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 · 第四十四回 · 锦豹子小径逢戴宗 病关索长街遇石秀

施耐庵 - [明]

诗曰：

豪杰遭逢信有因，连环钩锁共相寻。

矢言一德情坚石，歃血同心义断金。

七国争雄今继迹，五胡云扰振遗音。

汉廷将相由屠钓，莫惜梁山错用心。

话说当时李逵挺着朴刀来斗李云。两个就官路旁边斗了五七合，不分胜败。朱富便把朴刀去中间隔开，叫道：“且不要斗！都听我说。”二人都住了手。朱富道：“师父听说：小弟多蒙错爱，指教枪棒，非不感恩。只是我哥哥朱贵，见在梁山泊做了头领，今奉及时雨宋公明将令，着他来照管李大哥。不争被你拿了解官，教我哥哥如何回去见得宋公明？因此做下这场手段。却才李大哥乘势要坏师父，却是小弟不肯容他下手，只杀了这些土兵。我们本待去得远了，猜道师父回去不得，必来赶我。小弟又想师父日常恩念，特地在此相等。师父，你是个精细的人，有甚不省得？如今杀害了许多人性命，又走了黑旋风，你怎生回去见得知县？你若回去时，定吃官司责怪，又无人来相救。不如今日和我们一同上山，投奔宋公明入了伙。未知尊意若何？”李云寻思了半晌，便道：“贤弟，只怕他那里不肯收留我么？”朱富笑道：“师父，你如何不知山东及时雨大名，专一招贤纳士，结识天下好汉。”李云听了，叹口气道：“闪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只喜得我又无妻小，不怕吃官司拿了。只得随你们去休！”李逵便笑道：“我哥哥，你何不早说！”便和李云剪拂了。这李云不曾娶老小，亦无家当。当下三人合作一处，来赶车子。半路上朱贵接见了，大喜。四筹好汉跟了车仗便行。于路无话。看看相近梁山泊，路上又迎着马麟、郑天寿。都相见了，说道：“晁、宋二头领又差我两个下山来探听你消息。今既见了，我两个先去回报。”当下二人先上山来报知。

次日，四筹好汉带了朱富家眷，都至梁山泊大寨聚义厅来。朱贵向前，先引李云拜见晁、宋二头领，相见众好汉，说道：“此人是沂水县都头，姓李名云，绰号青眼虎。”次后，朱贵引朱富参拜众位，说道：“这是舍弟朱富，绰号笑面虎。”都相见了。李逵诉说取娘至沂岭，被虎吃了，因此杀了四虎。又说假李逵剪径被杀一事。众人大笑。晁、宋二人笑道：“被你杀了四个猛虎，今日山寨里又添的两个活虎上山，正宜作庆。”众多好汉大喜，便教杀羊宰牛，做筵席庆贺。两个新到头领，晁盖便叫去左边白胜上首坐定。

吴用道：“近来山寨十分兴旺，感得四方豪杰望风而来，皆是二公之德也，众兄弟之福也。然是如此，还请朱贵仍复掌管山东酒店，替回石勇、侯健。朱富老小另拨一所房舍住居。目今山寨事业大了，非同旧日，可再设三处酒馆，专一探听吉凶事情，往来义士上山。如若朝廷调遣官兵捕盗，可以报知如何进兵，好做准备。西山地面广阔，可令童威、童猛弟兄两个带领十数个火伴那里开店。令李立带十数个火家，去山南边那里开店。令石勇也带十来个伴当，去北山那里开店。仍复都要设立水亭、号箭、接应船只，但有缓急军情，飞捷报来。山前设置三座大关，专令杜迁总行守把。但有一应委差，不许调遣。早晚不得擅离。”又令陶宗旺把总监工，掘港汊，修水路，开河道，整理宛子城垣，筑彼山前大路。他原是庄户出身，修理久惯。令蒋敬掌管库藏仓廒，支出纳入，积万累千，精通书算。令萧让设置寨中寨外、山上山下、三关把隘许多行移关防文约、大小头领号数。烦令金大坚刊造雕刻一应兵符、印信、牌面等项。令侯健管造衣袍铠甲、五方旗号等件。令李云监造梁山泊一应房舍厅堂。令马麟监管修造大小战船。令宋万、白胜去金沙滩下寨。令王矮虎、郑天寿去鸭嘴滩下寨。令穆春、朱富管收山寨钱粮。吕方、郭盛于聚义厅两边耳房安歇。令宋清专管筵宴。都分拨已定，筵席了三日。不在话下。梁山泊自此无事，每日只是操练人马，教演武艺。水寨里头领都教习驾船赴水，船上厮杀。亦不在话下。

忽一日，宋江与晁盖、吴学究并众人闲话道：“我等弟兄众位，今日都共聚大义，只有公孙一清不见回还。我想他回蓟州探母参师，期约百日便回，今经日久，不知信息，莫非昧信不来？可烦戴宗兄弟与我去走一遭，探听他虚实下落，如何不来。”戴宗道：“愿往。”宋江大喜，说道：“只有贤弟去得快，旬日便知信息。”

当日戴宗别了众人，次早打扮做个承局，下山去了。但见：

虽为走卒，不占军班。一生常作异乡人，两腿欠他行路债。寻常结束，青衫皂带系其身；赶趁程途，信笼文书常爱护。监司出入，皂花藤杖挂宣牌；帅府行军，夹棒黄旗书令字。家居千里，日不移时便到厅阶；紧急军情，时不过刻不违宣限。早向山东餐黍米，晚来魏府吃鹅梨。

且说戴宗自离了梁山泊，取路望蓟州来，把四个甲马拴在腿上，作起神行法来。于路只吃些素茶素食。在路行了三日，来到沂水县界，只闻人说道：“前日走了黑旋风，伤了好多人，连累了都头李云，不知去向，至今无获处。”戴宗听了冷笑。

当日正行之次，只见远远地转过一个人来。看见了戴宗走得快，那人立住了脚，便叫一声：“神行太保。”戴宗听得，回过脸来定睛看时，见山坡下小径边立着一个大汉。怎生模样？但见：

白范阳笠子，如银盘拖着红缨；皂团领战衣，似翡翠围成锦绣。搭膊丝绦缠裹肚，腿絣护膝衬鞋。沙鱼鞘斜插腰刀，笔管枪银丝缠杆。那人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生得眉秀目疏，腰细膀阔。远看毒龙离石洞，近观飞虎下云端。

戴宗听得那人叫了一声“神行太保”，连忙回转身来问道：“壮士素不曾拜识，如何呼唤贱名？”那汉慌忙答道：“足下真乃是神行太保！”撇了枪，便拜倒在地。戴宗连忙扶住答礼，问道：“足下高姓大名？”那汉道：“小弟姓杨名林，祖贯彰德府人氏。多在绿林丛中安身，江湖上都叫小弟做锦豹子杨林。数月之前，路上酒肆里遇见公孙胜先生，同在店中吃酒相会，备说梁山泊晁、宋二公招贤纳士，如此义气。写下一封书，教小弟自来投大寨入伙。只是不敢擅进，诚恐不纳。因此心意未定，进退蹉跎，不曾敢来。外日公孙先生所说，李家道口旧有朱贵开酒店在彼，招引上山入伙的人。山寨里亦有一个招贤飞报头领，唤做神行太保戴院长，日行八百里路。今见兄长行步非常，因此唤一声看，不想果是仁兄。正是天幸，无心而得遇！”戴宗道：“小可特为公孙胜先生回蓟州去杳无音信，今奉晁、宋二公将令，差遣来蓟州探听消息，寻取公孙胜还寨。不期却遇足下相会。”杨林道：“小弟虽是彰德府人，这蓟州管下地方州郡都走遍了，倘若不弃，就随侍兄长同走一遭。”戴宗道：“若得足下作伴，实是万幸。寻得公孙先生见了，一同回梁山泊去未迟。”杨林见说了，大喜，就邀住戴宗，结拜为兄。

戴宗收了甲马，两个缓缓而行，到晚就投村店歇了。杨林置酒请戴宗。戴宗道：“我使神行法，不敢食荤。”两个只买些素饭相待，结义为兄弟。过了一夜，次日早起，打火吃了早饭，收拾动身。杨林便问道：“兄长使神行法走路，小弟如何走得上？只怕同行不得。”戴宗笑道：“我的神行法也带得人同走。我把两个甲马拴在你腿上，作起法来，也和我一般走得快，要行便行，要住便住。不然，你如何赶得我走！”杨林道：“只恐小弟是凡胎浊骨的人，比不得兄长神体。”戴宗道：“不妨。是我的这法，诸人都带得，作用了时，和我一般行。只是我自吃素，并无妨碍。”当时取两个甲马，替杨林缚在腿上。戴宗也只缚了两个。作用了神行法，吹口气在上面，两个轻轻地走了去，要紧要慢，都随着戴宗行。两个于路闲说些江湖上的事。虽只见缓缓而行，正不知走了多少路。

两个行到巳牌时分，前面来到一个去处，四围都是高山，中间一条驿路。杨林却自认得，便对戴宗说道：“哥哥，此间地名唤做饮马川。前面兀那高山里常常有大伙在内，近日不知如何。因为山势秀丽，水绕峰环，以此唤做饮马川。”两个正来到山边过，只听得忽地一声锣响，战鼓乱鸣，走出一二百小喽啰，拦住去路。当先拥着两筹好汉，各挺一条朴刀，大喝道：“行人须住脚！你两个是甚么鸟人？那里去的？会事的快把买路钱来，饶你两个性命！”杨林笑道：“哥哥，你看我结果那呆鸟！”拈着笔管枪，抢将入去。那两个头领见他来得凶，走近前来看了，上首的那个便叫道：“且不要动手！兀的不是杨林哥哥么？”杨林见了，却才认得。上首那个大汉提着军器向前剪拂了，便唤下首这个长汉都来施礼罢。杨林请过戴宗，说道：“兄长且来和这两个弟兄相见。”戴宗问道：“这两个壮士是谁？如何认得贤弟？”杨林便道：“这个认得小弟的好汉，他原是盖天军襄阳府人氏，姓邓名飞，为他双睛红赤，江湖上人都唤他做火眼狻猊。能使一条铁链，人皆近他不得。多曾合伙。一别五年，不曾见面。谁想今日他却在这里相遇着。”邓飞便问道：“杨林哥哥，这位兄长是谁？必不是等闲人也。”杨林道：“我这仁兄是梁山泊好汉中神行太保戴宗的便是。”邓飞听了道：“莫不是江州的戴院长，能行八百里路程的？”戴宗答道：“小可便是。”那两个头领慌忙剪拂道：“平日只听得说大名，不想今日在此拜识尊颜。”戴宗看那邓飞时，生得如何？有诗为证：

原是襄阳关扑汉，江湖飘荡不思归。

多餐人肉双睛赤，火眼狻猊是邓飞。

当下二位壮士施礼罢。戴宗又问道：“这位好汉高姓大名？”邓飞道：“我这兄弟姓孟名康，祖贯是真定州人氏。善造大小船只。原因押送花石纲，要造大船，嗔怪这提调官催并责罚，他把本官一时杀了，弃家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安身，已得年久。因他长大白净，人都见他一身好肉体，起他一个绰号，叫他做玉幡竿孟康。”戴宗见说大喜。看那孟康时，怎生模样？有诗为证：

能攀强弩冲头阵，善造艨艟越大江。

真州妙手楼船匠，白玉幡竿是孟康。

当时戴宗见了二人，心中甚喜。四筹好汉说话间，杨林问道：“二位兄弟在此聚义几时了？”邓飞道：“不瞒兄长说，也有一年之上。只近半载之前，在这直西地面上遇着一个哥哥，姓裴名宣，祖贯是京兆府人氏。原是本府六案孔目出身，极好刀笔。为人忠直聪明，分毫不肯苟且，本处人都称他铁面孔目。亦会拈枪使棒，舞剑轮刀，智勇足备。为因朝廷除将一员贪滥知府到来，把他寻事刺配沙门岛，从我这里经过，被我们杀了防送公人，救了他在此安身，聚集得三二百人。这裴宣极使得好双剑，让他年长，见在山寨中为主。烦请二位义士同往小寨相会片时。”便叫小喽啰牵过马来，请戴宗、杨林都上了马，四骑马望山寨来。行不多时，早到寨前，下了马。裴宣已有人报知，连忙出寨降阶而接。戴宗、杨林看裴宣时，果然好表人物，生得肉白肥胖，四平八稳，心中暗喜。怎见得？有诗为证：

问事时智巧心灵，落笔处神号鬼哭。

心平恕毫发无私，称裴宣铁面孔目。

当下裴宣出寨来，降阶迎接，邀请二位义士到聚义厅上。俱各讲礼罢，谦让戴宗正面坐了，次是裴宣、杨林、邓飞、孟康，五筹好汉，宾主相待，坐定筵宴。当日大吹大擂饮酒，一团和气。看官听说：这也都是地煞星之数，时节到来，天幸自然义聚相逢。

众人吃酒中间，戴宗在筵上说起晁、宋二头领招贤纳士，结识天下四方豪杰，待人接物一团和气，仗义疏财，许多好处；众头领同心协力；八百里梁山泊如此雄壮，中间宛子城、蓼儿洼，四下里都是茫茫烟水；更有许多军马，何愁官兵到来。只管把言语说他三个。裴宣回道：“小弟寨中，也有三百来人马，财赋亦有十余辆车子，粮食草料不算。倘若仁兄不弃微贱时，引荐于大寨入伙，愿听号令效力。未知尊意若何？”戴宗大喜道：“晁、宋二公待人接纳，并无异心。更得诸公相助，如锦上添花。若果有此心，可便收拾下行李，待小可和杨林去蓟州见了公孙胜先生回来，那时一同扮做官军，星夜前往。”众人大喜。

酒至半酣，移去后山断金亭上看那饮马川景致吃酒。端的好个饮马川。但见：

一望茫茫野水，周回隐隐青山。几多老树映残霞，数片采云飘远岫。荒田寂寞，应无稚子看牛；古渡凄凉，那得奚人饮马。只好强人安寨栅，偏宜好汉展旌旗。

戴宗看了这饮马川一派山景，喝采道：“好山好水，真乃秀丽！你等二位如何来得到此？”邓飞道：“原是几个不成材小厮们在这里屯扎，后被我两个来夺了这个去处。”众皆大笑。五筹好汉吃得大醉。裴宣起身舞剑饮酒，戴宗称赞不已。至晚各自回寨内安歇。次日，戴宗定要和杨林下山。三位好汉苦留不住，相送到山下作别，自回寨里来收拾行装，整理动身。不在话下。

且说戴宗和杨林离了饮马川山寨，在路晓行夜住，早来到蓟州城外，投个客店安歇了。杨林便道：“哥哥，我想公孙胜先生是个出家人，必是山间林下村落中住，不在城里。”戴宗道：“说得是。”当时二人先到城外，一到处询问公孙胜先生下落消息，并无一个人晓得他。住了一日，次早起来，又去远近村坊街市访问人时，亦无一个认得。两个又回店中歇了。第三日，戴宗道：“敢怕城中有人认得他？”当日和杨林却入蓟州城里来寻他。两个寻问老成人时，都道：“不认得。敢不是城中人？只怕是外县名山大刹居住。”

杨林正行到一个大街，只见远远地一派鼓乐，迎将一个人来。戴宗、杨林立在街上看时，前面两个小牢子，一个驮着许多礼物花红，一个捧着若干段子采缯之物，后面青罗伞下罩着一个押狱刽子。那人生得好表人物，露出蓝靛般一身花绣，两眉入鬓，凤眼朝天，淡黄面皮，细细有几根髭髯。那人祖贯是河南人氏，姓杨名雄。因跟一个叔伯哥哥来蓟州做知府，一向流落在此。续后一个新任知府却认得他，因此就参他做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因为他一身好武艺，面貌微黄，以此人都称他做病关索杨雄。有一首《临江仙》词，单道着杨雄好处。但见：

两臂雕青镌嫩玉，头巾环眼嵌玲珑。鬓边爱插翠芙蓉。背心书刽字，衫串染猩红。问事厅前逞手段，行刑处刀利如风。微黄面色细眉浓。人称病关索，好汉是杨雄。

当时杨雄在中间走着，背后一个小牢子擎着鬼头靶法刀。原来才去市心里决刑了回来，众相识与他挂红贺喜，送回家去，正从戴宗、杨林面前迎将过来，一簇人在路口拦住了把盏。只见侧首小路里又撞出七八个军汉来，为头的一个叫做踢杀羊张保。这汉是蓟州守御城池的军，带着这几个都是城里城外时常讨闲钱使的破落户汉子，官司累次奈何他不改。为见杨雄原是外乡人来蓟州，有人惧怕他，因此不怯气。当日正见他赏赐得许多段匹，带了这几个没头神，吃得半醉，却好赶来要惹他。又见众人拦住他在路口把盏，那张保拨开众人，钻过面前叫道：“节级拜揖。”杨雄道：“大哥来吃酒。”张保道：“我不要酒吃，我特来向你借百十贯钱使用。”杨雄道：“虽是我认得大哥，不曾钱财相交，如何问我借钱？”张保道：“你今日诈得百姓许多财物，如何不借我些？”杨雄应道：“这都是别人与我做好看的，怎么是诈得百姓的？你来放刁！我与你军卫有司，各无统属！”张保不应，便叫众人向前一哄，先把花红段子都抢了去。杨雄叫道：“这厮们无礼！”却待向前打那抢物事的人，被张保劈胸带住，背后又是两个来拖住了手。那几个都动起手来，小牢子们各自回避了。杨雄被张保并两个军汉逼住了，施展不得，只得忍气，解拆不开。

正闹中间，只见一条大汉挑着一担柴来，看见众人逼住杨雄动掸不得。那大汉看了，路见不平，便放下柴担，分开众人，前来劝道：“你们因甚打这节级？”那张保睁起眼来喝道：“你这打脊饿不死冻不杀的乞丐，敢来多管！”那大汉大怒，焦躁起来，将张保劈头只一提，一跤攧翻在地。那几个帮闲的见了，却待要来动手，早被那大汉一拳一个，都打的东倒西歪。杨雄方才脱得身，把出本事来施展动，一对拳头撺梭相似。那几个破落户，都打翻在地。张保尴尬不是头，扒将起来，一直走了。杨雄忿怒，大踏步赶将去。张保跟着抢包袱的走，杨雄在后面追着，赶转小巷去了。那大汉兀自不歇手，在路口寻人厮打。戴宗、杨林看了，暗暗地喝采道：“端的是好汉！此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壮士也！”有诗为证：

路见不平真可怒，拔刀相助是英雄。

那堪石秀真豪杰，慷慨相投入伙中。

当时戴宗、杨林向前邀住，劝道：“好汉且看我二人薄面，且罢休了。”两个把他扶劝到一个巷内。杨林替他挑了柴担，戴宗挽住那汉手，邀入酒店里来。杨林放下柴担，同到阁儿里面。那大汉叉手道：“感蒙二位大哥解救了小人之祸。”戴宗道：“我弟兄两个也是外乡人，因见壮士仗义之心，只恐足下拳手太重，误伤人命，特地做这个出场。请壮士酌三杯，到此相会，结义则个！”那大汉道：“多得二位仁兄解拆小人这场，却又蒙赐酒相待，实是不当。”杨林便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有何伤乎！且请坐。”戴宗相让，那汉那里肯僭上。戴宗、杨林一带坐了，那汉坐于对席。叫过酒保，杨林身边取出一两银子来，把与酒保道：“不必来问。但有下饭，只顾买来与我们吃了，一发总算。”酒保接了银子去，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案酒之类。

三人饮过数杯。戴宗问道：“壮士高姓大名？贵乡何处？”那汉答道：“小人姓石名秀，祖贯是金陵建康府人氏。自小学得些枪棒在身，一生执意，路见不平，但要去相助，人都唤小弟作拚命三郎。因随叔父来外乡贩羊马卖，不想叔父半途亡故，消折了本钱，还乡不得，流落在此蓟州，卖柴度日。既蒙拜识，当以实告。”戴宗道：“小可两个因来此间干事，得遇壮士，如此豪杰，流落在此卖柴，怎能勾发迹？不若挺身江湖上去，做个下半世快乐也好。”石秀道：“小人只会使些枪棒，别无甚本事，如何能勾发达快乐！”戴宗道：“这般时节认不得真！一者朝廷不明，二乃奸臣闭塞。小可一个薄识，因一口气，去投奔了梁山泊宋公明入伙。如今论秤分金银，换套穿衣服。只等朝廷招安了，早晚都做个官人。”

石秀叹口气道：“小人便要去，也无门路可进。”戴宗道：“壮士若肯去时，小可当以相荐。”石秀道：“小人不敢拜问二位官人贵姓？”戴宗道：“小可姓戴名宗。兄弟姓杨名林。”石秀道：“江湖上听的说个江州神行太保，莫非正是足下？”戴宗道：“小可便是。”叫杨林身边包袱内取一锭十两银子，送与石秀做本钱。石秀不敢受，再三谦让，方才收了，作谢二人，藏在身边，才知道他是梁山泊神行太保。正欲要和戴宗、杨林说些心腹之话，投托入伙，只听的外面有人寻问入来。三个看时，却是杨雄带领着二十余人，都是做公的，赶入酒店里来。戴宗、杨林见人多，吃了一惊，闹哄里，两个慌忙走了。

石秀起身迎住道：“节级，那里去来？”杨雄便道：“大哥，何处不寻你，却在这里饮酒。我一时被那厮封住了手，施展不得，多蒙足下气力救了我这场便宜。一时间只顾赶了那厮，去夺他包袱，却撇了足下。这伙兄弟听得我厮打，都来相助，依还夺得枪去的花红段匹回来，只寻足下不见。却才有人说道：‘两个客人劝他去酒店里吃酒。’因此才知得，特地寻将来。”石秀道：“却才是两个外乡客人邀在这里酌三杯，说些闲话，不知节级呼唤。”杨雄大喜，便问道：“足下高姓大名？贵乡何处？因何在此？”石秀答道：“小人姓石名秀，祖贯是金陵建康府人氏。平生性直，路见不平，便要去舍命相护，以此都唤小人做拚命三郎。因随叔父来此地贩卖羊马，不期叔父半途亡故，消折了本钱，流落在此蓟州卖柴度日。”杨雄看石秀时，果然好个壮士，生得上下相等。有首《西江月》词，单道着石秀好处。但见：

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浇油。心雄胆大有机谋，到处逢人搭救。全仗一条杆棒，只凭两个拳头。掀天声价满皇州，拚命三郎石秀。

当下杨雄又问石秀道：“却才和足下一处饮酒的客人，何处去了？”石秀道：“他两个见节级带人进来，只道相闹，以此去了。”杨雄道：“恁地时，先唤酒保取两瓮酒来，大碗叫众人一家三碗，吃了去，明日却得来相会。”众人都吃了酒，自去散了。杨雄便道：“石家三郎，你休见外。想你此间必无亲眷，我今日就结义你做个弟兄，如何？”石秀见说大喜，便说道：“不敢动问节级贵庚？”杨雄道：“我今年二十九岁。”石秀道：“小弟今年二十八岁。就请节级坐，受小弟拜为哥哥。”石秀拜了四拜。杨雄大喜，便叫酒保：“安排饮馔酒果来！我和兄弟今日吃个尽醉方休。”

正饮酒之间，只见杨雄的丈人潘公，带领了五七个人，直寻到酒店里来。杨雄见了，起身道：“泰山来做甚么？”潘公道：“我听得你和人厮打，特地寻将来。”杨雄道：“多谢这个兄弟救护了我，打得张保那厮见影也害怕。我如今就认义了石家兄弟做我兄弟。”潘公叫：“好，好！且叫这几个弟兄吃碗酒了去。”杨雄便叫酒保讨酒来，众人一家三碗吃了去。便教潘公中间坐了，杨雄对席上首，石秀下首，三人坐下，酒保自来斟酒。潘公见了石秀这等英雄长大，心中甚喜，便说道：“我女婿得你做个兄弟相帮，也不枉了！公门中出入，谁敢欺负他！”又问道：“叔叔原曾做甚买卖道路？”石秀道：“先父原是操刀屠户。”潘公道：“叔叔曾省得杀牲口的勾当么？”石秀笑道：“自小吃屠家饭，如何不省得宰杀牲口。”潘公道：“老汉原是屠户出身，只因年老做不得了。止有这个女婿，他又自一身入官府差遣，因此撇了这行衣饭。”三人酒至半酣，计算了酒钱，石秀将这担柴也都准折了。三人取路回来。杨雄入得门便叫：“大嫂，快来与这叔叔相见。”只见布帘里面应道：“大哥，你有甚叔叔？”杨雄道：“你且休问，先出来相见。”布帘起处，摇摇摆摆走出那个妇人来。生得如何？石秀看时，但见：

黑鬒鬒鬓儿，细弯弯眉儿，光溜溜眼儿，香喷喷口儿，直隆隆鼻儿，红乳乳腮儿，粉莹莹脸儿，轻袅袅身儿，玉纤纤手儿，一捻捻腰儿，软脓脓肚儿，翘尖尖脚儿，花簇簇鞋儿，肉奶奶胸儿，白生生腿儿。更有一件窄湫湫、紧、红鲜鲜、黑稠稠，正不知是甚么东西。

有诗为证：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原来那妇人是七月七日生的，因此小字唤做巧云。先嫁了一个吏员，是蓟州人，唤做王押司，两年前身故了，方才晚嫁得杨雄，未及一年夫妻。石秀见那妇人出来，慌忙向前施礼道：“嫂嫂请坐。”石秀便拜。那妇人道：“奴家年轻，如何敢受礼！”杨雄道：“这个是我今日新认义的兄弟。你是嫂嫂，可受半礼。”当下石秀推金山，倒玉柱，拜了四拜。那妇人还了两礼，请入来里面坐地。收拾一间空房，教叔叔安歇，不在话下。过了一宿。话休絮烦。次日，杨雄自出去应当官府，分付家中道：“安排石秀衣服巾帻。”客店内有些行李、包裹，都教去取来杨雄家里安放了。

却说戴宗、杨林自酒店里看见那伙做公的入来寻访石秀，闹哄里两个自走了，回到城外客店中歇了。次日，又去寻问公孙胜。两日，绝无人认得，又不知他下落住处。两个商量了，且回去，要便再来寻访。当日收拾了行李，便起身离了蓟州，自投饮马川来，和裴宣、邓飞、孟康一行人马，扮作官军，星夜望梁山泊来。戴宗要见他功劳，又纠合得许多人马上山。

这段话下来，接着再说：有杨雄的丈人潘公，自和石秀商量要开屠宰作坊。潘公道：“我家后门头是一条断路小巷，又有一间空房在后面，那里井水又便，可做作坊。就教叔叔做房安歇在里面，又好照管。”石秀见了，也喜端的便益。潘公再寻了个旧时识熟副手，“只央叔叔掌管帐目。”石秀应承了，叫了副手，便把大青大绿妆点起肉案子、水盆、砧头，打磨了许多刀仗，整顿了肉案，打并了作坊猪圈，赶上十数个肥猪，选个吉日开张肉铺。众邻舍亲戚都来挂红贺喜，吃了一两日酒。杨雄一家得石秀开了店，都欢喜。自此无话。一向潘公、石秀自做买卖。不觉光阴迅速，又早过了两个月有余。时值秋残冬到，石秀里里外外身上，都换了新衣穿着。

石秀一日早起五更，出外县买猪。三日了方回家来。只见铺店不开。却到家里看时，肉案、砧头也都收过了，刀仗家火亦藏过了。石秀是个精细的人，看在肚里，便省得了，自心中忖道：“常言：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哥哥自出外去当官，不管家事，必然嫂嫂见我做了这些衣裳，一定背后有说话。又见我两日不回，必有人搬口弄舌。想是疑心，不做买卖。我休等他言语出来，我自先辞了回乡去休。自古道：那得长远心的人。”石秀已把猪赶在圈里，却去房中换了脚手，收拾了包裹、行李，细细写了一本清帐，从后面入来。潘公已安排下些素酒食，请石秀坐定吃酒。潘公道：“叔叔远出劳心，自赶猪来辛苦。”石秀道：“礼当。丈丈且收过了这本明白帐目，若上面有半点私心，天地诛灭！”潘公道：“叔叔何故出此言？并不曾有个甚事。”石秀道：“小人离乡五七年了，今欲要回家去走一遭，特地交还帐目。今晚辞了哥哥，明早便行。”潘公听了，大笑起来道：“叔叔差矣！你且住，听老汉说。”

那老子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报恩壮士提三尺，破戒沙门丧九泉。毕竟潘公对石秀说出甚言语来，且听下回分解。

水浒传 · 第四十四回 · 锦豹子小径逢戴宗 病关索长街遇石秀翻译文

水浒传 · 第四十四回 · 锦豹子小径逢戴宗 病关索长街遇石秀拼音版/注音版

shuǐ hǔ zhuàn dì sì shí sì huí jǐn bào zi xiǎo jìng féng dài zōng bìng guān suǒ cháng jiē yù shí xiù。

水浒传 · 第四十四回 · 锦豹子小径逢戴宗 病关索长街遇石秀。

shī nài ān。

施耐庵。

shī yuē háo jié zāo féng xìn yǒu yīn，

诗曰： 豪杰遭逢信有因，

lián huán gōu suǒ gòng xiāng xún。

连环钩锁共相寻。

shǐ yán yī dé qíng jiān shí，

矢言一德情坚石，

shà xuè tóng xīn yì duàn jīn。

歃血同心义断金。

qī guó zhēng xióng jīn jì jī，

七国争雄今继迹，

wǔ hú yún rǎo zhèn yí yīn。

五胡云扰振遗音。

hàn tíng jiàng xiàng yóu tú diào，

汉廷将相由屠钓，

mò xī liáng shān cuò yòng xīn。

莫惜梁山错用心。

huà shuō dāng shí lǐ kuí tǐng zhe pō dāo lái dòu lǐ yún。

话说当时李逵挺着朴刀来斗李云。

liǎng gè jiù guān lù páng biān dòu le wǔ qī hé，

两个就官路旁边斗了五七合，

bù fēn shèng bài。

不分胜败。

zhū fù biàn bǎ pō dāo qù zhōng jiàn gé kāi，

朱富便把朴刀去中间隔开，

jiào dào qiě bú yào dòu dōu tīng wǒ shuō。

叫道：“且不要斗！都听我说。

èr rén dōu zhù le shǒu。

”二人都住了手。

zhū fù dào shī fù tīng shuō xiǎo dì duō méng cuò ài，

朱富道：“师父听说：小弟多蒙错爱，

zhǐ jiào qiāng bàng，

指教枪棒，

fēi bù gǎn ēn。

非不感恩。

zhǐ shì wǒ gē ge zhū guì，

只是我哥哥朱贵，

jiàn zài liáng shān pō zuò le tóu lǐng，

见在梁山泊做了头领，

jīn fèng jí shí yǔ sòng gōng míng jiàng lìng，

今奉及时雨宋公明将令，

zhe tā lái zhào guǎn lǐ dà gē。

着他来照管李大哥。

bù zhēng bèi nǐ ná liǎo jiě guān，

不争被你拿了解官，

jiào wǒ gē ge rú hé huí qù jiàn de sòng gōng míng yīn cǐ zuò xià zhè chǎng shǒu duàn。

教我哥哥如何回去见得宋公明？因此做下这场手段。

què cái lǐ dà gē chéng shì yào huài shī fù，

却才李大哥乘势要坏师父，

què shì xiǎo dì bù kěn róng tā xià shǒu，

却是小弟不肯容他下手，

zhǐ shā le zhèi xiē tǔ bīng。

只杀了这些土兵。

wǒ men běn dài qù de yuǎn le，

我们本待去得远了，

cāi dào shī fù huí qù bù dé，

猜道师父回去不得，

bì lái gǎn wǒ。

必来赶我。

xiǎo dì yòu xiǎng shī fù rì cháng ēn niàn，

小弟又想师父日常恩念，

tè dì zài cǐ xiāng děng。

特地在此相等。

shī fù，

师父，

nǐ shì gè jīng xì de rén，

你是个精细的人，

yǒu shèn bù xǐng dé rú jīn shā hài le xǔ duō rén xìng mìng，

有甚不省得？如今杀害了许多人性命，

yòu zǒu le hēi xuàn fēng，

又走了黑旋风，

nǐ zěn shēng huí qù jiàn de zhī xiàn nǐ ruò huí qù shí，

你怎生回去见得知县？你若回去时，

dìng chī guān sī zé guài，

定吃官司责怪，

yòu wú rén lái xiāng jiù。

又无人来相救。

bù rú jīn rì hé wǒ men yī tóng shàng shān，

不如今日和我们一同上山，

tóu bèn sòng gōng míng rù le huǒ。

投奔宋公明入了伙。

wèi zhī zūn yì ruò hé lǐ yún xún sī le bàn shǎng，

未知尊意若何？”李云寻思了半晌，

biàn dào xián dì，

便道：“贤弟，

zhǐ pà tā nà lǐ bù kěn shōu liú wǒ me zhū fù xiào dào shī fù，

只怕他那里不肯收留我么？”朱富笑道：“师父，

nǐ rú hé bù zhī shān dōng jí shí yǔ dà míng，

你如何不知山东及时雨大名，

zhuān yī zhāo xián nà shì，

专一招贤纳士，

jié shí tiān xià hǎo hàn。

结识天下好汉。

lǐ yún tīng le，

”李云听了，

tàn kǒu qì dào shǎn dé wǒ yǒu jiā nán bēn，

叹口气道：“闪得我有家难奔，

yǒu guó nàn tóu zhǐ xǐ de wǒ yòu wú qī xiǎo，

有国难投！只喜得我又无妻小，

bù pà chī guān sī ná le。

不怕吃官司拿了。

zhǐ de suí nǐ men qù xiū lǐ kuí biàn xiào dào wǒ gē ge，

只得随你们去休！”李逵便笑道：“我哥哥，

nǐ hé bù zǎo shuō biàn hé lǐ yún jiǎn fú le。

你何不早说！”便和李云剪拂了。

zhè lǐ yún bù céng qǔ lǎo xiǎo，

这李云不曾娶老小，

yì wú jiā dàng。

亦无家当。

dāng xià sān rén hé zuò yī chù，

当下三人合作一处，

lái gǎn chē zi。

来赶车子。

bàn lù shàng zhū guì jiē jiàn le，

半路上朱贵接见了，

dà xǐ。

大喜。

sì chóu hǎo hàn gēn le chē zhàng biàn xíng。

四筹好汉跟了车仗便行。

yú lù wú huà。

于路无话。

kàn kàn xiàng jìn liáng shān pō，

看看相近梁山泊，

lù shàng yòu yíng zhe mǎ lín zhèng tiān shòu。

路上又迎着马麟、郑天寿。

dōu xiāng jiàn le，

都相见了，

shuō dào cháo sòng èr tóu lǐng yòu chà wǒ liǎng gè xià shān lái tàn tīng nǐ xiāo xī。

说道：“晁、宋二头领又差我两个下山来探听你消息。

jīn jì jiàn le，

今既见了，

wǒ liǎng gè xiān qù huí bào。

我两个先去回报。

dāng xià èr rén xiān shàng shān lái bào zhī。

”当下二人先上山来报知。

cì rì，

次日，

sì chóu hǎo hàn dài le zhū fù jiā juàn，

四筹好汉带了朱富家眷，

dōu zhì liáng shān pō dà zhài jù yì tīng lái。

都至梁山泊大寨聚义厅来。

zhū guì xiàng qián，

朱贵向前，

xiān yǐn lǐ yún bài jiàn cháo sòng èr tóu lǐng，

先引李云拜见晁、宋二头领，

xiāng jiàn zhòng hǎo hàn，

相见众好汉，

shuō dào cǐ rén shì yí shuǐ xiàn dū tóu，

说道：“此人是沂水县都头，

xìng lǐ míng yún，

姓李名云，

chuò hào qīng yǎn hǔ。

绰号青眼虎。

cì hòu，

”次后，

zhū guì yǐn zhū fù cān bài zhòng wèi，

朱贵引朱富参拜众位，

shuō dào zhè shì shè dì zhū fù，

说道：“这是舍弟朱富，

chuò hào xiào miàn hǔ。

绰号笑面虎。

dōu xiāng jiàn le。

”都相见了。

lǐ kuí sù shuō qǔ niáng zhì yí lǐng，

李逵诉说取娘至沂岭，

bèi hǔ chī le，

被虎吃了，

yīn cǐ shā le sì hǔ。

因此杀了四虎。

yòu shuō jiǎ lǐ kuí jiǎn jìng bèi shā yī shì。

又说假李逵剪径被杀一事。

zhòng rén dà xiào。

众人大笑。

cháo sòng èr rén xiào dào bèi nǐ shā le sì gè měng hǔ，

晁、宋二人笑道：“被你杀了四个猛虎，

jīn rì shān zhài lǐ yòu tiān de liǎng gè huó hǔ shàng shān，

今日山寨里又添的两个活虎上山，

zhèng yí zuò qìng。

正宜作庆。

zhòng duō hǎo hàn dà xǐ，

”众多好汉大喜，

biàn jiào shā yáng zǎi niú，

便教杀羊宰牛，

zuò yán xí qìng hè。

做筵席庆贺。

liǎng gè xīn dào tóu lǐng，

两个新到头领，

cháo gài biàn jiào qù zuǒ biān bái shèng shàng shǒu zuò dìng。

晁盖便叫去左边白胜上首坐定。

wú yòng dào jìn lái shān zhài shí fēn xīng wàng，

吴用道：“近来山寨十分兴旺，

gǎn dé sì fāng háo jié wàng fēng ér lái，

感得四方豪杰望风而来，

jiē shì èr gōng zhī dé yě，

皆是二公之德也，

zhòng xiōng dì zhī fú yě。

众兄弟之福也。

rán shì rú cǐ，

然是如此，

hái qǐng zhū guì réng fù zhǎng guǎn shān dōng jiǔ diàn，

还请朱贵仍复掌管山东酒店，

tì huí shí yǒng hóu jiàn。

替回石勇、侯健。

zhū fù lǎo xiǎo lìng bō yī suǒ fáng shè zhù jū。

朱富老小另拨一所房舍住居。

mù jīn shān zhài shì yè dà le，

目今山寨事业大了，

fēi tóng jiù rì，

非同旧日，

kě zài shè sān chù jiǔ guǎn，

可再设三处酒馆，

zhuān yī tàn tīng jí xiōng shì qíng，

专一探听吉凶事情，

wǎng lái yì shì shàng shān。

往来义士上山。

rú ruò cháo tíng diào qiǎn guān bīng bǔ dào，

如若朝廷调遣官兵捕盗，

kě yǐ bào zhī rú hé jìn bīng，

可以报知如何进兵，

hǎo zuò zhǔn bèi。

好做准备。

xī shān dì miàn guǎng kuò，

西山地面广阔，

kě lìng tóng wēi tóng měng dì xiōng liǎng gè dài lǐng shí shù gè huǒ bàn nà lǐ kāi diàn。

可令童威、童猛弟兄两个带领十数个火伴那里开店。

lìng lǐ lì dài shí shù gè huǒ jiā，

令李立带十数个火家，

qù shān nán biān nà lǐ kāi diàn。

去山南边那里开店。

lìng shí yǒng yě dài shí lái gè bàn dāng，

令石勇也带十来个伴当，

qù běi shān nà lǐ kāi diàn。

去北山那里开店。

réng fù dōu yào shè lì shuǐ tíng hào jiàn jiē yìng chuán zhī，

仍复都要设立水亭、号箭、接应船只，

dàn yǒu huǎn jí jūn qíng，

但有缓急军情，

fēi jié bào lái。

飞捷报来。

shān qián shè zhì sān zuò dà guān，

山前设置三座大关，

zhuān lìng dù qiān zǒng xíng shǒu bǎ。

专令杜迁总行守把。

dàn yǒu yī yīng wěi chà，

但有一应委差，

bù xǔ diào qiǎn。

不许调遣。

zǎo wǎn bù dé shàn lí。

早晚不得擅离。

yòu lìng táo zōng wàng bǎ zǒng jiān gōng，

”又令陶宗旺把总监工，

jué gǎng chà，

掘港汊，

xiū shuǐ lù，

修水路，

kāi hé dào，

开河道，

zhěng lǐ wǎn zǐ chéng yuán，

整理宛子城垣，

zhù bǐ shān qián dà lù。

筑彼山前大路。

tā yuán shì zhuāng hù chū shēn，

他原是庄户出身，

xiū lǐ jiǔ guàn。

修理久惯。

lìng jiǎng jìng zhǎng guǎn kù cáng cāng áo，

令蒋敬掌管库藏仓廒，

zhī chū nà rù，

支出纳入，

jī wàn lèi qiān，

积万累千，

jīng tōng shū suàn。

精通书算。

lìng xiāo ràng shè zhì zhài zhōng zhài wài shān shàng shān xià sān guān bǎ ài xǔ duō xíng yí guān fáng wén yuē dà xiǎo tóu lǐng hào shù。

令萧让设置寨中寨外、山上山下、三关把隘许多行移关防文约、大小头领号数。

fán lìng jīn dà jiān kān zào diāo kè yī yīng bīng fú yìn xìn pái miàn děng xiàng。

烦令金大坚刊造雕刻一应兵符、印信、牌面等项。

lìng hóu jiàn guǎn zào yī páo kǎi jiǎ wǔ fāng qí hào děng jiàn。

令侯健管造衣袍铠甲、五方旗号等件。

lìng lǐ yún jiān zào liáng shān pō yī yīng fáng shè tīng táng。

令李云监造梁山泊一应房舍厅堂。

lìng mǎ lín jiān guǎn xiū zào dà xiǎo zhàn chuán。

令马麟监管修造大小战船。

lìng sòng wàn bái shèng qù jīn shā tān xià zhài。

令宋万、白胜去金沙滩下寨。

lìng wáng ǎi hǔ zhèng tiān shòu qù yā zuǐ tān xià zhài。

令王矮虎、郑天寿去鸭嘴滩下寨。

lìng mù chūn zhū fù guǎn shōu shān zhài qián liáng。

令穆春、朱富管收山寨钱粮。

lǚ fāng guō shèng yú jù yì tīng liǎng biān ěr fáng ān xiē。

吕方、郭盛于聚义厅两边耳房安歇。

lìng sòng qīng zhuān guǎn yán yàn。

令宋清专管筵宴。

dōu fēn bō yǐ dìng，

都分拨已定，

yán xí le sān rì。

筵席了三日。

bù zài huà xià。

不在话下。

liáng shān pō zì cǐ wú shì，

梁山泊自此无事，

měi rì zhǐ shì cāo liàn rén mǎ，

每日只是操练人马，

jiào yǎn wǔ yì。

教演武艺。

shuǐ zhài lǐ tou lǐng dōu jiào xí jià chuán fù shuǐ，

水寨里头领都教习驾船赴水，

chuán shàng sī shā。

船上厮杀。

yì bù zài huà xià。

亦不在话下。

hū yī rì，

忽一日，

sòng jiāng yǔ cháo gài wú xué jiū bìng zhòng rén xián huà dào wǒ děng dì xiōng zhòng wèi，

宋江与晁盖、吴学究并众人闲话道：“我等弟兄众位，

jīn rì dōu gòng jù dà yì，

今日都共聚大义，

zhǐ yǒu gōng sūn yī qīng bú jiàn huí huán。

只有公孙一清不见回还。

wǒ xiǎng tā huí jì zhōu tàn mǔ cān shī，

我想他回蓟州探母参师，

qī yuē bǎi rì biàn huí，

期约百日便回，

jīn jīng rì jiǔ，

今经日久，

bù zhī xìn xī，

不知信息，

mò fēi mèi xìn bù lái kě fán dài zōng xiōng dì yǔ wǒ qù zǒu yī zāo，

莫非昧信不来？可烦戴宗兄弟与我去走一遭，

tàn tīng tā xū shí xià luò，

探听他虚实下落，

rú hé bù lái。

如何不来。

dài zōng dào yuàn wǎng。

”戴宗道：“愿往。

sòng jiāng dà xǐ，

”宋江大喜，

shuō dào zhǐ yǒu xián dì qù de kuài，

说道：“只有贤弟去得快，

xún rì biàn zhī xìn xī。

旬日便知信息。

dāng rì dài zōng bié le zhòng rén，

” 当日戴宗别了众人，

cì zǎo dǎ bàn zuò gè chéng jú，

次早打扮做个承局，

xià shān qù le。

下山去了。

dàn jiàn suī wèi zǒu zú，

但见： 虽为走卒，

bù zhàn jūn bān。

不占军班。

yī shēng cháng zuò yì xiāng rén，

一生常作异乡人，

liǎng tuǐ qiàn tā xíng lù zhài。

两腿欠他行路债。

xún cháng jié shù，

寻常结束，

qīng shān zào dài xì qí shēn gǎn chèn chéng tú，

青衫皂带系其身；赶趁程途，

xìn lóng wén shū cháng ài hù。

信笼文书常爱护。

jiān sī chū rù，

监司出入，

zào huā téng zhàng guà xuān pái shuài fǔ xíng jūn，

皂花藤杖挂宣牌；帅府行军，

jiā bàng huáng qí shū lìng zì。

夹棒黄旗书令字。

jiā jū qiān lǐ，

家居千里，

rì bù yí shí biàn dào tīng jiē jǐn jí jūn qíng，

日不移时便到厅阶；紧急军情，

shí bù guò kè bù wéi xuān xiàn。

时不过刻不违宣限。

zǎo xiàng shān dōng cān shǔ mǐ，

早向山东餐黍米，

wǎn lái wèi fǔ chī é lí。

晚来魏府吃鹅梨。

qiě shuō dài zōng zì lí le liáng shān pō，

且说戴宗自离了梁山泊，

qǔ lù wàng jì zhōu lái，

取路望蓟州来，

bǎ sì gè jiǎ mǎ shuān zài tuǐ shàng，

把四个甲马拴在腿上，

zuò qǐ shén xíng fǎ lái。

作起神行法来。

yú lù zhǐ chī xiē sù chá sù shí。

于路只吃些素茶素食。

zài lù xíng le sān rì，

在路行了三日，

lái dào yí shuǐ xiàn jiè，

来到沂水县界，

zhǐ wén rén shuō dào qián rì zǒu le hēi xuàn fēng，

只闻人说道：“前日走了黑旋风，

shāng le hǎo duō rén，

伤了好多人，

lián lěi le dū tóu lǐ yún，

连累了都头李云，

bù zhī qù xiàng，

不知去向，

zhì jīn wú huò chù。

至今无获处。

dài zōng tīng le lěng xiào。

”戴宗听了冷笑。

dāng rì zhèng xíng zhī cì，

当日正行之次，

zhī jiàn yuǎn yuǎn dì zhuàn guò yí ge rén lái。

只见远远地转过一个人来。

kàn jiàn le dài zōng zǒu dé kuài，

看见了戴宗走得快，

nà rén lì zhù le jiǎo，

那人立住了脚，

biàn jiào yī shēng shén xíng tài bǎo。

便叫一声：“神行太保。

dài zōng tīng dé，

”戴宗听得，

huí guò liǎn lái dìng jīng kàn shí，

回过脸来定睛看时，

jiàn shān pō xià xiǎo jìng biān lì zhe yí gè dà hàn。

见山坡下小径边立着一个大汉。

zěn shēng mú yàng dàn jiàn bái fàn yáng lì zi，

怎生模样？但见： 白范阳笠子，

rú yín pán tuō zhe hóng yīng zào tuán lǐng zhàn yī，

如银盘拖着红缨；皂团领战衣，

shì fěi cuì wéi chéng jǐn xiù。

似翡翠围成锦绣。

dā bó sī tāo chán guǒ dù，

搭膊丝绦缠裹肚，

tuǐ bēng hù xī chèn xié。

腿絣护膝衬鞋。

shā yú qiào xié chā yāo dāo，

沙鱼鞘斜插腰刀，

bǐ guǎn qiāng yín sī chán gān。

笔管枪银丝缠杆。

nà rén tóu yuán ěr dà，

那人头圆耳大，

bí zhí kǒu fāng。

鼻直口方。

shēng de méi xiù mù shū，

生得眉秀目疏，

yāo xì bǎng kuò。

腰细膀阔。

yuǎn kàn dú lóng lí shí dòng，

远看毒龙离石洞，

jìn guān fēi hǔ xià yún duān。

近观飞虎下云端。

dài zōng tīng dé nà rén jiào le yī shēng shén xíng tài bǎo，

戴宗听得那人叫了一声“神行太保”，

lián máng huí zhuǎn shēn lái wèn dào zhuàng shì sù bù céng bài shí，

连忙回转身来问道：“壮士素不曾拜识，

rú hé hū huàn jiàn míng nà hàn huāng máng dá dào zú xià zhēn nǎi shì shén xíng tài bǎo piē le qiāng，

如何呼唤贱名？”那汉慌忙答道：“足下真乃是神行太保！”撇了枪，

biàn bài dǎo zài dì。

便拜倒在地。

dài zōng lián máng fú zhù dá lǐ，

戴宗连忙扶住答礼，

wèn dào zú xià gāo xìng dà míng nà hàn dào xiǎo dì xìng yáng míng lín，

问道：“足下高姓大名？”那汉道：“小弟姓杨名林，

zǔ guàn zhāng dé fǔ rén shì。

祖贯彰德府人氏。

duō zài lù lín cóng zhōng ān shēn，

多在绿林丛中安身，

jiāng hú shàng dōu jiào xiǎo dì zuò jǐn bào zi yáng lín。

江湖上都叫小弟做锦豹子杨林。

shù yuè zhī qián，

数月之前，

lù shàng jiǔ sì lǐ yù jiàn gōng sūn shèng xiān shēng，

路上酒肆里遇见公孙胜先生，

tóng zài diàn zhōng chī jiǔ xiāng huì，

同在店中吃酒相会，

bèi shuō liáng shān pō cháo sòng èr gōng zhāo xián nà shì，

备说梁山泊晁、宋二公招贤纳士，

rú cǐ yì qì。

如此义气。

xiě xià yī fēng shū，

写下一封书，

jiào xiǎo dì zì lái tóu dà zhài rù huǒ。

教小弟自来投大寨入伙。

zhǐ shì bù gǎn shàn jìn，

只是不敢擅进，

chéng kǒng bù nà。

诚恐不纳。

yīn cǐ xīn yì wèi dìng，

因此心意未定，

jìn tuì cuō tuó，

进退蹉跎，

bù céng gǎn lái。

不曾敢来。

wài rì gōng sūn xiān shēng suǒ shuō，

外日公孙先生所说，

lǐ jiā dào kǒu jiù yǒu zhū guì kāi jiǔ diàn zài bǐ，

李家道口旧有朱贵开酒店在彼，

zhāo yǐn shàng shān rù huǒ de rén。

招引上山入伙的人。

shān zhài lǐ yì yǒu yí gè zhāo xián fēi bào tóu lǐng，

山寨里亦有一个招贤飞报头领，

huàn zuò shén xíng tài bǎo dài yuàn cháng，

唤做神行太保戴院长，

rì xíng bā bǎi lǐ lù。

日行八百里路。

jīn jiàn xiōng cháng xíng bù fēi cháng，

今见兄长行步非常，

yīn cǐ huàn yī shēng kàn，

因此唤一声看，

bù xiǎng guǒ shì rén xiōng。

不想果是仁兄。

zhèng shì tiān xìng，

正是天幸，

wú xīn ér dé yù dài zōng dào xiǎo kě tè wèi gōng sūn shèng xiān shēng huí jì zhōu qù yǎo wú yīn xìn，

无心而得遇！”戴宗道：“小可特为公孙胜先生回蓟州去杳无音信，

jīn fèng cháo sòng èr gōng jiàng lìng，

今奉晁、宋二公将令，

chāi qiǎn lái jì zhōu tàn tīng xiāo xī，

差遣来蓟州探听消息，

xún qǔ gōng sūn shèng hái zhài。

寻取公孙胜还寨。

bù qī què yù zú xià xiāng huì。

不期却遇足下相会。

yáng lín dào xiǎo dì suī shì zhāng dé fǔ rén，

”杨林道：“小弟虽是彰德府人，

zhè jì zhōu guǎn xià dì fāng zhōu jùn dōu zǒu biàn le，

这蓟州管下地方州郡都走遍了，

tǎng ruò bù qì，

倘若不弃，

jiù suí shì xiōng zhǎng tóng zǒu yī zāo。

就随侍兄长同走一遭。

dài zōng dào ruò dé zú xià zuò bàn，

”戴宗道：“若得足下作伴，

shí shì wàn xìng。

实是万幸。

xún dé gōng sūn xiān shēng jiàn le，

寻得公孙先生见了，

yī tóng huí liáng shān pō qù wèi chí。

一同回梁山泊去未迟。

yáng lín jiàn shuō le，

”杨林见说了，

dà xǐ，

大喜，

jiù yāo zhù dài zōng，

就邀住戴宗，

jié bài wèi xiōng。

结拜为兄。

dài zōng shōu le jiǎ mǎ，

戴宗收了甲马，

liǎng gè huǎn huǎn ér xíng，

两个缓缓而行，

dào wǎn jiù tóu cūn diàn xiē le。

到晚就投村店歇了。

yáng lín zhì jiǔ qǐng dài zōng。

杨林置酒请戴宗。

dài zōng dào wǒ shǐ shén xíng fǎ，

戴宗道：“我使神行法，

bù gǎn shí hūn。

不敢食荤。

liǎng gè zhǐ mǎi xiē sù fàn xiāng dài，

”两个只买些素饭相待，

jié yì wèi xiōng dì。

结义为兄弟。

guò le yī yè，

过了一夜，

cì rì zǎo qǐ，

次日早起，

dǎ huǒ chī le zǎo fàn，

打火吃了早饭，

shōu shí dòng shēn。

收拾动身。

yáng lín biàn wèn dào xiōng zhǎng shǐ shén xíng fǎ zǒu lù，

杨林便问道：“兄长使神行法走路，

xiǎo dì rú hé zǒu dé shàng zhǐ pà tóng háng bù dé。

小弟如何走得上？只怕同行不得。

dài zōng xiào dào wǒ de shén xíng fǎ yě dài dé rén tóng zǒu。

”戴宗笑道：“我的神行法也带得人同走。

wǒ bǎ liǎng gè jiǎ mǎ shuān zài nǐ tuǐ shàng，

我把两个甲马拴在你腿上，

zuò qǐ fǎ lái，

作起法来，

yě hé wǒ yì bān zǒu dé kuài，

也和我一般走得快，

yào xíng biàn xíng，

要行便行，

yào zhù biàn zhù。

要住便住。

bù rán，

不然，

nǐ rú hé gǎn dé wǒ zǒu yáng lín dào zhǐ kǒng xiǎo dì shì fán tāi zhuó gǔ de rén，

你如何赶得我走！”杨林道：“只恐小弟是凡胎浊骨的人，

bǐ bù dé xiōng zhǎng shén tǐ。

比不得兄长神体。

dài zōng dào bù fáng。

”戴宗道：“不妨。

shì wǒ de zhè fǎ，

是我的这法，

zhū rén dōu dài dé，

诸人都带得，

zuò yòng le shí，

作用了时，

hé wǒ yì bān xíng。

和我一般行。

zhǐ shì wǒ zì chī sù，

只是我自吃素，

bìng wú fáng ài。

并无妨碍。

dāng shí qǔ liǎng gè jiǎ mǎ，

”当时取两个甲马，

tì yáng lín fù zài tuǐ shàng。

替杨林缚在腿上。

dài zōng yě zhǐ fù le liǎng gè。

戴宗也只缚了两个。

zuò yòng le shén xíng fǎ，

作用了神行法，

chuī kǒu qì zài shàng miàn，

吹口气在上面，

liǎng gè qīng qīng dì zǒu le qù，

两个轻轻地走了去，

yào jǐn yào màn，

要紧要慢，

dōu suí zhe dài zōng xíng。

都随着戴宗行。

liǎng gè yú lù xián shuō xiē jiāng hú shàng de shì。

两个于路闲说些江湖上的事。

suī zhī jiàn huǎn huǎn ér xíng，

虽只见缓缓而行，

zhèng bù zhī zǒu le duō shǎo lù。

正不知走了多少路。

liǎng gè xíng dào sì pái shí fēn，

两个行到巳牌时分，

qián miàn lái dào yí gè qù chù，

前面来到一个去处，

sì wéi dōu shì gāo shān，

四围都是高山，

zhōng jiān yī tiáo yì lù。

中间一条驿路。

yáng lín què zì rèn de，

杨林却自认得，

biàn duì dài zōng shuō dào gē ge，

便对戴宗说道：“哥哥，

cǐ jiān dì míng huàn zuò yìn mǎ chuān。

此间地名唤做饮马川。

qián miàn wù nà gāo shān lǐ cháng cháng yǒu dà huǒ zài nèi，

前面兀那高山里常常有大伙在内，

jìn rì bù zhī rú hé。

近日不知如何。

yīn wèi shān shì xiù lì，

因为山势秀丽，

shuǐ rào fēng huán，

水绕峰环，

yǐ cǐ huàn zuò yìn mǎ chuān。

以此唤做饮马川。

liǎng gè zhèng lái dào shān biān guò，

”两个正来到山边过，

zhǐ tīng dé hū dì yī shēng luó xiǎng，

只听得忽地一声锣响，

zhàn gǔ luàn míng，

战鼓乱鸣，

zǒu chū yī èr bǎi xiǎo lóu luō，

走出一二百小喽啰，

lán zhù qù lù。

拦住去路。

dāng xiān yōng zhe liǎng chóu hǎo hàn，

当先拥着两筹好汉，

gè tǐng yī tiáo pō dāo，

各挺一条朴刀，

dà hè dào xíng rén xū zhù jiǎo nǐ liǎng gè shì shèn me niǎo rén nà lǐ qù de huì shì de kuài bǎ mǎi lù qián lái，

大喝道：“行人须住脚！你两个是甚么鸟人？那里去的？会事的快把买路钱来，

ráo nǐ liǎng gè xìng mìng yáng lín xiào dào gē ge，

饶你两个性命！”杨林笑道：“哥哥，

nǐ kàn wǒ jié guǒ nà dāi niǎo niān zhuó bǐ guǎn qiāng，

你看我结果那呆鸟！”拈着笔管枪，

qiǎng jiāng rù qù。

抢将入去。

nà liǎng gè tóu lǐng jiàn tā lái de xiōng，

那两个头领见他来得凶，

zǒu jìn qián lái kàn le，

走近前来看了，

shàng shǒu de nà gè biàn jiào dào qiě bú yào dòng shǒu wù de bú shì yáng lín gē ge me yáng lín jiàn le，

上首的那个便叫道：“且不要动手！兀的不是杨林哥哥么？”杨林见了，

què cái rèn de。

却才认得。

shàng shǒu nà gè dà hàn tí zhe jūn qì xiàng qián jiǎn fú le，

上首那个大汉提着军器向前剪拂了，

biàn huàn xià shǒu zhè gè zhǎng hàn dōu lái shī lǐ bà。

便唤下首这个长汉都来施礼罢。

yáng lín qǐng guò dài zōng，

杨林请过戴宗，

shuō dào xiōng zhǎng qiě lái hé zhè liǎng gè dì xiōng xiāng jiàn。

说道：“兄长且来和这两个弟兄相见。

dài zōng wèn dào zhè liǎng gè zhuàng shì shì shuí rú hé rèn de xián dì yáng lín biàn dào zhè gè rèn de xiǎo dì de hǎo hàn，

”戴宗问道：“这两个壮士是谁？如何认得贤弟？”杨林便道：“这个认得小弟的好汉，

tā yuán shì gài tiān jūn xiāng yáng fǔ rén shì，

他原是盖天军襄阳府人氏，

xìng dèng míng fēi，

姓邓名飞，

wèi tā shuāng jīng hóng chì，

为他双睛红赤，

jiāng hú shàng rén dōu huàn tā zuò huǒ yǎn suān ní。

江湖上人都唤他做火眼狻猊。

néng shǐ yī tiáo tiě liàn，

能使一条铁链，

rén jiē jìn tā bù dé。

人皆近他不得。

duō céng hé huǒ。

多曾合伙。

yī bié wǔ nián，

一别五年，

bù céng jiàn miàn。

不曾见面。

shuí xiǎng jīn rì tā què zài zhè lǐ xiāng yù zhe。

谁想今日他却在这里相遇着。

dèng fēi biàn wèn dào yáng lín gē ge，

”邓飞便问道：“杨林哥哥，

zhè wèi xiōng zhǎng shì shuí bì bú shì děng xián rén yě。

这位兄长是谁？必不是等闲人也。

yáng lín dào wǒ zhè rén xiōng shì liáng shān pō hǎo hàn zhōng shén xíng tài bǎo dài zōng de biàn shì。

”杨林道：“我这仁兄是梁山泊好汉中神行太保戴宗的便是。

dèng fēi tīng le dào mò bú shì jiāng zhōu de dài yuàn cháng，

”邓飞听了道：“莫不是江州的戴院长，

néng xíng bā bǎi lǐ lù chéng de dài zōng dá dào xiǎo kě biàn shì。

能行八百里路程的？”戴宗答道：“小可便是。

nà liǎng gè tóu lǐng huāng máng jiǎn fú dào píng rì zhǐ tīng dé shuō dà míng，

”那两个头领慌忙剪拂道：“平日只听得说大名，

bù xiǎng jīn rì zài cǐ bài shí zūn yán。

不想今日在此拜识尊颜。

dài zōng kàn nà dèng fēi shí，

”戴宗看那邓飞时，

shēng de rú hé yǒu shī wèi zhèng yuán shì xiāng yáng guān pū hàn，

生得如何？有诗为证： 原是襄阳关扑汉，

jiāng hú piāo dàng bù sī guī。

江湖飘荡不思归。

duō cān rén ròu shuāng jīng chì，

多餐人肉双睛赤，

huǒ yǎn suān ní shì dèng fēi。

火眼狻猊是邓飞。

dāng xià èr wèi zhuàng shì shī lǐ bà。

当下二位壮士施礼罢。

dài zōng yòu wèn dào zhè wèi hǎo hàn gāo xìng dà míng dèng fēi dào wǒ zhè xiōng dì xìng mèng míng kāng，

戴宗又问道：“这位好汉高姓大名？”邓飞道：“我这兄弟姓孟名康，

zǔ guàn shì zhēn dìng zhōu rén shì。

祖贯是真定州人氏。

shàn zào dà xiǎo chuán zhī。

善造大小船只。

yuán yīn yā sòng huā shí gāng，

原因押送花石纲，

yào zào dà chuán，

要造大船，

chēn guài zhè tí diào guān cuī bìng zé fá，

嗔怪这提调官催并责罚，

tā bǎ běn guān yī shí shā le，

他把本官一时杀了，

qì jiā táo zǒu zài jiāng hú shàng lù lín zhōng ān shēn，

弃家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安身，

yǐ dé nián jiǔ。

已得年久。

yīn tā zhǎng dà bái jìng，

因他长大白净，

rén dōu jiàn tā yī shēn hǎo ròu tǐ，

人都见他一身好肉体，

qǐ tā yí gè chuò hào，

起他一个绰号，

jiào tā zuò yù fān gān mèng kāng。

叫他做玉幡竿孟康。

dài zōng jiàn shuō dà xǐ。

”戴宗见说大喜。

kàn nà mèng kāng shí，

看那孟康时，

zěn shēng mú yàng yǒu shī wèi zhèng néng pān qiáng nǔ chōng tóu zhèn，

怎生模样？有诗为证： 能攀强弩冲头阵，

shàn zào méng chōng yuè dà jiāng。

善造艨艟越大江。

zhēn zhōu miào shǒu lóu chuán jiàng，

真州妙手楼船匠，

bái yù fān gān shì mèng kāng。

白玉幡竿是孟康。

dāng shí dài zōng jiàn le èr rén，

当时戴宗见了二人，

xīn zhōng shén xǐ。

心中甚喜。

sì chóu hǎo hàn shuō huà jiān，

四筹好汉说话间，

yáng lín wèn dào èr wèi xiōng dì zài cǐ jù yì jǐ shí le dèng fēi dào bù mán xiōng zhǎng shuō，

杨林问道：“二位兄弟在此聚义几时了？”邓飞道：“不瞒兄长说，

yě yǒu yī nián zhī shàng。

也有一年之上。

zhǐ jìn bàn zǎi zhī qián，

只近半载之前，

zài zhè zhí xī dì miàn shàng yù zhe yí gè gē ge，

在这直西地面上遇着一个哥哥，

xìng péi míng xuān，

姓裴名宣，

zǔ guàn shì jīng zhào fǔ rén shì。

祖贯是京兆府人氏。

yuán shì běn fǔ liù àn kǒng mù chū shēn，

原是本府六案孔目出身，

jí hǎo dāo bǐ。

极好刀笔。

wéi rén zhōng zhí cōng míng，

为人忠直聪明，

fēn háo bù kěn gǒu qiě，

分毫不肯苟且，

běn chǔ rén dōu chēng tā tiě miàn kǒng mù。

本处人都称他铁面孔目。

yì huì niān qiāng shǐ bàng，

亦会拈枪使棒，

wǔ jiàn lún dāo，

舞剑轮刀，

zhì yǒng zú bèi。

智勇足备。

wèi yīn cháo tíng chú jiāng yī yuán tān làn zhī fǔ dào lái，

为因朝廷除将一员贪滥知府到来，

bǎ tā xún shì cì pèi shā mén dǎo，

把他寻事刺配沙门岛，

cóng wǒ zhè lǐ jīng guò，

从我这里经过，

bèi wǒ men shā le fáng sòng gōng rén，

被我们杀了防送公人，

jiù le tā zài cǐ ān shēn，

救了他在此安身，

jù jí dé sān èr bǎi rén。

聚集得三二百人。

zhè péi xuān jí shǐ de hǎo shuāng jiàn，

这裴宣极使得好双剑，

ràng tā nián zhǎng，

让他年长，

jiàn zài shān zhài zhōng wéi zhǔ。

见在山寨中为主。

fán qǐng èr wèi yì shì tóng wǎng xiǎo zhài xiāng huì piàn shí。

烦请二位义士同往小寨相会片时。

biàn jiào xiǎo lóu luō qiān guò mǎ lái，

”便叫小喽啰牵过马来，

qǐng dài zōng yáng lín dōu shàng le mǎ，

请戴宗、杨林都上了马，

sì qí mǎ wàng shān zhài lái。

四骑马望山寨来。

xíng bù duō shí，

行不多时，

zǎo dào zhài qián，

早到寨前，

xià le mǎ。

下了马。

péi xuān yǐ yǒu rén bào zhī，

裴宣已有人报知，

lián máng chū zhài jiàng jiē ér jiē。

连忙出寨降阶而接。

dài zōng yáng lín kàn péi xuān shí，

戴宗、杨林看裴宣时，

guǒ rán hǎo biǎo rén wù，

果然好表人物，

shēng de ròu bái féi pàng，

生得肉白肥胖，

sì píng bā wěn，

四平八稳，

xīn zhōng àn xǐ。

心中暗喜。

zěn jiàn de yǒu shī wèi zhèng wèn shì shí zhì qiǎo xīn líng，

怎见得？有诗为证： 问事时智巧心灵，

luò bǐ chù shén háo guǐ kū。

落笔处神号鬼哭。

xīn píng shù háo fà wú sī，

心平恕毫发无私，

chēng péi xuān tiě miàn kǒng mù。

称裴宣铁面孔目。

dāng xià péi xuān chū zhài lái，

当下裴宣出寨来，

jiàng jiē yíng jiē，

降阶迎接，

yāo qǐng èr wèi yì shì dào jù yì tīng shàng。

邀请二位义士到聚义厅上。

jù gè jiǎng lǐ bà，

俱各讲礼罢，

qiān ràng dài zōng zhèng miàn zuò le，

谦让戴宗正面坐了，

cì shì péi xuān yáng lín dèng fēi mèng kāng，

次是裴宣、杨林、邓飞、孟康，

wǔ chóu hǎo hàn，

五筹好汉，

bīn zhǔ xiāng dài，

宾主相待，

zuò dìng yán yàn。

坐定筵宴。

dāng rì dà chuī dà léi yǐn jiǔ，

当日大吹大擂饮酒，

yī tuán hé qì。

一团和气。

kàn guān tīng shuō zhè yě dōu shì dì shà xīng zhī shù，

看官听说：这也都是地煞星之数，

shí jié dào lái，

时节到来，

tiān xìng zì rán yì jù xiāng féng。

天幸自然义聚相逢。

zhòng rén chī jiǔ zhōng jiān，

众人吃酒中间，

dài zōng zài yán shǎng shuō qǐ cháo sòng èr tóu lǐng zhāo xián nà shì，

戴宗在筵上说起晁、宋二头领招贤纳士，

jié shí tiān xià sì fāng háo jié，

结识天下四方豪杰，

dài rén jiē wù yī tuán hé qì，

待人接物一团和气，

zhàng yì shū cái，

仗义疏财，

xǔ duō hǎo chù zhòng tóu lǐng tóng xīn xié lì bā bǎi lǐ liáng shān pō rú cǐ xióng zhuàng，

许多好处；众头领同心协力；八百里梁山泊如此雄壮，

zhōng jiān wǎn zǐ chéng liǎo ér wā，

中间宛子城、蓼儿洼，

sì xià lǐ dōu shì máng máng yān shuǐ gèng yǒu xǔ duō jūn mǎ，

四下里都是茫茫烟水；更有许多军马，

hé chóu guān bīng dào lái。

何愁官兵到来。

zhǐ guǎn bǎ yán yǔ shuō tā sān ge。

只管把言语说他三个。

péi xuān huí dào xiǎo dì zhài zhōng，

裴宣回道：“小弟寨中，

yě yǒu sān bǎi lái rén mǎ，

也有三百来人马，

cái fù yì yǒu shí yú liàng chē zi，

财赋亦有十余辆车子，

liáng shí cǎo liào bù suàn。

粮食草料不算。

tǎng ruò rén xiōng bù qì wēi jiàn shí，

倘若仁兄不弃微贱时，

yǐn jiàn yú dà zhài rù huǒ，

引荐于大寨入伙，

yuàn tīng hào lìng xiào lì。

愿听号令效力。

wèi zhī zūn yì ruò hé dài zōng dà xǐ dào cháo sòng èr gōng dài rén jiē nà，

未知尊意若何？”戴宗大喜道：“晁、宋二公待人接纳，

bìng wú yì xīn。

并无异心。

gèng dé zhū gōng xiāng zhù，

更得诸公相助，

rú jǐn shàng tiān huā。

如锦上添花。

ruò guǒ yǒu cǐ xīn，

若果有此心，

kě biàn shōu shí xià xíng lǐ，

可便收拾下行李，

dài xiǎo kě hé yáng lín qù jì zhōu jiàn le gōng sūn shèng xiān shēng huí lái，

待小可和杨林去蓟州见了公孙胜先生回来，

nà shí yī tóng bàn zuò guān jūn，

那时一同扮做官军，

xīng yè qián wǎng。

星夜前往。

zhòng rén dà xǐ。

”众人大喜。

jiǔ zhì bàn hān，

酒至半酣，

yí qù hòu shān duàn jīn tíng shàng kàn nà yìn mǎ chuān jǐng zhì chī jiǔ。

移去后山断金亭上看那饮马川景致吃酒。

duān dì hǎo gè yìn mǎ chuān。

端的好个饮马川。

dàn jiàn yī wàng máng máng yě shuǐ，

但见： 一望茫茫野水，

zhōu huí yǐn yǐn qīng shān。

周回隐隐青山。

jǐ duō lǎo shù yìng cán xiá，

几多老树映残霞，

shù piàn cǎi yún piāo yuǎn xiù。

数片采云飘远岫。

huāng tián jì mò，

荒田寂寞，

yīng wú zhì zǐ kàn niú gǔ dù qī liáng，

应无稚子看牛；古渡凄凉，

nà de xī rén yìn mǎ。

那得奚人饮马。

zhǐ hào qiáng rén ān zhài zhà，

只好强人安寨栅，

piān yí hǎo hàn zhǎn jīng qí。

偏宜好汉展旌旗。

dài zōng kàn le zhè yìn mǎ chuān yī pài shān jǐng，

戴宗看了这饮马川一派山景，

hè cǎi dào hǎo shān hǎo shuǐ，

喝采道：“好山好水，

zhēn nǎi xiù lì nǐ děng èr wèi rú hé lái de dào cǐ dèng fēi dào yuán shì jǐ gè bù chéng cái xiǎo sī men zài zhè lǐ tún zhā，

真乃秀丽！你等二位如何来得到此？”邓飞道：“原是几个不成材小厮们在这里屯扎，

hòu bèi wǒ liǎng gè lái duó le zhè gè qù chù。

后被我两个来夺了这个去处。

zhòng jiē dà xiào。

”众皆大笑。

wǔ chóu hǎo hàn chī dé dà zuì。

五筹好汉吃得大醉。

péi xuān qǐ shēn wǔ jiàn yǐn jiǔ，

裴宣起身舞剑饮酒，

dài zōng chēng zàn bù yǐ。

戴宗称赞不已。

zhì wǎn gè zì huí zhài nèi ān xiē。

至晚各自回寨内安歇。

cì rì，

次日，

dài zōng dìng yào hé yáng lín xià shān。

戴宗定要和杨林下山。

sān wèi hǎo hàn kǔ liú bú zhù，

三位好汉苦留不住，

xiāng sòng dào shān xià zuò bié，

相送到山下作别，

zì huí zhài lǐ lái shōu shí xíng zhuāng，

自回寨里来收拾行装，

zhěng lǐ dòng shēn。

整理动身。

bù zài huà xià。

不在话下。

qiě shuō dài zōng hé yáng lín lí le yìn mǎ chuān shān zhài，

且说戴宗和杨林离了饮马川山寨，

zài lù xiǎo xíng yè zhù，

在路晓行夜住，

zǎo lái dào jì zhōu chéng wài，

早来到蓟州城外，

tóu gè kè diàn ān xiē le。

投个客店安歇了。

yáng lín biàn dào gē ge，

杨林便道：“哥哥，

wǒ xiǎng gōng sūn shèng xiān shēng shì gè chū jiā rén，

我想公孙胜先生是个出家人，

bì shì shān jiān lín xià cūn luò zhōng zhù，

必是山间林下村落中住，

bù zài chéng lǐ。

不在城里。

dài zōng dào shuō de shì。

”戴宗道：“说得是。

dāng shí èr rén xiān dào chéng wài，

”当时二人先到城外，

yí dào chù xún wèn gōng sūn shèng xiān shēng xià luò xiāo xī，

一到处询问公孙胜先生下落消息，

bìng wú yí ge rén xiǎo de tā。

并无一个人晓得他。

zhù le yī rì，

住了一日，

cì zǎo qǐ lái，

次早起来，

yòu qù yuǎn jìn cūn fāng jiē shì fǎng wèn rén shí，

又去远近村坊街市访问人时，

yì wú yí gè rèn de。

亦无一个认得。

liǎng gè yòu huí diàn zhōng xiē le。

两个又回店中歇了。

dì sān rì，

第三日，

dài zōng dào gǎn pà chéng zhōng yǒu rén rèn de tā dāng rì hé yáng lín què rù jì zhōu chéng lǐ lái xún tā。

戴宗道：“敢怕城中有人认得他？”当日和杨林却入蓟州城里来寻他。

liǎng gè xún wèn lǎo chéng rén shí，

两个寻问老成人时，

dōu dào bù rèn de。

都道：“不认得。

gǎn bú shì chéng zhōng rén zhǐ pà shì wài xiàn míng shān dà shā jū zhù。

敢不是城中人？只怕是外县名山大刹居住。

yáng lín zhèng xíng dào yí gè dà jiē，

” 杨林正行到一个大街，

zhī jiàn yuǎn yuǎn dì yī pài gǔ yuè，

只见远远地一派鼓乐，

yíng jiāng yí ge rén lái。

迎将一个人来。

dài zōng yáng lín lì zài jiē shàng kàn shí，

戴宗、杨林立在街上看时，

qián miàn liǎng gè xiǎo láo zǐ，

前面两个小牢子，

yí gè tuó zhe xǔ duō lǐ wù huā hóng，

一个驮着许多礼物花红，

yí gè pěng zhe ruò gān duàn zǐ cǎi zēng zhī wù，

一个捧着若干段子采缯之物，

hòu miàn qīng luó sǎn xià zhào zhe yí gè yā yù guì zi。

后面青罗伞下罩着一个押狱刽子。

nà rén shēng de hǎo biǎo rén wù，

那人生得好表人物，

lòu chū lán diàn bān yī shēn huā xiù，

露出蓝靛般一身花绣，

liǎng méi rù bìn，

两眉入鬓，

fèng yǎn cháo tiān，

凤眼朝天，

dàn huáng miàn pí，

淡黄面皮，

xì xì yǒu jǐ gēn zī rán。

细细有几根髭髯。

nà rén zǔ guàn shì hé nán rén shì，

那人祖贯是河南人氏，

xìng yáng míng xióng。

姓杨名雄。

yīn gēn yí gè shū bó gē ge lái jì zhōu zuò zhī fǔ，

因跟一个叔伯哥哥来蓟州做知府，

yī xiàng liú luò zài cǐ。

一向流落在此。

xù hòu yí gè xīn rèn zhī fǔ què rèn de tā，

续后一个新任知府却认得他，

yīn cǐ jiù cān tā zuò liǎng yuàn yā yù jiān chōng shì cáo xíng xíng guì zi。

因此就参他做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

yīn wèi tā yī shēn hǎo wǔ yì，

因为他一身好武艺，

miàn mào wēi huáng，

面貌微黄，

yǐ cǐ rén dōu chēng tā zuò bìng guān suǒ yáng xióng。

以此人都称他做病关索杨雄。

yǒu yī shǒu lín jiāng xiān cí，

有一首《临江仙》词，

dān dào zhe yáng xióng hǎo chù。

单道着杨雄好处。

dàn jiàn liǎng bì diāo qīng juān nèn yù，

但见： 两臂雕青镌嫩玉，

tóu jīn huán yǎn qiàn líng lóng。

头巾环眼嵌玲珑。

bìn biān ài chā cuì fú róng。

鬓边爱插翠芙蓉。

bèi xīn shū guì zì，

背心书刽字，

shān chuàn rǎn xīng hóng。

衫串染猩红。

wèn shì tīng qián chěng shǒu duàn，

问事厅前逞手段，

xíng xíng chù dāo lì rú fēng。

行刑处刀利如风。

wēi huáng miàn sè xì méi nóng。

微黄面色细眉浓。

rén chēng bìng guān suǒ，

人称病关索，

hǎo hàn shì yáng xióng。

好汉是杨雄。

dāng shí yáng xióng zài zhōng jiān zǒu zhe，

当时杨雄在中间走着，

bèi hòu yí gè xiǎo láo zǐ qíng zhe guǐ tóu bǎ fǎ dāo。

背后一个小牢子擎着鬼头靶法刀。

yuán lái cái qù shì xīn lǐ jué xíng le huí lái，

原来才去市心里决刑了回来，

zhòng xiāng shí yǔ tā guà hóng hè xǐ，

众相识与他挂红贺喜，

sòng huí jiā qù，

送回家去，

zhèng cóng dài zōng yáng lín miàn qián yíng jiāng guò lái，

正从戴宗、杨林面前迎将过来，

yī cù rén zài lù kǒu lán zhù le bǎ zhǎn。

一簇人在路口拦住了把盏。

zhī jiàn cè shǒu xiǎo lù lǐ yòu zhuàng chū qī bā gè jūn hàn lái，

只见侧首小路里又撞出七八个军汉来，

wéi tóu de yí gè jiào zuò tī shā yáng zhāng bǎo。

为头的一个叫做踢杀羊张保。

zhè hàn shì jì zhōu shǒu yù chéng chí de jūn，

这汉是蓟州守御城池的军，

dài zhe zhè jǐ gè dōu shì chéng lǐ chéng wài shí cháng tǎo xián qián shǐ de pò luò hù hàn zi，

带着这几个都是城里城外时常讨闲钱使的破落户汉子，

guān sī lěi cì nài hé tā bù gǎi。

官司累次奈何他不改。

wèi jiàn yáng xióng yuán shì wài xiāng rén lái jì zhōu，

为见杨雄原是外乡人来蓟州，

yǒu rén jù pà tā，

有人惧怕他，

yīn cǐ bù qiè qì。

因此不怯气。

dāng rì zhèng jiàn tā shǎng cì dé xǔ duō duàn pǐ，

当日正见他赏赐得许多段匹，

dài le zhè jǐ gè méi tóu shén，

带了这几个没头神，

chī dé bàn zuì，

吃得半醉，

què hǎo gǎn lái yào rě tā。

却好赶来要惹他。

yòu jiàn zhòng rén lán zhù tā zài lù kǒu bǎ zhǎn，

又见众人拦住他在路口把盏，

nà zhāng bǎo bō kāi zhòng rén，

那张保拨开众人，

zuān guò miàn qián jiào dào jié jí bài yī。

钻过面前叫道：“节级拜揖。

yáng xióng dào dà gē lái chī jiǔ。

”杨雄道：“大哥来吃酒。

zhāng bǎo dào wǒ bú yào jiǔ chī，

”张保道：“我不要酒吃，

wǒ tè lái xiàng nǐ jiè bǎi shí guàn qián shǐ yòng。

我特来向你借百十贯钱使用。

yáng xióng dào suī shì wǒ rèn de dà gē，

”杨雄道：“虽是我认得大哥，

bù céng qián cái xiàng jiāo，

不曾钱财相交，

rú hé wèn wǒ jiè qián zhāng bǎo dào nǐ jīn rì zhà dé bǎi xìng xǔ duō cái wù，

如何问我借钱？”张保道：“你今日诈得百姓许多财物，

rú hé bù jiè wǒ xiē yáng xióng yīng dào zhè dōu shì bié rén yǔ wǒ zuò hǎo kàn de，

如何不借我些？”杨雄应道：“这都是别人与我做好看的，

zěn me shì zhà dé bǎi xìng de nǐ lái fàng diāo wǒ yǔ nǐ jūn wèi yǒu sī，

怎么是诈得百姓的？你来放刁！我与你军卫有司，

gè wú tǒng shǔ zhāng bǎo bù yīng，

各无统属！”张保不应，

biàn jiào zhòng rén xiàng qián yí hòng，

便叫众人向前一哄，

xiān bǎ huā hóng duàn zǐ dōu qiǎng le qù。

先把花红段子都抢了去。

yáng xióng jiào dào zhè sī men wú lǐ què dài xiàng qián dǎ nà qiǎng wù shì de rén，

杨雄叫道：“这厮们无礼！”却待向前打那抢物事的人，

bèi zhāng bǎo pī xiōng dài zhù，

被张保劈胸带住，

bèi hòu yòu shì liǎng gè lái tuō zhù le shǒu。

背后又是两个来拖住了手。

nà jǐ gè dōu dòng qǐ shǒu lái，

那几个都动起手来，

xiǎo láo zǐ men gè zì huí bì le。

小牢子们各自回避了。

yáng xióng bèi zhāng bǎo bìng liǎng gè jūn hàn bī zhù le，

杨雄被张保并两个军汉逼住了，

shī zhǎn bù dé，

施展不得，

zhǐ de rěn qì，

只得忍气，

jiě chāi bù kāi。

解拆不开。

zhèng nào zhōng jiān，

正闹中间，

zhī jiàn yī tiáo dà hàn tiāo zhe yī dān chái lái，

只见一条大汉挑着一担柴来，

kàn jiàn zhòng rén bī zhù yáng xióng dòng dǎn bù dé。

看见众人逼住杨雄动掸不得。

nà dà hàn kàn le，

那大汉看了，

lù jiàn bù píng，

路见不平，

biàn fàng xià chái dān，

便放下柴担，

fēn kāi zhòng rén，

分开众人，

qián lái quàn dào nǐ men yīn shén dǎ zhè jié jí nà zhāng bǎo zhēng qǐ yǎn lái hè dào nǐ zhè dǎ jí è bù sǐ dòng bù shā de qǐ gài，

前来劝道：“你们因甚打这节级？”那张保睁起眼来喝道：“你这打脊饿不死冻不杀的乞丐，

gǎn lái duō guǎn nà dà hàn dà nù，

敢来多管！”那大汉大怒，

jiāo zào qǐ lái，

焦躁起来，

jiāng zhāng bǎo pī tóu zhǐ yī tí，

将张保劈头只一提，

yī jiāo diān fān zài dì。

一跤攧翻在地。

nà jǐ gè bāng xián de jiàn le，

那几个帮闲的见了，

què dài yào lái dòng shǒu，

却待要来动手，

zǎo bèi nà dà hàn yī quán yí gè，

早被那大汉一拳一个，

dōu dǎ de dōng dǎo xī wāi。

都打的东倒西歪。

yáng xióng fāng cái tuō dé shēn，

杨雄方才脱得身，

bǎ chū běn shì lái shī zhǎn dòng，

把出本事来施展动，

yī duì quán tou cuān suō xiāng sì。

一对拳头撺梭相似。

nà jǐ gè pò luò hù，

那几个破落户，

dōu dǎ fān zài dì。

都打翻在地。

zhāng bǎo gān gà bú shì tóu，

张保尴尬不是头，

bā jiāng qǐ lái，

扒将起来，

yī zhí zǒu le。

一直走了。

yáng xióng fèn nù，

杨雄忿怒，

dà tà bù gǎn jiāng qù。

大踏步赶将去。

zhāng bǎo gēn zhe qiǎng bāo fú de zǒu，

张保跟着抢包袱的走，

yáng xióng zài hòu miàn zhuī zhe，

杨雄在后面追着，

gǎn zhuǎn xiǎo xiàng qù le。

赶转小巷去了。

nà dà hàn wū zì bù xiē shǒu，

那大汉兀自不歇手，

zài lù kǒu xún rén sī dǎ。

在路口寻人厮打。

dài zōng yáng lín kàn le，

戴宗、杨林看了，

àn àn dì hè cǎi dào duān dì shì hǎo hàn cǐ nǎi lù jiàn bù píng，

暗暗地喝采道：“端的是好汉！此乃路见不平，

bá dāo xiāng zhù。

拔刀相助。

zhēn zhuàng shì yě yǒu shī wèi zhèng lù jiàn bù píng zhēn kě nù，

真壮士也！”有诗为证： 路见不平真可怒，

bá dāo xiāng zhù shì yīng xióng。

拔刀相助是英雄。

nà kān shí xiù zhēn háo jié，

那堪石秀真豪杰，

kāng kǎi xiāng tóu rù huǒ zhōng。

慷慨相投入伙中。

dāng shí dài zōng yáng lín xiàng qián yāo zhù，

当时戴宗、杨林向前邀住，

quàn dào hǎo hàn qiě kàn wǒ èr rén báo miàn，

劝道：“好汉且看我二人薄面，

qiě bà xiū le。

且罢休了。

liǎng gè bǎ tā fú quàn dào yí gè xiàng nèi。

”两个把他扶劝到一个巷内。

yáng lín tì tā tiāo le chái dān，

杨林替他挑了柴担，

dài zōng wǎn zhù nà hàn shǒu，

戴宗挽住那汉手，

yāo rù jiǔ diàn lǐ lái。

邀入酒店里来。

yáng lín fàng xià chái dān，

杨林放下柴担，

tóng dào gé ér lǐ miàn。

同到阁儿里面。

nà dà hàn chā shǒu dào gǎn méng èr wèi dà gē jiě jiù le xiǎo rén zhī huò。

那大汉叉手道：“感蒙二位大哥解救了小人之祸。

dài zōng dào wǒ dì xiōng liǎng gè yě shì wài xiāng rén，

”戴宗道：“我弟兄两个也是外乡人，

yīn jiàn zhuàng shì zhàng yì zhī xīn，

因见壮士仗义之心，

zhǐ kǒng zú xià quán shǒu tài zhòng，

只恐足下拳手太重，

wù shāng rén mìng，

误伤人命，

tè dì zuò zhè gè chū chǎng。

特地做这个出场。

qǐng zhuàng shì zhuó sān bēi，

请壮士酌三杯，

dào cǐ xiāng huì，

到此相会，

jié yì zé gè nà dà hàn dào duō de èr wèi rén xiōng jiě chāi xiǎo rén zhè chǎng，

结义则个！”那大汉道：“多得二位仁兄解拆小人这场，

què yòu méng cì jiǔ xiāng dài，

却又蒙赐酒相待，

shí shì bù dàng。

实是不当。

yáng lín biàn dào sì hǎi zhī nèi，

”杨林便道：“四海之内，

jiē xiōng dì yě，

皆兄弟也，

yǒu hé shāng hū qiě qǐng zuò。

有何伤乎！且请坐。

dài zōng xiāng ràng，

”戴宗相让，

nà hàn nà lǐ kěn jiàn shàng。

那汉那里肯僭上。

dài zōng yáng lín yí dài zuò le，

戴宗、杨林一带坐了，

nà hàn zuò yú duì xí。

那汉坐于对席。

jiào guò jiǔ bǎo，

叫过酒保，

yáng lín shēn biān qǔ chū yī liǎng yín zi lái，

杨林身边取出一两银子来，

bǎ yǔ jiǔ bǎo dào bù bì lái wèn。

把与酒保道：“不必来问。

dàn yǒu xià fàn，

但有下饭，

zhǐ gù mǎi lái yǔ wǒ men chī le，

只顾买来与我们吃了，

yī fà zǒng suàn。

一发总算。

jiǔ bǎo jiē le yín zi qù，

”酒保接了银子去，

yī miàn pù xià cài shū guǒ pǐn àn jiǔ zhī lèi。

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案酒之类。

sān rén yǐn guò shù bēi。

三人饮过数杯。

dài zōng wèn dào zhuàng shì gāo xìng dà míng guì xiāng hé chǔ nà hàn dá dào xiǎo rén xìng shí míng xiù，

戴宗问道：“壮士高姓大名？贵乡何处？”那汉答道：“小人姓石名秀，

zǔ guàn shì jīn líng jiàn kāng fǔ rén shì。

祖贯是金陵建康府人氏。

zì xiǎo xué dé xiē qiāng bàng zài shēn，

自小学得些枪棒在身，

yī shēng zhí yì，

一生执意，

lù jiàn bù píng，

路见不平，

dàn yào qù xiāng zhù，

但要去相助，

rén dōu huàn xiǎo dì zuò pàn mìng sān láng。

人都唤小弟作拚命三郎。

yīn suí shū fù lái wài xiāng fàn yáng mǎ mài，

因随叔父来外乡贩羊马卖，

bù xiǎng shū fù bàn tú wáng gù，

不想叔父半途亡故，

xiāo zhé le běn qián，

消折了本钱，

huán xiāng bù dé，

还乡不得，

liú luò zài cǐ jì zhōu，

流落在此蓟州，

mài chái dù rì。

卖柴度日。

jì méng bài shí，

既蒙拜识，

dāng yǐ shí gào。

当以实告。

dài zōng dào xiǎo kě liǎng gè yīn lái cǐ jiān gàn shì，

”戴宗道：“小可两个因来此间干事，

dé yù zhuàng shì，

得遇壮士，

rú cǐ háo jié，

如此豪杰，

liú luò zài cǐ mài chái，

流落在此卖柴，

zěn néng gōu fā jī bù ruò tǐng shēn jiāng hú shǎng qù，

怎能勾发迹？不若挺身江湖上去，

zuò gè xià bàn shì kuài lè yě hǎo。

做个下半世快乐也好。

shí xiù dào xiǎo rén zhǐ huì shǐ xiē qiāng bàng，

”石秀道：“小人只会使些枪棒，

bié wú shén běn shì，

别无甚本事，

rú hé néng gōu fā dá kuài lè dài zōng dào zhè bān shí jié rèn bù dé zhēn yī zhě cháo tíng bù míng，

如何能勾发达快乐！”戴宗道：“这般时节认不得真！一者朝廷不明，

èr nǎi jiān chén bì sè。

二乃奸臣闭塞。

xiǎo kě yí gè báo shí，

小可一个薄识，

yīn yī kǒu qì，

因一口气，

qù tóu bèn le liáng shān pō sòng gōng míng rù huǒ。

去投奔了梁山泊宋公明入伙。

rú jīn lùn chèng fēn jīn yín，

如今论秤分金银，

huàn tào chuān yī fu。

换套穿衣服。

zhǐ děng cháo tíng zhāo ān le，

只等朝廷招安了，

zǎo wǎn dōu zuò gè guān rén。

早晚都做个官人。

shí xiù tàn kǒu qì dào xiǎo rén biàn yào qù，

” 石秀叹口气道：“小人便要去，

yě wú mén lù kě jìn。

也无门路可进。

dài zōng dào zhuàng shì ruò kěn qù shí，

”戴宗道：“壮士若肯去时，

xiǎo kě dāng yǐ xiāng jiàn。

小可当以相荐。

shí xiù dào xiǎo rén bù gǎn bài wèn èr wèi guān rén guì xìng dài zōng dào xiǎo kě xìng dài míng zōng。

”石秀道：“小人不敢拜问二位官人贵姓？”戴宗道：“小可姓戴名宗。

xiōng dì xìng yáng míng lín。

兄弟姓杨名林。

shí xiù dào jiāng hú shàng tīng de shuō gè jiāng zhōu shén xíng tài bǎo，

”石秀道：“江湖上听的说个江州神行太保，

mò fēi zhèng shì zú xià dài zōng dào xiǎo kě biàn shì。

莫非正是足下？”戴宗道：“小可便是。

jiào yáng lín shēn biān bāo fú nèi qǔ yī dìng shí liǎng yín zi，

”叫杨林身边包袱内取一锭十两银子，

sòng yǔ shí xiù zuò běn qián。

送与石秀做本钱。

shí xiù bù gǎn shòu，

石秀不敢受，

zài sān qiān ràng，

再三谦让，

fāng cái shōu le，

方才收了，

zuò xiè èr rén，

作谢二人，

cáng zài shēn biān，

藏在身边，

cái zhī dào tā shì liáng shān pō shén xíng tài bǎo。

才知道他是梁山泊神行太保。

zhèng yù yào hé dài zōng yáng lín shuō xiē xīn fù zhī huà，

正欲要和戴宗、杨林说些心腹之话，

tóu tuō rù huǒ，

投托入伙，

zhǐ tīng de wài miàn yǒu rén xún wèn rù lái。

只听的外面有人寻问入来。

sān ge kàn shí，

三个看时，

què shì yáng xióng dài lǐng zhe èr shí yú rén，

却是杨雄带领着二十余人，

dōu shì zuò gōng de，

都是做公的，

gǎn rù jiǔ diàn lǐ lái。

赶入酒店里来。

dài zōng yáng lín jiàn rén duō，

戴宗、杨林见人多，

chī le yī jīng，

吃了一惊，

nào hōng lǐ，

闹哄里，

liǎng gè huāng máng zǒu le。

两个慌忙走了。

shí xiù qǐ shēn yíng zhù dào jié jí，

石秀起身迎住道：“节级，

nà lǐ qù lái yáng xióng biàn dào dà gē，

那里去来？”杨雄便道：“大哥，

hé chǔ bù xún nǐ，

何处不寻你，

què zài zhè lǐ yǐn jiǔ。

却在这里饮酒。

wǒ yī shí bèi nà sī fēng zhù le shǒu，

我一时被那厮封住了手，

shī zhǎn bù dé，

施展不得，

duō méng zú xià qì lì jiù le wǒ zhè chǎng pián yí。

多蒙足下气力救了我这场便宜。

yī shí jiān zhǐ gù gǎn le nà sī，

一时间只顾赶了那厮，

qù duó tā bāo fú，

去夺他包袱，

què piē le zú xià。

却撇了足下。

zhè huǒ xiōng dì tīng dé wǒ sī dǎ，

这伙兄弟听得我厮打，

dōu lái xiāng zhù，

都来相助，

yī hái duó de qiāng qù de huā hóng duàn pǐ huí lái，

依还夺得枪去的花红段匹回来，

zhǐ xún zú xià bú jiàn。

只寻足下不见。

què cái yǒu rén shuō dào liǎng gè kè rén quàn tā qù jiǔ diàn lǐ chī jiǔ。

却才有人说道：‘两个客人劝他去酒店里吃酒。

yīn cǐ cái zhī dé，

’因此才知得，

tè dì xún jiāng lái。

特地寻将来。

shí xiù dào què cái shì liǎng gè wài xiāng kè rén yāo zài zhè lǐ zhuó sān bēi，

”石秀道：“却才是两个外乡客人邀在这里酌三杯，

shuō xiē xián huà，

说些闲话，

bù zhī jié jí hū huàn。

不知节级呼唤。

yáng xióng dà xǐ，

”杨雄大喜，

biàn wèn dào zú xià gāo xìng dà míng guì xiāng hé chǔ yīn hé zài cǐ shí xiù dá dào x

水浒传 · 第四十四回 · 锦豹子小径逢戴宗 病关索长街遇石秀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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