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一百一十五 · 晋纪三十七

司马光 - [宋]

起屠维作噩，尽上章阄茂，凡二年。

安皇帝庚义熙五年（己酉，公元四零九年）

春，正月，庚寅朔，南燕主超朝会群臣，叹太乐不备，议掠晋人以补伎。领军将军韩讠卓曰：“先帝以旧京倾覆，戢翼三齐。陛下不养士息民，以伺魏衅，恢复先业，而更侵掠南邻以广仇敌，可乎！”超曰：“我计已定，不与卿言。”

辛卯，大赦。

庚戌，以刘毅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毅爱才好士，当世名流莫不辐凑，独扬州主簿吴郡张邵不往。或问之，邵曰：“主公命世人杰，何烦多问！”

秦王兴遣其弟平北将军冲、征虏将军狄伯支等帅骑四万击夏王勃勃。冲至岭北，谋还袭长安，伯支不从而止；因鸩杀伯支以灭口。

秦王兴遣使册拜谯纵为大都督、相国、蜀王，加九锡，承制封拜，悉如王者之仪。

二月，南燕将慕容兴宗、斛谷提、公孙归等帅骑寇宿豫，拔之，大掠而去，简男女二千五百付太乐教之。归，五楼之兄也。是时，五楼为侍中、尚书、领左卫将军，专总朝政，宗亲并居显要，王公内外无不惮之。南燕主超论宿豫之功，封斛谷提等并为郡、县公。桂林王镇谏曰：“此数人者，勤民顿兵，为国结怨，何功而封？”超怒，不答。尚书都令史王俨谄事五楼，比岁屡迁，官至左丞。国人为之语曰：“欲得侯，事五楼。”超又遣公孙归等寇济南，俘男女千馀人而去。自彭城以南，民皆堡聚以自固。诏并州刺史刘道怜镇淮阴以备之。

乞伏炽磐入见秦太原公懿于上邽，彭奚念乘虚伐之。炽磐闻之，怒，不告懿而归，击奚念，破之，遂围枹罕。乞伏乾归从秦王兴如平凉；炽磐克枹罕，遣人告乾归，乾归逃还苑川。

冯翊人刘厥聚众数千，据万年作乱，秦太子泓遣镇军将军彭白狼帅东宫禁兵讨之，斩厥，赦其馀党。诸将请露布，表言广其首级。泓不许，曰：“主上委吾后事，不能式遏寇逆，当责躬请罪，尚敢矜诞自为功乎！”

秦王兴自平凉如朝那，闻姚冲之谋，赐冲死。

三月，刘裕抗表伐南燕，朝议皆以为不可，惟左仆射孟昶、车骑司马谢裕、参军臧熹以为必克，劝裕行。裕以昶监中军留府事。谢裕，安之兄孙也。

初，苻氏之败也，王猛之孙镇恶来奔，以为临澧令。镇恶骑乘非长，关弓甚弱，而有谋略，善果断，喜论军国大事。或荐镇恶于刘裕，裕与语，说之，因留宿。明旦，谓参佐曰：“吾闻将门有将，镇恶信然。”即以为中军参军。

恒山崩。

夏，四月，乞伏乾归如枹罕，留世子炽磐镇之，收其众得二万，徙都度坚山。

雷震魏天安殿东序。魏主珪恶之，命左校以冲车攻东、西序，皆毁之。初，珪服寒食散，久之，药发，性多躁扰，忿怒无常，至是浸剧。又灾异数见，占者多言当有急变生肘腋。珪忧懑不安，或数日不食，或达旦不寐，追计平生成败得失，独语不止。疑群臣左右皆不可信，每百官奏事至前，追记其旧恶，辄杀之；其馀或颜色变动，或鼻息不调，或步趋失节，或言辞差缪，皆以为怀恶在心，发形于外，往往以手击杀之，死者皆陈天安殿前。朝廷人不自保，百官苟免，莫相督摄；盗贼公行，里巷之间，人为希少。珪亦知之，曰：“朕故纵之使然，待过灾年，当更清治之耳。”是时，群臣畏罪，多不敢求亲近，唯著作郎崔浩恭勤不懈，或终日不归。浩，吏部尚书宏之子也。宏未尝忤旨，亦不谄谀，故宏父子独不被遣。

夏王勃勃帅骑二万攻秦，掠取平凉杂胡七千馀户，进屯依力川。

己巳，刘裕发建康，帅舟师自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舰、辎重，步进至琅邪。所过皆筑城，留兵守之。或谓裕曰：“燕人若塞大岘之险，或坚壁清野，大军深入，不唯无功，将不能自归，奈何？”裕曰：“吾虑之熟矣。鲜卑贪婪，不知远计，进利虏获，退惜禾苗，谓我孤军远入，不能持久，不过进据临朐，退守广固，必不能守险清野，敢为诸君保之。”

南燕主超闻有晋师，引群臣会议。征虏将军公孙五楼曰：“吴兵轻果，利在速战，不可争锋。宜据大岘，使不得入，旷日延时，沮其锐气，然后徐简精骑二千，循海而南，绝其粮道，别敕段晖帅兗州之众，缘山东下，腹背击之，此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险自固，校其资储之外，馀悉焚荡，芟除禾苗，使敌无所资，彼侨军无食，求战不得，旬月之间，可以坐制，此中策也。纵贼入岘，出城逆战，此下策也。”超曰：“今岁星居齐，以天道推之，不战自克。客主势殊，以人事言之，彼远来疲弊，势不能久。吾据五州之地，拥富庶之民，铁骑万群，麦禾布野，奈何芟苗徙民，鲜自蹙弱乎！不如纵使入岘，以精骑蹂之，何忧不克！”辅国将军广宁王贺赖卢苦谏不从，退谓五楼曰：“必若此，亡无日矣！”太尉桂林王镇曰：“陛下必以骑兵利平地者，宜出岘逆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不宜纵敌为岘，自弃险固也。”超不从。镇出，谓韩讠卓曰：“主上既不能逆战却敌，又不肯徙民清野，延敌入腹，坐待攻围，酷似刘璋矣。今年国灭，吾必死之。卿中华之士，复为文身矣。”超闻之，大怒，收镇下狱。乃摄莒、梁父戌，修城隍，简士马，以待之。

刘裕过大岘，燕兵不出。裕举手指天，喜形于色。左右曰：“公未见敌而先喜，何也？”裕曰：“兵已过险，士有必死之志；馀粮栖亩，人无匮乏之忧。虏已入吾掌中矣。”六月，己巳，裕至东莞。超先遣公孙五楼、贺赖卢及左将军段晖等，将步骑五万屯临朐，闻晋兵入岘，自将步骑四万往就之，使五楼帅骑进据巨蔑水。前锋孟龙符与战，破之，五楼退走。裕以车四千乘为左右翼，方轨徐进，与燕兵战于临朐南，日向昃，胜负犹未决。参军胡籓言于裕曰：“燕悉兵出战，临朐城中留守必寡，愿以奇兵从间道取其城，此韩信所以破赵也。”裕遣籓及谘议参军檀韶、建威将军河内向弥潜师出燕兵之后，攻临朐，声言轻兵自海道至矣，向弥擐甲先登，遂克之。超大惊，单骑就段晖于城南。裕因纵兵奋击，燕众大败，斩段晖等大将十馀人，超遁还广固，获其玉玺、辇及豹尾。裕乘胜逐北至广固，丙子，克其大城，超收众入保小城。裕筑长围守之，围高三丈，穿堑三重；抚纳降附，采拔贤俊，华、夷大悦。于是因齐地粮储，悉停江、淮漕运。

超遣尚书郎张纲乞师于秦，赦桂林王镇，以为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引见，谢之，且问计焉。镇曰：“百姓之心，系于一人。今陛下亲董六师，奔败而还。群臣离心，士民丧气。闻秦人自有内患，恐不暇分兵救人。散卒还者尚有数万，宜悉出金帛以饵之，更决一战。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敌；如其不然，死亦为美，比于闭门待尽，不犹愈乎！”司徒乐浪王惠曰：“不然。晋兵乘胜，气势百倍，我以败军之卒当之，不亦难乎！秦虽与勃勃相持，不足为患；且与我分据中原，势如脣齿，安得不来相救！但不遣大臣则不能得重兵，尚书令韩范为燕、秦所重，宜遣乞师。”超从之。

秋，七月，加刘裕北青、冀二州刺史。

南燕尚书略阳垣尊及弟京兆太守苗逾城来降，裕以为行参军。尊、苗皆超所委任以为腹心者也。

或谓裕曰：“张纲有巧思，若得纲使为攻具，广固必可拔也。”会纲自长安还，太山太守申宣执之，送于裕。裕升纲于楼车，使周城呼曰：“刘勃勃大破秦军，无兵相救。”城中莫不失色。江南每发兵及遣使者至广固，裕辄潜遣兵夜迎之，明日，张旗鸣鼓而至，北方之民执兵负粮归裕者，日以千数。围城益急，张华、封恺皆为裕所获，超请割大岘以南地为籓臣，裕不许。

秦王兴遣使谓裕曰：“慕容氏相与邻好，今晋攻之急，秦已遣铁骑十万屯洛阳；晋军不还，当长驱而进。”裕呼秦使者谓曰：“语汝姚兴：我克燕之后，息兵三年，当取关、洛。今能自送，便可速来！”刘穆之闻有秦使，驰入见裕，而秦使者已去。裕以所言告穆之，穆之尤之曰：“常日事无大小，必赐预谋，此宜善详，去何遽尔答之！此语不足以威敌，适足以怒之。若广固未下，羌寇奄至，不审何以待之？”裕笑曰：“此是兵机，非卿所解，故不相语耳。夫兵贵神速，彼若审能赴救，必畏我知，宁容先遣信命，逆设此言！是自张大之辞也。晋师不出，为日久矣。羌见伐齐，始将内惧。自保不暇，何能救人邪！”

乞伏乾归复即秦王位，大赦，改元更始，公卿以下皆复本位。

慕容氏在魏者百馀家，谋逃去，魏主珪尽杀之。

初，魏太尉穆崇与卫王仪伏甲谋弑魏主珪，不果；珪惜崇、仪之功，秘而不问。及珪有疾，多杀大臣，仪自疑而出亡，追获之。八月，赐仪死。

封融诣刘裕降。

九月，加刘裕太尉，裕固辞。

秦王兴自将击夏王勃勃，至贰城，遣安远将军姚详等分督租运。勃勃乘虚奄至，兴惧，欲轻骑就详等。右仆射韦华曰：“若銮舆一动，众心骇惧，必不战自溃，详营亦未必可至也。”兴与勃勃战，秦兵大败，将军姚榆生为勃勃所擒，左将军姚文宗等力战，勃勃乃退，兴还长安。勃勃复攻秦敕奇堡、黄石固、我罗城，皆拔之，徙七千馀家于大城，以其丞相右地代领幽州牧以镇之。

初，兴遣卫将军姚强帅步骑一万，随韩范往就姚绍于洛阳，并兵以救南燕，及为勃勃所败，追强兵还长安。韩范叹曰：“天灭燕矣！”南燕尚书张俊自长安还，降于刘裕，因说裕曰：“燕人所恃者，谓韩范必能致秦师也，今得范以示之，燕必降矣。”裕乃表范为散骑常侍，且以书招之，长水校尉王蒲劝范奔秦，范曰：“刘裕起布衣，灭桓玄，复晋室；今兴师伐燕，所向崩溃，此殆天授，非人力也。燕亡，则秦为之次矣，吾不可以再辱。”遂降于裕。裕将范循城，城中人情离沮。或劝燕主超诛范家，超以范弟讠卓尽忠无贰，并范家赦之。

冬，十月，段宏自魏奔于裕。

张纲为裕造攻具，尽诸奇巧。超怒，县纲母于城上，支解之。

西秦王乾归立夫人边氏为王后，世子炽磐为太子，仍命炽磐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以屋引破光为河州刺史，镇枹罕；以南安焦遗为太子太师，与参军国大谋。乾归曰：“焦生非特名儒，乃王佐之才也。”谓炽磐曰：“汝事之当如事吾。”炽磐拜遗于床下。遗子华至孝，乾归欲以女妻之，辞曰：“凡娶妻者，欲与之共事二亲也。今以王姬之贵，下嫁蓬茅之士，诚非其匹，臣惧其阙于中馈，非所愿也。”乾归曰：“卿之所行，古人之事，孤女不足以强卿。”乃以为尚书民部郎。

北燕王云自以无功德而居大位，内怀危惧，常畜养壮士以为腹心爪牙。宠臣离班、桃仁专典禁卫，赏赐以巨万计，衣食起居皆与之同，而班、仁志愿无厌，犹有怨憾。戊辰，云临东堂，班、仁怀剑执纸而入，称有所启。班抽剑击云，云以几扞之，仁从旁击云，弑之。

冯跋升洪光门以观变，帐下督张泰、李桑言于跋曰：“此竖势何所至，请为公斩之！”乃奋剑而下，桑斩班于西门，泰杀仁于庭中。众推跋为主，跋以让其弟范阳公素弗，素弗不可。跋乃即天王位于昌黎，大赦，诏曰：“陈氏代姜，不改齐国。宜即国号曰燕。”改元太平，谥云曰惠懿皇帝。跋尊母张氏为太后，立妻孙氏为王后，子永为太子，以范阳公素弗为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孙护为尚书令，张兴为左仆射，汲郡公弘为右仆射，广川公万泥为幽、平二州牧，上谷公乳陈为并、青二州牧。素弗少豪侠放荡，尝请婚于尚书左丞韩业，业拒之。及为宰辅，待业尤厚。好申拔旧门，谦恭俭约，以身帅下，百僚惮之，论者美其有宰相之度。魏主珪将立齐王嗣为太子。魏故事，凡立嗣子，辄先杀其母，乃赐嗣母刘贵人死。珪召嗣谕之曰：“汉武帝杀钩弋夫人，以防母后预政，外家为乱也。汝当继统，吾故远迹古人，为国家长久之计耳。”嗣性孝，哀泣不自胜。珪怒之。嗣还舍，日夜号泣，珪知而复召之。左右曰：“上怒甚，入将不测，不如且避之，俟上怒解而入。”嗣乃逃匿于外，帷帐下代人车路头、京兆王洛儿二人随之。

初，珪如贺兰部，见献明贺太后之妹美，言于贺太后，请纳之。贺太后曰：“不可。是过美，必有不善。且已有夫，不可夺也。”珪密令人杀其夫而纳之，生清河王绍。绍凶很无赖，好轻游里巷，劫剥行人以为乐。珪怒之，尝倒悬井中，垂死，乃出之。齐王嗣屡诲责之，绍由是与嗣不协。

戊辰，珪谴责贺夫人，囚，将杀之。会日暮，未决。夫人密使告绍曰：“汝何以救我？”左右以珪残忍，人人危惧。绍年十六，夜，与帐下及宦者宫人数人通谋，逾垣入宫，至天安殿。左右呼曰：“贼至！”珪惊起，求弓刀不获，遂弑之。

己巳，宫门至日中不开。绍称诏，集百官于端门前，北面立。绍从门扉间谓百官曰：“我有叔父，亦有兄，公卿欲从谁？”众愕然失色，莫有对者。良久，南平公长孙嵩曰：“从王。”众乃知宫车晏驾，而不测其故，莫敢出声，唯阴平公烈大哭而去。烈，仪之弟也。于是朝野恟恟，人怀异志。肥如侯贺护举烽于安阳城北，贺兰部人皆赴之，其馀诸部亦各屯聚。绍闻人情不安，大出布帛赐王已下，崔宏独不受。

齐王嗣闻变，乃自外还，昼伏匿山中，夜宿王洛儿家。洛儿邻人李道潜奉给嗣，民间颇知之，喜而相告；绍闻之，收道，斩之。绍募人求访嗣，欲杀之。猎郎叔孙俊与宗室疏属拓跋磨浑自云知嗣所在，绍使帐下二人与之偕往；俊、靡浑得出，即执帐下诣嗣，斩之。俊，建之子也。王洛儿为嗣往来平城，通问大臣，夜，告安远将军安同等。众闻之，翕然响应，争出奉迎。嗣至城西，卫士执绍送之。嗣杀绍及其母贺氏，并诛绍帐下及宦官宫人为内应者十馀人。其先犯乘舆者，群臣脔食之。

壬申，嗣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兴。追尊刘贵人曰宣穆皇后，公卿先罢归第不预朝政者，悉召用之。诏长孙嵩与北新侯安同、山阳侯奚斤、白马侯崔宏、元城侯拓跋屈等八人坐止车门右，共听朝政，时人谓之八公。屈，磨浑之父也。嗣以尚书燕凤逮事什翼犍使与都坐大官封懿等入侍讲论，出议政事。以王洛儿、车路头为散骑常侍，叔孙俊为卫将军，拓跋磨浑为尚书，皆赐爵郡、县公。嗣问旧臣为先帝所亲信者为谁，王洛儿言李先。嗣召问先：“卿以何才何功为先帝所知？”对曰：“臣不才无功，但以忠直为先帝所知耳。”诏以先为安东将军，常宿于内，以备顾问。硃提王悦，虔之子也，有罪，自疑惧。闰十一月，丁亥，悦怀匕首入侍，将作乱。叔孙俊觉其举止有异，引手掣之，索怀中，得匕首，遂杀之。

十二月，乙巳，太白犯虚、危。南燕灵台令张光劝南燕主超出降，超手杀之。

柔然侵魏。

安皇帝庚义熙六年（庚戌，公元四一零年）

春，正月，甲寅朔，南燕主超登天门，朝群臣于城上。乙卯，超与宠姬魏夫人登城，见晋兵之盛，握手对泣。韩讠卓谏曰：“陛下遭堙厄之运，正当努力自强以壮士民之志，而更为儿女子泣邪！”超拭目谢之。尚书令董铣劝超降，超怒，囚之。

魏长孙嵩将兵伐柔然。

魏主嗣以郡县豪右多为民患，悉以优诏征之。民恋土不乐内徙，长吏逼遣之，于是无赖少年逃亡相聚，所在寇盗群起。嗣引八公议之曰：“朕欲为民除蠹，而守宰不能绥抚，使之纷乱。今犯者既众，不可尽诛，吾欲大赦以安之，何如？”元城侯屈曰：“民逃亡为盗，不罪而赦之，是为上者反求于下也，不如诛其首恶，赦其馀党。”崔宏曰：“圣王之御民，务在安之而已，不与之较胜负也。夫赦虽非正，可以行权。屈欲先诛后赦，要为两不能去，曷若一赦而遂定乎！赦而不从，诛未晚也。”嗣从之。二月，癸未朔，遣将军于栗磾将骑一万讨不从命者，所向皆平。

南燕贺赖卢、公孙五楼为地道出击晋兵，不能却。城久闭，城中男女病脚弱者太半，出降者相继。超辇而登城，尚书悦寿说超曰：“今天助寇为虐，战士调瘁，独守穷城，绝望外援，天时人事亦可知矣。苟历数有终，尧、舜避位，陛下岂可不思变通之计乎！”超叹曰：“废兴，命也。吾宁奋剑而死，不能衔璧而生！”

丁亥，刘裕悉众攻城。或曰：“今日往亡，不利行师。”裕曰：“我往彼亡，何为不利！”四面急攻之。悦寿开门纳晋师，超与左右数十骑逾城突围出走，追获之。裕数以不降之罪，超神色自若，一无所言，惟以母托刘敬宣而已。裕忿广固久不下，欲尽坑之，以妻女以赏将士。韩范谏曰：“晋室南迁，中原鼎沸，士民无援，强则附之，既为君臣，必须为之尽力。彼皆衣冠旧族，先帝遗民；今王师吊伐而尽坑之，使安所归乎！窃恐西北之人无复来苏之望矣。”裕改容谢之，然犹斩王公以下三千人，没入家口万馀，夷其城隍，送超诣建康，斩之。

臣光曰：晋自济江以来，威灵不竞，戎狄横骛，虎噬中原。刘裕始劝王师剪平东夏，不于此际旌礼贤俊，慰抚疲民，宣恺悌之风，涤残秽之政，使群士向风，遗黎企踵，而更恣行屠戮以快忿心。迹其施设，曾苻、姚之不如，宜其不能荡壹四海，成美大之业，岂非虽有智勇而无仁义使之然哉！

初，徐道覆闻刘裕北伐，劝卢循乘虚袭建康，循不从。道覆自至番禺说循曰：“本住岭外，岂以理极于此，传之子孙邪？正以刘裕难与为敌故也。今裕顿兵坚城之下，未有还期，我以此思归死士掩击何、刘之徒，如反掌耳。不乘此机，而苟求一日之安，朝廷常以君为腹心之疾；若裕平齐之后，息甲岁馀，以玺书征君，裕自将屯豫章，遣诸将帅锐师过岭，虽复以将军之神武，恐必不能当也。今日之机，万不可失。若先克建康，倾其根蒂。裕虽南还，无能为也。君若不同，便当帅始兴之众直指寻阳。”循甚不乐此举，而无以夺其计，乃从之。

初，道覆使人伐船材于南康山，至始兴，贱卖之，居人争市之，船材大积而人不疑，至是，悉取以装舰，旬日而办。循自始兴寇长沙，道覆寇南康、庐陵、豫章，诸守相皆委任奔走。道覆顺流而下，舟械甚盛。

时克燕之问未至，朝廷急征刘裕。裕方议留镇下邳，经营司、雍，会得诏书，乃以韩范为都督八郡军事、燕郡太守，封融为勃海太守，檀韶为琅邪太守，戊申，引兵还。韶，祗之兄也。久之，刘穆之称范、融谋反，皆杀之。

安成忠肃公何无忌自寻阳引兵拒卢循。长史邓潜之谏曰：“国家安危，在此一举。闻循兵舰大盛。势居上流，宜决南塘，守二城以待之，彼必不敢舍我远下。蓄力养锐，俟其疲老，然后击之，此万全之策也。今决成败于一战，万一失利，悔将无及！”参军殷阐曰：“循所将之众皆三吴旧贼，百战馀勇，始兴溪子，拳捷善斗，未易轻也。将军宜留屯豫章，征兵属城，兵至合战，未为晚也。若以此众轻进，殆必有悔。”无忌不听。三月，壬申，与徐道覆遇于豫章，贼令强弩数百登西岸小山邀射之。会西风暴急，飘无忌所乘小舰向东岸，贼乘风以大舰逼之，众遂奔溃。无忌厉声曰：“取我苏武节来！”节至，执以督战。贼众云集，无忌辞色无挠，握节而死。于是中外震骇，朝议欲奉乘舆北走就刘裕；既而知贼未至，乃止。

西秦王乾归攻秦金城郡，拔之。

夏王勃勃遣尚书朝金纂攻平凉。秦王兴救平凉，击金纂，杀之。勃勃又遣兄子左将军罗提攻拔定阳，坑将士四千馀人。秦将曹炽、曹云、王肆佛等各将数千亡内徙，兴处之湟山及陈仓。勃勃寇陇右，破白崖堡，遂趣清水，略阳太守姚寿都弃城走，勃勃徙其民万六千户于大城。兴自安定追之，至寿渠川，不及而还。

初，南凉王傉檀遣左将军枯木等伐沮渠蒙逊，掠临松千馀户而还。蒙逊伐南凉，至显美，徙数千户而去。南凉太尉俱延复伐蒙逊，大败而归。是月，傉檀自将五万骑伐蒙逊，战于穷泉，傉檀大败，单马奔还。蒙逊乘胜进围姑臧，姑臧人惩王钟之诛，皆惊溃，夷、夏万馀户降于蒙逊。傉檀惧，遣司隶校尉敬归及子佗为质于蒙逊以请和，蒙逊许之。归至胡坑，逃还，佗为追兵所执，蒙逊徙其众八千馀户而去。右卫将军折掘奇镇据石驴山以叛。傉檀畏蒙孙之逼，且惧岭南为奇镇所据，乃迁于乐都，留大司农成公绪守姑臧。傉檀才出城，魏安人侯谌等闭门作乱，收合三千馀家，据南城，推焦朗为大都督、龙骧大将军，谌自称凉州刺史，降于蒙逊。

刘裕至下邳，以船载辎重，自帅精锐步归。至山阳，闻何无忌败死，虑京邑失守，卷甲兼行，与数十人至淮上，问行人以朝廷消息，行人曰：“贼尚未至，刘公若还，便无所忧。”裕大喜。将济江，风急，众咸难之。裕曰：“若天命助国，风当自息；若其不然，覆溺何害！”即命登舟，舟移而风止。过江，至京口，众乃大安。夏，四月，癸未，裕至建康。以江州覆没，表送章绶，诏不许。

青州刺史诸葛长民、兗州刺史刘籓、并州刺史刘道怜各将兵入卫逮康。籓，兗州刺史毅之从弟也。毅闻卢循之寇，将拒之，而疾作；既瘳，将行。刘裕遗毅书曰：“吾往习击妖贼，晓其变态。贼新获奸利，其锋不可轻。今修船垂毕，当与弟同举。克平之日，上流之任，皆以相委。”又遣刘籓往谕止之。毅怒，谓籓曰：“往以一时之功相推耳，汝便谓我真不及刘裕邪！”投书于地，帅舟师二万发姑孰。

循之初入寇也，使徐道覆向寻阳，循自将攻湘中诸郡。荆州刺史刘道规遣军逆战，败于长沙。循进至巴陵，将向江陵。徐道覆闻毅将至，驰使报循曰：“毅兵甚盛，成败之事，系之于此，宜并力摧之。若此克捷，江陵不足忧也。”循即日发巴陵，与道覆合兵而下。五月，戊午，毅与循战于桑落洲，毅兵大败，弃船，以数百人步走，馀众皆为循所虏，所弃辎重山积。

初，循至寻阳，闻裕已还，犹不信；既破毅，乃得审问，与其党相视失色。循欲退还寻阳，攻取江陵，据二州以抗朝廷。道覆谓宜乘胜径进，固争之。循犹豫累日，乃从之。

己未，大赦。裕募人为兵，赏之同京口赴义之科。发民治石头城。议者谓宜分兵守诸津要，裕曰：“贼众我寡，若分兵屯守，则测人虚实；且一处失利，则沮三军之心。今聚众石头，随宜应赴，既令彼无以测多少，又于众力不分。若徒旅转集，徐更论之耳。”

朝廷闻刘毅败，人情恟惧。时北师始还，将士多创病，建康战士不盈数千。循既克二镇，战士十馀万，舟车百里不绝，楼船高十二丈，败还者争言其强盛。孟昶、诸葛长民欲奉乘舆过江，裕不听。初，何无忌、刘毅之南讨也，昶策其必败，已而果然。至是，又谓裕必不能抗循，众颇信之。惟龙骧将军东海虞丘进廷折昶等，以为不然。中兵参军王仲德言于裕曰：“明公命世作辅，新建大功，威震六合，妖贼乘虚入寇，既闻凯还，自当奔溃。若先自遁逃，则势同匹夫，匹夫号令，何以威物！此谋若立，请从此辞。”裕甚悦。昶固请不已，裕曰：“今重镇外倾，强寇内逼，人情危骇，莫有固志；若一旦迁动，便自土崩瓦解，江北亦岂可得至！设令得至，不过延日月耳。今兵士虽少，自足一战。若其克济，则臣主同休；苟厄运必至，我当横尸庙门，遂其由来以身许国之志，不能窜伏草间苟求存活也。我计决矣，卿勿复言！”昶恚其言不行，且以为必败，因请死。裕怒曰：“卿且申一战，死复何晚！”昶知裕终不用其言，乃抗表自陈曰：“臣裕北讨，众并不同，唯臣赞裕行计，致使强贼乘间，社稷危逼，臣之罪也。谨引咎以谢天下！”封表毕，仰药而死。

乙丑，卢循至淮口，中外戒严。琅邪王德文都督宫城诸军事，屯中堂皇，刘裕屯石头，诸将各有屯守。裕子义隆始四岁，裕使咨议参军刘粹辅之，镇京口。粹，毅之族弟也。

裕见民临水望贼，怪之，以问参军张劭，劭曰：“若节钺未反，民奔散之不暇，亦何能观望？今当无复恐耳。贼若于新亭直进，其锋不可当，宜且回避，胜负之事未可量也；若回泊西岸，此成禽耳。”

徐道覆请于新亭至白石焚舟而上，数道攻裕。循欲以万全为计，谓道覆曰：“大军未至，孟昶便望风自裁；以大势言之，自当计日溃乱。今决胜负于一朝，乾没求利，既非必克之道，且杀伤士卒，不如按兵待之。”道覆以循多疑少决，乃叹曰：“我终为卢公所误，事必无成；使我得为英雄驱驰，天下不足定也。”

裕登石头城望循军，初见引向新亭，顾左右失色；既而回泊蔡洲，乃悦。于是众军转集。裕恐循侵轶，用虞丘进计，伐树栅石头淮口，修治越城，筑查浦、药园、廷尉三垒，皆以兵守之。

刘毅经涉蛮、晋，仅能自免，从者饥疲，死亡什七八。丙寅，至建康，待罪。裕慰勉之，使知中外留事。毅乞自贬，诏降为后将军。

魏长孙嵩至漠北而还，柔然追围之于牛川。壬申，魏主嗣北击柔然。柔然可汗社仑闻之，遁走，道死；其子度拔尚幼，部众立社仑弟斛律，号蔼苦盖可汗。嗣引兵还参合陂。

卢循伏兵南岸，使老弱乘舟向白石，声言悉众自白石步上。刘裕留参军沈林子、徐赤特戍南岸，断查浦，戒今坚守勿动；裕及刘毅、诸葛长民北出拒之。林子曰：“妖贼此言，未必有实，宜深为之防。”裕曰：“石头城险，且淮栅甚固，留卿在后，足以守之。”林子，穆夫之子也。

庚辰，卢循焚查浦，进至张侯桥。徐赤特将击之，林子曰：“贼声往白石而屡来挑战，其情可知。吾众寡不敌，不如守险以待大军。”赤特不从。遂出战，伏兵发，赤特大败，单舸奔淮北。林子及将军刘钟据栅力战，硃龄石救之，贼乃退。循引精兵大上，至丹阳郡。裕帅诸军驰还石头，斩徐赤特，解甲。久之，乃出陈于南塘。

六月，以刘裕为太尉、中书监、加黄钺；裕受黄钺，馀固辞。以车骑中军司马庾悦为江州刺史。悦，准之子也。

司马国璠及弟叔璠、叔道奔秦。秦王兴曰：“刘裕方诛桓玄，辅晋室，卿何为来？”对曰：“裕削弱王室，臣宗族有自修立者，裕辄除之。方为国患，甚于桓玄耳。”兴以国璠为扬州刺史，叔道为交州刺史。

卢循寇掠诸县无所得，谓徐道覆曰：“师老矣，不如还寻阳，并力取荆州，据天下三分之二，徐更与建康争衡耳。”秋，七月，庚申，循自蔡洲南还寻阳，留其党范崇民将五千人据南陵。甲子，裕使辅国将军王仲德、广川太守刘钟、河间内史兰陵蒯恩、中军咨议参军孟怀玉等帅众追循。

乙丑，魏主嗣还平城。

西秦王乾归讨越质屈机等十馀部，降其众二万五千，徙于苑川。八月，乾归复都苑川。

沮渠蒙逊伐西凉，败西凉世子歆于马庙，禽其将硃元虎而还。凉公暠以银二千斤、金二千两赎元虎；蒙逊归之，遂与暠结盟而还。

刘裕还东府，大治水军，遣建威将军会稽孙处、振武将军沈田子帅众三千自海道袭番禺。田子，林子之兄也。众皆以为“海道艰远，必至为难，且分撤见力，非目前之急。”裕不从，敕处曰：“大军十二月之交必破妖虏，卿至时，先倾其巢窟，使彼走无所归也。”

谯纵遣侍中谯良等入见于秦，请兵以伐晋。纵以桓谦为荆州刺史，谯道福为梁州刺史，帅众二万寇荆州；秦王兴遣前将军苟林帅骑兵会之。

江陵自卢循东下，不得建康之问，群盗互起。荆州刺史刘道规遣司马王镇之帅天门太守檀道济、广武将军彭城到彦之入援建康。道济，祗之弟也。

镇之至寻阳，为苟林所破。卢循闻之，以林为南蛮校尉，分兵配之，使乘胜伐江陵，声言徐道覆已克建康。桓谦于道召募义旧，民投之者二万人。谦屯枝江，林屯江津，二寇交逼，江陵士民多怀异心。道规乃会将士告之曰：“桓谦今在近道，闻诸长者颇有去就之计，吾东来文武足以济事，若欲去者，本不相禁。”因夜开城门，达晓不闭。众咸惮服，莫有去者。

雍州刺史鲁宗之帅众数千自襄阳赴江陵。或谓宗之情未可测，道规单马迎之，宗之感悦。道规使宗之居守，委以腹心，自帅诸军攻谦。诸将佐皆曰：“今远出讨谦，其胜难必。苟林近在江津，伺人动静，若来攻城，宗之未必能固；脱有蹉跌，大事去矣。”道规曰：“苟林愚懦，无他奇计，以吾去未远，必不敢向城。吾今取谦，往至便克；沈疑之间，已自还返。谦败则林破胆。岂暇得来！且宗之独守，何为不支数日！”乃驰往攻谦，水陆齐进。谦等大陈舟师，兼以步骑，战于枝江。檀道济先进陷陈，谦等大败。谦单舸奔苟林，道规追斩之。还，至涌口，讨林，林走，道规遣咨议参军临淮刘遵帅众追之。初，谦至枝江，江陵士民皆与谦书。言城内虚实，欲为内应；至是检得之，道规悉焚不视，众于是大安。

江州刺史庾悦以鄱阳太守虞丘进为前驱，屡破卢循兵，进据豫章，绝循粮道。九月，刘遵斩苟林于巴陵。

桓石绥因循入寇，起兵洛口，自号荆州刺史，征阳令王天恩自号梁州刺史，袭据西城。梁州刺史傅诏遣其子魏兴太守弘之讨石绥等，皆斩之，桓氏遂灭。韶，畅之孙也。

西秦王乾归攻秦略阳、南安、陇西诸郡，皆克之，徙民二万五千户于苑川及枹罕。

甲寅，葬魏主珪于盛乐金陵，谥曰宣武，庙号烈祖。

刘毅固求追讨卢循，长史王诞密言于刘裕曰：“毅既丧败，不宜复使立功。”裕从之。冬，十月，裕帅兗州刺史刘籓、宁朔将军檀韶、冠军将军刘敬宣等南击卢循，以刘毅监太尉留府，后事皆委焉。癸巳，裕发建康。

徐道覆帅众三万趣江陵，奄至破冢。时鲁宗之已还襄阳，追召不及，人情大震。或传循已平京邑，遣道覆来为刺史，江、汉士民感刘道规焚书之恩，无复贰志。道规使刘遵别为游军，自拒道覆豫章口，前驱失利；遵自外横击，大破之，斩首万馀级，赴水死者殆尽。道覆单舸走还湓口。初，道规使遵为游军，众咸以为强敌在胶，唯患众少，不应分割见力，置无用之地。及破道覆，卒得游军之力，众心乃服。

鲜卑仆浑、羌句岂、输报、邓若等师户二万降于西秦。

王仲德等闻刘裕大军且至，进攻范崇民于南陵，崇民战舰夹屯两岸。十一月，刘钟自行觇贼，天雾，贼钩得其舸。钟因帅左右攻舰户，贼遽闭户拒之。钟乃徐还，与仲德共攻崇民，崇民走。

癸丑，益州刺史鲍陋卒。谯道福陷巴东，杀守将温祚、时延祖。

卢循兵守广州者不以海道为虞。庚戌，孙处乘海奄至，会大雾，四面攻之，即日拔其城。外抚其旧民，戮循亲党，勒兵谨守，分遣沈田子等击岭表诸郡。

刘裕军雷池，卢循扬声不攻雷池，当乘流径下。裕知其欲战，十二月，己卯，进军大雷。庚辰，卢循、徐道覆帅众数万塞江而下，前后莫见舳舻之际。裕悉出轻舰，帅众军齐力击之；又分步骑屯于西岸，岸上军投火焚之，烟炎涨天。循兵大败，走还寻阳；将趣豫章。乃悉力栅断左里。丙申，裕军至左里，不得进。裕麾兵将战，所执麾竿折，幡沉于水，众并怪惧。裕笑曰：“往年覆舟之战，幡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破矣。”即攻栅而进。循兵虽殊死战，弗能禁。循单舸走，所杀及投水死者凡万馀人。纳其降附，宥其逼略，遣刘籓、孟怀玉轻军追之。循收散卒，尚有数千人，径还番禺；道覆走保始兴。裕板建威将军褚裕之行广州刺史。裕之，裒之曾孙也。裕还建康。刘毅恶刘穆之，每从容与裕言穆之权太重，裕益亲任之。

燕广川公万泥、上谷公乳陈，自以宗室，有大功，谓当入为公辅。燕王跋以二籓任重，久而弗征，二人皆怨。是岁，乳陈密遣人告万泥曰：“乳陈有至谋，愿与叔父图之。”万泥遂奔白狼，与乳陈俱叛，跋遣汲郡公弘与张兴将步骑二万讨之。弘先遣使谕以祸福；万泥欲降，乳陈不可。兴谓弘曰：“贼明日出战，今夜必来惊我营，宜为之备。”弘乃密严人课草十束，畜火伏兵以待之。是夜，乳陈果遣壮士千馀人来斫营，众火俱起，伏兵邀击，俘斩无遗。万泥、乳陈惧而出降，弘皆斩之。跋以范阳公素弗为大司马，改封辽西公；弘为骠骑大将军，改封中山公。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一十五 · 晋纪三十七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一十五 · 晋纪三十七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yī bǎi yī shí wǔ jìn jì sān shí qī。

资治通鉴 · 卷一百一十五 · 晋纪三十七。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tú wéi zuò è，

起屠维作噩，

jǐn shàng zhāng jiū mào，

尽上章阄茂，

fán èr nián。

凡二年。

ān huáng dì gēng yì xī wǔ nián jǐ yǒu，

安皇帝庚义熙五年（己酉，

gōng yuán sì líng jiǔ nián chūn，

公元四零九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gēng yín shuò，

庚寅朔，

nán yàn zhǔ chāo cháo huì qún chén，

南燕主超朝会群臣，

tàn tài lè bù bèi，

叹太乐不备，

yì lüè jìn rén yǐ bǔ jì。

议掠晋人以补伎。

lǐng jūn jiāng jūn hán yán zhuō yuē xiān dì yǐ jiù jīng qīng fù，

领军将军韩讠卓曰：“先帝以旧京倾覆，

jí yì sān qí。

戢翼三齐。

bì xià bù yǎng shì xī mín，

陛下不养士息民，

yǐ cì wèi xìn，

以伺魏衅，

huī fù xiān yè，

恢复先业，

ér gèng qīn lüè nán lín yǐ guǎng chóu dí，

而更侵掠南邻以广仇敌，

kě hū chāo yuē wǒ jì yǐ dìng，

可乎！”超曰：“我计已定，

bù yǔ qīng yán。

不与卿言。

xīn mǎo，

” 辛卯，

dà shè。

大赦。

gēng xū，

庚戌，

yǐ liú yì wèi wèi jiāng jūn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以刘毅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yì ài cái hǎo shì，

毅爱才好士，

dāng shì míng liú mò bù fú còu，

当世名流莫不辐凑，

dú yáng zhōu zhǔ bù wú jùn zhāng shào bù wǎng。

独扬州主簿吴郡张邵不往。

huò wèn zhī，

或问之，

shào yuē zhǔ gōng mìng shì rén jié，

邵曰：“主公命世人杰，

hé fán duō wèn qín wáng xìng qiǎn qí dì píng běi jiāng jūn chōng zhēng lǔ jiāng jūn dí bó zhī děng shuài qí sì wàn jī xià wáng bó bó。

何烦多问！” 秦王兴遣其弟平北将军冲、征虏将军狄伯支等帅骑四万击夏王勃勃。

chōng zhì lǐng běi，

冲至岭北，

móu hái xí cháng ān，

谋还袭长安，

bó zhī bù cóng ér zhǐ yīn zhèn shā bó zhī yǐ miè kǒu。

伯支不从而止；因鸩杀伯支以灭口。

qín wáng xìng qiǎn shǐ cè bài qiáo zòng wèi dà dū dū xiàng guó shǔ wáng，

秦王兴遣使册拜谯纵为大都督、相国、蜀王，

jiā jiǔ xī，

加九锡，

chéng zhì fēng bài，

承制封拜，

xī rú wáng zhě zhī yí。

悉如王者之仪。

èr yuè，

二月，

nán yàn jiāng mù róng xìng zōng hú gǔ tí gōng sūn guī děng shuài qí kòu sù yù，

南燕将慕容兴宗、斛谷提、公孙归等帅骑寇宿豫，

bá zhī，

拔之，

dà lüè ér qù，

大掠而去，

jiǎn nán nǚ èr qiān wǔ bǎi fù tài lè jiào zhī。

简男女二千五百付太乐教之。

guī，

归，

wǔ lóu zhī xiōng yě。

五楼之兄也。

shì shí，

是时，

wǔ lóu wèi shì zhōng shàng shū lǐng zuǒ wèi jiāng jūn，

五楼为侍中、尚书、领左卫将军，

zhuān zǒng cháo zhèng，

专总朝政，

zōng qīn bìng jū xiǎn yào，

宗亲并居显要，

wáng gōng nèi wài wú bù dàn zhī。

王公内外无不惮之。

nán yàn zhǔ chāo lùn sù yù zhī gōng，

南燕主超论宿豫之功，

fēng hú gǔ tí děng bìng wèi jùn xiàn gōng。

封斛谷提等并为郡、县公。

guì lín wáng zhèn jiàn yuē cǐ shù rén zhě，

桂林王镇谏曰：“此数人者，

qín mín dùn bīng，

勤民顿兵，

wèi guó jié yuàn，

为国结怨，

hé gōng ér fēng chāo nù，

何功而封？”超怒，

bù dá。

不答。

shàng shū dōu lìng shǐ wáng yǎn chǎn shì wǔ lóu，

尚书都令史王俨谄事五楼，

bǐ suì lǚ qiān，

比岁屡迁，

guān zhì zuǒ chéng。

官至左丞。

guó rén wéi zhī yǔ yuē yù de hóu，

国人为之语曰：“欲得侯，

shì wǔ lóu。

事五楼。

chāo yòu qiǎn gōng sūn guī děng kòu jǐ nán，

”超又遣公孙归等寇济南，

fú nán nǚ qiān yú rén ér qù。

俘男女千馀人而去。

zì péng chéng yǐ nán，

自彭城以南，

mín jiē bǎo jù yǐ zì gù。

民皆堡聚以自固。

zhào bīng zhōu cì shǐ liú dào lián zhèn huái yīn yǐ bèi zhī。

诏并州刺史刘道怜镇淮阴以备之。

qǐ fú chì pán rù jiàn qín tài yuán gōng yì yú shàng guī，

乞伏炽磐入见秦太原公懿于上邽，

péng xī niàn chéng xū fá zhī。

彭奚念乘虚伐之。

chì pán wén zhī，

炽磐闻之，

nù，

怒，

bù gào yì ér guī，

不告懿而归，

jī xī niàn，

击奚念，

pò zhī，

破之，

suì wéi bāo hǎn。

遂围枹罕。

qǐ fú gān guī cóng qín wáng xìng rú píng liáng chì pán kè bāo hǎn，

乞伏乾归从秦王兴如平凉；炽磐克枹罕，

qiǎn rén gào gān guī，

遣人告乾归，

gān guī táo hái yuàn chuān。

乾归逃还苑川。

féng yì rén liú jué jù zhòng shù qiān，

冯翊人刘厥聚众数千，

jù wàn nián zuò luàn，

据万年作乱，

qín tài zǐ hóng qiǎn zhèn jūn jiāng jūn péng bái láng shuài dōng gōng jìn bīng tǎo zhī，

秦太子泓遣镇军将军彭白狼帅东宫禁兵讨之，

zhǎn jué，

斩厥，

shè qí yú dǎng。

赦其馀党。

zhū jiàng qǐng lù bù，

诸将请露布，

biǎo yán guǎng qí shǒu jí。

表言广其首级。

hóng bù xǔ，

泓不许，

yuē zhǔ shàng wěi wú hòu shì，

曰：“主上委吾后事，

bù néng shì è kòu nì，

不能式遏寇逆，

dāng zé gōng qǐng zuì，

当责躬请罪，

shàng gǎn jīn dàn zì wèi gōng hū qín wáng xìng zì píng liáng rú cháo nà，

尚敢矜诞自为功乎！” 秦王兴自平凉如朝那，

wén yáo chōng zhī móu，

闻姚冲之谋，

cì chōng sǐ。

赐冲死。

sān yuè，

三月，

liú yù kàng biǎo fá nán yàn，

刘裕抗表伐南燕，

cháo yì jiē yǐ wéi bù kě，

朝议皆以为不可，

wéi zuǒ pú yè mèng chǎng chē qí sī mǎ xiè yù cān jūn zāng xī yǐ wéi bì kè，

惟左仆射孟昶、车骑司马谢裕、参军臧熹以为必克，

quàn yù xíng。

劝裕行。

yù yǐ chǎng jiān zhōng jūn liú fǔ shì。

裕以昶监中军留府事。

xiè yù，

谢裕，

ān zhī xiōng sūn yě。

安之兄孙也。

chū，

初，

fú shì zhī bài yě，

苻氏之败也，

wáng měng zhī sūn zhèn è lái bēn，

王猛之孙镇恶来奔，

yǐ wéi lín lǐ lìng。

以为临澧令。

zhèn è qí chéng fēi zhǎng，

镇恶骑乘非长，

guān gōng shén ruò，

关弓甚弱，

ér yǒu móu lüè，

而有谋略，

shàn guǒ duàn，

善果断，

xǐ lùn jūn guó dà shì。

喜论军国大事。

huò jiàn zhèn è yú liú yù，

或荐镇恶于刘裕，

yù yǔ yǔ，

裕与语，

shuō zhī，

说之，

yīn liú sù。

因留宿。

míng dàn，

明旦，

wèi cān zuǒ yuē wú wén jiàng mén yǒu jiàng，

谓参佐曰：“吾闻将门有将，

zhèn è xìn rán。

镇恶信然。

jí yǐ wéi zhōng jūn cān jūn。

”即以为中军参军。

héng shān bēng。

恒山崩。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qǐ fú gān guī rú bāo hǎn，

乞伏乾归如枹罕，

liú shì zǐ chì pán zhèn zhī，

留世子炽磐镇之，

shōu qí zhòng dé èr wàn，

收其众得二万，

xǐ dōu dù jiān shān。

徙都度坚山。

léi zhèn wèi tiān ān diàn dōng xù。

雷震魏天安殿东序。

wèi zhǔ guī è zhī，

魏主珪恶之，

mìng zuǒ xiào yǐ chōng chē gōng dōng xī xù，

命左校以冲车攻东、西序，

jiē huǐ zhī。

皆毁之。

chū，

初，

guī fú hán shí sàn，

珪服寒食散，

jiǔ zhī，

久之，

yào fā，

药发，

xìng duō zào rǎo，

性多躁扰，

fèn nù wú cháng，

忿怒无常，

zhì shì jìn jù。

至是浸剧。

yòu zāi yì shù jiàn，

又灾异数见，

zhàn zhě duō yán dāng yǒu jí biàn shēng zhǒu yè。

占者多言当有急变生肘腋。

guī yōu mèn bù ān，

珪忧懑不安，

huò shù rì bù shí，

或数日不食，

huò dá dàn bù mèi，

或达旦不寐，

zhuī jì píng shēng chéng bài dé shī，

追计平生成败得失，

dú yǔ bù zhǐ。

独语不止。

yí qún chén zuǒ yòu jiē bù kě xìn，

疑群臣左右皆不可信，

měi bǎi guān zòu shì zhì qián，

每百官奏事至前，

zhuī jì qí jiù è，

追记其旧恶，

zhé shā zhī qí yú huò yán sè biàn dòng，

辄杀之；其馀或颜色变动，

huò bí xī bù tiáo，

或鼻息不调，

huò bù qū shī jié，

或步趋失节，

huò yán cí chà móu，

或言辞差缪，

jiē yǐ wéi huái è zài xīn，

皆以为怀恶在心，

fā xíng yú wài，

发形于外，

wǎng wǎng yǐ shǒu jī shā zhī，

往往以手击杀之，

sǐ zhě jiē chén tiān ān diàn qián。

死者皆陈天安殿前。

cháo tíng rén bù zì bǎo，

朝廷人不自保，

bǎi guān gǒu miǎn，

百官苟免，

mò xiāng dū shè dào zéi gōng xíng，

莫相督摄；盗贼公行，

lǐ xiàng zhī jiān，

里巷之间，

rén wéi xī shǎo。

人为希少。

guī yì zhī zhī，

珪亦知之，

yuē zhèn gù zòng zhī shǐ rán，

曰：“朕故纵之使然，

dài guò zāi nián，

待过灾年，

dāng gèng qīng zhì zhī ěr。

当更清治之耳。

shì shí，

”是时，

qún chén wèi zuì，

群臣畏罪，

duō bù gǎn qiú qīn jìn，

多不敢求亲近，

wéi zhù zuò láng cuī hào gōng qín bù xiè，

唯著作郎崔浩恭勤不懈，

huò zhōng rì bù guī。

或终日不归。

hào，

浩，

lì bù shàng shū hóng zhī zǐ yě。

吏部尚书宏之子也。

hóng wèi cháng wǔ zhǐ，

宏未尝忤旨，

yì bù chǎn yú，

亦不谄谀，

gù hóng fù zǐ dú bù bèi qiǎn。

故宏父子独不被遣。

xià wáng bó bó shuài qí èr wàn gōng qín，

夏王勃勃帅骑二万攻秦，

lüè qǔ píng liáng zá hú qī qiān yú hù，

掠取平凉杂胡七千馀户，

jìn tún yī lì chuān。

进屯依力川。

jǐ sì，

己巳，

liú yù fā jiàn kāng，

刘裕发建康，

shuài zhōu shī zì huái rù sì。

帅舟师自淮入泗。

wǔ yuè，

五月，

zhì xià pī，

至下邳，

liú chuán jiàn zī zhòng，

留船舰、辎重，

bù jìn zhì láng yá。

步进至琅邪。

suǒ guò jiē zhù chéng，

所过皆筑城，

liú bīng shǒu zhī。

留兵守之。

huò wèi yù yuē yàn rén ruò sāi dà xiàn zhī xiǎn，

或谓裕曰：“燕人若塞大岘之险，

huò jiān bì qīng yě，

或坚壁清野，

dà jūn shēn rù，

大军深入，

bù wéi wú gōng，

不唯无功，

jiāng bù néng zì guī，

将不能自归，

nài hé yù yuē wú lǜ zhī shú yǐ。

奈何？”裕曰：“吾虑之熟矣。

xiān bēi tān lán，

鲜卑贪婪，

bù zhī yuǎn jì，

不知远计，

jìn lì lǔ huò，

进利虏获，

tuì xī hé miáo，

退惜禾苗，

wèi wǒ gū jūn yuǎn rù，

谓我孤军远入，

bù néng chí jiǔ，

不能持久，

bù guò jìn jù lín qú，

不过进据临朐，

tuì shǒu guǎng gù，

退守广固，

bì bù néng shǒu xiǎn qīng yě，

必不能守险清野，

gǎn wéi zhū jūn bǎo zhī。

敢为诸君保之。

nán yàn zhǔ chāo wén yǒu jìn shī，

” 南燕主超闻有晋师，

yǐn qún chén huì yì。

引群臣会议。

zhēng lǔ jiāng jūn gōng sūn wǔ lóu yuē wú bīng qīng guǒ，

征虏将军公孙五楼曰：“吴兵轻果，

lì zài sù zhàn，

利在速战，

bù kě zhēng fēng。

不可争锋。

yí jù dà xiàn，

宜据大岘，

shǐ bù dé rù，

使不得入，

kuàng rì yán shí，

旷日延时，

jǔ qí ruì qì，

沮其锐气，

rán hòu xú jiǎn jīng qí èr qiān，

然后徐简精骑二千，

xún hǎi ér nán，

循海而南，

jué qí liáng dào，

绝其粮道，

bié chì duàn huī shuài yǎn zhōu zhī zhòng，

别敕段晖帅兗州之众，

yuán shān dōng xià，

缘山东下，

fù bèi jī zhī，

腹背击之，

cǐ shàng cè yě。

此上策也。

gè mìng shǒu zǎi yī xiǎn zì gù，

各命守宰依险自固，

xiào qí zī chǔ zhī wài，

校其资储之外，

yú xī fén dàng，

馀悉焚荡，

shān chú hé miáo，

芟除禾苗，

shǐ dí wú suǒ zī，

使敌无所资，

bǐ qiáo jūn wú shí，

彼侨军无食，

qiú zhàn bù dé，

求战不得，

xún yuè zhī jiān，

旬月之间，

kě yǐ zuò zhì，

可以坐制，

cǐ zhōng cè yě。

此中策也。

zòng zéi rù xiàn，

纵贼入岘，

chū chéng nì zhàn，

出城逆战，

cǐ xià cè yě。

此下策也。

chāo yuē jīn suì xīng jū qí，

”超曰：“今岁星居齐，

yǐ tiān dào tuī zhī，

以天道推之，

bù zhàn zì kè。

不战自克。

kè zhǔ shì shū，

客主势殊，

yǐ rén shì yán zhī，

以人事言之，

bǐ yuǎn lái pí bì，

彼远来疲弊，

shì bù néng jiǔ。

势不能久。

wú jù wǔ zhōu zhī dì，

吾据五州之地，

yōng fù shù zhī mín，

拥富庶之民，

tiě qí wàn qún，

铁骑万群，

mài hé bù yě，

麦禾布野，

nài hé shān miáo xǐ mín，

奈何芟苗徙民，

xiān zì cù ruò hū bù rú zòng shǐ rù xiàn，

鲜自蹙弱乎！不如纵使入岘，

yǐ jīng qí róu zhī，

以精骑蹂之，

hé yōu bù kè fǔ guó jiāng jūn guǎng níng wáng hè lài lú kǔ jiàn bù cóng，

何忧不克！”辅国将军广宁王贺赖卢苦谏不从，

tuì wèi wǔ lóu yuē bì ruò cǐ，

退谓五楼曰：“必若此，

wáng wú rì yǐ tài wèi guì lín wáng zhèn yuē bì xià bì yǐ qí bīng lì píng dì zhě，

亡无日矣！”太尉桂林王镇曰：“陛下必以骑兵利平地者，

yí chū xiàn nì zhàn，

宜出岘逆战，

zhàn ér bù shèng，

战而不胜，

yóu kě tuì shǒu，

犹可退守，

bù yí zòng dí wèi xiàn，

不宜纵敌为岘，

zì qì xiǎn gù yě。

自弃险固也。

chāo bù cóng。

”超不从。

zhèn chū，

镇出，

wèi hán yán zhuō yuē zhǔ shàng jì bù néng nì zhàn què dí，

谓韩讠卓曰：“主上既不能逆战却敌，

yòu bù kěn xǐ mín qīng yě，

又不肯徙民清野，

yán dí rù fù，

延敌入腹，

zuò dài gōng wéi，

坐待攻围，

kù sì liú zhāng yǐ。

酷似刘璋矣。

jīn nián guó miè，

今年国灭，

wú bì sǐ zhī。

吾必死之。

qīng zhōng huá zhī shì，

卿中华之士，

fù wéi wén shēn yǐ。

复为文身矣。

chāo wén zhī，

”超闻之，

dà nù，

大怒，

shōu zhèn xià yù。

收镇下狱。

nǎi shè jǔ liáng fù xū，

乃摄莒、梁父戌，

xiū chéng huáng，

修城隍，

jiǎn shì mǎ，

简士马，

yǐ dài zhī。

以待之。

liú yù guò dà xiàn，

刘裕过大岘，

yàn bīng bù chū。

燕兵不出。

yù jǔ shǒu zhǐ tiān，

裕举手指天，

xǐ xíng yú sè。

喜形于色。

zuǒ yòu yuē gōng wèi jiàn dí ér xiān xǐ，

左右曰：“公未见敌而先喜，

hé yě yù yuē bīng yǐ guò xiǎn，

何也？”裕曰：“兵已过险，

shì yǒu bì sǐ zhī zhì yú liáng qī mǔ，

士有必死之志；馀粮栖亩，

rén wú kuì fá zhī yōu。

人无匮乏之忧。

lǔ yǐ rù wú zhǎng zhōng yǐ。

虏已入吾掌中矣。

liù yuè，

”六月，

jǐ sì，

己巳，

yù zhì dōng guǎn。

裕至东莞。

chāo xiān qiǎn gōng sūn wǔ lóu hè lài lú jí zuǒ jiāng jūn duàn huī děng，

超先遣公孙五楼、贺赖卢及左将军段晖等，

jiāng bù qí wǔ wàn tún lín qú，

将步骑五万屯临朐，

wén jìn bīng rù xiàn，

闻晋兵入岘，

zì jiāng bù qí sì wàn wǎng jiù zhī，

自将步骑四万往就之，

shǐ wǔ lóu shuài qí jìn jù jù miè shuǐ。

使五楼帅骑进据巨蔑水。

qián fēng mèng lóng fú yǔ zhàn，

前锋孟龙符与战，

pò zhī，

破之，

wǔ lóu tuì zǒu。

五楼退走。

yù yǐ chē sì qiān shèng wèi zuǒ yòu yì，

裕以车四千乘为左右翼，

fāng guǐ xú jìn，

方轨徐进，

yǔ yàn bīng zhàn yú lín qú nán，

与燕兵战于临朐南，

rì xiàng zè，

日向昃，

shèng fù yóu wèi jué。

胜负犹未决。

cān jūn hú fān yán yú yù yuē yàn xī bīng chū zhàn，

参军胡籓言于裕曰：“燕悉兵出战，

lín qú chéng zhōng liú shǒu bì guǎ，

临朐城中留守必寡，

yuàn yǐ qí bīng cóng jiān dào qǔ qí chéng，

愿以奇兵从间道取其城，

cǐ hán xìn suǒ yǐ pò zhào yě。

此韩信所以破赵也。

yù qiǎn fān jí zī yì cān jūn tán sháo jiàn wēi jiāng jūn hé nèi xiàng mí qián shī chū yàn bīng zhī hòu，

”裕遣籓及谘议参军檀韶、建威将军河内向弥潜师出燕兵之后，

gōng lín qú，

攻临朐，

shēng yán qīng bīng zì hǎi dào zhì yǐ，

声言轻兵自海道至矣，

xiàng mí huàn jiǎ xiān dēng，

向弥擐甲先登，

suì kè zhī。

遂克之。

chāo dà jīng，

超大惊，

dān qí jiù duàn huī yú chéng nán。

单骑就段晖于城南。

yù yīn zòng bīng fèn jī，

裕因纵兵奋击，

yàn zhòng dà bài，

燕众大败，

zhǎn duàn huī děng dà jiàng shí yú rén，

斩段晖等大将十馀人，

chāo dùn hái guǎng gù，

超遁还广固，

huò qí yù xǐ niǎn jí bào wěi。

获其玉玺、辇及豹尾。

yù chéng shèng zhú běi zhì guǎng gù，

裕乘胜逐北至广固，

bǐng zǐ，

丙子，

kè qí dài chéng，

克其大城，

chāo shōu zhòng rù bǎo xiǎo chéng。

超收众入保小城。

yù zhù zhǎng wéi shǒu zhī，

裕筑长围守之，

wéi gāo sān zhàng，

围高三丈，

chuān qiàn sān chóng fǔ nà xiáng fù，

穿堑三重；抚纳降附，

cǎi bá xián jùn，

采拔贤俊，

huá yí dà yuè。

华、夷大悦。

yú shì yīn qí dì liáng chǔ，

于是因齐地粮储，

xī tíng jiāng huái cáo yùn。

悉停江、淮漕运。

chāo qiǎn shàng shū láng zhāng gāng qǐ shī yú qín，

超遣尚书郎张纲乞师于秦，

shè guì lín wáng zhèn，

赦桂林王镇，

yǐ wéi lù shàng shū dū du zhōng wài zhū jūn shì，

以为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

yǐn jiàn，

引见，

xiè zhī，

谢之，

qiě wèn jì yān。

且问计焉。

zhèn yuē bǎi xìng zhī xīn，

镇曰：“百姓之心，

xì yú yī rén。

系于一人。

jīn bì xià qīn dǒng liù shī，

今陛下亲董六师，

bēn bài ér hái。

奔败而还。

qún chén lí xīn，

群臣离心，

shì mín sàng qì。

士民丧气。

wén qín rén zì yǒu nèi huàn，

闻秦人自有内患，

kǒng bù xiá fēn bīng jiù rén。

恐不暇分兵救人。

sàn zú hái zhě shàng yǒu shù wàn，

散卒还者尚有数万，

yí xī chū jīn bó yǐ ěr zhī，

宜悉出金帛以饵之，

gèng jué yī zhàn。

更决一战。

ruò tiān mìng zhù wǒ，

若天命助我，

bì néng pò dí rú qí bù rán，

必能破敌；如其不然，

sǐ yì wèi měi，

死亦为美，

bǐ yú bì mén dài jǐn，

比于闭门待尽，

bù yóu yù hū sī tú lè làng wáng huì yuē bù rán。

不犹愈乎！”司徒乐浪王惠曰：“不然。

jìn bīng chéng shèng，

晋兵乘胜，

qì shì bǎi bèi，

气势百倍，

wǒ yǐ bài jūn zhī zú dāng zhī，

我以败军之卒当之，

bù yì nán hū qín suī yǔ bó bó xiāng chí，

不亦难乎！秦虽与勃勃相持，

bù zú wéi huàn qiě yǔ wǒ fēn jù zhōng yuán，

不足为患；且与我分据中原，

shì rú chún chǐ，

势如脣齿，

ān dé bù lái xiāng jiù dàn bù qiǎn dà chén zé bù néng dé zhòng bīng，

安得不来相救！但不遣大臣则不能得重兵，

shàng shū lìng hán fàn wèi yàn qín suǒ zhòng，

尚书令韩范为燕、秦所重，

yí qiǎn qǐ shī。

宜遣乞师。

chāo cóng zhī。

”超从之。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jiā liú yù běi qīng jì èr zhōu cì shǐ。

加刘裕北青、冀二州刺史。

nán yàn shàng shū lüè yáng yuán zūn jí dì jīng zhào tài shǒu miáo yú chéng lái jiàng，

南燕尚书略阳垣尊及弟京兆太守苗逾城来降，

yù yǐ wéi xíng cān jūn。

裕以为行参军。

zūn miáo jiē chāo suǒ wěi rèn yǐ wéi fù xīn zhě yě。

尊、苗皆超所委任以为腹心者也。

huò wèi yù yuē zhāng gāng yǒu qiǎo sī，

或谓裕曰：“张纲有巧思，

ruò dé gāng shǐ wèi gōng jù，

若得纲使为攻具，

guǎng gù bì kě bá yě。

广固必可拔也。

huì gāng zì cháng ān hái，

”会纲自长安还，

tài shān tài shǒu shēn xuān zhí zhī，

太山太守申宣执之，

sòng yú yù。

送于裕。

yù shēng gāng yú lóu chē，

裕升纲于楼车，

shǐ zhōu chéng hū yuē liú bó bó dà pò qín jūn，

使周城呼曰：“刘勃勃大破秦军，

wú bīng xiāng jiù。

无兵相救。

chéng zhōng mò bù shī sè。

”城中莫不失色。

jiāng nán měi fā bīng jí qiǎn shǐ zhě zhì guǎng gù，

江南每发兵及遣使者至广固，

yù zhé qián qiǎn bīng yè yíng zhī，

裕辄潜遣兵夜迎之，

míng rì，

明日，

zhāng qí míng gǔ ér zhì，

张旗鸣鼓而至，

běi fāng zhī mín zhí bīng fù liáng guī yù zhě，

北方之民执兵负粮归裕者，

rì yǐ qiān shù。

日以千数。

wéi chéng yì jí，

围城益急，

zhāng huà fēng kǎi jiē wèi yù suǒ huò，

张华、封恺皆为裕所获，

chāo qǐng gē dà xiàn yǐ nán dì wèi fān chén，

超请割大岘以南地为籓臣，

yù bù xǔ。

裕不许。

qín wáng xìng qiǎn shǐ wèi yù yuē mù róng shì xiāng yǔ lín hǎo，

秦王兴遣使谓裕曰：“慕容氏相与邻好，

jīn jìn gōng zhī jí，

今晋攻之急，

qín yǐ qiǎn tiě qí shí wàn tún luò yáng jìn jūn bù hái，

秦已遣铁骑十万屯洛阳；晋军不还，

dāng cháng qū ér jìn。

当长驱而进。

yù hū qín shǐ zhě wèi yuē yǔ rǔ yáo xìng wǒ kè yàn zhī hòu，

”裕呼秦使者谓曰：“语汝姚兴：我克燕之后，

xī bīng sān nián，

息兵三年，

dāng qǔ guān luò。

当取关、洛。

jīn néng zì sòng，

今能自送，

biàn kě sù lái liú mù zhī wén yǒu qín shǐ，

便可速来！”刘穆之闻有秦使，

chí rù jiàn yù，

驰入见裕，

ér qín shǐ zhě yǐ qù。

而秦使者已去。

yù yǐ suǒ yán gào mù zhī，

裕以所言告穆之，

mù zhī yóu zhī yuē cháng rì shì wú dà xiǎo，

穆之尤之曰：“常日事无大小，

bì cì yù móu，

必赐预谋，

cǐ yí shàn xiáng，

此宜善详，

qù hé jù ěr dá zhī cǐ yǔ bù zú yǐ wēi dí，

去何遽尔答之！此语不足以威敌，

shì zú yǐ nù zhī。

适足以怒之。

ruò guǎng gù wèi xià，

若广固未下，

qiāng kòu yǎn zhì，

羌寇奄至，

bù shěn hé yǐ dài zhī yù xiào yuē cǐ shì bīng jī，

不审何以待之？”裕笑曰：“此是兵机，

fēi qīng suǒ jiě，

非卿所解，

gù bù xiāng yǔ ěr。

故不相语耳。

fū bīng guì shén sù，

夫兵贵神速，

bǐ ruò shěn néng fù jiù，

彼若审能赴救，

bì wèi wǒ zhī，

必畏我知，

níng róng xiān qiǎn xìn mìng，

宁容先遣信命，

nì shè cǐ yán shì zì zhāng dà zhī cí yě。

逆设此言！是自张大之辞也。

jìn shī bù chū，

晋师不出，

wèi rì jiǔ yǐ。

为日久矣。

qiāng jiàn fá qí，

羌见伐齐，

shǐ jiāng nèi jù。

始将内惧。

zì bǎo bù xiá，

自保不暇，

hé néng jiù rén xié qǐ fú gān guī fù jí qín wáng wèi，

何能救人邪！” 乞伏乾归复即秦王位，

dà shè，

大赦，

gǎi yuán gēng shǐ，

改元更始，

gōng qīng yǐ xià jiē fù běn wèi。

公卿以下皆复本位。

mù róng shì zài wèi zhě bǎi yú jiā，

慕容氏在魏者百馀家，

móu táo qù，

谋逃去，

wèi zhǔ guī jǐn shā zhī。

魏主珪尽杀之。

chū，

初，

wèi tài wèi mù chóng yǔ wèi wáng yí fú jiǎ móu shì wèi zhǔ guī，

魏太尉穆崇与卫王仪伏甲谋弑魏主珪，

bù guǒ guī xī chóng yí zhī gōng，

不果；珪惜崇、仪之功，

mì ér bù wèn。

秘而不问。

jí guī yǒu jí，

及珪有疾，

duō shā dà chén，

多杀大臣，

yí zì yí ér chū wáng，

仪自疑而出亡，

zhuī huò zhī。

追获之。

bā yuè，

八月，

cì yí sǐ。

赐仪死。

fēng róng yì liú yù jiàng。

封融诣刘裕降。

jiǔ yuè，

九月，

jiā liú yù tài wèi，

加刘裕太尉，

yù gù cí。

裕固辞。

qín wáng xìng zì jiāng jī xià wáng bó bó，

秦王兴自将击夏王勃勃，

zhì èr chéng，

至贰城，

qiǎn ān yuǎn jiāng jūn yáo xiáng děng fēn dū zū yùn。

遣安远将军姚详等分督租运。

bó bó chéng xū yǎn zhì，

勃勃乘虚奄至，

xìng jù，

兴惧，

yù qīng qí jiù xiáng děng。

欲轻骑就详等。

yòu pú yè wéi huá yuē ruò luán yú yī dòng，

右仆射韦华曰：“若銮舆一动，

zhòng xīn hài jù，

众心骇惧，

bì bù zhàn zì kuì，

必不战自溃，

xiáng yíng yì wèi bì kě zhì yě。

详营亦未必可至也。

xìng yǔ bó bó zhàn，

”兴与勃勃战，

qín bīng dà bài，

秦兵大败，

jiāng jūn yáo yú shēng wèi bó bó suǒ qín，

将军姚榆生为勃勃所擒，

zuǒ jiāng jūn yáo wén zōng děng lì zhàn，

左将军姚文宗等力战，

bó bó nǎi tuì，

勃勃乃退，

xìng hái cháng ān。

兴还长安。

bó bó fù gōng qín chì qí bǎo huáng shí gù wǒ luó chéng，

勃勃复攻秦敕奇堡、黄石固、我罗城，

jiē bá zhī，

皆拔之，

xǐ qī qiān yú jiā yú dài chéng，

徙七千馀家于大城，

yǐ qí chéng xiàng yòu dì dài lǐng yōu zhōu mù yǐ zhèn zhī。

以其丞相右地代领幽州牧以镇之。

chū，

初，

xìng qiǎn wèi jiāng jūn yáo qiáng shuài bù qí yī wàn，

兴遣卫将军姚强帅步骑一万，

suí hán fàn wǎng jiù yáo shào yú luò yáng，

随韩范往就姚绍于洛阳，

bìng bīng yǐ jiù nán yàn，

并兵以救南燕，

jí wèi bó bó suǒ bài，

及为勃勃所败，

zhuī qiáng bīng hái cháng ān。

追强兵还长安。

hán fàn tàn yuē tiān miè yàn yǐ nán yàn shàng shū zhāng jùn zì cháng ān hái，

韩范叹曰：“天灭燕矣！”南燕尚书张俊自长安还，

jiàng yú liú yù，

降于刘裕，

yīn shuō yù yuē yàn rén suǒ shì zhě，

因说裕曰：“燕人所恃者，

wèi hán fàn bì néng zhì qín shī yě，

谓韩范必能致秦师也，

jīn dé fàn yǐ shì zhī，

今得范以示之，

yàn bì jiàng yǐ。

燕必降矣。

yù nǎi biǎo fàn wèi sàn qí cháng shì，

”裕乃表范为散骑常侍，

qiě yǐ shū zhāo zhī，

且以书招之，

zhǎng shuǐ xiào wèi wáng pú quàn fàn bēn qín，

长水校尉王蒲劝范奔秦，

fàn yuē liú yù qǐ bù yī，

范曰：“刘裕起布衣，

miè huán xuán，

灭桓玄，

fù jìn shì jīn xīng shī fá yàn，

复晋室；今兴师伐燕，

suǒ xiàng bēng kuì，

所向崩溃，

cǐ dài tiān shòu，

此殆天授，

fēi rén lì yě。

非人力也。

yàn wáng，

燕亡，

zé qín wèi zhī cì yǐ，

则秦为之次矣，

wú bù kě yǐ zài rǔ。

吾不可以再辱。

suì jiàng yú yù。

”遂降于裕。

yù jiāng fàn xún chéng，

裕将范循城，

chéng zhōng rén qíng lí jǔ。

城中人情离沮。

huò quàn yàn zhǔ chāo zhū fàn jiā，

或劝燕主超诛范家，

chāo yǐ fàn dì yán zhuō jìn zhōng wú èr，

超以范弟讠卓尽忠无贰，

bìng fàn jiā shè zhī。

并范家赦之。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duàn hóng zì wèi bēn yú yù。

段宏自魏奔于裕。

zhāng gāng wèi yù zào gōng jù，

张纲为裕造攻具，

jǐn zhū qí qiǎo。

尽诸奇巧。

chāo nù，

超怒，

xiàn gāng mǔ yú chéng shàng，

县纲母于城上，

zhī jiě zhī。

支解之。

xī qín wáng gān guī lì fū rén biān shì wèi wáng hòu，

西秦王乾归立夫人边氏为王后，

shì zǐ chì pán wèi tài zǐ，

世子炽磐为太子，

réng mìng chì pán dū du zhōng wài zhū jūn lù shàng shū shì。

仍命炽磐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yǐ wū yǐn pò guāng wèi hé zhōu cì shǐ，

以屋引破光为河州刺史，

zhèn bāo hǎn yǐ nán ān jiāo yí wèi tài zǐ tài shī，

镇枹罕；以南安焦遗为太子太师，

yǔ cān jūn guó dà móu。

与参军国大谋。

gān guī yuē jiāo shēng fēi tè míng rú，

乾归曰：“焦生非特名儒，

nǎi wáng zuǒ zhī cái yě。

乃王佐之才也。

wèi chì pán yuē rǔ shì zhī dāng rú shì wú。

”谓炽磐曰：“汝事之当如事吾。

chì pán bài yí yú chuáng xià。

”炽磐拜遗于床下。

yí zi huá zhì xiào，

遗子华至孝，

gān guī yù yǐ nǚ qī zhī，

乾归欲以女妻之，

cí yuē fán qǔ qī zhě，

辞曰：“凡娶妻者，

yù yǔ zhī gòng shì èr qīn yě。

欲与之共事二亲也。

jīn yǐ wáng jī zhī guì，

今以王姬之贵，

xià jià péng máo zhī shì，

下嫁蓬茅之士，

chéng fēi qí pǐ，

诚非其匹，

chén jù qí quē yú zhōng kuì，

臣惧其阙于中馈，

fēi suǒ yuàn yě。

非所愿也。

gān guī yuē qīng zhī suǒ xíng，

”乾归曰：“卿之所行，

gǔ rén zhī shì，

古人之事，

gū nǚ bù zú yǐ qiáng qīng。

孤女不足以强卿。

nǎi yǐ wéi shàng shū mín bù láng。

”乃以为尚书民部郎。

běi yàn wáng yún zì yǐ wú gōng dé ér jū dà wèi，

北燕王云自以无功德而居大位，

nèi huái wēi jù，

内怀危惧，

cháng xù yǎng zhuàng shì yǐ wéi fù xīn zhǎo yá。

常畜养壮士以为腹心爪牙。

chǒng chén lí bān táo rén zhuān diǎn jìn wèi，

宠臣离班、桃仁专典禁卫，

shǎng cì yǐ jù wàn jì，

赏赐以巨万计，

yī shí qǐ jū jiē yǔ zhī tóng，

衣食起居皆与之同，

ér bān rén zhì yuàn wú yàn，

而班、仁志愿无厌，

yóu yǒu yuàn hàn。

犹有怨憾。

wù chén，

戊辰，

yún lín dōng táng，

云临东堂，

bān rén huái jiàn zhí zhǐ ér rù，

班、仁怀剑执纸而入，

chēng yǒu suǒ qǐ。

称有所启。

bān chōu jiàn jī yún，

班抽剑击云，

yún yǐ jǐ gǎn zhī，

云以几扞之，

rén cóng páng jī yún，

仁从旁击云，

shì zhī。

弑之。

féng bá shēng hóng guāng mén yǐ guān biàn，

冯跋升洪光门以观变，

zhàng xià dū zhāng tài lǐ sāng yán yú bá yuē cǐ shù shì hé suǒ zhì，

帐下督张泰、李桑言于跋曰：“此竖势何所至，

qǐng wèi gōng zhǎn zhī nǎi fèn jiàn ér xià，

请为公斩之！”乃奋剑而下，

sāng zhǎn bān yú xī mén，

桑斩班于西门，

tài shā rén yú tíng zhōng。

泰杀仁于庭中。

zhòng tuī bá wéi zhǔ，

众推跋为主，

bá yǐ ràng qí dì fàn yáng gōng sù fú，

跋以让其弟范阳公素弗，

sù fú bù kě。

素弗不可。

bá nǎi jí tiān wáng wèi yú chāng lí，

跋乃即天王位于昌黎，

dà shè，

大赦，

zhào yuē chén shì dài jiāng，

诏曰：“陈氏代姜，

bù gǎi qí guó。

不改齐国。

yí jí guó hào yuē yàn。

宜即国号曰燕。

gǎi yuán tài píng，

”改元太平，

shì yún yuē huì yì huáng dì。

谥云曰惠懿皇帝。

bá zūn mǔ zhāng shì wèi tài hòu，

跋尊母张氏为太后，

lì qī sūn shì wèi wáng hòu，

立妻孙氏为王后，

zi yǒng wèi tài zǐ，

子永为太子，

yǐ fàn yáng gōng sù fú wèi chē qí dà jiàng jūn lù shàng shū shì，

以范阳公素弗为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

sūn hù wèi shàng shū lìng，

孙护为尚书令，

zhāng xìng wèi zuǒ pú yè，

张兴为左仆射，

jí jùn gōng hóng wèi yòu pú yè，

汲郡公弘为右仆射，

guǎng chuān gōng wàn ní wèi yōu píng èr zhōu mù，

广川公万泥为幽、平二州牧，

shàng gǔ gōng rǔ chén wèi bìng qīng èr zhōu mù。

上谷公乳陈为并、青二州牧。

sù fú shǎo háo xiá fàng dàng，

素弗少豪侠放荡，

cháng qǐng hūn yú shàng shū zuǒ chéng hán yè，

尝请婚于尚书左丞韩业，

yè jù zhī。

业拒之。

jí wèi zǎi fǔ，

及为宰辅，

dài yè yóu hòu。

待业尤厚。

hǎo shēn bá jiù mén，

好申拔旧门，

qiān gōng jiǎn yuē，

谦恭俭约，

yǐ shēn shuài xià，

以身帅下，

bǎi liáo dàn zhī，

百僚惮之，

lùn zhě měi qí yǒu zǎi xiàng zhī dù。

论者美其有宰相之度。

wèi zhǔ guī jiāng lì qí wáng sì wèi tài zǐ。

魏主珪将立齐王嗣为太子。

wèi gù shì，

魏故事，

fán lì sì zǐ，

凡立嗣子，

zhé xiān shā qí mǔ，

辄先杀其母，

nǎi cì sì mǔ liú guì rén sǐ。

乃赐嗣母刘贵人死。

guī zhào sì yù zhī yuē hàn wǔ dì shā gōu yì fū rén，

珪召嗣谕之曰：“汉武帝杀钩弋夫人，

yǐ fáng mǔ hòu yù zhèng，

以防母后预政，

wài jiā wèi luàn yě。

外家为乱也。

rǔ dāng jì tǒng，

汝当继统，

wú gù yuǎn jī gǔ rén，

吾故远迹古人，

wèi guó jiā cháng jiǔ zhī jì ěr。

为国家长久之计耳。

sì xìng xiào，

”嗣性孝，

āi qì bù zì shèng。

哀泣不自胜。

guī nù zhī。

珪怒之。

sì hái shě，

嗣还舍，

rì yè hào qì，

日夜号泣，

guī zhī ér fù zhào zhī。

珪知而复召之。

zuǒ yòu yuē shàng nù shén，

左右曰：“上怒甚，

rù jiāng bù cè，

入将不测，

bù rú qiě bì zhī，

不如且避之，

qí shàng nù jiě ér rù。

俟上怒解而入。

sì nǎi táo nì yú wài，

”嗣乃逃匿于外，

wéi zhàng xià dài rén chē lù tóu jīng zhào wáng luò ér èr rén suí zhī。

帷帐下代人车路头、京兆王洛儿二人随之。

chū，

初，

guī rú hè lán bù，

珪如贺兰部，

jiàn xiàn míng hè tài hòu zhī mèi měi，

见献明贺太后之妹美，

yán yú hè tài hòu，

言于贺太后，

qǐng nà zhī。

请纳之。

hè tài hòu yuē bù kě。

贺太后曰：“不可。

shì guò měi，

是过美，

bì yǒu bù shàn。

必有不善。

qiě yǐ yǒu fū，

且已有夫，

bù kě duó yě。

不可夺也。

guī mì lìng rén shā qí fū ér nà zhī，

”珪密令人杀其夫而纳之，

shēng qīng hé wáng shào。

生清河王绍。

shào xiōng hěn wú lài，

绍凶很无赖，

hǎo qīng yóu lǐ xiàng，

好轻游里巷，

jié bō xíng rén yǐ wéi lè。

劫剥行人以为乐。

guī nù zhī，

珪怒之，

cháng dào xuán jǐng zhōng，

尝倒悬井中，

chuí sǐ，

垂死，

nǎi chū zhī。

乃出之。

qí wáng sì lǚ huì zé zhī，

齐王嗣屡诲责之，

shào yóu shì yǔ sì bù xié。

绍由是与嗣不协。

wù chén，

戊辰，

guī qiǎn zé hè fū rén，

珪谴责贺夫人，

qiú，

囚，

jiāng shā zhī。

将杀之。

huì rì mù，

会日暮，

wèi jué。

未决。

fū rén mì shǐ gào shào yuē rǔ hé yǐ jiù wǒ zuǒ yòu yǐ guī cán rěn，

夫人密使告绍曰：“汝何以救我？”左右以珪残忍，

rén rén wēi jù。

人人危惧。

shào nián shí liù，

绍年十六，

yè，

夜，

yǔ zhàng xià jí huàn zhě gōng rén shù rén tōng móu，

与帐下及宦者宫人数人通谋，

yú yuán rù gōng，

逾垣入宫，

zhì tiān ān diàn。

至天安殿。

zuǒ yòu hū yuē zéi zhì guī jīng qǐ，

左右呼曰：“贼至！”珪惊起，

qiú gōng dāo bù huò，

求弓刀不获，

suì shì zhī。

遂弑之。

jǐ sì，

己巳，

gōng mén zhì rì zhōng bù kāi。

宫门至日中不开。

shào chēng zhào，

绍称诏，

jí bǎi guān yú duān mén qián，

集百官于端门前，

běi miàn lì。

北面立。

shào cóng mén fēi jiān wèi bǎi guān yuē wǒ yǒu shū fù，

绍从门扉间谓百官曰：“我有叔父，

yì yǒu xiōng，

亦有兄，

gōng qīng yù cóng shuí zhòng è rán shī sè，

公卿欲从谁？”众愕然失色，

mò yǒu duì zhě。

莫有对者。

liáng jiǔ，

良久，

nán píng gōng zhǎng sūn sōng yuē cóng wáng。

南平公长孙嵩曰：“从王。

zhòng nǎi zhī gōng chē yàn jià，

”众乃知宫车晏驾，

ér bù cè qí gù，

而不测其故，

mò gǎn chū shēng，

莫敢出声，

wéi yīn píng gōng liè dà kū ér qù。

唯阴平公烈大哭而去。

liè，

烈，

yí zhī dì yě。

仪之弟也。

yú shì cháo yě xiōng xiōng，

于是朝野恟恟，

rén huái yì zhì。

人怀异志。

féi rú hóu hè hù jǔ fēng yú ān yáng chéng běi，

肥如侯贺护举烽于安阳城北，

hè lán bù rén jiē fù zhī，

贺兰部人皆赴之，

qí yú zhū bù yì gè tún jù。

其馀诸部亦各屯聚。

shào wén rén qíng bù ān，

绍闻人情不安，

dà chū bù bó cì wáng yǐ xià，

大出布帛赐王已下，

cuī hóng dú bù shòu。

崔宏独不受。

qí wáng sì wén biàn，

齐王嗣闻变，

nǎi zì wài hái，

乃自外还，

zhòu fú nì shān zhōng，

昼伏匿山中，

yè sù wáng luò ér jiā。

夜宿王洛儿家。

luò ér lín rén lǐ dào qián fèng gěi sì，

洛儿邻人李道潜奉给嗣，

mín jiān pō zhī zhī，

民间颇知之，

xǐ ér xiāng gào shào wén zhī，

喜而相告；绍闻之，

shōu dào，

收道，

zhǎn zhī。

斩之。

shào mù rén qiú fǎng sì，

绍募人求访嗣，

yù shā zhī。

欲杀之。

liè láng shū sūn jùn yǔ zōng shì shū shǔ tuò bá mó hún zì yún zhī sì suǒ zài，

猎郎叔孙俊与宗室疏属拓跋磨浑自云知嗣所在，

shào shǐ zhàng xià èr rén yǔ zhī xié wǎng jùn mí hún dé chū，

绍使帐下二人与之偕往；俊、靡浑得出，

jí zhí zhàng xià yì sì，

即执帐下诣嗣，

zhǎn zhī。

斩之。

jùn，

俊，

jiàn zhī zǐ yě。

建之子也。

wáng luò ér wèi sì wǎng lái píng chéng，

王洛儿为嗣往来平城，

tōng wèn dà chén，

通问大臣，

yè，

夜，

gào ān yuǎn jiāng jūn ān tóng děng。

告安远将军安同等。

zhòng wén zhī，

众闻之，

xī rán xiǎng yìng，

翕然响应，

zhēng chū fèng yíng。

争出奉迎。

sì zhì chéng xī，

嗣至城西，

wèi shì zhí shào sòng zhī。

卫士执绍送之。

sì shā shào jí qí mǔ hè shì，

嗣杀绍及其母贺氏，

bìng zhū shào zhàng xià jí huàn guān gōng rén wéi nèi yìng zhě shí yú rén。

并诛绍帐下及宦官宫人为内应者十馀人。

qí xiān fàn shèng yú zhě，

其先犯乘舆者，

qún chén luán shí zhī。

群臣脔食之。

rén shēn，

壬申，

sì jí huáng dì wèi，

嗣即皇帝位，

dà shè，

大赦，

gǎi yuán yǒng xīng。

改元永兴。

zhuī zūn liú guì rén yuē xuān mù huáng hòu，

追尊刘贵人曰宣穆皇后，

gōng qīng xiān bà guī dì bù yù cháo zhèng zhě，

公卿先罢归第不预朝政者，

xī zhào yòng zhī。

悉召用之。

zhào zhǎng sūn sōng yǔ běi xīn hóu ān tóng shān yáng hóu xī jīn bái mǎ hóu cuī hóng yuán chéng hóu tuò bá qū děng bā rén zuò zhǐ chē mén yòu，

诏长孙嵩与北新侯安同、山阳侯奚斤、白马侯崔宏、元城侯拓跋屈等八人坐止车门右，

gòng tīng cháo zhèng，

共听朝政，

shí rén wèi zhī bā gōng。

时人谓之八公。

qū，

屈，

mó hún zhī fù yě。

磨浑之父也。

sì yǐ shàng shū yàn fèng dǎi shì shén yì jiān shǐ yǔ dōu zuò dà guān fēng yì děng rù shì jiǎng lùn，

嗣以尚书燕凤逮事什翼犍使与都坐大官封懿等入侍讲论，

chū yì zhèng shì。

出议政事。

yǐ wáng luò ér chē lù tóu wèi sàn qí cháng shì，

以王洛儿、车路头为散骑常侍，

shū sūn jùn wèi wèi jiāng jūn，

叔孙俊为卫将军，

tuò bá mó hún wèi shàng shū，

拓跋磨浑为尚书，

jiē cì jué jùn xiàn gōng。

皆赐爵郡、县公。

sì wèn jiù chén wèi xiān dì suǒ qīn xìn zhě wèi shuí，

嗣问旧臣为先帝所亲信者为谁，

wáng luò ér yán lǐ xiān。

王洛儿言李先。

sì zhào wèn xiān qīng yǐ hé cái hé gōng wèi xiān dì suǒ zhī duì yuē chén bù cái wú gōng，

嗣召问先：“卿以何才何功为先帝所知？”对曰：“臣不才无功，

dàn yǐ zhōng zhí wèi xiān dì suǒ zhī ěr。

但以忠直为先帝所知耳。

zhào yǐ xiān wèi ān dōng jiāng jūn，

”诏以先为安东将军，

cháng sù yú nèi，

常宿于内，

yǐ bèi gù wèn。

以备顾问。

zhū tí wáng yuè，

硃提王悦，

qián zhī zǐ yě，

虔之子也，

yǒu zuì，

有罪，

zì yí jù。

自疑惧。

rùn shí yī yuè，

闰十一月，

dīng hài，

丁亥，

yuè huái bǐ shǒu rù shì，

悦怀匕首入侍，

jiāng zuò luàn。

将作乱。

shū sūn jùn jué qí jǔ zhǐ yǒu yì，

叔孙俊觉其举止有异，

yǐn shǒu chè zhī，

引手掣之，

suǒ huái zhōng，

索怀中，

dé bǐ shǒu，

得匕首，

suì shā zhī。

遂杀之。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yǐ sì，

乙巳，

tài bái fàn xū wēi。

太白犯虚、危。

nán yàn líng tái lìng zhāng guāng quàn nán yàn zhǔ chāo chū jiàng，

南燕灵台令张光劝南燕主超出降，

chāo shǒu shā zhī。

超手杀之。

róu rán qīn wèi。

柔然侵魏。

ān huáng dì gēng yì xī liù nián gēng xū，

安皇帝庚义熙六年（庚戌，

gōng yuán sì yī líng nián chūn，

公元四一零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jiǎ yín shuò，

甲寅朔，

nán yàn zhǔ chāo dēng tiān mén，

南燕主超登天门，

cháo qún chén yú chéng shàng。

朝群臣于城上。

yǐ mǎo，

乙卯，

chāo yǔ chǒng jī wèi fū rén dēng chéng，

超与宠姬魏夫人登城，

jiàn jìn bīng zhī shèng，

见晋兵之盛，

wò shǒu duì qì。

握手对泣。

hán yán zhuō jiàn yuē bì xià zāo yīn è zhī yùn，

韩讠卓谏曰：“陛下遭堙厄之运，

zhèng dāng nǔ lì zì qiáng yǐ zhuàng shì mín zhī zhì，

正当努力自强以壮士民之志，

ér gèng wéi ér nǚ zǐ qì xié chāo shì mù xiè zhī。

而更为儿女子泣邪！”超拭目谢之。

shàng shū lìng dǒng xǐ quàn chāo jiàng，

尚书令董铣劝超降，

chāo nù，

超怒，

qiú zhī。

囚之。

wèi zhǎng sūn sōng jiāng bīng fá róu rán。

魏长孙嵩将兵伐柔然。

wèi zhǔ sì yǐ jùn xiàn háo yòu duō wèi mín huàn，

魏主嗣以郡县豪右多为民患，

xī yǐ yōu zhào zhēng zhī。

悉以优诏征之。

mín liàn tǔ bù lè nèi xǐ，

民恋土不乐内徙，

zhǎng lì bī qiǎn zhī，

长吏逼遣之，

yú shì wú lài shào nián táo wáng xiāng jù，

于是无赖少年逃亡相聚，

suǒ zài kòu dào qún qǐ。

所在寇盗群起。

sì yǐn bā gōng yì zhī yuē zhèn yù wèi mín chú dù，

嗣引八公议之曰：“朕欲为民除蠹，

ér shǒu zǎi bù néng suí fǔ，

而守宰不能绥抚，

shǐ zhī fēn luàn。

使之纷乱。

jīn fàn zhě jì zhòng，

今犯者既众，

bù kě jǐn zhū，

不可尽诛，

wú yù dà shè yǐ ān zhī，

吾欲大赦以安之，

hé rú yuán chéng hóu qū yuē mín táo wáng wèi dào，

何如？”元城侯屈曰：“民逃亡为盗，

bù zuì ér shè zhī，

不罪而赦之，

shì wèi shàng zhě fǎn qiú yú xià yě，

是为上者反求于下也，

bù rú zhū qí shǒu è，

不如诛其首恶，

shè qí yú dǎng。

赦其馀党。

cuī hóng yuē shèng wáng zhī yù mín，

”崔宏曰：“圣王之御民，

wù zài ān zhī ér yǐ，

务在安之而已，

bù yǔ zhī jiào shèng fù yě。

不与之较胜负也。

fū shè suī fēi zhèng，

夫赦虽非正，

kě yǐ xíng quán。

可以行权。

qū yù xiān zhū hòu shè，

屈欲先诛后赦，

yào wèi liǎng bù néng qù，

要为两不能去，

hé ruò yī shè ér suì dìng hū shè ér bù cóng，

曷若一赦而遂定乎！赦而不从，

zhū wèi wǎn yě。

诛未晚也。

sì cóng zhī。

”嗣从之。

èr yuè，

二月，

guǐ wèi shuò，

癸未朔，

qiǎn jiàng jūn yú lì dī jiāng qí yī wàn tǎo bù cóng mìng zhě，

遣将军于栗磾将骑一万讨不从命者，

suǒ xiàng jiē píng。

所向皆平。

nán yàn hè lài lú gōng sūn wǔ lóu wèi dì dào chū jī jìn bīng，

南燕贺赖卢、公孙五楼为地道出击晋兵，

bù néng què。

不能却。

chéng jiǔ bì，

城久闭，

chéng zhōng nán nǚ bìng jiǎo ruò zhě tài bàn，

城中男女病脚弱者太半，

chū jiàng zhě xiāng jì。

出降者相继。

chāo niǎn ér dēng chéng，

超辇而登城，

shàng shū yuè shòu shuō chāo yuē jīn tiān zhù kòu wèi nüè，

尚书悦寿说超曰：“今天助寇为虐，

zhàn shì diào cuì，

战士调瘁，

dú shǒu qióng chéng，

独守穷城，

jué wàng wài yuán，

绝望外援，

tiān shí rén shì yì kě zhī yǐ。

天时人事亦可知矣。

gǒu lì shǔ yǒu zhōng，

苟历数有终，

yáo shùn bì wèi，

尧、舜避位，

bì xià qǐ kě bù sī biàn tōng zhī jì hū chāo tàn yuē fèi xìng，

陛下岂可不思变通之计乎！”超叹曰：“废兴，

mìng yě。

命也。

wú níng fèn jiàn ér sǐ，

吾宁奋剑而死，

bù néng xián bì ér shēng dīng hài，

不能衔璧而生！” 丁亥，

liú yù xī zhòng gōng chéng。

刘裕悉众攻城。

huò yuē jīn rì wǎng wáng，

或曰：“今日往亡，

bù lì xíng shī。

不利行师。

yù yuē wǒ wǎng bǐ wáng，

”裕曰：“我往彼亡，

hé wéi bù lì sì miàn jí gōng zhī。

何为不利！”四面急攻之。

yuè shòu kāi mén nà jìn shī，

悦寿开门纳晋师，

chāo yǔ zuǒ yòu shù shí qí yú chéng tū wéi chū zǒu，

超与左右数十骑逾城突围出走，

zhuī huò zhī。

追获之。

yù shù yǐ bù jiàng zhī zuì，

裕数以不降之罪，

chāo shén sè zì ruò，

超神色自若，

yī wú suǒ yán，

一无所言，

wéi yǐ mǔ tuō liú jìng xuān ér yǐ。

惟以母托刘敬宣而已。

yù fèn guǎng gù jiǔ bù xià，

裕忿广固久不下，

yù jǐn kēng zhī，

欲尽坑之，

yǐ qī nǚ yǐ shǎng jiàng shì。

以妻女以赏将士。

hán fàn jiàn yuē jìn shì nán qiān，

韩范谏曰：“晋室南迁，

zhōng yuán dǐng fèi，

中原鼎沸，

shì mín wú yuán，

士民无援，

qiáng zé fù zhī，

强则附之，

jì wèi jūn chén，

既为君臣，

bì xū wèi zhī jìn lì。

必须为之尽力。

bǐ jiē yì guān jiù zú，

彼皆衣冠旧族，

xiān dì yí mín jīn wáng shī diào fá ér jǐn kēng zhī，

先帝遗民；今王师吊伐而尽坑之，

shǐ ān suǒ guī hū qiè kǒng xī běi zhī rén wú fù lái sū zhī wàng yǐ。

使安所归乎！窃恐西北之人无复来苏之望矣。

yù gǎi róng xiè zhī，

”裕改容谢之，

rán yóu zhǎn wáng gōng yǐ xià sān qiān rén，

然犹斩王公以下三千人，

mò rù jiā kǒu wàn yú，

没入家口万馀，

yí qí chéng huáng，

夷其城隍，

sòng chāo yì jiàn kāng，

送超诣建康，

zhǎn zhī。

斩之。

chén guāng yuē jìn zì jì jiāng yǐ lái，

臣光曰：晋自济江以来，

wēi líng bù jìng，

威灵不竞，

róng dí héng wù，

戎狄横骛，

hǔ shì zhōng yuán。

虎噬中原。

liú yù shǐ quàn wáng shī jiǎn píng dōng xià，

刘裕始劝王师剪平东夏，

bù yú cǐ jì jīng lǐ xián jùn，

不于此际旌礼贤俊，

wèi fǔ pí mín，

慰抚疲民，

xuān kǎi tì zhī fēng，

宣恺悌之风，

dí cán huì zhī zhèng，

涤残秽之政，

shǐ qún shì xiàng fēng，

使群士向风，

yí lí qǐ zhǒng，

遗黎企踵，

ér gèng zì xíng tú lù yǐ kuài fèn xīn。

而更恣行屠戮以快忿心。

jī qí shī shè，

迹其施设，

céng fú yáo zhī bù rú，

曾苻、姚之不如，

yí qí bù néng dàng yī sì hǎi，

宜其不能荡壹四海，

chéng měi dà zhī yè，

成美大之业，

qǐ fēi suī yǒu zhì yǒng ér wú rén yì shǐ zhī rán zāi chū，

岂非虽有智勇而无仁义使之然哉！ 初，

xú dào fù wén liú yù běi fá，

徐道覆闻刘裕北伐，

quàn lú xún chéng xū xí jiàn kāng，

劝卢循乘虚袭建康，

xún bù cóng。

循不从。

dào fù zì zhì pān yú shuō xún yuē běn zhù lǐng wài，

道覆自至番禺说循曰：“本住岭外，

qǐ yǐ lǐ jí yú cǐ，

岂以理极于此，

chuán zhī zǐ sūn xié zhèng yǐ liú yù nán yǔ wèi dí gù yě。

传之子孙邪？正以刘裕难与为敌故也。

jīn yù dùn bīng jiān chéng zhī xià，

今裕顿兵坚城之下，

wèi yǒu hái qī，

未有还期，

wǒ yǐ cǐ sī guī sǐ shì yǎn jī hé liú zhī tú，

我以此思归死士掩击何、刘之徒，

rú fǎn zhǎng ěr。

如反掌耳。

bù chéng cǐ jī，

不乘此机，

ér gǒu qiú yī rì zhī ān，

而苟求一日之安，

cháo tíng cháng yǐ jūn wèi fù xīn zhī jí ruò yù píng qí zhī hòu，

朝廷常以君为腹心之疾；若裕平齐之后，

xī jiǎ suì yú，

息甲岁馀，

yǐ xǐ shū zhēng jūn，

以玺书征君，

yù zì jiāng tún yù zhāng，

裕自将屯豫章，

qiǎn zhū jiàng shuài ruì shī guò lǐng，

遣诸将帅锐师过岭，

suī fù yǐ jiāng jūn zhī shén wǔ，

虽复以将军之神武，

kǒng bì bù néng dāng yě。

恐必不能当也。

jīn rì zhī jī，

今日之机，

wàn bù kě shī。

万不可失。

ruò xiān kè jiàn kāng，

若先克建康，

qīng qí gēn dì。

倾其根蒂。

yù suī nán hái，

裕虽南还，

wú néng wéi yě。

无能为也。

jūn ruò bù tóng，

君若不同，

biàn dāng shuài shǐ xīng zhī zhòng zhí zhǐ xún yáng。

便当帅始兴之众直指寻阳。

xún shén bù lè cǐ jǔ，

”循甚不乐此举，

ér wú yǐ duó qí jì，

而无以夺其计，

nǎi cóng zhī。

乃从之。

chū，

初，

dào fù shǐ rén fá chuán cái yú nán kāng shān，

道覆使人伐船材于南康山，

zhì shǐ xīng，

至始兴，

jiàn mài zhī，

贱卖之，

jū rén zhēng shì zhī，

居人争市之，

chuán cái dà jī ér rén bù yí，

船材大积而人不疑，

zhì shì，

至是，

xī qǔ yǐ zhuāng jiàn，

悉取以装舰，

xún rì ér bàn。

旬日而办。

xún zì shǐ xīng kòu cháng shā，

循自始兴寇长沙，

dào fù kòu nán kāng lú líng yù zhāng，

道覆寇南康、庐陵、豫章，

zhū shǒu xiāng jiē wěi rèn bēn zǒu。

诸守相皆委任奔走。

dào fù shùn liú ér xià，

道覆顺流而下，

zhōu xiè shén shèng。

舟械甚盛。

shí kè yàn zhī wèn wèi zhì，

时克燕之问未至，

cháo tíng jí zhēng liú yù。

朝廷急征刘裕。

yù fāng yì liú zhèn xià pī，

裕方议留镇下邳，

jīng yíng sī yōng，

经营司、雍，

huì de zhào shū，

会得诏书，

nǎi yǐ hán fàn wèi dū du bā jùn jūn shì yàn jùn tài shǒu，

乃以韩范为都督八郡军事、燕郡太守，

fēng róng wèi bó hǎi tài shǒu，

封融为勃海太守，

tán sháo wèi láng yá tài shǒu，

檀韶为琅邪太守，

wù shēn，

戊申，

yǐn bīng hái。

引兵还。

sháo，

韶，

zhī zhī xiōng yě。

祗之兄也。

jiǔ zhī，

久之，

liú mù zhī chēng fàn róng móu fǎn，

刘穆之称范、融谋反，

jiē shā zhī。

皆杀之。

ān chéng zhōng sù gōng hé wú jì zì xún yáng yǐn bīng jù lú xún。

安成忠肃公何无忌自寻阳引兵拒卢循。

zhǎng shǐ dèng qián zhī jiàn yuē guó jiā ān wēi，

长史邓潜之谏曰：“国家安危，

zài cǐ yī jǔ。

在此一举。

wén xún bīng jiàn dà shèng。

闻循兵舰大盛。

shì jū shàng liú，

势居上流，

yí jué nán táng，

宜决南塘，

shǒu èr chéng yǐ dài zhī，

守二城以待之，

bǐ bì bù gǎn shě wǒ yuǎn xià。

彼必不敢舍我远下。

xù lì yǎng ruì，

蓄力养锐，

qí qí pí lǎo，

俟其疲老，

rán hòu jī zhī，

然后击之，

cǐ wàn quán zhī cè yě。

此万全之策也。

jīn jué chéng bài yú yī zhàn，

今决成败于一战，

wàn yī shī lì，

万一失利，

huǐ jiāng wú jí cān jūn yīn chǎn yuē xún suǒ jiāng zhī zhòng jiē sān wú jiù zéi，

悔将无及！”参军殷阐曰：“循所将之众皆三吴旧贼，

bǎi zhàn yú yǒng，

百战馀勇，

shǐ xīng xī zi，

始兴溪子，

quán jié shàn dòu，

拳捷善斗，

wèi yì qīng yě。

未易轻也。

jiāng jūn yí liú tún yù zhāng，

将军宜留屯豫章，

zhēng bīng shǔ chéng，

征兵属城，

bīng zhì hé zhàn，

兵至合战，

wèi wèi wǎn yě。

未为晚也。

ruò yǐ cǐ zhòng qīng jìn，

若以此众轻进，

dài bì yǒu huǐ。

殆必有悔。

wú jì bù tīng。

”无忌不听。

sān yuè，

三月，

rén shēn，

壬申，

yǔ xú dào fù yù yú yù zhāng，

与徐道覆遇于豫章，

zéi lìng qiáng nǔ shù bǎi dēng xī àn xiǎo shān yāo shè zhī。

贼令强弩数百登西岸小山邀射之。

huì xī fēng bào jí，

会西风暴急，

piāo wú jì suǒ chéng xiǎo jiàn xiàng dōng àn，

飘无忌所乘小舰向东岸，

zéi chéng fēng yǐ dà jiàn bī zhī，

贼乘风以大舰逼之，

zhòng suì bēn kuì。

众遂奔溃。

wú jì lì shēng yuē qǔ wǒ sū wǔ jié lái jié zhì，

无忌厉声曰：“取我苏武节来！”节至，

zhí yǐ dū zhàn。

执以督战。

zéi zhòng yún jí，

贼众云集，

wú jì cí sè wú náo，

无忌辞色无挠，

wò jié ér sǐ。

握节而死。

yú shì zhōng wài zhèn hài，

于是中外震骇，

cháo yì yù fèng shèng yú běi zǒu jiù liú yù jì ér zhī zéi wèi zhì，

朝议欲奉乘舆北走就刘裕；既而知贼未至，

nǎi zhǐ。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一十五 · 晋纪三十七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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