēi shèng rén mò zhī néng wéi。

非圣人莫之能为。

fū shì zhī wèi dà rú zhī xiào。

夫是之谓大儒之效。

qín zhāo wáng wèn sūn qīng zǐ yuē rú wú yì yú rén zhī guó。

秦昭王问孙卿子曰：“儒无益于人之国。

sūn qīng zǐ yuē rú zhě fǎ xiān wáng，

” 孙卿子曰：“儒者法先王，

lóng lǐ yì，

隆礼义，

jǐn hū chén zǐ ér zhì guì qí shàng zhě yě。

谨乎臣子而致贵其上者也。

rén zhǔ yòng zhī，

人主用之，

zé yì zài běn cháo ér yí bù yòng，

则埶在本朝而宜；不用，

zé tuì biān bǎi xìng ér què bì wèi shùn xià yǐ。

则退编百姓而悫；必为顺下矣。

suī qióng kùn dòng wèi，

虽穷困冻餧，

bì bù yǐ xié dào wèi tān。

必不以邪道为贪。

wú zhì zhuī zhī dì，

无置锥之地，

ér míng yú chí shè jì zhī dà yì。

而明于持社稷之大义。

jiāo hū ér mò zhī néng yīng，

嘄呼而莫之能应，

rán ér tōng hū cái wàn wù，

然而通乎财万物，

yǎng bǎi xìng zhī jīng jì。

养百姓之经纪。

yì zài rén shàng，

埶在人上，

zé wáng gōng zhī cái yě zài rén xià，

则王公之材也；在人下，

zé shè jì zhī chén，

则社稷之臣，

guó jūn zhī bǎo yě suī yǐn yú qióng yán lòu wū，

国君之宝也；虽隐于穷阎漏屋，

rén mò bù guì zhī，

人莫不贵之，

dào chéng cún yě。

道诚存也。

zhòng ní jiāng wèi sī kòu，

“仲尼将为司寇，

shěn yóu shì bù gǎn cháo yǐn qí yáng，

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

gōng shèn shì chū qí qī，

公慎氏出其妻，

shèn kuì shì yú jìng ér xǐ，

慎溃氏逾境而徙，

lǔ zhī zhōu niú mǎ zhě bù yù jiǎ，

鲁之粥牛马者不豫贾，

xiū zhèng yǐ dài zhī yě。

修正以待之也。

jū yú quē dǎng，

居于阙党，

quē dǎng zhī zǐ dì wǎng bù fēn，

阙党之子弟罔不分，

yǒu qīn zhě qǔ duō，

有亲者取多，

xiào dì yǐ huà zhī yě。

孝弟以化之也。

rú zhě zài běn cháo zé měi zhèng，

儒者在本朝则美政，

zài xià wèi zé měi sú。

在下位则美俗。

rú zhī wéi rén xià rú shì yǐ。

儒之为人下如是矣。

wáng yuē rán zé qí wéi rén shàng hé rú sūn qīng yuē qí wéi rén shàng yě，

” 王曰：“然则其为人上何如？” 孙卿曰：“其为人上也，

guǎng dà yǐ zhì yì dìng hū nèi，

广大矣！志意定乎内，

lǐ jié xiū hū cháo，

礼节修乎朝，

fǎ zé dù liàng zhèng hū guān，

法则度量正乎官，

zhōng xìn ài lì xíng hū xià。

忠信爱利形乎下。

xíng yī bú yì，

行一不义，

shā yī wú zuì，

杀一无罪，

ér dé tiān xià，

而得天下，

bù wéi yě。

不为也。

cǐ ruò yì xìn hū rén yǐ，

此若义信乎人矣，

tōng yú sì hǎi，

通于四海，

zé tiān xià yīng zhī rú huān。

则天下应之如讙。

shì hé yě zé guì míng bái ér tiān xià zhì yě。

是何也？则贵名白而天下治也。

gù jìn zhě gē ōu ér lè zhī，

故近者歌讴而乐之，

yuǎn zhě jié jué ér qū zhī，

远者竭蹶而趋之，

sì hǎi zhī nèi ruò yī jiā，

四海之内若一家，

tōng dá zhī shǔ mò bù cóng fú。

通达之属莫不从服。

fū shì zhī wèi rén shī。

夫是之谓人师。

shī yuē zì xī zì dōng，

诗曰：‘自西自东，

zì nán zì běi，

自南自北，

wú sī bù fú。

无思不服。

cǐ zhī wèi yě。

’此之谓也。

fū qí wéi rén xià yě rú bǐ，

夫其为人下也如彼，

qí wéi rén shàng yě rú cǐ，

其为人上也如此，

hé wèi qí wú yì yú rén zhī guó yě zhāo wáng yuē shàn xiān wáng zhī dào，

何谓其无益于人之国也！” 昭王曰：“善！” 先王之道，

rén zhī lóng yě，

人之隆也，

bǐ zhōng ér xíng zhī hé wèi zhōng yuē lǐ yì shì yě dào zhě，

比中而行之．曷谓中？曰：礼义是也．道者，

fēi tiān zhī dào，

非天之道，

fēi dì zhī dào，

非地之道，

rén zhī suǒ yǐ dào yě，

人之所以道也，

jūn zǐ zhī suǒ dào yě jūn zǐ zhī suǒ wèi xián zhě，

君子之所道也．君子之所谓贤者，

fēi néng biàn néng rén zhī suǒ néng zhī wèi yě jūn zǐ zhī suǒ wèi zhī zhě，

非能遍能人之所能之谓也；君子之所谓知者，

fēi néng biàn zhī rén zhī suǒ zhī zhī wèi yě jūn zǐ zhī suǒ wèi biàn zhě，

非能遍知人之所知之谓也；君子之所谓辩者，

fēi néng biàn biàn rén zhī suǒ biàn zhī wèi yě jūn zǐ zhī suǒ wèi chá zhě，

非能遍辩人之所辩之谓也；君子之所谓察者，

fēi néng biàn chá rén zhī suǒ chá zhī wèi yě yǒu suǒ zhǐ yǐ。

非能遍察人之所察之谓也；有所止矣。

xiāng gāo xià，

相高下，

shì qiāo féi，

视硗肥，

xù wǔ zhǒng，

序五种，

jūn zǐ bù rú nóng rén tōng huò cái，

君子不如农人；通货财，

xiāng měi è，

相美恶，

biàn guì jiàn，

辩贵贱，

jūn zǐ bù rú gǔ rén shè guī jǔ，

君子不如贾人；设规矩，

chén shéng mò，

陈绳墨，

biàn bèi yòng，

便备用，

jūn zǐ bù rú gōng rén bù xù shì fēi rán bù rán zhī qíng，

君子不如工人；不恤是非然不然之情，

yǐ xiāng jiàn zūn，

以相荐樽，

yǐ xiāng chǐ zuò，

以相耻怍，

jūn zǐ bù ruò huì shī dèng xī。

君子不若惠施、邓析。

ruò fú jué dé ér dìng cì，

若夫谲德而定次，

liàng néng ér shòu guān，

量能而授官，

shǐ xián bù xiào jiē dé qí wèi，

使贤不肖皆得其位，

néng bù néng jiē dé qí guān，

能不能皆得其官，

wàn wù dé qí yí，

万物得其宜，

shì biàn de qí yīng，

事变得其应，

shèn mò bù dé jìn qí tán，

慎墨不得进其谈，

huì shī dèng xī bù gǎn cuàn qí chá，

惠施、邓析不敢窜其察，

yán bì dāng lǐ，

言必当理，

shì bì dāng wù，

事必当务，

shì rán hòu jūn zǐ zhī suǒ zhǎng yě。

是然后君子之所长也。

fán shì xíng，

凡事行，

yǒu yì yú lǐ zhě，

有益于理者，

lì zhī wú yì yú lǐ zhě，

立之；无益于理者，

fèi zhī。

废之。

fū shì zhī wèi zhōng shì。

夫是之谓中事。

fán zhī shuō，

凡知说，

yǒu yì yú lǐ zhě，

有益于理者，

wèi zhī wú yì yú lǐ zhě，

为之；无益于理者，

shě zhī。

舍之。

fū shì zhī wèi zhōng shuō。

夫是之谓中说。

shì xíng shī zhōng，

事行失中，

wèi zhī jiān shì zhī shuō shī zhōng，

谓之奸事；知说失中，

wèi zhī jiān dào。

谓之奸道。

jiān shì jiān dào，

奸事、奸道，

zhì shì zhī suǒ qì，

治世之所弃，

ér luàn shì zhī suǒ cóng fú yě。

而乱世之所从服也。

ruò fú chōng xū zhī xiāng shī yì yě，

若夫充虚之相施易也，

jiān bái tóng yì zhī fēn gé yě，

“坚白”“同异”之分隔也，

shì cōng ěr zhī suǒ bù néng tīng yě，

是聪耳之所不能听也，

míng mù zhī suǒ bù néng jiàn yě，

明目之所不能见也，

biàn shì zhī suǒ bù néng yán yě，

辩士之所不能言也，

suī yǒu shèng rén zhī zhī，

虽有圣人之知，

wèi néng lóu zhǐ yě。

未能偻指也。

bù zhī wú hài wèi jūn zǐ，

不知无害为君子，

zhī zhī wú sǔn wèi xiǎo rén。

知之无损为小人。

gōng jiàng bù zhī，

工匠不知，

wú hài wèi qiǎo jūn zǐ bù zhī，

无害为巧；君子不知，

wú hài wèi zhì。

无害为治。

wáng gōng hǎo zhī zé luàn fǎ，

王公好之则乱法，

bǎi xìng hǎo zhī zé luàn shì。

百姓好之则乱事。

ér kuáng huò gàng lòu zhī rén，

而狂惑戆陋之人，

nǎi shǐ lǜ qí qún tú，

乃始率其群徒，

biàn qí tán shuō，

辩其谈说，

míng qí pì chēng，

明其辟称，

lǎo shēn cháng zi，

老身长子，

bù zhī è yě。

不知恶也。

fū shì zhī wèi shàng yú，

夫是之谓上愚，

céng bù rú xiāng jī gǒu zhī kě yǐ wéi míng yě。

曾不如相鸡狗之可以为名也。

shī yuē wéi guǐ wéi yù，

诗曰：“为鬼为蜮，

zé bù kě dé，

则不可得，

yǒu miǎn miàn mù，

有腼面目，

shì rén wǎng jí。

视人罔极。

zuò cǐ hǎo gē，

作此好歌，

yǐ jí fǎn cè。

以极反侧。

cǐ zhī wèi yě。

”此之谓也。

wǒ yù jiàn ér guì，

我欲贱而贵，

yú ér zhì，

愚而智，

pín ér fù，

贫而富，

kě hū yuē qí wéi xué hū。

可乎？ 曰：其唯学乎。

bǐ xué zhě，

彼学者，

xíng zhī，

行之，

yuē shì yě dūn mù yān，

曰士也；敦慕焉，

jūn zǐ yě zhī zhī，

君子也；知之，

shèng rén yě。

圣人也。

shàng wèi shèng rén，

上为圣人，

xià wèi shì jūn zǐ，

下为士、君子，

shú jìn wǒ zāi xiāng yě hùn rán tú zhī rén yě，

孰禁我哉！乡也混然涂之人也，

é ér bìng hū yáo yǔ，

俄而并乎尧禹，

qǐ bù jiàn ér guì yǐ zāi xiāng yě xiào mén shì zhī biàn，

岂不贱而贵矣哉！乡也效门室之辨，

hùn rán céng bù néng jué yě，

混然曾不能决也，

é ér yuán rén yì，

俄而原仁义，

fēn shì fēi，

分是非，

yuán huí tiān xià yú zhǎng shàng，

圆回天下于掌上，

ér biàn hēi bái，

而辩黑白，

qǐ bù yú ér zhī yǐ zāi xiāng yě xū mí zhī rén，

岂不愚而知矣哉！乡也胥靡之人，

é ér zhì tiān xià zhī dà qì jǔ zài cǐ，

俄而治天下之大器举在此，

qǐ bù pín ér fù yǐ zāi jīn yǒu rén yú cǐ，

岂不贫而富矣哉！今有人于此，

xiè rán cáng qiān yì zhī bǎo，

屑然藏千溢之宝，

suī xíng tè ér shí，

虽行貣而食，

rén wèi zhī fù yǐ。

人谓之富矣。

bǐ bǎo yě zhě，

彼宝也者，

yī zhī bù kě yī yě，

衣之不可衣也，

shí zhī bù kě shí yě，

食之不可食也，

mài zhī bù kě lóu shòu yě，

卖之不可偻售也，

rán ér rén wèi zhī fù，

然而人谓之富，

hé yě qǐ bù dà fù zhī qì chéng zài cǐ yě shì yú yú yì fù rén yǐ，

何也？岂不大富之器诚在此也？是杅杅亦富人已，

qǐ bù pín ér fù yǐ zāi gù jūn zǐ wú jué ér guì，

岂不贫而富矣哉！故君子无爵而贵，

wú lù ér fù，

无禄而富，

bù yán ér xìn，

不言而信，

bù nù ér wēi，

不怒而威，

qióng chù ér róng，

穷处而荣，

dú jū ér lè qǐ bù zhì zūn zhì fù zhì zhòng zhì yán zhī qíng jǔ jī cǐ zāi gù yuē guì míng bù kě yǐ bǐ zhōu zhēng yě，

独居而乐！岂不至尊、至富、至重、至严之情举积此哉！ 故曰：贵名不可以比周争也，

bù kě yǐ kuā dàn yǒu yě，

不可以夸诞有也，

bù kě yǐ yì zhòng xié yě，

不可以埶重胁也，

bì jiāng chéng cǐ rán hòu jiù yě。

必将诚此然后就也。

zhēng zhī zé shī，

争之则失，

ràng zhī zé zhì zūn dào zé jī，

让之则至；遵道则积，

kuā dàn zé xū。

夸诞则虚。

gù jūn zǐ wù xiū qí nèi，

故君子务修其内，

ér ràng zhī yú wài wù jī dé yú shēn，

而让之于外；务积德于身，

ér chù zhī yǐ zūn dào。

而处之以遵道。

rú shì，

如是，

zé guì míng qǐ rú rì yuè，

则贵名起如日月，

tiān xià yīng zhī rú léi tíng。

天下应之如雷霆。

gù yuē jūn zǐ yǐn ér xiǎn，

故曰：君子隐而显，

wēi ér míng，

微而明，

cí ràng ér shèng。

辞让而胜。

shī yuē hè míng yú jiǔ gāo，

诗曰：“鹤鸣于九皋，

shēng wén yú tiān。

声闻于天。

cǐ zhī wèi yě。

”此之谓也。

bǐ fū fǎn shì bǐ zhōu ér yù yú shǎo，

鄙夫反是：比周而誉俞少，

bǐ zhēng ér míng yú rǔ，

鄙争而名俞辱，

fán láo yǐ qiú ān lì，

烦劳以求安利，

qí shēn yú wēi。

其身俞危。

shī yuē mín zhī wú liáng，

诗曰：“民之无良，

xiāng yuàn yī fāng，

相怨一方，

shòu jué bù ràng，

受爵不让，

zhì yú jǐ sī wáng。

至于己斯亡。

cǐ zhī wèi yě。

”此之谓也。

gù néng xiǎo ér shì dà，

故能小而事大，

pì zhī shì yóu lì zhī shǎo ér rèn zhòng yě，

辟之是犹力之少而任重也，

shě cuì zhé wú shì yě。

舍粹折无适也。

shēn bù xiào ér wū xián，

身不肖而诬贤，

shì yóu yǔ shēn ér hǎo shēng gāo yě，

是犹伛伸而好升高也，

zhǐ qí dǐng zhě yù zhòng。

指其顶者愈众。

gù míng zhǔ jué dé ér xù wèi，

故明主谲德而序位，

suǒ yǐ wéi bù luàn yě zhōng chén chéng néng rán hòu gǎn shòu zhí，

所以为不乱也；忠臣诚能然后敢受职，

suǒ yǐ wéi bù qióng yě。

所以为不穷也。

fēn bù luàn yú shàng，

分不乱于上，

néng bù qióng yú xià，

能不穷于下，

zhì biàn zhī jí yě。

治辩之极也。

shī yuē píng píng zuǒ yòu，

诗曰：“平平左右，

yì shì lǜ cóng。

亦是率从。

shì yán shàng xià zhī jiāo bù xiāng luàn yě。

”是言上下之交不相乱也。

yǐ cóng sú wéi shàn，

以从俗为善，

yǐ huò cái wèi bǎo，

以货财为宝，

yǐ yǎng shēng wèi jǐ zhì dào，

以养生为己至道，

shì mín dé yě。

是民德也。

xíng fǎ zhì jiān，

行法至坚，

bù yǐ sī yù luàn suǒ wén rú shì，

不以私欲乱所闻：如是，

zé kě wèi jìn shì yǐ。

则可谓劲士矣。

xíng fǎ zhì jiān，

行法至坚，

hǎo xiū zhèng qí suǒ wén，

好修正其所闻，

yǐ qiáo shì qí qíng xìng qí yán duō dāng yǐ，

以桥饰其情性；其言多当矣，

ér wèi yù yě qí xíng duō dāng yǐ，

而未谕也；其行多当矣，

ér wèi ān yě qí zhī lǜ duō dāng yǐ，

而未安也；其知虑多当矣，

ér wèi zhōu mì yě shàng zé néng dà qí suǒ lóng，

而未周密也；上则能大其所隆，

xià zé néng kāi dào bù jǐ ruò zhě rú shì，

下则能开道不己若者：如是，

zé kě wèi dǔ hòu jūn zǐ yǐ。

则可谓笃厚君子矣。

xiū bǎi wáng zhī fǎ，

修百王之法，

ruò biàn bái hēi yīng dāng shí zhī biàn，

若辨白黑；应当时之变，

ruò shù yī èr xíng lǐ yào jié ér ān zhī，

若数一二；行礼要节而安之，

ruò shēng sì zhī yào shí lì gōng zhī qiǎo，

若生四枝；要时立功之巧，

ruò zhào sì shí píng zhèng hé mín zhī shàn，

若诏四时；平正和民之善，

yì wàn zhī zhòng ér bó ruò yī rén rú shì，

亿万之众而搏若一人：如是，

zé kě wèi shèng rén yǐ。

则可谓圣人矣。

jǐng jǐng xī qí yǒu lǐ yě，

井井兮其有理也，

yán yán xī qí néng jìng jǐ yě，

严严兮其能敬己也，

fēn fēn xī qí yǒu zhōng shǐ yě，

分分兮其有终始也，

yān yān xī qí néng cháng jiǔ yě，

猒猒兮其能长久也，

lè lè xī qí zhí dào bù dài yě，

乐乐兮其执道不殆也，

zhào zhào xī qí yòng zhī zhī míng yě，

照照兮其用知之明也，

xiū xiū xī qí yòng tǒng lèi zhī xíng yě，

修修兮其用统类之行也，

suí suí xī qí yǒu wén zhāng yě，

绥绥兮其有文章也，

xī xī xī qí lè rén zhī zāng yě，

熙熙兮其乐人之臧也，

yǐn yǐn xī qí kǒng rén zhī bù dàng yě rú shì，

隐隐兮其恐人之不当也：如是，

zé kě wèi shèng rén yǐ。

则可谓圣人矣。

cǐ qí dào chū hū yī。

此其道出乎一。

hé wèi yī yuē zhí shén ér gù。

曷谓一？曰：执神而固。

hé wèi shén yuē jǐn shàn xié zhì zhī wèi shén，

曷谓神？曰：尽善挟治之谓神，

wàn wù mò zú yǐ qīng zhī zhī wèi gù。

万物莫足以倾之之谓固。

shén gù zhī wèi shèng rén。

神固之谓圣人。

shèng rén yě zhě，

圣人也者，

dào zhī guǎn yě tiān xià zhī dào guǎn shì yǐ，

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矣，

bǎi wáng zhī dào yī shì yǐ。

百王之道一是矣。

gù shī shū lǐ yuè zhī dào guī shì yǐ。

故诗书礼乐之道归是矣。

shī yán shì qí zhì yě，

诗言是其志也，

shū yán shì qí shì yě，

书言是其事也，

lǐ yán shì qí xíng yě，

礼言是其行也，

lè yán shì qí hé yě，

乐言是其和也，

chūn qiū yán shì qí wēi yě，

春秋言是其微也，

gù fēng zhī suǒ yǐ wéi bù zhú zhě，

故风之所以为不逐者，

qǔ shì yǐ jié zhī yě，

取是以节之也，

xiǎo yǎ zhī suǒ yǐ wéi xiǎo yǎ zhě，

小雅之所以为小雅者，

qǔ shì ér wén zhī yě，

取是而文之也，

dà yá zhī suǒ yǐ wéi dà yá zhě，

大雅之所以为大雅者，

qǔ shì ér guāng zhī yě，

取是而光之也，

sòng zhī suǒ yǐ wéi zhì zhě，

颂之所以为至者，

qǔ shì ér tōng zhī yě。

取是而通之也。

tiān xià zhī dào bì shì yǐ。

天下之道毕是矣。

xiāng shì zhě zāng，

乡是者臧，

bèi shì zhě wáng xiāng shì rú bù zāng，

倍是者亡；乡是如不臧，

bèi shì rú bù wáng zhě，

倍是如不亡者，

zì gǔ jí jīn，

自古及今，

wèi cháng yǒu yě。

未尝有也。

kè yǒu dào yuē kǒng zǐ yuē zhōu gōng qí shèng hū shēn guì ér yù gōng，

客有道曰：孔子曰：“周公其盛乎！身贵而愈恭，

jiā fù ér yù jiǎn，

家富而愈俭，

shèng dí ér yù jiè。

胜敌而愈戒。

yīng zhī yuē shì dài fēi zhōu gōng zhī xíng，

” 应之曰：是殆非周公之行，

fēi kǒng zǐ zhī yán yě。

非孔子之言也。

wǔ wáng bēng，

武王崩，

chéng wáng yòu，

成王幼，

zhōu gōng píng chéng wáng ér jí wǔ wáng，

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

lǚ tiān zǐ zhī jí，

履天子之籍，

fù yǐ ér lì，

负扆而立，

zhū hóu qū zǒu táng xià。

诸侯趋走堂下。

dàng shì shí yě，

当是时也，

fū yòu shuí wèi gōng yǐ zāi jiān zhì tiān xià lì qī shí yī guó，

夫又谁为恭矣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

jī xìng dú jū wǔ shí sān rén yān zhōu zhī zǐ sūn，

姬姓独居五十三人焉；周之子孙，

gǒu bù kuáng huò zhě，

苟不狂惑者，

mò bù wéi tiān xià zhī xiǎn zhū hóu。

莫不为天下之显诸侯。

shú wèi zhōu gōng jiǎn zāi wǔ wáng zhī zhū zhòu yě，

孰谓周公俭哉！武王之诛纣也，

xíng zhī rì yǐ bīng jì，

行之日以兵忌，

dōng miàn ér yíng tài suì，

东面而迎太岁，

zhì fàn ér fàn，

至泛而泛，

zhì huái ér huài，

至怀而坏，

zhì gòng tóu ér shān suì。

至共头而山隧。

huò shū jù yuē chū sān rì ér wǔ zāi zhì，

霍叔惧曰：“出三日而五灾至，

wú nǎi bù kě hū zhōu gōng yuē kū bǐ gàn ér qiú jī zǐ，

无乃不可乎？”周公曰：“刳比干而囚箕子，

fēi lián è lái zhī zhèng，

飞廉、恶来知政，

fū yòu è yǒu bù kě yān suì xuǎn mǎ ér jìn，

夫又恶有不可焉！”遂选马而进，

cháo shí yú qī，

朝食于戚，

mù sù yú bǎi quán，

暮宿于百泉，

dàn yàn yú mù zhī yě。

旦厌于牧之野。

gǔ zhī ér zhòu zú yì xiāng，

鼓之而纣卒易乡，

suì chéng yīn rén ér zhū zhòu。

遂乘殷人而诛纣。

gài shā zhě fēi zhōu rén，

盖杀者非周人，

yīn yīn rén yě。

因殷人也。

gù wú shǒu lǔ zhī huò，

故无首虏之获，

wú dǎo nán zhī shǎng。

无蹈难之赏。

fǎn ér dìng sān gé，

反而定三革，

yǎn wǔ bīng，

偃五兵，

hé tiān xià，

合天下，

lì shēng yuè，

立声乐，

yú shì wǔ xiàng qǐ ér sháo hù fèi yǐ。

于是武象起而韶护废矣。

sì hǎi zhī nèi，

四海之内，

mò bù biàn xīn yì lǜ yǐ huà shùn zhī。

莫不变心易虑以化顺之。

gù wài hé bù bì，

故外阖不闭，

kuà tiān xià ér wú qí。

跨天下而无蕲。

dàng shì shí yě，

当是时也，

fū yòu shuí wèi jiè yǐ zāi zào fù zhě，

夫又谁为戒矣哉！ 造父者，

tiān xià zhī shàn yù zhě yě，

天下之善御者也，

wú yú mǎ zé wú suǒ jiàn qí néng。

无舆马则无所见其能。

yì zhě，

羿者，

tiān xià zhī shàn shè zhě yě，

天下之善射者也，

wú gōng shǐ zé wú suǒ jiàn qí qiǎo。

无弓矢则无所见其巧。

dà rú zhě，

大儒者，

shàn diào yì tiān xià zhě yě，

善调一天下者也，

wú bǎi lǐ zhī dì，

无百里之地，

zé wú suǒ jiàn qí gōng。

则无所见其功。

yú gù mǎ xuǎn yǐ，

舆固马选矣，

ér bù néng yǐ zhì yuǎn，

而不能以至远，

yī rì ér qiān lǐ，

一日而千里，

zé fēi zào fù yě。

则非造父也。

gōng diào shǐ zhí yǐ，

弓调矢直矣，

ér bù néng shè yuǎn zhōng wēi，

而不能射远中微，

zé fēi yì yě。

则非羿也。

yòng bǎi lǐ zhī dì，

用百里之地，

ér bù néng yǐ diào yì tiān xià，

而不能以调一天下，

zhì qiáng bào，

制强暴，

zé fēi dà rú yě。

则非大儒也。

bǐ dà rú zhě，

彼大儒者，

suī yǐn yú qióng yán lòu wū，

虽隐于穷阎漏屋，

wú zhì zhuī zhī dì，

无置锥之地，

ér wáng gōng bù néng yǔ zhī zhēng míng zài yī dài fū zhī wèi，

而王公不能与之争名；在一大夫之位，

zé yī jūn bù néng dú chù，

则一君不能独畜，

yī guó bù néng dú róng，

一国不能独容，

chéng míng kuàng hū zhū hóu，

成名况乎诸侯，

mò bù yuàn dé yǐ wéi chén。

莫不愿得以为臣。

yòng bǎi lǐ zhī dì，

用百里之地，

ér qiān lǐ zhī guó mò néng yǔ zhī zhēng shèng chī chuí bào guó，

而千里之国莫能与之争胜；笞棰暴国，

qí yì tiān xià，

齐一天下，

ér mò néng qīng yě。

而莫能倾也。

shì dà rú zhī zhēng yě。

是大儒之征也。

qí yán yǒu lèi，

其言有类，

qí xíng yǒu lǐ，

其行有礼，

qí jǔ shì wú huǐ，

其举事无悔，

qí chí xiǎn yìng biàn qū dāng。

其持险应变曲当。

yǔ shí qiān xǐ，

与时迁徙，

yǔ shì yǎn yǎng，

与世偃仰，

qiān jǔ wàn biàn，

千举万变，

qí dào yī yě。

其道一也。

shì dà rú zhī jī yě。

是大儒之稽也。

qí qióng yě sú rú xiào zhī qí tōng yě yīng jié huà zhī，

其穷也俗儒笑之；其通也英杰化之，

wéi suǒ táo zhī，

嵬琐逃之，

xié shuō wèi zhī，

邪说畏之，

zhòng rén kuì zhī。

众人媿之。

tōng zé yì tiān xià，

通则一天下，

qióng zé dú lì guì míng，

穷则独立贵名，

tiān bù néng sǐ，

天不能死，

dì bù néng mái，

地不能埋，

jié zhí zhī shì bù néng wū，

桀跖之世不能污，

fēi dà rú mò zhī néng lì，

非大儒莫之能立，

zhòng ní zi gōng shì yě。

仲尼、子弓是也。

gù yǒu sú rén zhě，

故有俗人者，

yǒu sú rú zhě，

有俗儒者，

yǒu yǎ rú zhě，

有雅儒者，

yǒu dà rú zhě。

有大儒者。

bù xué wèn，

不学问，

wú zhèng yì，

无正义，

yǐ fù lì wèi lóng，

以富利为隆，

shì sú rén zhě yě。

是俗人者也。

féng yī qiǎn dài，

逢衣浅带，

jiě guǒ qí guān，

解果其冠，

lüè fǎ xiān wáng ér zú luàn shì shù，

略法先王而足乱世术，

móu xué zá jǔ，

缪学杂举，

bù zhī fǎ hòu wáng ér yī zhì dù，

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

bù zhī lóng lǐ yì ér shā shī shū qí yì guān xíng wěi yǐ tóng yú shì sú yǐ，

不知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衣冠行伪已同于世俗矣，

rán ér bù zhī è qí yán yì tán shuō yǐ wú yì yú mò zǐ yǐ，

然而不知恶；其言议谈说已无异于墨子矣，

rán ér míng bù néng bié hū xiān wáng yǐ qī yú zhě ér qiú yī shí yān dé wěi jī zú yǐ yǎn qí kǒu，

然而明不能别；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得委积足以揜其口，

zé yáng yáng rú yě suí qí zhǎng zǐ，

则扬扬如也；随其长子，

shì qí biàn pì，

事其便辟，

jǔ qí shàng kè，

举其上客，

yì rán ruò zhōng shēn zhī lǔ ér bù gǎn yǒu tā zhì shì sú rú zhě yě。

亿然若终身之虏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者也。

fǎ hòu wáng，

法后王，

yī zhì dù，

一制度，

lóng lǐ yì ér shā shī shū qí yán xíng yǐ yǒu dà fǎ yǐ，

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言行已有大法矣，

rán ér míng bù néng qí fǎ jiào zhī suǒ bù jí，

然而明不能齐法教之所不及，

wén jiàn zhī suǒ wèi zhì，

闻见之所未至，

zé zhī bù néng lèi yě zhī zhī yuē zhī zhī，

则知不能类也；知之曰知之，

bù zhī yuē bù zhī，

不知曰不知，

nèi bù zì yǐ wū，

内不自以诬，

wài bù zì yǐ qī，

外不自以欺，

yǐ shì zūn xián wèi fǎ ér bù gǎn dài ào shì yǎ rú zhě yě。

以是尊贤畏法而不敢怠傲：是雅儒者也。

fǎ xiān wáng，

法先王，

tǒng lǐ yì，

统礼义，

yī zhì dù yǐ qiǎn chí bó，

一制度；以浅持博，

yǐ gǔ chí jīn，

以古持今，

yǐ yī chí wàn gǒu rén yì zhī lèi yě，

以一持万；苟仁义之类也，

suī zài niǎo shòu zhī zhōng，

虽在鸟兽之中，

ruò bié bái hēi yǐ wù guài biàn，

若别白黑；倚物怪变，

suǒ wèi cháng wén yě，

所未尝闻也，

suǒ wèi cháng jiàn yě，

所未尝见也，

zú rán qǐ yī fāng，

卒然起一方，

zé jǔ tǒng lèi ér yīng zhī，

则举统类而应之，

wú suǒ nǐ zuò zhāng fǎ ér dù zhī，

无所儗作；张法而度之，

zé àn rán ruò hé fú jié shì dà rú zhě yě。

则晻然若合符节：是大儒者也。

gù rén zhǔ yòng sú rén，

故人主用俗人，

zé wàn shèng zhī guó wáng yòng sú rú，

则万乘之国亡；用俗儒，

zé wàn shèng zhī guó cún yòng yǎ rú，

则万乘之国存；用雅儒，

zé qiān shèng zhī guó ān yòng dà rú，

则千乘之国安；用大儒，

zé bǎi lǐ zhī dì，

则百里之地，

jiǔ ér hòu sān nián，

久而后三年，

tiān xià wèi yī，

天下为一，

zhū hóu wèi chén yòng wàn shèng zhī guó，

诸侯为臣；用万乘之国，

zé jǔ cuò ér dìng，

则举错而定，

yī zhāo ér bó。

一朝而伯。

bù wén bù ruò wén zhī，

不闻不若闻之，

wén zhī bù ruò jiàn zhī，

闻之不若见之，

jiàn zhī bù ruò zhī zhī，

见之不若知之，

zhī zhī bù ruò xíng zhī。

知之不若行之。

xué zhì yú xíng zhī ér zhǐ yǐ。

学至于行之而止矣。

xíng zhī，

行之，

míng yě míng zhī wèi shèng rén。

明也；明之为圣人。

shèng rén yě zhě，

圣人也者，

běn rén yì，

本仁义，

dàng shì fēi，

当是非，

qí yán xíng，

齐言行，

bù shī háo lí，

不失豪厘，

wú tā dào yān，

无他道焉，

yǐ hū xíng zhī yǐ。

已乎行之矣。

gù wén zhī ér bú jiàn，

故闻之而不见，

suī bó bì miù jiàn zhī ér bù zhī，

虽博必谬；见之而不知，

suī shí bì wàng zhī zhī ér bù xíng，

虽识必妄；知之而不行，

suī dūn bì kùn。

虽敦必困。

bù wén bú jiàn，

不闻不见，

zé suī dāng，

则虽当，

fēi rén yě。

非仁也。

qí dào bǎi jǔ ér bǎi xiàn yě。

其道百举而百陷也。

gù rén wú shī wú fǎ ér zhī，

故人无师无法而知，

zé bì wèi dào，

则必为盗，

yǒng zé bì wèi zéi，

勇则必为贼，

yún néng zé bì wèi luàn，

云能则必为乱，

chá zé bì wèi guài，

察则必为怪，

biàn zé bì wèi dàn rén yǒu shī yǒu fǎ，

辩则必为诞；人有师有法，

ér zhī zé sù tōng，

而知则速通，

yǒng zé sù wèi，

勇则速畏，

yún néng zé sù chéng，

云能则速成，

chá zé sù jǐn，

察则速尽，

biàn zé sù lùn。

辩则速论。

gù yǒu shī fǎ zhě，

故有师法者，

rén zhī dà bǎo yě wú shī fǎ zhě，

人之大宝也；无师法者，

rén zhī dà yāng yě。

人之大殃也。

rén wú shī fǎ，

人无师法，

zé lóng xìng yǐ yǒu shī fǎ，

则隆性矣；有师法，

zé lóng jī yǐ。

则隆积矣。

ér shī fǎ zhě，

而师法者，

suǒ de hū jī，

所得乎积，

fēi suǒ shòu hū xìng。

非所受乎性。

xìng bù zú yǐ dú lì ér zhì。

性不足以独立而治。

xìng yě zhě，

性也者，

wú suǒ bù néng wéi yě，

吾所不能为也，

rán ér kě huà yě。

然而可化也。

jī yě zhě，

积也者，

fēi wú suǒ yǒu yě，

非吾所有也，

rán ér kě wèi yě。

然而可为也。

zhù cuò xí sú，

注错习俗，

suǒ yǐ huà xìng yě bìng yī ér bù èr，

所以化性也；并一而不二，

suǒ yǐ chéng jī yě。

所以成积也。

xí sú yí zhì，

习俗移志，

ān jiǔ yí zhì。

安久移质。

bìng yī ér bù èr，

并一而不二，

zé tōng yú shén míng，

则通于神明，

cān yú tiān dì yǐ。

参于天地矣。

gù jī tǔ ér wèi shān，

故积土而为山，

jī shuǐ ér wèi hǎi，

积水而为海，

dàn mù jī wèi zhī suì，

旦暮积谓之岁，

zhì gāo wèi zhī tiān，

至高谓之天，

zhì xià wèi zhī dì，

至下谓之地，

yǔ zhōng liù zhǐ wèi zhī jí，

宇中六指谓之极，

tú zhī rén bǎi xìng，

涂之人－－百姓，

jī shàn ér quán jǐn，

积善而全尽，

wèi zhī shèng rén。

谓之圣人。

bǐ qiú zhī ér hòu dé，

彼求之而后得，

wèi zhī ér hòu chéng，

为之而后成，

jī zhī ér hòu gāo，

积之而后高，

jǐn zhī ér hòu shèng，

尽之而后圣，

gù shèng rén yě zhě，

故圣人也者，

rén zhī suǒ jī yě。

人之所积也。

rén jī nòu gēng ér wèi nóng fū，

人积耨耕而为农夫，

jī zhuó xuē ér wèi gōng jiàng，

积斫削而为工匠，

jī fǎn huò ér wèi shāng gǔ，

积反货而为商贾，

jī lǐ yì ér wèi jūn zǐ。

积礼义而为君子。

gōng jiàng zhī zǐ，

工匠之子，

mò bù jì shì，

莫不继事，

ér dōu guó zhī mín ān xí qí fú，

而都国之民安习其服，

jū chǔ ér chǔ，

居楚而楚，

jū yuè ér yuè，

居越而越，

jū xià ér xià，

居夏而夏，

shì fēi tiān xìng yě，

是非天性也，

jī mí shǐ rán yě。

积靡使然也。

gù rén zhī jǐn zhù cuò，

故人知谨注错，

shèn xí sú，

慎习俗，

dà jī mí，

大积靡，

zé wèi jūn zǐ yǐ。

则为君子矣。

zòng qíng xìng ér bù zú wèn xué，

纵情性而不足问学，

zé wèi xiǎo rén yǐ wèi jūn zǐ zé cháng ān róng yǐ，

则为小人矣；为君子则常安荣矣，

wèi xiǎo rén zé cháng wēi rǔ yǐ。

为小人则常危辱矣。

fán rén mò bù yù ān róng ér è wēi rǔ，

凡人莫不欲安荣而恶危辱，

gù wéi jūn zǐ wèi néng dé qí suǒ hǎo，

故唯君子为能得其所好，

xiǎo rén zé rì jiǎo qí suǒ è。

小人则日徼其所恶。

shī yuē wéi cǐ liáng rén，

诗曰：“维此良人，

fú qiú fú dí wéi bǐ rěn xīn，

弗求弗迪；唯彼忍心，

shì gù shì fù。

是顾是复。

mín zhī tān luàn，

民之贪乱，

níng wèi tú dú。

宁为荼毒。

cǐ zhī wèi yě。

”此之谓也。

rén lùn zhì bù miǎn yú qū sī，

人论：志不免于曲私，

ér jì rén zhī yǐ jǐ wèi gōng yě xíng bù miǎn yú wū màn，

而冀人之以己为公也；行不免于污漫，

ér jì rén zhī yǐ jǐ wèi xiū yě shén yú lòu gōu mào，

而冀人之以己为修也；甚愚陋沟瞀，

ér jì rén zhī yǐ jǐ wèi zhī yě shì zhòng rén yě。

而冀人之以己为知也：是众人也。

zhì rěn sī，

志忍私，

rán hòu néng gōng xíng rěn qíng xìng，

然后能公；行忍情性，

rán hòu néng xiū zhī ér hǎo wèn，

然后能修；知而好问，

rán hòu néng cái gōng xiū ér cái，

然后能才；公修而才，

kě wèi xiǎo rú yǐ。

可谓小儒矣。

zhì ān gōng，

志安公，

xíng ān xiū，

行安修，

zhī tōng tǒng lèi rú shì zé kě wèi dà rú yǐ。

知通统类：如是则可谓大儒矣。

dà rú zhě，

大儒者，

tiān zǐ sān gōng yě xiǎo rú zhě，

天子三公也；小儒者，

zhū hóu dài fū shì yě zhòng rén zhě，

诸侯、大夫、士也；众人者，

gōng nóng shāng gǔ yě。

工农商贾也。

lǐ zhě rén zhǔ zhī suǒ yǐ wéi qún chén cùn chǐ xún zhàng jiǎn shì yě。

礼者、人主之所以为群臣寸尺寻丈检式也。

rén lún jǐn yǐ。

人伦尽矣。

jūn zǐ yán yǒu tán yǔ，

君子言有坛宇，

xíng yǒu fáng biǎo，

行有防表，

dào yǒu yī lóng。

道有一隆。

yán zhèng zhì zhī qiú，

言政治之求，

bù xià yú ān cún yán zhì yì zhī qiú，

不下于安存；言志意之求，

bù xià yú shì yán dào dé zhī qiú，

不下于士；言道德之求，

bù èr hòu wáng。

不二后王。

dào guò sān dài wèi zhī dàng，

道过三代谓之荡，

fǎ èr hòu wáng wèi zhī bù yǎ。

法二后王谓之不雅。

gāo zhī xià zhī，

高之下之，

xiǎo zhī jù zhī，

小之巨之，

bù wài shì yǐ。

不外是矣。

shì jūn zǐ zhī suǒ yǐ chěng zhì yì yú tán yǔ gōng tíng yě。

是君子之所以骋志意于坛宇宫廷也。

gù zhū hóu wèn zhèng，

故诸侯问政，

bù jí ān cún，

不及安存，

zé bù gào yě。

则不告也。

pǐ fū wèn xué，

匹夫问学，

bù jí wèi shì，

不及为士，

zé bù jiào yě。

则不教也。

bǎi jiā zhī shuō，

百家之说，

bù jí hòu wáng，

不及后王，

zé bù tīng yě。

则不听也。

fū shì zhī wèi jūn zǐ yán yǒu tán yǔ，

夫是之谓君子言有坛宇，

xíng yǒu fáng biǎo yě。

行有防表也。

荀子 · 儒效注释

荀子 · 儒效评析

荀子 · 儒效赏析

儒效，即儒者的作用。

第一段：本段以周公为例，阐述了大儒的作用。作者认为，大儒进则可安天下，行则能明礼义，不愧为受人景仰的圣人。

第二段：本段是荀子针对秦昭王“儒无益于人之国”问话的回答。荀子说，儒是法先王、隆礼义的人，他们做王公则能使政治分明，信义达于四海；居穷巷，则可使民俗淳美，人人向化，所以儒者对于国家是有用的。

第三段：本段是荀子对“曷谓中”（即什么叫做恰当）的回答。荀子说：礼义最恰当地体现了先王之道，它为君子所奉行。君子能使世间的一切各得其所，所以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恰当的。以此推之，于理有益的言论和行为都是恰当的。

第四段：本段是荀子对如何改变贱、愚、贫的回答。荀子说：只有学习才能改变这一切。经过学习的人才能成为士、君子和圣人，可以与圣贤并列。所以君子虽无爵禄，却集中代表了至尊至富，虽隐微而名高天下。小人恰好相反。

第五段：本段是关于圣人的论述。圣人具有不同于其他人的种种美德，这些美德来源于圣人对事物尽善尽美的追求。圣人集中体现了“天下之道”和“百王之道”。学习诗书礼乐，就可以得到“天下之道”，获得吉祥。

第六段：本段论述儒的区别及其作用。儒有俗儒、雅儒、大儒之分，不论哪一种儒，只要加以任用，必有益于国，而儒以外的俗人则会亡国。

第七段：本段强调师、法的重要。师和法是人们去除恶习、收束本性、不为世俗所染的重要保证，不断地向师、法学习，增加知识，就可成为圣人。反之，放纵本性、不向师法学习者，就是小人，必遭危辱。

第八段：本文前一段论人伦，后一段述君子。人有高下不同的等级，最能体现等级的是礼，礼是人主为臣下制定的法度。君子之行，完全符合礼的要求。

荀子 · 儒效辑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