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一百零二 · 晋纪二十四

司马光 - [宋]

起屠维大荒落，尽上章敦牂，凡二年。

海西公下太和四年（己巳，公元三六九年）

春，三月，大司马温请与徐、兗二州刺史郗愔、江州刺史桓冲、豫州刺史袁真等伐燕。初，愔在北府，温常云：“京口酒可饮，兵可用。”深不欲愔居之；而愔暗于事机，乃遗温笺，欲共奖王室，请督所部出河上。愔子超为温参军，取视，寸寸毁裂，乃更作愔笺，自陈非将帅才，不堪军旅，老病，乞闲地自养，劝温并领己所统。温得笺大喜，即转愔冠军将军、会稽内史，温自领徐、兗二州刺史。夏，四月，庚戌，温帅步骑五万发姑孰。

甲子，燕主立皇后可足浑氏，太后从弟尚书令豫章公翼之女也。

大司马温自兗州伐燕。郗超曰：“道远，汴水又浅，恐漕运难通。”温不从。六月，辛丑，温至金乡，天旱，水道绝，温使冠军将军毛虎生凿巨野三百里，引汶水会于清水。虎生，宝之子也。温引舟师自清水入河，舳舻数百里。郗超曰：“清水入河，难以通运。若寇不战，运道又绝，因敌为资，复无所得，此危道也。不若尽举见众直趋鄴城，彼畏公威名，必望风逃溃，北归辽、碣。若能出战，则事可立决。若欲城鄴而守之，则当此盛夏，难为功力。百姓布野，尽为官有，易水以南必交臂请命矣。但恐明公以此计轻锐，胜负难必，欲务持重，则莫若顿兵河、济，控引漕运，俟资储充备，至来夏乃进兵；虽如赊迟，然期于成功而已。舍此二策而连军北上，进不速决，退必愆乏。贼因此势以日月相引，渐及秋冬，水更涩滞。且北土早寒，三军裘褐者少，恐于时所忧，非独无食而已。”温又不从。

温遣建威将军檀玄攻湖陆，拔之，获燕宁东将军慕容忠。燕主以下邳王厉为征讨大都督，帅步骑二万逆战于黄墟，厉兵大败，单马奔还。高平太守徐翻举郡来降。前锋邓遐、硃序败燕将傅颜于林渚。复遣乐安王臧统诸军拒温，臧不能抗；乃遣散骑常侍李凤求救于秦。

秋，七月，温屯武阳，燕故兗州刺史孙元帅其族党起兵应温。温至枋头，及太傅评大惧，谋奔和龙。吴王垂曰：“臣请击之；若其不捷，走未晚也。”乃以垂代乐安王臧为使持节、南讨大都督，帅征南将军范阳王德等众五万以拒温。垂表司徒左长史申胤、黄门侍郎封孚、尚书郎悉罗腾皆从军。胤，钟之子；孚，放之子也。

又遣散骑侍郎乐嵩请救于秦，许赂以虎牢以西之地。秦王坚引群臣议于东堂，皆曰：“昔桓温伐我，至灞上，燕不我救。今温伐燕，我何救焉！且燕不称籓于我，我何为救之！”王猛密言于坚曰：“燕虽强大，慕容评非温敌也。若温举山东，进屯洛邑，收幽、冀之兵，引并、豫之粟，观兵崤、渑，则陛下大事去矣。今不如与燕合兵以退温；温退，燕亦病矣，然后我承其弊而取之，不亦善乎！”坚从之。八月，遣将军苟池、洛州刺史邓羌帅步骑二万以救燕，出自洛阳，军至颍川；又遣散骑侍郎姜抚报使于燕。以王猛为尚书令。

太子太傅封孚问于申胤曰：“温众强士整，乘流直进，今大军徒逡巡高岸，兵不接刃，未见克殄之理，事将何如？”胤曰：“以温今日声势，似能有为。然在吾观之，必无成功。何则？晋室衰弱，温专制其国，晋之朝臣未必皆与之同心。故温之得志，众所不愿也，必将乖阻以败其事。又，温骄而恃众，怯于应变。大众深入，值可乘之会，反更逍遥中流，不出赴利，欲望持久，坐取全胜；若粮廪愆悬，情见势屈，必不战自败，此自然之数也。”

温以燕降人段思为乡导，悉罗腾与温战，生擒思。温使故赵将李述徇赵、魏，腾又与虎贲中郎将染干津击斩之，温军夺气。

初，温使豫州刺史袁真攻谯、梁，开石门以通水运，真克谯、梁而不能开石门，水运路塞。

九月，燕范阳王德帅骑一万、兰台治书侍御史刘当帅骑五千屯石门，豫州刺史李邽帅州兵五千断温粮道。当，佩之子也。德使将军慕容宙帅骑一千为前锋，与晋兵遇。宙曰：“晋人轻剽，怯于陷敌，勇于乘退，宜设饵以钓之。”乃使二百骑挑战，分馀骑为三伏。挑战者兵未交而走，晋兵追之；宙帅伏以击之，晋兵死者甚众。

温战数不利，粮储复竭，又闻秦兵将至，丙申，焚舟，弃辎重、铠仗，自陆道奔还。以毛虎生督东燕等四郡诸军事，领东燕太守。

温自东燕出仓垣，凿井而饮，行七百馀里。燕之诸将争欲追之，吴王垂曰：“不可。温初退惶恐，必严设警备，简精锐为后拒，击之未必得志，不如缓之。彼幸吾未至，必昼夜疾趋；俟其士众力尽气衰，然后击之，无不克矣。”乃帅八千骑徐行蹑其后。温果兼道而进。数日，垂告诸将曰：“温可击矣。”乃急追之，及温于襄邑。范阳王德先帅劲骑四千伏于襄邑东涧中，与垂夹击温，又破之，死者复以万计。孙元遂据武阳以拒燕，燕左卫将军孟高讨擒之。

冬，十月，己巳，大司马温收散卒，屯于山阳。温深耻丧败，乃归罪于袁真，奏免真为庶人；又免冠军将军邓遐官。真以温诬己，不服，表温罪状，朝廷不报。真遂据寿春叛，降燕，且请救；亦遣使如秦。温以毛虎生领淮南太守，守历阳。

燕、秦既结好，使者数往来。燕散骑侍郎太原郝晷、给事黄门侍郎梁琛相继如秦。晷与王猛有旧，猛接以平生，问晷东方之事。晷见燕政不修而秦大治，知燕将亡，阴欲自托于猛，颇泄其实。

琛至长安，秦王坚方畋于万年，欲引见琛，琛曰：“秦使至燕，燕之君臣朝服备礼，洒扫宫庭，然后敢见。今秦王欲野见之，使臣不敢闻命！”尚书郎辛劲谓琛曰：“宾客入境，惟主人所以处之，君焉得专制其礼！且天子称乘舆，所至曰行在所，何堂居之有！又，《春秋》亦有遇礼，何为不可乎！”琛曰：“晋室不纲，灵祚归德，二方承运，俱受明命。而桓温猖狂，窥我王略，燕危秦孤，势不独立，是以秦主同恤时患，要结好援。东朝君臣，引领西望，愧其不竞，以为邻忧，西使之辱，敬待有加。今强寇既退，交聘方始，谓宜崇礼笃义以固二国之欢；若忽慢使臣，是卑燕也，岂修好之义乎！夫天子以四海为家，故行曰乘舆，止曰行在。今寓县瓜裂，天光分曜，安得以乘舆、行在为言哉！礼，不期而见曰遇；盖因事权行，其礼简略，岂平居容与之所为哉！客使单行，诚势屈于主人；然苟不以礼，亦不敢从也。”坚乃为之设行宫，百僚倍位，然后延客，如燕朝之仪。事毕，坚与之私宴，问：“东朝名臣为谁？”琛曰：“太傅上庸王评，明德茂亲，光辅王室；车骑大将军吴王垂，雄略冠世，折冲御侮；其馀或以文进，或以武用，官皆称职，野无遗贤。”

琛从兄弈为秦尚书郎，坚使典客馆琛于弈舍。琛曰：“昔诸葛瑾为吴聘蜀，与诸葛亮惟公朝相见，退无私面，余窃慕之。今使之即安私室，所不敢也。”乃不果馆。弈数来就邸舍，与琛卧起，闲问琛东国事。琛曰：“今二方分据，兄弟并蒙荣庞，论其本心，各有所在。琛欲言东国之美，恐非西国之所欲闻；欲言其恶，又非使臣之所得论也。兄何用问为！”

坚使太子延琛相见。秦人欲使琛拜太子，先讽之曰：“邻国之君，犹其君也；邻国之储君，亦何以异乎！”琛曰：“天子之子视元士，欲其由贱以登贵也。尚不敢臣其父之臣，况它国之臣乎！苟无纯敬，则礼有往来，情岂忘恭，但恐降屈为烦耳。”乃不果拜。

王猛劝坚留琛，坚不许。

燕主遣大鸿胪温统拜袁真使持节、都督淮南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扬州刺史，封宣城公。统未逾淮而卒。

吴王垂自襄邑还鄴，威名益振，太傅评愈忌之。垂奏：“所募将士忘身立效，将军孙盖等摧锋陷陈，应蒙殊赏。”评皆抑而不行。垂数以为言，与评廷争，怨隙愈深。太后可足浑氏素恶垂，毁其战功，与评密谋诛之。太宰恪之子楷及垂舅兰建知之，以告垂曰：“先发制人，但除评及乐安王臧，馀无能为矣。”垂曰：“骨肉相残而首乱于国，吾有死而已，不忍为也。”顷之，二人又以告，曰：“内意已决，不可不早发。”垂曰：“必不可弥缝，吾宁避之于外，馀非所议。”

垂内以为忧，而未敢告诸子。世子令请曰：“尊比者如有忧色，岂非以主上幼冲，太傅疾贤，功高望重，愈见猜邪？”垂曰：“然。吾竭力致命以破强寇，本欲保全家国，岂知功成之后，返令身无所容。汝既知吾心，何以为吾谋？”令曰：“主上暗弱，委任太傅，一旦祸发，疾于骇机。今欲保族全身，不失大义，莫若逃之龙城，逊辞谢罪，以待主上之察，若周公之居东，庶几可以感寤而得还，此幸之大者也。如其不然，则内抚燕、代，外怀群夷，守肥如之险以自保，亦其次也。”垂曰：“善！”

十一月，辛亥朔，垂请畋于大陆，因微服出鄴，将趋龙城。至邯郸，少子麟，素不为垂所爱，逃还告状，垂左右多亡叛。太傅评白燕主，遣西平公强帅精骑追之，及于范阳。世子令断后，强不敢逼。会日暮，令谓垂曰：“本欲保东都以自全，今事已泄，谋不及设。秦主方招延英杰，不如往归之。”垂曰：“今日之计，舍此安之！”乃散骑灭迹，傍南山复还鄴，隐于赵之显原陵。俄有猎者数百骑四面而来，抗之则不能敌，逃之则无路，不知所为。会猎者鹰皆飞扬，众骑散去。垂乃杀白马以祭天，且盟从者。

世子令言于垂曰：“太傅忌贤疾能，构事以来，人尤忿恨。今鄴城之中，莫知尊处，如婴儿之思母，夷、夏同之。若顺众心，袭其无备，取之如指掌耳。事定之后，革弊简能，大匡朝政，以辅主上，安国存家，功之大者也。今日之便，诚不可失，愿给骑数人，足以办之。”垂曰：“如汝之谋，事成诚为大福，不成悔之何及！不如西奔，可以万全。”子马奴潜谋逃归，杀之而行。至河阳，为津吏所禁，斩之而济。遂自洛阳与段夫人、世子令、令弟宝、农、隆、兄子楷、舅兰建、郎中令高弼俱奔秦，留妃可足浑氏于鄴。乙泉戌主吴归追及于C171乡，世子令击之而退。

初，秦王坚闻太宰恪卒，阴有图燕之志，惮垂威名，不敢发。及闻垂至，大喜，郊迎，执手曰：“天生贤杰，必相与共成大功，此自然之数也。要当与卿共定天下，告成岱宗，然后还卿本邦，世封幽州，使卿去国不失为子之孝，归朕不失事君之忠，不亦美乎！”垂谢曰；“羁旅之臣，免罪为幸。本邦之荣，非所敢望！”坚复爱世子令及慕容楷之才，皆厚礼之，赏赐巨万，每进见，属目观之。关中士民素闻垂父子名，皆向慕之。王猛言于坚曰：“慕容垂父子，譬如龙虎，非可驯之物，若借以风云，将不可复制，不如早除之。”坚曰：“吾方收揽英雄以清四海，奈何杀之！且其始来，吾已推诚纳之矣。匹夫犹不弃言，况万乘乎！”乃以垂为冠军将军，封宾徒侯，楷为积弩将军。

燕魏尹范阳王德素与垂善，及车骑从事中郎高泰等，皆坐免官。尚书右丞申绍言于太傅评曰：“今吴王出奔，外口籍籍，宜征王僚属之贤者显进之，粗可消谤。”评曰：“谁可者？”绍曰：“高泰其领袖也。”乃以泰为尚书郎。泰，瞻之从子；绍，胤之兄也。

秦留梁琛月馀，乃遣归。琛兼程而进，比至鄴，吴王垂已奔秦。琛言于太傅评曰：“秦人日阅军旅，多聚粮于陕东。以琛观之，为和必不能久。今吴王又往归之，秦必有窥燕之谋，宜早为之备。”评曰：“秦岂肯受叛臣而败和好哉！”琛曰：“今二国分据中原，常有相吞之志。桓温之入寇，彼以计相救，非爱燕也。若燕有衅，彼岂忘其本志哉！”评曰：“秦主何如人？”琛曰：“明而善断。”问王猛，曰：“名不虚得。”评皆不以为然。琛又以告燕主，亦不然之。以告皇甫真，真深忧之，上疏言：“苻坚虽聘问相寻，然实有窥上国之心，非能慕乐德义，不忘久要也。前出兵洛川，及使者继至，国之险易虚实，彼皆得之矣。今吴王垂又往从之，为其谋主；伍员之祸，不可不备。洛阳、太原、壶关，皆宜选将益兵，以防未然。”召太傅评谋之，评曰：“秦国小力弱，恃我为援；且苻坚庶几善道，终不肯纳叛臣之言，绝二国之好。不宜轻自惊扰以启寇心。”卒不为备。

秦遣黄门郎石越聘于燕，太傅评示之以奢，欲以夸燕之富盛。高泰及太傅参军河间刘靖言于评曰：“越言诞而视远，非求好也，乃观衅也。宜耀兵以示之，用折其谋。今乃示之以奢，益为其所轻矣。”评不从。泰遂谢病归。

是时太后可足浑氏侵桡国政，太傅评贪昧无厌，货赂上流，官非才举，群下怨愤。尚书左丞申绍上疏，以为：“守宰者，致治之本。今之守宰，率非其人，或武人出于行伍，或贵戚生长绮纨，既非乡曲之选，又不更朝廷之职。加之黜陟无法，贪惰者无刑罚之惧，清修者无旌赏之劝。是以百姓困弊，寇盗弃斥，纲颓纪紊，莫相纠摄。又官吏猥多，逾于前世，公私纷然，不胜烦扰。大燕户口，数兼二寇，弓马之劲，四方莫及；而比者战则屡北，皆由守宰赋调不平，侵渔无已，行留俱窘，莫肯致命故也。后宫之女四千馀人，僮侍厮役尚在其外，一日之费，厥直万金。士民承风，竞为奢靡。彼秦、吴僭僻，犹能条治所部，有兼并之心，而我上下因循，日失其序。我之不修，彼之愿也。谓宜精择守宰，并官省职，存恤兵家，使公私两遂，节抑浮靡，爱惜用度，赏必当功，罚必当罪。如此，则温、猛可枭，二方可取，岂特保境安民而已哉！又，索头什翼犍疲病昏悖，虽乏贡御，无能为患；而劳兵远戌，有损无益。不若移于并土，控制西河，南坚壶关，北重晋阳，西寇来则拒守，过则断后，犹愈于戌孤城守无用之地也。”疏奏，不省。

辛丑，丞相昱与大司马温会涂中，以谋后举；以温世子熙为豫州刺史、假节。

初，燕人许割虎牢以西赂秦。晋兵既退，燕人悔之，谓秦人曰：“行人失辞。有国有家者，分灾救患，理之常也。”秦王坚大怒，遣辅国将军王猛、建威将军梁成、洛州刺史邓羌帅步骑三万伐燕。十二月，进攻洛阳。

大司马温发徐、兗州民筑广陵城，徙镇之。时征役既频，加之疫疠，死者什四五，百姓嗟怨。秘书监太原孙盛作《晋春秋》，直书时事；大司马温见之，怒，谓盛子曰：“枋头诚为失利，何至乃如尊君所言！若此史遂行，自是关君门户事！”其子遽拜谢，请改之。时盛年老家居，性方严，有轨度，子孙虽斑白，待之愈峻。至是诸子乃共号泣稽颡，请为百口切计。盛大怒，不许，诸子遂私改之。盛先已写别本，传之外国。及孝武帝购求异书，得之于辽东人，与见本不同，遂两存之。

海西公下太和五年（庚午，公元三七零年）

春，正月，己亥，袁真以梁国内史沛郡硃宪及弟汝南内史斌阴通大司马温，杀之。

秦王猛遗燕荆州刺史武威王筑书曰：“国家今已塞成皋之险，杜盟津之路，大驾虎旅百万，自轵关取鄴都，金墉穷戍，外无救援，城下之师，将军所监，岂三百弊卒所能支也！”筑惧，以洛阳降，猛陈师受之。燕卫大将军乐安王臧城新乐，破秦兵于石门，执秦将杨猛。

王猛之发长安也，请慕容令参其军事，以为乡导。将行，造慕容垂饮酒，从容谓垂曰：“今当远别，卿何以赠我，使我睹物思人？”垂脱佩刀赠之。猛至洛阳，赂垂所亲金熙，使诈为垂使者，谓令曰：“吾父子来此，以逃死也。今王猛疾人如仇，谗毁日深；秦王虽外相厚善，其心难知。丈夫逃死而卒不免，将为天下笑。吾闻东朝比来始更悔悟，主、后相尤。吾今还东，故遣告汝；吾已行矣，便可速发。”令疑之，踌躇终日，又不可审覆。乃将旧骑，诈为出猎，遂奔乐安王臧于石门。猛表令叛状，垂惧而出走，及蓝田，为追骑所获。秦王坚引见东堂，劳之曰：“卿家国失和，委身投朕。贤子心不忘本，犹怀首丘，亦各其志，不足深咎。然燕之将亡，非令所能存，惜其徒入虎口耳。且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卿何为过惧而狼狈如是乎！”待之如旧。燕人以令叛而复还，其父为秦所厚，疑令为反间，徙之沙城，在龙都东北六百里。

臣光曰：昔周得微子而革商命，秦得由余而霸西戎，吴得伍员而克强楚，汉得陈平而诛项籍，魏得许攸而破袁绍。彼敌国之材臣，来为己用，进取之良资也。王猛知慕容垂之心久而难信，独不念燕尚未灭，垂以材高功盛，无罪见疑，穷困归秦，未有异心，遽以猜忌杀之，是助燕为无道而塞来者之门也，如何其可哉！故秦王坚礼以收燕望，亲之以尽燕情，宠之以倾燕众，信之以结燕心，未为过矣。猛何汲汲于杀垂，至乃为市井鬻卖之行，有如嫉其宠而谗之者，岂雅德君子所宜为哉！

乐安王臧进屯荥阳，王猛遣建威将军梁成、洛州刺史邓羌击走之；留羌镇金墉，以辅国司马桓寅为弘农太守，代羌戍陕城而还。

秦王坚以王猛为司徒，录尚书事，封平阳郡侯。猛固辞曰：“今燕、吴未平，戎车方驾，而始得一城，即受三事之赏，若克殄二寇，将何以加之！”坚曰：“苟不暂抑朕心，何以显卿谦光之美！已诏有司权听所守；封爵酬庸，其勉从朕命！”

二月，癸酉，袁真卒。陈郡太守硃辅立真子瑾为建威将军，豫州刺史，以保寿春，遣其子乾之及司马爨亮如鄴请命。燕人以瑾为扬州刺史，辅为荆州刺史。

三月，秦王坚以吏部尚书权翼为尚书右仆射。夏，四月，复以王猛为司徒，录尚书事；猛固辞，乃止。燕、秦皆遣兵助袁瑾，大司马温遣督护竺瑶等御之。燕兵先至，瑶等与战于武丘，破之。南顿太守桓石虔克其南城。石虔，温之弟子也。

秦王坚复遣王猛督镇南将军杨安等十将步骑六万以伐燕。

慕容令自度终不得免，密谋起兵，沙城中谪戍士数千人，令皆厚抚之。五月，庚午，令杀牙门孟妫。城大涉圭惧，请自效。令信之，引置左右。遂帅谪戍士东袭威德城，杀城郎慕容仓，据城部署，遣人招东西诸戍，翕然皆应之。镇东将军勃海王亮镇龙城，令将袭之；其弟麟以告亮，亮闭城拒守。癸酉，涉圭因侍直击令，令单马走，其党皆溃。涉圭追令至薛黎泽，擒而杀之，诣龙城白亮。亮为之诛涉圭，收令尸而葬之。

六月，乙卯，秦王坚送王猛于灞上，曰：“今委卿以关东之任，当先破壶关，平上党，长驱取鄴，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吾当亲督万众，继卿星发，舟车粮运，水陆俱进，卿勿以为后虑也。”猛曰：“臣杖威灵，奉成算，荡平残胡，如风扫叶，愿不烦銮舆亲犯尘雾，但愿速敕所司部置鲜卑之所。”坚大悦。

秋，七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秦王猛攻壶关，杨安攻晋阳。八月，燕主命太傅上庸王评将中外精兵三十万以拒秦。以秦寇为忧，召散骑侍郎李凤、黄门侍郎梁琛、中书侍郎乐嵩问曰：“秦兵众寡何如？今大军既出，秦能战乎？”凤曰：“秦国小兵弱，非王师之敌；景略常才，又非太傅之比，不足忧也。”琛、嵩曰：“胜败在谋，不在众寡。秦远来为寇，安肯不战！且吾当用谋以求胜，岂可冀其不战而已乎！”不悦。王猛克壶关，执上党太守南安王越，所过郡县，皆望风降附，燕人大震。

黄门侍郎封孚问司徒长史申胤曰：“事将何如？”胤叹曰：“鄴必亡矣，吾属今兹将为秦虏。然越得岁而吴伐之，卒受其祸。今福德在燕，秦虽得志，而燕之复建，不过一纪耳。”

大司马温自广陵帅众二万讨袁瑾；以襄城太守刘波为淮南内史，将五千人镇石头。波，隗之孙也。癸丑，温败瑾于寿春，遂围之。燕左卫将军孟高将骑兵救瑾，至淮北，未渡，会秦伐燕，燕召高还。

广汉妖贼李弘，诈称汉归义侯势之子，聚众万馀人，自称圣王，年号凤凰。陇西人李高，诈称成主雄之子，攻破涪城，逐梁州刺史杨亮。九月，益州刺史周楚遣子琼讨高，又使琼子梓潼太守飏讨弘，皆平之。

秦杨安攻晋阳，晋阳兵多粮足，久之未下。王猛留屯骑校尉苟长戍壶关，引兵助安攻晋阳。为地道，使虎牙将军张蚝帅壮士数百潜入城中，大呼斩关，纳秦兵。辛巳，猛、安入晋阳，执燕并州刺史东海王庄。太傅评畏猛，不敢进，屯于潞川。冬，十月，辛亥，猛留将军武都毛当戍晋阳，进兵潞川，与慕容评相持。

壬戌，猛遣将军徐成觇燕军形要，期以日中；及昏而返，猛怒，将斩之。邓羌请之曰：“今贼众我寡，诘朝将战；成，大将也，宜且宥之。”猛曰：“若不杀成，军法不立。”羌固请曰：“成，羌之郡将也，虽违期应斩，羌愿与成效战以赎之。”猛弗许。羌怒，还营，严鼓勒兵，将攻猛。猛问其故，羌曰：“受诏讨远贼；今有近贼，自相杀，欲先除之！”猛谓羌义而有勇，使语之曰：“将军止，吾今赦之。”成既免，羌诣猛谢。猛执其手曰：“吾试将军耳，将军于郡将尚尔，况国家乎！吾不复忧贼矣！”

太傅评以猛悬军深入，欲以持久制之。评为人贪鄙，鄣固山泉，鬻樵及水，积钱帛如丘陵；士卒怨愤，莫有斗志。猛闻之，笑曰：“慕容评真奴才，虽亿兆之众不足畏，况数十万乎！吾今兹破之必矣。”乃遣游击将军郭庆帅骑五千，夜从间道出评营后，烧评辎重，火见鄴中。燕主惧，遣侍中兰伊让评曰：“王，高祖之子也，当以宗庙社稷为忧，奈何不抚战士而榷卖樵水，专以货殖为心乎！府库之积，朕与王共之，何忧于贫！若贼兵遂进，家国丧亡，王持钱帛欲安所置之！”乃命悉以其钱帛散之军士，且趋使战。评大惧，遣使请战于猛。

甲子，猛陈于渭源而誓之曰：“王景略受国厚恩，任兼内外，今与诸君深入贼地，当竭力致死，有进无退，共立大功，以报国家。受爵明君之朝，称觞父母之室，不亦美乎！”众皆踊跃，破釜弃粮，大呼竞进。

猛望燕兵之众，谓邓羌曰：“今日之事，非将军不能破勍敌。成败之机，在兹一举，将军勉之！”羌曰：“若能以司隶见与者，公勿以为忧。”猛曰：“此非吾所及也，必以安定太守、万户侯相处。”羌不悦而退。俄而兵交，猛召羌，羌寝弗应。猛驰就许之，羌乃大饮帐中，与张蚝、徐成等跨马运矛，驰赴燕陈；出入数四，旁若无人，所杀伤数百。及日中，燕兵大败，俘斩五万馀人，乘胜追击，所杀及降者又十万馀人，评单骑走还鄴。

崔鸿曰：邓羌请郡将以挠法，徇私也；勒兵欲攻王猛，无上也；临战豫求司隶，邀君也。有此三者，罪孰大焉！猛能容其所短，收其所长，若驯猛虎，驭悍马，以成大功。《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猛之谓矣。

秦兵长驱而东，丁卯，围鄴。猛上疏称：“臣以甲子之日，大歼丑类。顺陛下仁爱之志，使六州士庶，不觉易主，自非守迷违命，一无所害。”秦王坚报之曰：“将军役不逾时，而元恶克举，勋高前古。朕今亲帅六军，星言电赴。将军其休养将士，以待朕至，然后取之。”

猛之未至也，鄴帝剽劫公行，及猛至，远近贴然。号令严明，军无私犯，法简政宽，燕民各安其业，更相谓曰：“不图今日复见太原王！”猛闻之，叹曰：“慕容玄恭信奇士也，可谓古之遗爱矣！”设太牢以祭之。

十一月，秦王坚留李威辅太子守长安，阳平公融镇洛阳，自帅精锐十万赴鄴，七日而至安阳，宴祖父时故老。猛潜如安阳谒坚，坚曰：“昔周亚夫不迎汉文帝，今将军临敌而弃军，何也？”猛曰：“亚夫前却人主以求名，臣窃少之。且臣奉陛下威灵，击垂亡之虏，譬如釜中之鱼，何足虑也！监国冲幼，鸾驾远临，脱有不虞，悔之何及！陛下忘臣灞上之言邪！”

初，燕宜都王桓帅众万馀屯沙亭，为太傅评后继，闻评败，引兵屯内黄。坚使邓羌攻信都。丁丑，桓帅鲜卑五千奔龙城。戊寅，燕散骑侍郎馀蔚帅扶馀、高句丽及上党质子五百馀人，夜，开鄴北门，纳秦兵，燕主与上庸王评、乐安王臧、字襄王渊、左卫将军孟高、殿中将军艾朗等奔龙城。辛巳，秦王坚入鄴宫。

慕容垂见燕公卿大夫及故时僚吏，有愠色。高弼言于垂曰：“大王凭祖宗积累之资，负英杰高世之略，遭值迍厄，栖集外邦。今虽家国倾覆，安知其不为兴运之始邪！愚谓国之旧人，宜恢江海之量，有以慰结其心，以立覆篑之基，成九仞之功，奈何以一怒捐之？愚窃为大王不取也！”垂悦，从之。

燕主之出鄴也，卫士犹千馀骑，既出城，皆散，惟十馀骑从行；秦王坚使游击将军郭庆追之。时道路艰难，孟高扶侍，经护二王，极其勤瘁，又所在遇盗，转斗而前。数日，行至福禄，依冢解息，盗二十馀人猝至，皆挟弓矢，高持刀与战，杀伤数人。高力极，自度必死，乃直前抱一贼，顿击于地，大呼曰：“男儿穷矣！”馀贼从帝射高，杀之。艾朗见高独战，亦还趋贼，并死。失马步走，郭庆追及于高阳，部将巨武将缚之，曰：“汝何小人，敢缚天子！”武曰：“我受诏追贼，何谓天子！”执以诣秦王坚。坚诘其不降而走之状，对曰：“狐死首丘，欲归死于先人坟墓耳。”坚哀而释之，令还宫，帅文武出降。称孟高、艾朗之忠于坚，坚命厚加敛葬，拜其子为郎中。

郭庆进至龙城，太傅评奔高句丽，高句丽执评，送于秦。宜都王桓杀镇东将军勃海王亮，并其众，奔辽东。辽东太守韩稠，先已降秦，桓至，不得入，攻之，不克。郭庆遣将军硃嶷击之，桓充众单走，嶷获而杀之。

诸州牧守及六夷渠帅尽降于秦，凡得郡百五十七，户二百四十六万，口九百九十九万。以燕宫人、珍宝分赐将士。下诏大赦曰：“朕以寡薄，猥承休命，不能怀远以德，柔服四维，至使戎车屡驾，有害斯民，虽百姓之过，然亦朕之罪也。其大赦天下，与之更始。”

初，梁琛之使秦也，以侍辇苟纯为副。琛每应对，不先告纯；纯恨之，归，言于燕主曰：“琛在长安，与王猛甚亲善，疑有异谋。”琛又数称秦王坚及王猛之美，且言秦将兴师，宜为之备。已而秦果伐燕，皆如琛言，乃疑琛知其情。及慕容评败，遂收琛系狱。秦王坚入鄴而释之，除中书著作郎，引见，谓之曰：“卿昔言上庸王、吴王皆将相奇材，何为不能谋画，自使亡国？”对曰：“天命废兴，岂二人所能移也！”坚曰：“卿不能见几而作，虚称燕美，忠不自防，返为身祸，可谓智乎？”对曰：“臣闻‘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如臣愚暗，实所不及。然为臣莫如忠，为子莫如孝，自非有一至之心者，莫能保忠孝之始终。是以古之烈士，临危不改，见死不避，以徇君亲。彼知几者，心达安危，身择去就，不顾家国，臣就使知之，尚不忍为，况非所及邪！”

坚闻悦绾之忠，恨不及见，拜其子为郎中。

坚以王猛为使持节、都督关东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冀州牧，镇鄴，进爵清河郡侯，悉以慕容评第中之物赐之。赐杨安爵博平县侯；以邓羌为使持节、征虏将军、安定太守，赐爵真定郡侯；郭庆为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幽州刺史，镇蓟，赐爵襄城侯。其馀将士封赏各有差。

坚以京兆韦钟为魏郡太守，彭豹为阳平太守；其馀州县牧、守、令、长，皆因旧而授之。以燕常山太守申绍为散骑侍郎，使与散骑侍郎京兆韦儒俱为绣衣使者，循行关东州郡，观省风俗，劝课农桑，振恤穷困，收葬死亡，旌显节行，燕政有不便于民者，皆变除之。

十二月，秦王坚迁慕容及燕后妃、王公、百官并鲜卑四万馀户于长安。

王猛表留梁琛为主簿，领记室督。它日，猛与僚属宴，语及燕朝使者，猛曰：“人心不同。昔梁君至长安，专美本朝；乐君但言桓温军盛；郝君微说国弊。”参军冯诞曰：“今三子皆为国臣，敢问取臣之道何先？”猛曰：“郝君知几为先。”诞曰：“然则明公赏丁公而诛季布也。”猛大笑。

秦王坚自鄴如枋头，宴父老，改枋头为永昌，复之终世。甲寅，至长安，封慕容为新兴侯；以燕故臣慕容评为给事中，皇甫真为奉车都尉，李洪为驸马都尉，皆奉朝请。李邽为尚书，封衡为尚书郎，慕容德为张掖太守，燕国平睿为宣威将军，悉罗腾为三署郎。其馀封授各有差。衡，裕之子也。

燕故太史黄泓叹曰：“燕必中兴，其在吴王乎！恨吾老，不及见耳！”汲郡赵秋曰：“天道在燕，而秦灭之。不及十五年，秦必复为燕有。”

慕容桓之子凤，年十一，阴有复仇之志。鲜卑、丁零有气干者，皆倾身与之交结。权翼见而谓之曰：“儿方以才望自显，勿效尔父不识天命！”凤厉色曰：“先王欲建忠而不遂，此乃人臣之节；君侯之言，岂奖劝将来之义乎！”翼改容谢之，言于秦王坚曰：“慕容凤忼慨有才器，但狼子野心，恐终不为人用耳。”

秦省雍州。

是岁，仇池公杨世卒，子纂立，始与秦绝。叔父武都太守统与之争国，起兵相攻。

资治通鑑 · 卷一百零二 · 晋纪二十四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一百零二 · 晋纪二十四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yī bǎi líng èr jìn jì èr shí sì。

资治通鉴 · 卷一百零二 · 晋纪二十四。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tú wéi dà huāng luò，

起屠维大荒落，

jǐn shàng zhāng dūn zāng，

尽上章敦牂，

fán èr nián。

凡二年。

hǎi xī gōng xià tài hé sì nián jǐ sì，

海西公下太和四年（己巳，

gōng yuán sān liù jiǔ nián chūn，

公元三六九年） 春，

sān yuè，

三月，

dà sī mǎ wēn qǐng yǔ xú yǎn èr zhōu cì shǐ xī yīn jiāng zhōu cì shǐ huán chōng yù zhōu cì shǐ yuán zhēn děng fá yàn。

大司马温请与徐、兗二州刺史郗愔、江州刺史桓冲、豫州刺史袁真等伐燕。

chū，

初，

yīn zài běi fǔ，

愔在北府，

wēn cháng yún jīng kǒu jiǔ kě yǐn，

温常云：“京口酒可饮，

bīng kě yòng。

兵可用。

shēn bù yù yīn jū zhī ér yīn àn yú shì jī，

”深不欲愔居之；而愔暗于事机，

nǎi yí wēn jiān，

乃遗温笺，

yù gòng jiǎng wáng shì，

欲共奖王室，

qǐng dū suǒ bù chū hé shàng。

请督所部出河上。

yīn zi chāo wèi wēn cān jūn，

愔子超为温参军，

qǔ shì，

取视，

cùn cùn huǐ liè，

寸寸毁裂，

nǎi gèng zuò yīn jiān，

乃更作愔笺，

zì chén fēi jiàng shuài cái，

自陈非将帅才，

bù kān jūn lǚ，

不堪军旅，

lǎo bìng，

老病，

qǐ xián dì zì yǎng，

乞闲地自养，

quàn wēn bìng lǐng jǐ suǒ tǒng。

劝温并领己所统。

wēn dé jiān dà xǐ，

温得笺大喜，

jí zhuǎn yīn guàn jūn jiāng jūn kuài jī nèi shǐ，

即转愔冠军将军、会稽内史，

wēn zì lǐng xú yǎn èr zhōu cì shǐ。

温自领徐、兗二州刺史。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gēng xū，

庚戌，

wēn shuài bù qí wǔ wàn fā gū shú。

温帅步骑五万发姑孰。

jiǎ zǐ，

甲子，

yàn zhǔ lì huáng hòu kě zú hún shì，

燕主立皇后可足浑氏，

tài hòu cóng dì shàng shū lìng yù zhāng gōng yì zhī nǚ yě。

太后从弟尚书令豫章公翼之女也。

dà sī mǎ wēn zì yǎn zhōu fá yàn。

大司马温自兗州伐燕。

xī chāo yuē dào yuǎn，

郗超曰：“道远，

biàn shuǐ yòu qiǎn，

汴水又浅，

kǒng cáo yùn nán tōng。

恐漕运难通。

wēn bù cóng。

”温不从。

liù yuè，

六月，

xīn chǒu，

辛丑，

wēn zhì jīn xiāng，

温至金乡，

tiān hàn，

天旱，

shuǐ dào jué，

水道绝，

wēn shǐ guàn jūn jiāng jūn máo hǔ shēng záo jù yě sān bǎi lǐ，

温使冠军将军毛虎生凿巨野三百里，

yǐn wèn shuǐ huì yú qīng shuǐ。

引汶水会于清水。

hǔ shēng，

虎生，

bǎo zhī zǐ yě。

宝之子也。

wēn yǐn zhōu shī zì qīng shuǐ rù hé，

温引舟师自清水入河，

zhú lú shù bǎi lǐ。

舳舻数百里。

xī chāo yuē qīng shuǐ rù hé，

郗超曰：“清水入河，

nán yǐ tōng yùn。

难以通运。

ruò kòu bù zhàn，

若寇不战，

yùn dào yòu jué，

运道又绝，

yīn dí wéi zī，

因敌为资，

fù wú suǒ de，

复无所得，

cǐ wēi dào yě。

此危道也。

bù ruò jǐn jǔ jiàn zhòng zhí qū yè chéng，

不若尽举见众直趋鄴城，

bǐ wèi gōng wēi míng，

彼畏公威名，

bì wàng fēng táo kuì，

必望风逃溃，

běi guī liáo jié。

北归辽、碣。

ruò néng chū zhàn，

若能出战，

zé shì kě lì jué。

则事可立决。

ruò yù chéng yè ér shǒu zhī，

若欲城鄴而守之，

zé dāng cǐ shèng xià，

则当此盛夏，

nán wéi gōng lì。

难为功力。

bǎi xìng bù yě，

百姓布野，

jǐn wèi guān yǒu，

尽为官有，

yì shuǐ yǐ nán bì jiāo bì qǐng mìng yǐ。

易水以南必交臂请命矣。

dàn kǒng míng gōng yǐ cǐ jì qīng ruì，

但恐明公以此计轻锐，

shèng fù nán bì，

胜负难必，

yù wù chí zhòng，

欲务持重，

zé mò ruò dùn bīng hé jì，

则莫若顿兵河、济，

kòng yǐn cáo yùn，

控引漕运，

qí zī chǔ chōng bèi，

俟资储充备，

zhì lái xià nǎi jìn bīng suī rú shē chí，

至来夏乃进兵；虽如赊迟，

rán qī yú chéng gōng ér yǐ。

然期于成功而已。

shě cǐ èr cè ér lián jūn běi shàng，

舍此二策而连军北上，

jìn bù sù jué，

进不速决，

tuì bì qiān fá。

退必愆乏。

zéi yīn cǐ shì yǐ rì yuè xiàng yǐn，

贼因此势以日月相引，

jiàn jí qiū dōng，

渐及秋冬，

shuǐ gèng sè zhì。

水更涩滞。

qiě běi tǔ zǎo hán，

且北土早寒，

sān jūn qiú hè zhě shǎo，

三军裘褐者少，

kǒng yú shí suǒ yōu，

恐于时所忧，

fēi dú wú shí ér yǐ。

非独无食而已。

wēn yòu bù cóng。

”温又不从。

wēn qiǎn jiàn wēi jiāng jūn tán xuán gōng hú lù，

温遣建威将军檀玄攻湖陆，

bá zhī，

拔之，

huò yàn níng dōng jiāng jūn mù róng zhōng。

获燕宁东将军慕容忠。

yàn zhǔ yǐ xià pī wáng lì wèi zhēng tǎo dà dū dū，

燕主以下邳王厉为征讨大都督，

shuài bù qí èr wàn nì zhàn yú huáng xū，

帅步骑二万逆战于黄墟，

lì bīng dà bài，

厉兵大败，

dān mǎ bēn hái。

单马奔还。

gāo píng tài shǒu xú fān jǔ jùn lái jiàng。

高平太守徐翻举郡来降。

qián fēng dèng xiá zhū xù bài yàn jiāng fù yán yú lín zhǔ。

前锋邓遐、硃序败燕将傅颜于林渚。

fù qiǎn lè ān wáng zāng tǒng zhū jūn jù wēn，

复遣乐安王臧统诸军拒温，

zāng bù néng kàng nǎi qiǎn sàn qí cháng shì lǐ fèng qiú jiù yú qín。

臧不能抗；乃遣散骑常侍李凤求救于秦。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wēn tún wǔ yáng，

温屯武阳，

yàn gù yǎn zhōu cì shǐ sūn yuán shuài qí zú dǎng qǐ bīng yīng wēn。

燕故兗州刺史孙元帅其族党起兵应温。

wēn zhì fāng tóu，

温至枋头，

jí tài fù píng dà jù，

及太傅评大惧，

móu bēn hé lóng。

谋奔和龙。

wú wáng chuí yuē chén qǐng jī zhī ruò qí bù jié，

吴王垂曰：“臣请击之；若其不捷，

zǒu wèi wǎn yě。

走未晚也。

nǎi yǐ chuí dài lè ān wáng zāng wèi shǐ chí jié nán tǎo dà dū dū，

”乃以垂代乐安王臧为使持节、南讨大都督，

shuài zhēng nán jiāng jūn fàn yáng wáng dé děng zhòng wǔ wàn yǐ jù wēn。

帅征南将军范阳王德等众五万以拒温。

chuí biǎo sī tú zuǒ zhǎng shǐ shēn yìn huáng mén shì láng fēng fú shàng shū láng xī luó téng jiē cóng jūn。

垂表司徒左长史申胤、黄门侍郎封孚、尚书郎悉罗腾皆从军。

yìn，

胤，

zhōng zhī zǐ fú，

钟之子；孚，

fàng zhī zǐ yě。

放之子也。

yòu qiǎn sàn qí shì láng lè sōng qǐng jiù yú qín，

又遣散骑侍郎乐嵩请救于秦，

xǔ lù yǐ hǔ láo yǐ xī zhī dì。

许赂以虎牢以西之地。

qín wáng jiān yǐn qún chén yì yú dōng táng，

秦王坚引群臣议于东堂，

jiē yuē xī huán wēn fá wǒ，

皆曰：“昔桓温伐我，

zhì bà shàng，

至灞上，

yàn bù wǒ jiù。

燕不我救。

jīn wēn fá yàn，

今温伐燕，

wǒ hé jiù yān qiě yàn bù chēng fān yú wǒ，

我何救焉！且燕不称籓于我，

wǒ hé wéi jiù zhī wáng měng mì yán yú jiān yuē yàn suī qiáng dà，

我何为救之！”王猛密言于坚曰：“燕虽强大，

mù róng píng fēi wēn dí yě。

慕容评非温敌也。

ruò wēn jǔ shān dōng，

若温举山东，

jìn tún luò yì，

进屯洛邑，

shōu yōu jì zhī bīng，

收幽、冀之兵，

yǐn bìng yù zhī sù，

引并、豫之粟，

guān bīng xiáo miǎn，

观兵崤、渑，

zé bì xià dà shì qù yǐ。

则陛下大事去矣。

jīn bù rú yǔ yàn hé bīng yǐ tuì wēn wēn tuì，

今不如与燕合兵以退温；温退，

yàn yì bìng yǐ，

燕亦病矣，

rán hòu wǒ chéng qí bì ér qǔ zhī，

然后我承其弊而取之，

bù yì shàn hū jiān cóng zhī。

不亦善乎！”坚从之。

bā yuè，

八月，

qiǎn jiàng jūn gǒu chí luò zhōu cì shǐ dèng qiāng shuài bù qí èr wàn yǐ jiù yàn，

遣将军苟池、洛州刺史邓羌帅步骑二万以救燕，

chū zì luò yáng，

出自洛阳，

jūn zhì yǐng chuān yòu qiǎn sàn qí shì láng jiāng fǔ bào shǐ yú yàn。

军至颍川；又遣散骑侍郎姜抚报使于燕。

yǐ wáng měng wèi shàng shū lìng。

以王猛为尚书令。

tài zǐ tài fù fēng fú wèn yú shēn yìn yuē wēn zhòng qiáng shì zhěng，

太子太傅封孚问于申胤曰：“温众强士整，

chéng liú zhí jìn，

乘流直进，

jīn dà jūn tú qūn xún gāo àn，

今大军徒逡巡高岸，

bīng bù jiē rèn，

兵不接刃，

wèi jiàn kè tiǎn zhī lǐ，

未见克殄之理，

shì jiāng hé rú yìn yuē yǐ wēn jīn rì shēng shì，

事将何如？”胤曰：“以温今日声势，

shì néng yǒu wéi。

似能有为。

rán zài wú guān zhī，

然在吾观之，

bì wú chéng gōng。

必无成功。

hé zé jìn shì shuāi ruò，

何则？晋室衰弱，

wēn zhuān zhì qí guó，

温专制其国，

jìn zhī cháo chén wèi bì jiē yǔ zhī tóng xīn。

晋之朝臣未必皆与之同心。

gù wēn zhī dé zhì，

故温之得志，

zhòng suǒ bù yuàn yě，

众所不愿也，

bì jiāng guāi zǔ yǐ bài qí shì。

必将乖阻以败其事。

yòu，

又，

wēn jiāo ér shì zhòng，

温骄而恃众，

qiè yú yìng biàn。

怯于应变。

dà zhòng shēn rù，

大众深入，

zhí kě chéng zhī huì，

值可乘之会，

fǎn gèng xiāo yáo zhōng liú，

反更逍遥中流，

bù chū fù lì，

不出赴利，

yù wàng chí jiǔ，

欲望持久，

zuò qǔ quán shèng ruò liáng lǐn qiān xuán，

坐取全胜；若粮廪愆悬，

qíng xiàn shì qū，

情见势屈，

bì bù zhàn zì bài，

必不战自败，

cǐ zì rán zhī shù yě。

此自然之数也。

wēn yǐ yàn jiàng rén duàn sī wèi xiāng dǎo，

” 温以燕降人段思为乡导，

xī luó téng yǔ wēn zhàn，

悉罗腾与温战，

shēng qín sī。

生擒思。

wēn shǐ gù zhào jiāng lǐ shù xùn zhào wèi，

温使故赵将李述徇赵、魏，

téng yòu yǔ hǔ bēn zhōng láng jiàng rǎn gàn jīn jī zhǎn zhī，

腾又与虎贲中郎将染干津击斩之，

wēn jūn duó qì。

温军夺气。

chū，

初，

wēn shǐ yù zhōu cì shǐ yuán zhēn gōng qiáo liáng，

温使豫州刺史袁真攻谯、梁，

kāi shí mén yǐ tōng shuǐ yùn，

开石门以通水运，

zhēn kè qiáo liáng ér bù néng kāi shí mén，

真克谯、梁而不能开石门，

shuǐ yùn lù sāi。

水运路塞。

jiǔ yuè，

九月，

yàn fàn yáng wáng dé shuài qí yī wàn lán tái zhì shū shì yù shǐ liú dāng shuài qí wǔ qiān tún shí mén，

燕范阳王德帅骑一万、兰台治书侍御史刘当帅骑五千屯石门，

yù zhōu cì shǐ lǐ guī shuài zhōu bīng wǔ qiān duàn wēn liáng dào。

豫州刺史李邽帅州兵五千断温粮道。

dāng，

当，

pèi zhī zǐ yě。

佩之子也。

dé shǐ jiāng jūn mù róng zhòu shuài qí yī qiān wèi qián fēng，

德使将军慕容宙帅骑一千为前锋，

yǔ jìn bīng yù。

与晋兵遇。

zhòu yuē jìn rén qīng piāo，

宙曰：“晋人轻剽，

qiè yú xiàn dí，

怯于陷敌，

yǒng yú chéng tuì，

勇于乘退，

yí shè ěr yǐ diào zhī。

宜设饵以钓之。

nǎi shǐ èr bǎi qí tiǎo zhàn，

”乃使二百骑挑战，

fēn yú qí wèi sān fú。

分馀骑为三伏。

tiǎo zhàn zhě bīng wèi jiāo ér zǒu，

挑战者兵未交而走，

jìn bīng zhuī zhī zhòu shuài fú yǐ jī zhī，

晋兵追之；宙帅伏以击之，

jìn bīng sǐ zhě shén zhòng。

晋兵死者甚众。

wēn zhàn shù bù lì，

温战数不利，

liáng chǔ fù jié，

粮储复竭，

yòu wén qín bīng jiāng zhì，

又闻秦兵将至，

bǐng shēn，

丙申，

fén zhōu，

焚舟，

qì zī zhòng kǎi zhàng，

弃辎重、铠仗，

zì lù dào bēn hái。

自陆道奔还。

yǐ máo hǔ shēng dū dōng yàn děng sì jùn zhū jūn shì，

以毛虎生督东燕等四郡诸军事，

lǐng dōng yàn tài shǒu。

领东燕太守。

wēn zì dōng yàn chū cāng yuán，

温自东燕出仓垣，

záo jǐng ér yǐn，

凿井而饮，

xíng qī bǎi yú lǐ。

行七百馀里。

yàn zhī zhū jiàng zhēng yù zhuī zhī，

燕之诸将争欲追之，

wú wáng chuí yuē bù kě。

吴王垂曰：“不可。

wēn chū tuì huáng kǒng，

温初退惶恐，

bì yán shè jǐng bèi，

必严设警备，

jiǎn jīng ruì wèi hòu jù，

简精锐为后拒，

jī zhī wèi bì děi zhì，

击之未必得志，

bù rú huǎn zhī。

不如缓之。

bǐ xìng wú wèi zhì，

彼幸吾未至，

bì zhòu yè jí qū qí qí shì zhòng lì jìn qì shuāi，

必昼夜疾趋；俟其士众力尽气衰，

rán hòu jī zhī，

然后击之，

wú bù kè yǐ。

无不克矣。

nǎi shuài bā qiān qí xú xíng niè qí hòu。

”乃帅八千骑徐行蹑其后。

wēn guǒ jiān dào ér jìn。

温果兼道而进。

shù rì，

数日，

chuí gào zhū jiàng yuē wēn kě jī yǐ。

垂告诸将曰：“温可击矣。

nǎi jí zhuī zhī，

”乃急追之，

jí wēn yú xiāng yì。

及温于襄邑。

fàn yáng wáng dé xiān shuài jìn qí sì qiān fú yú xiāng yì dōng jiàn zhōng，

范阳王德先帅劲骑四千伏于襄邑东涧中，

yǔ chuí jiā jī wēn，

与垂夹击温，

yòu pò zhī，

又破之，

sǐ zhě fù yǐ wàn jì。

死者复以万计。

sūn yuán suì jù wǔ yáng yǐ jù yàn，

孙元遂据武阳以拒燕，

yàn zuǒ wèi jiāng jūn mèng gāo tǎo qín zhī。

燕左卫将军孟高讨擒之。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jǐ sì，

己巳，

dà sī mǎ wēn shōu sàn zú，

大司马温收散卒，

tún yú shān yáng。

屯于山阳。

wēn shēn chǐ sàng bài，

温深耻丧败，

nǎi guī zuì yú yuán zhēn，

乃归罪于袁真，

zòu miǎn zhēn wèi shù rén yòu miǎn guàn jūn jiāng jūn dèng xiá guān。

奏免真为庶人；又免冠军将军邓遐官。

zhēn yǐ wēn wū jǐ，

真以温诬己，

bù fú，

不服，

biǎo wēn zuì zhuàng，

表温罪状，

cháo tíng bù bào。

朝廷不报。

zhēn suì jù shòu chūn pàn，

真遂据寿春叛，

jiàng yàn，

降燕，

qiě qǐng jiù yì qiǎn shǐ rú qín。

且请救；亦遣使如秦。

wēn yǐ máo hǔ shēng lǐng huái nán tài shǒu，

温以毛虎生领淮南太守，

shǒu lì yáng。

守历阳。

yàn qín jì jié hǎo，

燕、秦既结好，

shǐ zhě shù wǎng lái。

使者数往来。

yàn sàn qí shì láng tài yuán hǎo guǐ jǐ shì huáng mén shì láng liáng chēn xiāng jì rú qín。

燕散骑侍郎太原郝晷、给事黄门侍郎梁琛相继如秦。

guǐ yǔ wáng měng yǒu jiù，

晷与王猛有旧，

měng jiē yǐ píng shēng，

猛接以平生，

wèn guǐ dōng fāng zhī shì。

问晷东方之事。

guǐ jiàn yàn zhèng bù xiū ér qín dà zhì，

晷见燕政不修而秦大治，

zhī yàn jiāng wáng，

知燕将亡，

yīn yù zì tuō yú měng，

阴欲自托于猛，

pō xiè qí shí。

颇泄其实。

chēn zhì cháng ān，

琛至长安，

qín wáng jiān fāng tián yú wàn nián，

秦王坚方畋于万年，

yù yǐn jiàn chēn，

欲引见琛，

chēn yuē qín shǐ zhì yàn，

琛曰：“秦使至燕，

yàn zhī jūn chén cháo fú bèi lǐ，

燕之君臣朝服备礼，

sǎ sǎo gōng tíng，

洒扫宫庭，

rán hòu gǎn jiàn。

然后敢见。

jīn qín wáng yù yě jiàn zhī，

今秦王欲野见之，

shǐ chén bù gǎn wén mìng shàng shū láng xīn jìn wèi chēn yuē bīn kè rù jìng，

使臣不敢闻命！”尚书郎辛劲谓琛曰：“宾客入境，

wéi zhǔ rén suǒ yǐ chù zhī，

惟主人所以处之，

jūn yān dé zhuān zhì qí lǐ qiě tiān zǐ chēng shèng yú，

君焉得专制其礼！且天子称乘舆，

suǒ zhì yuē xíng zài suǒ，

所至曰行在所，

hé táng jū zhī yǒu yòu，

何堂居之有！又，

chūn qiū yì yǒu yù lǐ，

《春秋》亦有遇礼，

hé wéi bù kě hū chēn yuē jìn shì bù gāng，

何为不可乎！”琛曰：“晋室不纲，

líng zuò guī dé，

灵祚归德，

èr fāng chéng yùn，

二方承运，

jù shòu míng mìng。

俱受明命。

ér huán wēn chāng kuáng，

而桓温猖狂，

kuī wǒ wáng lüè，

窥我王略，

yàn wēi qín gū，

燕危秦孤，

shì bù dú lì，

势不独立，

shì yǐ qín zhǔ tóng xù shí huàn，

是以秦主同恤时患，

yào jié hǎo yuán。

要结好援。

dōng cháo jūn chén，

东朝君臣，

yǐn lǐng xī wàng，

引领西望，

kuì qí bù jìng，

愧其不竞，

yǐ wéi lín yōu，

以为邻忧，

xī shǐ zhī rǔ，

西使之辱，

jìng dài yǒu jiā。

敬待有加。

jīn qiáng kòu jì tuì，

今强寇既退，

jiāo pìn fāng shǐ，

交聘方始，

wèi yí chóng lǐ dǔ yì yǐ gù èr guó zhī huān ruò hū màn shǐ chén，

谓宜崇礼笃义以固二国之欢；若忽慢使臣，

shì bēi yàn yě，

是卑燕也，

qǐ xiū hǎo zhī yì hū fū tiān zǐ yǐ sì hǎi wéi jiā，

岂修好之义乎！夫天子以四海为家，

gù xíng yuē shèng yú，

故行曰乘舆，

zhǐ yuē xíng zài。

止曰行在。

jīn yù xiàn guā liè，

今寓县瓜裂，

tiān guāng fēn yào，

天光分曜，

ān dé yǐ shèng yú xíng zài wèi yán zāi lǐ，

安得以乘舆、行在为言哉！礼，

bù qī ér jiàn yuē yù gài yīn shì quán xíng，

不期而见曰遇；盖因事权行，

qí lǐ jiǎn lüè，

其礼简略，

qǐ píng jū róng yǔ zhī suǒ wéi zāi kè shǐ dān xíng，

岂平居容与之所为哉！客使单行，

chéng shì qū yú zhǔ rén rán gǒu bù yǐ lǐ，

诚势屈于主人；然苟不以礼，

yì bù gǎn cóng yě。

亦不敢从也。

jiān nǎi wèi zhī shè xíng gōng，

”坚乃为之设行宫，

bǎi liáo bèi wèi，

百僚倍位，

rán hòu yán kè，

然后延客，

rú yàn cháo zhī yí。

如燕朝之仪。

shì bì，

事毕，

jiān yǔ zhī sī yàn，

坚与之私宴，

wèn dōng cháo míng chén wèi shuí chēn yuē tài fù shàng yōng wáng píng，

问：“东朝名臣为谁？”琛曰：“太傅上庸王评，

míng dé mào qīn，

明德茂亲，

guāng fǔ wáng shì chē qí dà jiàng jūn wú wáng chuí，

光辅王室；车骑大将军吴王垂，

xióng lüè guān shì，

雄略冠世，

zhé chōng yù wǔ qí yú huò yǐ wén jìn，

折冲御侮；其馀或以文进，

huò yǐ wǔ yòng，

或以武用，

guān jiē chèn zhí，

官皆称职，

yě wú yí xián。

野无遗贤。

chēn cóng xiōng yì wèi qín shàng shū láng，

” 琛从兄弈为秦尚书郎，

jiān shǐ diǎn kè guǎn chēn yú yì shě。

坚使典客馆琛于弈舍。

chēn yuē xī zhū gě jǐn wèi wú pìn shǔ，

琛曰：“昔诸葛瑾为吴聘蜀，

yǔ zhū gě liàng wéi gōng cháo xiāng jiàn，

与诸葛亮惟公朝相见，

tuì wú sī miàn，

退无私面，

yú qiè mù zhī。

余窃慕之。

jīn shǐ zhī jí ān sī shì，

今使之即安私室，

suǒ bù gǎn yě。

所不敢也。

nǎi bù guǒ guǎn。

”乃不果馆。

yì shù lái jiù dǐ shě，

弈数来就邸舍，

yǔ chēn wò qǐ，

与琛卧起，

xián wèn chēn dōng guó shì。

闲问琛东国事。

chēn yuē jīn èr fāng fēn jù，

琛曰：“今二方分据，

xiōng dì bìng méng róng páng，

兄弟并蒙荣庞，

lùn qí běn xīn，

论其本心，

gè yǒu suǒ zài。

各有所在。

chēn yù yán dōng guó zhī měi，

琛欲言东国之美，

kǒng fēi xī guó zhī suǒ yù wén yù yán qí è，

恐非西国之所欲闻；欲言其恶，

yòu fēi shǐ chén zhī suǒ de lùn yě。

又非使臣之所得论也。

xiōng hé yòng wèn wèi jiān shǐ tài zǐ yán chēn xiāng jiàn。

兄何用问为！” 坚使太子延琛相见。

qín rén yù shǐ chēn bài tài zǐ，

秦人欲使琛拜太子，

xiān fěng zhī yuē lín guó zhī jūn，

先讽之曰：“邻国之君，

yóu qí jūn yě lín guó zhī chǔ jūn，

犹其君也；邻国之储君，

yì hé yǐ yì hū chēn yuē tiān zǐ zhī zǐ shì yuán shì，

亦何以异乎！”琛曰：“天子之子视元士，

yù qí yóu jiàn yǐ dēng guì yě。

欲其由贱以登贵也。

shàng bù gǎn chén qí fù zhī chén，

尚不敢臣其父之臣，

kuàng tā guó zhī chén hū gǒu wú chún jìng，

况它国之臣乎！苟无纯敬，

zé lǐ yǒu wǎng lái，

则礼有往来，

qíng qǐ wàng gōng，

情岂忘恭，

dàn kǒng jiàng qū wèi fán ěr。

但恐降屈为烦耳。

nǎi bù guǒ bài。

”乃不果拜。

wáng měng quàn jiān liú chēn，

王猛劝坚留琛，

jiān bù xǔ。

坚不许。

yàn zhǔ qiǎn dà hóng lú wēn tǒng bài yuán zhēn shǐ chí jié dū du huái nán zhū jūn shì zhēng nán dà jiàng jūn yáng zhōu cì shǐ，

燕主遣大鸿胪温统拜袁真使持节、都督淮南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扬州刺史，

fēng xuān chéng gōng。

封宣城公。

tǒng wèi yú huái ér zú。

统未逾淮而卒。

wú wáng chuí zì xiāng yì hái yè，

吴王垂自襄邑还鄴，

wēi míng yì zhèn，

威名益振，

tài fù píng yù jì zhī。

太傅评愈忌之。

chuí zòu suǒ mù jiàng shì wàng shēn lì xiào，

垂奏：“所募将士忘身立效，

jiāng jūn sūn gài děng cuī fēng xiàn chén，

将军孙盖等摧锋陷陈，

yīng méng shū shǎng。

应蒙殊赏。

píng jiē yì ér bù xíng。

”评皆抑而不行。

chuí shù yǐ wéi yán，

垂数以为言，

yǔ píng tíng zhēng，

与评廷争，

yuàn xì yù shēn。

怨隙愈深。

tài hòu kě zú hún shì sù è chuí，

太后可足浑氏素恶垂，

huǐ qí zhàn gōng，

毁其战功，

yǔ píng mì móu zhū zhī。

与评密谋诛之。

tài zǎi kè zhī zǐ kǎi jí chuí jiù lán jiàn zhī zhī，

太宰恪之子楷及垂舅兰建知之，

yǐ gào chuí yuē xiān fā zhì rén，

以告垂曰：“先发制人，

dàn chú píng jí lè ān wáng zāng，

但除评及乐安王臧，

yú wú néng wéi yǐ。

馀无能为矣。

chuí yuē gǔ ròu xiāng cán ér shǒu luàn yú guó，

”垂曰：“骨肉相残而首乱于国，

wú yǒu sǐ ér yǐ，

吾有死而已，

bù rěn wèi yě。

不忍为也。

qǐng zhī，

”顷之，

èr rén yòu yǐ gào，

二人又以告，

yuē nèi yì yǐ jué，

曰：“内意已决，

bù kě bù zǎo fā。

不可不早发。

chuí yuē bì bù kě mí féng，

”垂曰：“必不可弥缝，

wú níng bì zhī yú wài，

吾宁避之于外，

yú fēi suǒ yì。

馀非所议。

chuí nèi yǐ wéi yōu，

” 垂内以为忧，

ér wèi gǎn gào zhū zǐ。

而未敢告诸子。

shì zǐ lìng qǐng yuē zūn bǐ zhě rú yǒu yōu sè，

世子令请曰：“尊比者如有忧色，

qǐ fēi yǐ zhǔ shàng yòu chōng，

岂非以主上幼冲，

tài fù jí xián，

太傅疾贤，

gōng gāo wàng zhòng，

功高望重，

yù jiàn cāi xié chuí yuē rán。

愈见猜邪？”垂曰：“然。

wú jié lì zhì mìng yǐ pò qiáng kòu，

吾竭力致命以破强寇，

běn yù bǎo quán jiā guó，

本欲保全家国，

qǐ zhī gōng chéng zhī hòu，

岂知功成之后，

fǎn lìng shēn wú suǒ róng。

返令身无所容。

rǔ jì zhī wú xīn，

汝既知吾心，

hé yǐ wéi wú móu lìng yuē zhǔ shàng àn ruò，

何以为吾谋？”令曰：“主上暗弱，

wěi rèn tài fù，

委任太傅，

yī dàn huò fā，

一旦祸发，

jí yú hài jī。

疾于骇机。

jīn yù bǎo zú quán shēn，

今欲保族全身，

bù shī dà yì，

不失大义，

mò ruò táo zhī lóng chéng，

莫若逃之龙城，

xùn cí xiè zuì，

逊辞谢罪，

yǐ dài zhǔ shàng zhī chá，

以待主上之察，

ruò zhōu gōng zhī jū dōng，

若周公之居东，

shù jī kě yǐ gǎn wù ér dé hái，

庶几可以感寤而得还，

cǐ xìng zhī dà zhě yě。

此幸之大者也。

rú qí bù rán，

如其不然，

zé nèi fǔ yàn dài，

则内抚燕、代，

wài huái qún yí，

外怀群夷，

shǒu féi rú zhī xiǎn yǐ zì bǎo，

守肥如之险以自保，

yì qí cì yě。

亦其次也。

chuí yuē shàn shí yī yuè，

”垂曰：“善！” 十一月，

xīn hài shuò，

辛亥朔，

chuí qǐng tián yú dà lù，

垂请畋于大陆，

yīn wēi fú chū yè，

因微服出鄴，

jiāng qū lóng chéng。

将趋龙城。

zhì hán dān，

至邯郸，

shǎo zǐ lín，

少子麟，

sù bù wéi chuí suǒ ài，

素不为垂所爱，

táo hái gào zhuàng，

逃还告状，

chuí zuǒ yòu duō wáng pàn。

垂左右多亡叛。

tài fù píng bái yàn zhǔ，

太傅评白燕主，

qiǎn xī píng gōng qiáng shuài jīng qí zhuī zhī，

遣西平公强帅精骑追之，

jí yú fàn yáng。

及于范阳。

shì zǐ lìng duàn hòu，

世子令断后，

qiáng bù gǎn bī。

强不敢逼。

huì rì mù，

会日暮，

lìng wèi chuí yuē běn yù bǎo dōng dōu yǐ zì quán，

令谓垂曰：“本欲保东都以自全，

jīn shì yǐ xiè，

今事已泄，

móu bù jí shè。

谋不及设。

qín zhǔ fāng zhāo yán yīng jié，

秦主方招延英杰，

bù rú wǎng guī zhī。

不如往归之。

chuí yuē jīn rì zhī jì，

”垂曰：“今日之计，

shě cǐ ān zhī nǎi sàn qí miè jī，

舍此安之！”乃散骑灭迹，

bàng nán shān fù huán yè，

傍南山复还鄴，

yǐn yú zhào zhī xiǎn yuán líng。

隐于赵之显原陵。

é yǒu liè zhě shù bǎi qí sì miàn ér lái，

俄有猎者数百骑四面而来，

kàng zhī zé bù néng dí，

抗之则不能敌，

táo zhī zé wú lù，

逃之则无路，

bù zhī suǒ wéi。

不知所为。

huì liè zhě yīng jiē fēi yáng，

会猎者鹰皆飞扬，

zhòng qí sàn qù。

众骑散去。

chuí nǎi shā bái mǎ yǐ jì tiān，

垂乃杀白马以祭天，

qiě méng cóng zhě。

且盟从者。

shì zǐ lìng yán yú chuí yuē tài fù jì xián jí néng，

世子令言于垂曰：“太傅忌贤疾能，

gòu shì yǐ lái，

构事以来，

rén yóu fèn hèn。

人尤忿恨。

jīn yè chéng zhī zhōng，

今鄴城之中，

mò zhī zūn chù，

莫知尊处，

rú yīng ér zhī sī mǔ，

如婴儿之思母，

yí xià tóng zhī。

夷、夏同之。

ruò shùn zhòng xīn，

若顺众心，

xí qí wú bèi，

袭其无备，

qǔ zhī rú zhǐ zhǎng ěr。

取之如指掌耳。

shì dìng zhī hòu，

事定之后，

gé bì jiǎn néng，

革弊简能，

dà kuāng cháo zhèng，

大匡朝政，

yǐ fǔ zhǔ shàng，

以辅主上，

ān guó cún jiā，

安国存家，

gōng zhī dà zhě yě。

功之大者也。

jīn rì zhī biàn，

今日之便，

chéng bù kě shī，

诚不可失，

yuàn gěi qí shù rén，

愿给骑数人，

zú yǐ bàn zhī。

足以办之。

chuí yuē rú rǔ zhī móu，

”垂曰：“如汝之谋，

shì chéng chéng wèi dà fú，

事成诚为大福，

bù chéng huǐ zhī hé jí bù rú xī bēn，

不成悔之何及！不如西奔，

kě yǐ wàn quán。

可以万全。

zi mǎ nú qián móu táo guī，

”子马奴潜谋逃归，

shā zhī ér xíng。

杀之而行。

zhì hé yáng，

至河阳，

wèi jīn lì suǒ jìn，

为津吏所禁，

zhǎn zhī ér jì。

斩之而济。

suì zì luò yáng yǔ duàn fū rén shì zǐ lìng lìng dì bǎo nóng lóng xiōng zi kǎi jiù lán jiàn láng zhōng lìng gāo bì jù bēn qín，

遂自洛阳与段夫人、世子令、令弟宝、农、隆、兄子楷、舅兰建、郎中令高弼俱奔秦，

liú fēi kě zú hún shì yú yè。

留妃可足浑氏于鄴。

yǐ quán xū zhǔ wú guī zhuī jí yú xiāng，

乙泉戌主吴归追及于C171乡，

shì zǐ lìng jī zhī ér tuì。

世子令击之而退。

chū，

初，

qín wáng jiān wén tài zǎi kè zú，

秦王坚闻太宰恪卒，

yīn yǒu tú yàn zhī zhì，

阴有图燕之志，

dàn chuí wēi míng，

惮垂威名，

bù gǎn fā。

不敢发。

jí wén chuí zhì，

及闻垂至，

dà xǐ，

大喜，

jiāo yíng，

郊迎，

zhí shǒu yuē tiān shēng xián jié，

执手曰：“天生贤杰，

bì xiāng yǔ gòng chéng dà gōng，

必相与共成大功，

cǐ zì rán zhī shù yě。

此自然之数也。

yào dāng yǔ qīng gòng dìng tiān xià，

要当与卿共定天下，

gào chéng dài zōng，

告成岱宗，

rán hòu hái qīng běn bāng，

然后还卿本邦，

shì fēng yōu zhōu，

世封幽州，

shǐ qīng qù guó bù shī wéi zi zhī xiào，

使卿去国不失为子之孝，

guī zhèn bù shī shì jūn zhī zhōng，

归朕不失事君之忠，

bù yì měi hū chuí xiè yuē jī lǚ zhī chén，

不亦美乎！”垂谢曰；“羁旅之臣，

miǎn zuì wèi xìng。

免罪为幸。

běn bāng zhī róng，

本邦之荣，

fēi suǒ gǎn wàng jiān fù ài shì zǐ lìng jí mù róng kǎi zhī cái，

非所敢望！”坚复爱世子令及慕容楷之才，

jiē hòu lǐ zhī，

皆厚礼之，

shǎng cì jù wàn，

赏赐巨万，

měi jìn jiàn，

每进见，

shǔ mù guān zhī。

属目观之。

guān zhōng shì mín sù wén chuí fù zǐ míng，

关中士民素闻垂父子名，

jiē xiàng mù zhī。

皆向慕之。

wáng měng yán yú jiān yuē mù róng chuí fù zǐ，

王猛言于坚曰：“慕容垂父子，

pì rú lóng hǔ，

譬如龙虎，

fēi kě xún zhī wù，

非可驯之物，

ruò jiè yǐ fēng yún，

若借以风云，

jiāng bù kě fù zhì，

将不可复制，

bù rú zǎo chú zhī。

不如早除之。

jiān yuē wú fāng shōu lǎn yīng xióng yǐ qīng sì hǎi，

”坚曰：“吾方收揽英雄以清四海，

nài hé shā zhī qiě qí shǐ lái，

奈何杀之！且其始来，

wú yǐ tuī chéng nà zhī yǐ。

吾已推诚纳之矣。

pǐ fū yóu bù qì yán，

匹夫犹不弃言，

kuàng wàn shèng hū nǎi yǐ chuí wèi guàn jūn jiāng jūn，

况万乘乎！”乃以垂为冠军将军，

fēng bīn tú hóu，

封宾徒侯，

kǎi wèi jī nǔ jiāng jūn。

楷为积弩将军。

yàn wèi yǐn fàn yáng wáng dé sù yǔ chuí shàn，

燕魏尹范阳王德素与垂善，

jí chē qí cóng shì zhōng láng gāo tài děng，

及车骑从事中郎高泰等，

jiē zuò miǎn guān。

皆坐免官。

shàng shū yòu chéng shēn shào yán yú tài fù píng yuē jīn wú wáng chū bēn，

尚书右丞申绍言于太傅评曰：“今吴王出奔，

wài kǒu jí jí，

外口籍籍，

yí zhēng wáng liáo shǔ zhī xián zhě xiǎn jìn zhī，

宜征王僚属之贤者显进之，

cū kě xiāo bàng。

粗可消谤。

píng yuē shuí kě zhě shào yuē gāo tài qí lǐng xiù yě。

”评曰：“谁可者？”绍曰：“高泰其领袖也。

nǎi yǐ tài wèi shàng shū láng。

”乃以泰为尚书郎。

tài，

泰，

zhān zhī cóng zǐ shào，

瞻之从子；绍，

yìn zhī xiōng yě。

胤之兄也。

qín liú liáng chēn yuè yú，

秦留梁琛月馀，

nǎi qiǎn guī。

乃遣归。

chēn jiān chéng ér jìn，

琛兼程而进，

bǐ zhì yè，

比至鄴，

wú wáng chuí yǐ bēn qín。

吴王垂已奔秦。

chēn yán yú tài fù píng yuē qín rén rì yuè jūn lǚ，

琛言于太傅评曰：“秦人日阅军旅，

duō jù liáng yú shǎn dōng。

多聚粮于陕东。

yǐ chēn guān zhī，

以琛观之，

wèi hé bì bù néng jiǔ。

为和必不能久。

jīn wú wáng yòu wǎng guī zhī，

今吴王又往归之，

qín bì yǒu kuī yàn zhī móu，

秦必有窥燕之谋，

yí zǎo wèi zhī bèi。

宜早为之备。

píng yuē qín qǐ kěn shòu pàn chén ér bài hé hǎo zāi chēn yuē jīn èr guó fēn jù zhōng yuán，

”评曰：“秦岂肯受叛臣而败和好哉！”琛曰：“今二国分据中原，

cháng yǒu xiāng tūn zhī zhì。

常有相吞之志。

huán wēn zhī rù kòu，

桓温之入寇，

bǐ yǐ jì xiāng jiù，

彼以计相救，

fēi ài yàn yě。

非爱燕也。

ruò yàn yǒu xìn，

若燕有衅，

bǐ qǐ wàng qí běn zhì zāi píng yuē qín zhǔ hé rú rén chēn yuē míng ér shàn duàn。

彼岂忘其本志哉！”评曰：“秦主何如人？”琛曰：“明而善断。

wèn wáng měng，

”问王猛，

yuē míng bù xū dé。

曰：“名不虚得。

píng jiē bù yǐ wéi rán。

”评皆不以为然。

chēn yòu yǐ gào yàn zhǔ，

琛又以告燕主，

yì bù rán zhī。

亦不然之。

yǐ gào huáng fǔ zhēn，

以告皇甫真，

zhēn shēn yōu zhī，

真深忧之，

shàng shū yán fú jiān suī pìn wèn xiāng xún，

上疏言：“苻坚虽聘问相寻，

rán shí yǒu kuī shàng guó zhī xīn，

然实有窥上国之心，

fēi néng mù lè dé yì，

非能慕乐德义，

bù wàng jiǔ yào yě。

不忘久要也。

qián chū bīng luò chuān，

前出兵洛川，

jí shǐ zhě jì zhì，

及使者继至，

guó zhī xiǎn yì xū shí，

国之险易虚实，

bǐ jiē dé zhī yǐ。

彼皆得之矣。

jīn wú wáng chuí yòu wǎng cóng zhī，

今吴王垂又往从之，

wèi qí móu zhǔ wǔ yuán zhī huò，

为其谋主；伍员之祸，

bù kě bù bèi。

不可不备。

luò yáng tài yuán hú guān，

洛阳、太原、壶关，

jiē yí xuǎn jiāng yì bīng，

皆宜选将益兵，

yǐ fáng wèi rán。

以防未然。

zhào tài fù píng móu zhī，

”召太傅评谋之，

píng yuē qín guó xiǎo lì ruò，

评曰：“秦国小力弱，

shì wǒ wèi yuán qiě fú jiān shù jī shàn dào，

恃我为援；且苻坚庶几善道，

zhōng bù kěn nà pàn chén zhī yán，

终不肯纳叛臣之言，

jué èr guó zhī hǎo。

绝二国之好。

bù yí qīng zì jīng rǎo yǐ qǐ kòu xīn。

不宜轻自惊扰以启寇心。

zú bù wéi bèi。

”卒不为备。

qín qiǎn huáng mén láng shí yuè pìn yú yàn，

秦遣黄门郎石越聘于燕，

tài fù píng shì zhī yǐ shē，

太傅评示之以奢，

yù yǐ kuā yàn zhī fù shèng。

欲以夸燕之富盛。

gāo tài jí tài fù cān jūn hé jiān liú jìng yán yú píng yuē yuè yán dàn ér shì yuǎn，

高泰及太傅参军河间刘靖言于评曰：“越言诞而视远，

fēi qiú hǎo yě，

非求好也，

nǎi guān xìn yě。

乃观衅也。

yí yào bīng yǐ shì zhī，

宜耀兵以示之，

yòng zhé qí móu。

用折其谋。

jīn nǎi shì zhī yǐ shē，

今乃示之以奢，

yì wèi qí suǒ qīng yǐ。

益为其所轻矣。

píng bù cóng。

”评不从。

tài suì xiè bìng guī。

泰遂谢病归。

shì shí tài hòu kě zú hún shì qīn ráo guó zhèng，

是时太后可足浑氏侵桡国政，

tài fù píng tān mèi wú yàn，

太傅评贪昧无厌，

huò lù shàng liú，

货赂上流，

guān fēi cái jǔ，

官非才举，

qún xià yuàn fèn。

群下怨愤。

shàng shū zuǒ chéng shēn shào shàng shū，

尚书左丞申绍上疏，

yǐ wéi shǒu zǎi zhě，

以为：“守宰者，

zhì zhì zhī běn。

致治之本。

jīn zhī shǒu zǎi，

今之守宰，

lǜ fēi qí rén，

率非其人，

huò wǔ rén chū yú háng wǔ，

或武人出于行伍，

huò guì qī shēng zhǎng qǐ wán，

或贵戚生长绮纨，

jì fēi xiāng qū zhī xuǎn，

既非乡曲之选，

yòu bù gēng cháo tíng zhī zhí。

又不更朝廷之职。

jiā zhī chù zhì wú fǎ，

加之黜陟无法，

tān duò zhě wú xíng fá zhī jù，

贪惰者无刑罚之惧，

qīng xiū zhě wú jīng shǎng zhī quàn。

清修者无旌赏之劝。

shì yǐ bǎi xìng kùn bì，

是以百姓困弊，

kòu dào qì chì，

寇盗弃斥，

gāng tuí jì wěn，

纲颓纪紊，

mò xiāng jiū shè。

莫相纠摄。

yòu guān lì wěi duō，

又官吏猥多，

yú yú qián shì，

逾于前世，

gōng sī fēn rán，

公私纷然，

bù shèng fán rǎo。

不胜烦扰。

dà yàn hù kǒu，

大燕户口，

shù jiān èr kòu，

数兼二寇，

gōng mǎ zhī jìn，

弓马之劲，

sì fāng mò jí ér bǐ zhě zhàn zé lǚ běi，

四方莫及；而比者战则屡北，

jiē yóu shǒu zǎi fù diào bù píng，

皆由守宰赋调不平，

qīn yú wú yǐ，

侵渔无已，

xíng liú jù jiǒng，

行留俱窘，

mò kěn zhì mìng gù yě。

莫肯致命故也。

hòu gōng zhī nǚ sì qiān yú rén，

后宫之女四千馀人，

tóng shì sī yì shàng zài qí wài，

僮侍厮役尚在其外，

yī rì zhī fèi，

一日之费，

jué zhí wàn jīn。

厥直万金。

shì mín chéng fēng，

士民承风，

jìng wèi shē mí。

竞为奢靡。

bǐ qín wú jiàn pì，

彼秦、吴僭僻，

yóu néng tiáo zhì suǒ bù，

犹能条治所部，

yǒu jiān bìng zhī xīn，

有兼并之心，

ér wǒ shàng xià yīn xún，

而我上下因循，

rì shī qí xù。

日失其序。

wǒ zhī bù xiū，

我之不修，

bǐ zhī yuàn yě。

彼之愿也。

wèi yí jīng zé shǒu zǎi，

谓宜精择守宰，

bìng guān shěng zhí，

并官省职，

cún xù bīng jiā，

存恤兵家，

shǐ gōng sī liǎng suì，

使公私两遂，

jié yì fú mí，

节抑浮靡，

ài xī yòng dù，

爱惜用度，

shǎng bì dāng gōng，

赏必当功，

fá bì dāng zuì。

罚必当罪。

rú cǐ，

如此，

zé wēn měng kě xiāo，

则温、猛可枭，

èr fāng kě qǔ，

二方可取，

qǐ tè bǎo jìng ān mín ér yǐ zāi yòu，

岂特保境安民而已哉！又，

suǒ tóu shén yì jiān pí bìng hūn bèi，

索头什翼犍疲病昏悖，

suī fá gòng yù，

虽乏贡御，

wú néng wéi huàn ér láo bīng yuǎn xū，

无能为患；而劳兵远戌，

yǒu sǔn wú yì。

有损无益。

bù ruò yí yú bìng tǔ，

不若移于并土，

kòng zhì xī hé，

控制西河，

nán jiān hú guān，

南坚壶关，

běi zhòng jìn yáng，

北重晋阳，

xī kòu lái zé jù shǒu，

西寇来则拒守，

guò zé duàn hòu，

过则断后，

yóu yù yú xū gū chéng shǒu wú yòng zhī dì yě。

犹愈于戌孤城守无用之地也。

shū zòu，

”疏奏，

bù xǐng。

不省。

xīn chǒu，

辛丑，

chéng xiàng yù yǔ dà sī mǎ wēn huì tú zhōng，

丞相昱与大司马温会涂中，

yǐ móu hòu jǔ yǐ wēn shì zǐ xī wèi yù zhōu cì shǐ jiǎ jié。

以谋后举；以温世子熙为豫州刺史、假节。

chū，

初，

yàn rén xǔ gē hǔ láo yǐ xī lù qín。

燕人许割虎牢以西赂秦。

jìn bīng jì tuì，

晋兵既退，

yàn rén huǐ zhī，

燕人悔之，

wèi qín rén yuē xíng rén shī cí。

谓秦人曰：“行人失辞。

yǒu guó yǒu jiā zhě，

有国有家者，

fēn zāi jiù huàn，

分灾救患，

lǐ zhī cháng yě。

理之常也。

qín wáng jiān dà nù，

”秦王坚大怒，

qiǎn fǔ guó jiāng jūn wáng měng jiàn wēi jiāng jūn liáng chéng luò zhōu cì shǐ dèng qiāng shuài bù qí sān wàn fá yàn。

遣辅国将军王猛、建威将军梁成、洛州刺史邓羌帅步骑三万伐燕。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jìn gōng luò yáng。

进攻洛阳。

dà sī mǎ wēn fā xú yǎn zhōu mín zhù guǎng líng chéng，

大司马温发徐、兗州民筑广陵城，

xǐ zhèn zhī。

徙镇之。

shí zhēng yì jì pín，

时征役既频，

jiā zhī yì lì，

加之疫疠，

sǐ zhě shén sì wǔ，

死者什四五，

bǎi xìng jiē yuàn。

百姓嗟怨。

mì shū jiān tài yuán sūn shèng zuò jìn chūn qiū，

秘书监太原孙盛作《晋春秋》，

zhí shū shí shì dà sī mǎ wēn jiàn zhī，

直书时事；大司马温见之，

nù，

怒，

wèi shèng zǐ yuē fāng tóu chéng wèi shī lì，

谓盛子曰：“枋头诚为失利，

hé zhì nǎi rú zūn jūn suǒ yán ruò cǐ shǐ suì xíng，

何至乃如尊君所言！若此史遂行，

zì shì guān jūn mén hù shì qí zi jù bài xiè，

自是关君门户事！”其子遽拜谢，

qǐng gǎi zhī。

请改之。

shí shèng nián lǎo jiā jū，

时盛年老家居，

xìng fāng yán，

性方严，

yǒu guǐ dù，

有轨度，

zǐ sūn suī bān bái，

子孙虽斑白，

dài zhī yù jùn。

待之愈峻。

zhì shì zhū zǐ nǎi gòng hào qì jī sǎng，

至是诸子乃共号泣稽颡，

qǐng wèi bǎi kǒu qiè jì。

请为百口切计。

shèng dà nù，

盛大怒，

bù xǔ，

不许，

zhū zǐ suì sī gǎi zhī。

诸子遂私改之。

shèng xiān yǐ xiě bié běn，

盛先已写别本，

chuán zhī wài guó。

传之外国。

jí xiào wǔ dì gòu qiú yì shū，

及孝武帝购求异书，

dé zhī yú liáo dōng rén，

得之于辽东人，

yǔ jiàn běn bù tóng，

与见本不同，

suì liǎng cún zhī。

遂两存之。

hǎi xī gōng xià tài hé wǔ nián gēng wǔ，

海西公下太和五年（庚午，

gōng yuán sān qī líng nián chūn，

公元三七零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jǐ hài，

己亥，

yuán zhēn yǐ liáng guó nèi shǐ pèi jùn zhū xiàn jí dì rǔ nán nèi shǐ bīn yīn tōng dà sī mǎ wēn，

袁真以梁国内史沛郡硃宪及弟汝南内史斌阴通大司马温，

shā zhī。

杀之。

qín wáng měng yí yàn jīng zhōu cì shǐ wǔ wēi wáng zhù shū yuē guó jiā jīn yǐ sāi chéng gāo zhī xiǎn，

秦王猛遗燕荆州刺史武威王筑书曰：“国家今已塞成皋之险，

dù méng jīn zhī lù，

杜盟津之路，

dà jià hǔ lǚ bǎi wàn，

大驾虎旅百万，

zì zhǐ guān qǔ yè dōu，

自轵关取鄴都，

jīn yōng qióng shù，

金墉穷戍，

wài wú jiù yuán，

外无救援，

chéng xià zhī shī，

城下之师，

jiāng jūn suǒ jiān，

将军所监，

qǐ sān bǎi bì zú suǒ néng zhī yě zhù jù，

岂三百弊卒所能支也！”筑惧，

yǐ luò yáng jiàng，

以洛阳降，

měng chén shī shòu zhī。

猛陈师受之。

yàn wèi dà jiàng jūn lè ān wáng zāng chéng xīn lè，

燕卫大将军乐安王臧城新乐，

pò qín bīng yú shí mén，

破秦兵于石门，

zhí qín jiāng yáng měng。

执秦将杨猛。

wáng měng zhī fā cháng ān yě，

王猛之发长安也，

qǐng mù róng lìng cān qí jūn shì，

请慕容令参其军事，

yǐ wéi xiāng dǎo。

以为乡导。

jiāng xíng，

将行，

zào mù róng chuí yǐn jiǔ，

造慕容垂饮酒，

cóng róng wèi chuí yuē jīn dāng yuǎn bié，

从容谓垂曰：“今当远别，

qīng hé yǐ zèng wǒ，

卿何以赠我，

shǐ wǒ dǔ wù sī rén chuí tuō pèi dāo zèng zhī。

使我睹物思人？”垂脱佩刀赠之。

měng zhì luò yáng，

猛至洛阳，

lù chuí suǒ qīn jīn xī，

赂垂所亲金熙，

shǐ zhà wèi chuí shǐ zhě，

使诈为垂使者，

wèi lìng yuē wú fù zǐ lái cǐ，

谓令曰：“吾父子来此，

yǐ táo sǐ yě。

以逃死也。

jīn wáng měng jí rén rú chóu，

今王猛疾人如仇，

chán huǐ rì shēn qín wáng suī wài xiāng hòu shàn，

谗毁日深；秦王虽外相厚善，

qí xīn nán zhī。

其心难知。

zhàng fū táo sǐ ér zú bù miǎn，

丈夫逃死而卒不免，

jiāng wèi tiān xià xiào。

将为天下笑。

wú wén dōng cháo bǐ lái shǐ gèng huǐ wù，

吾闻东朝比来始更悔悟，

zhǔ hòu xiāng yóu。

主、后相尤。

wú jīn hái dōng，

吾今还东，

gù qiǎn gào rǔ wú yǐ xíng yǐ，

故遣告汝；吾已行矣，

biàn kě sù fā。

便可速发。

lìng yí zhī，

”令疑之，

chóu chú zhōng rì，

踌躇终日，

yòu bù kě shěn fù。

又不可审覆。

nǎi jiāng jiù qí，

乃将旧骑，

zhà wèi chū liè，

诈为出猎，

suì bēn lè ān wáng zāng yú shí mén。

遂奔乐安王臧于石门。

měng biǎo lìng pàn zhuàng，

猛表令叛状，

chuí jù ér chū zǒu，

垂惧而出走，

jí lán tián，

及蓝田，

wèi zhuī qí suǒ huò。

为追骑所获。

qín wáng jiān yǐn jiàn dōng táng，

秦王坚引见东堂，

láo zhī yuē qīng jiā guó shī hé，

劳之曰：“卿家国失和，

wěi shēn tóu zhèn。

委身投朕。

xián zi xīn bù wàng běn，

贤子心不忘本，

yóu huái shǒu qiū，

犹怀首丘，

yì gè qí zhì，

亦各其志，

bù zú shēn jiù。

不足深咎。

rán yàn zhī jiāng wáng，

然燕之将亡，

fēi lìng suǒ néng cún，

非令所能存，

xī qí tú rù hǔ kǒu ěr。

惜其徒入虎口耳。

qiě fù zǐ xiōng dì，

且父子兄弟，

zuì bù xiāng jí，

罪不相及，

qīng hé wéi guò jù ér láng bèi rú shì hū dài zhī rú jiù。

卿何为过惧而狼狈如是乎！”待之如旧。

yàn rén yǐ lìng pàn ér fù huán，

燕人以令叛而复还，

qí fù wèi qín suǒ hòu，

其父为秦所厚，

yí lìng wèi fǎn jiàn，

疑令为反间，

xǐ zhī shā chéng，

徙之沙城，

zài lóng dōu dōng běi liù bǎi lǐ。

在龙都东北六百里。

chén guāng yuē xī zhōu dé wēi zǐ ér gé shāng mìng，

臣光曰：昔周得微子而革商命，

qín dé yóu yú ér bà xī róng，

秦得由余而霸西戎，

wú dé wǔ yuán ér kè qiáng chǔ，

吴得伍员而克强楚，

hàn dé chén píng ér zhū xiàng jí，

汉得陈平而诛项籍，

wèi dé xǔ yōu ér pò yuán shào。

魏得许攸而破袁绍。

bǐ dí guó zhī cái chén，

彼敌国之材臣，

lái wèi jǐ yòng，

来为己用，

jìn qǔ zhī liáng zī yě。

进取之良资也。

wáng měng zhī mù róng chuí zhī xīn jiǔ ér nán xìn，

王猛知慕容垂之心久而难信，

dú bù niàn yàn shàng wèi miè，

独不念燕尚未灭，

chuí yǐ cái gāo gōng shèng，

垂以材高功盛，

wú zuì jiàn yí，

无罪见疑，

qióng kùn guī qín，

穷困归秦，

wèi yǒu yì xīn，

未有异心，

jù yǐ cāi jì shā zhī，

遽以猜忌杀之，

shì zhù yàn wèi wú dào ér sāi lái zhě zhī mén yě，

是助燕为无道而塞来者之门也，

rú hé qí kě zāi gù qín wáng jiān lǐ yǐ shōu yàn wàng，

如何其可哉！故秦王坚礼以收燕望，

qīn zhī yǐ jǐn yàn qíng，

亲之以尽燕情，

chǒng zhī yǐ qīng yàn zhòng，

宠之以倾燕众，

xìn zhī yǐ jié yàn xīn，

信之以结燕心，

wèi wèi guò yǐ。

未为过矣。

měng hé jí jí yú shā chuí，

猛何汲汲于杀垂，

zhì nǎi wèi shì jǐng yù mài zhī xíng，

至乃为市井鬻卖之行，

yǒu rú jí qí chǒng ér chán zhī zhě，

有如嫉其宠而谗之者，

qǐ yǎ dé jūn zǐ suǒ yí wèi zāi lè ān wáng zāng jìn tún xíng yáng，

岂雅德君子所宜为哉！ 乐安王臧进屯荥阳，

wáng měng qiǎn jiàn wēi jiāng jūn liáng chéng luò zhōu cì shǐ dèng qiāng jī zǒu zhī liú qiāng zhèn jīn yōng，

王猛遣建威将军梁成、洛州刺史邓羌击走之；留羌镇金墉，

yǐ fǔ guó sī mǎ huán yín wèi hóng nóng tài shǒu，

以辅国司马桓寅为弘农太守，

dài qiāng shù shǎn chéng ér hái。

代羌戍陕城而还。

qín wáng jiān yǐ wáng měng wèi sī tú，

秦王坚以王猛为司徒，

lù shàng shū shì，

录尚书事，

fēng píng yáng jùn hóu。

封平阳郡侯。

měng gù cí yuē jīn yàn wú wèi píng，

猛固辞曰：“今燕、吴未平，

róng chē fāng jià，

戎车方驾，

ér shǐ dé yī chéng，

而始得一城，

jí shòu sān shì zhī shǎng，

即受三事之赏，

ruò kè tiǎn èr kòu，

若克殄二寇，

jiāng hé yǐ jiā zhī jiān yuē gǒu bù zàn yì zhèn xīn，

将何以加之！”坚曰：“苟不暂抑朕心，

hé yǐ xiǎn qīng qiān guāng zhī měi yǐ zhào yǒu sī quán tīng suǒ shǒu fēng jué chóu yōng，

何以显卿谦光之美！已诏有司权听所守；封爵酬庸，

qí miǎn cóng zhèn mìng èr yuè，

其勉从朕命！” 二月，

guǐ yǒu，

癸酉，

yuán zhēn zú。

袁真卒。

chén jùn tài shǒu zhū fǔ lì zhēn zǐ jǐn wèi jiàn wēi jiāng jūn，

陈郡太守硃辅立真子瑾为建威将军，

yù zhōu cì shǐ，

豫州刺史，

yǐ bǎo shòu chūn，

以保寿春，

qiǎn qí zi gān zhī jí sī mǎ cuàn liàng rú yè qǐng mìng。

遣其子乾之及司马爨亮如鄴请命。

yàn rén yǐ jǐn wèi yáng zhōu cì shǐ，

燕人以瑾为扬州刺史，

fǔ wèi jīng zhōu cì shǐ。

辅为荆州刺史。

sān yuè，

三月，

qín wáng jiān yǐ lì bù shàng shū quán yì wèi shàng shū yòu pú yè。

秦王坚以吏部尚书权翼为尚书右仆射。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fù yǐ wáng měng wèi sī tú，

复以王猛为司徒，

lù shàng shū shì měng gù cí，

录尚书事；猛固辞，

nǎi zhǐ。

乃止。

yàn qín jiē qiǎn bīng zhù yuán jǐn，

燕、秦皆遣兵助袁瑾，

dà sī mǎ wēn qiǎn dū hù zhú yáo děng yù zhī。

大司马温遣督护竺瑶等御之。

yàn bīng xiān zhì，

燕兵先至，

yáo děng yǔ zhàn yú wǔ qiū，

瑶等与战于武丘，

pò zhī。

破之。

nán dùn tài shǒu huán shí qián kè qí nán chéng。

南顿太守桓石虔克其南城。

shí qián，

石虔，

wēn zhī dì zǐ yě。

温之弟子也。

qín wáng jiān fù qiǎn wáng měng dū zhèn nán jiāng jūn yáng ān děng shí jiāng bù qí liù wàn yǐ fá yàn。

秦王坚复遣王猛督镇南将军杨安等十将步骑六万以伐燕。

mù róng lìng zì dù zhōng bù dé miǎn，

慕容令自度终不得免，

mì móu qǐ bīng，

密谋起兵，

shā chéng zhōng zhé shù shì shù qiān rén，

沙城中谪戍士数千人，

lìng jiē hòu fǔ zhī。

令皆厚抚之。

wǔ yuè，

五月，

gēng wǔ，

庚午，

lìng shā yá mén mèng guī。

令杀牙门孟妫。

chéng dà shè guī jù，

城大涉圭惧，

qǐng zì xiào。

请自效。

lìng xìn zhī，

令信之，

yǐn zhì zuǒ yòu。

引置左右。

suì shuài zhé shù shì dōng xí wēi dé chéng，

遂帅谪戍士东袭威德城，

shā chéng láng mù róng cāng，

杀城郎慕容仓，

jù chéng bù shǔ，

据城部署，

qiǎn rén zhāo dōng xī zhū shù，

遣人招东西诸戍，

xī rán jiē yīng zhī。

翕然皆应之。

zhèn dōng jiāng jūn bó hǎi wáng liàng zhèn lóng chéng，

镇东将军勃海王亮镇龙城，

lìng jiāng xí zhī qí dì lín yǐ gào liàng，

令将袭之；其弟麟以告亮，

liàng bì chéng jù shǒu。

亮闭城拒守。

guǐ yǒu，

癸酉，

shè guī yīn shì zhí jī lìng，

涉圭因侍直击令，

lìng dān mǎ zǒu，

令单马走，

qí dǎng jiē kuì。

其党皆溃。

shè guī zhuī lìng zhì xuē lí zé，

涉圭追令至薛黎泽，

qín ér shā zhī，

擒而杀之，

yì lóng chéng bái liàng。

诣龙城白亮。

liàng wèi zhī zhū shè guī，

亮为之诛涉圭，

shōu lìng shī ér zàng zhī。

收令尸而葬之。

liù yuè，

六月，

yǐ mǎo，

乙卯，

qín wáng jiān sòng wáng měng yú bà shàng，

秦王坚送王猛于灞上，

yuē jīn wěi qīng yǐ guān dōng zhī rèn，

曰：“今委卿以关东之任，

dāng xiān pò hú guān，

当先破壶关，

píng shàng dǎng，

平上党，

cháng qū qǔ yè，

长驱取鄴，

suǒ wèi jí léi bù jí yǎn ěr。

所谓‘疾雷不及掩耳’。

wú dāng qīn dū wàn zhòng，

吾当亲督万众，

jì qīng xīng fā，

继卿星发，

zhōu chē liáng yùn，

舟车粮运，

shuǐ lù jù jìn，

水陆俱进，

qīng wù yǐ wéi hòu lǜ yě。

卿勿以为后虑也。

měng yuē chén zhàng wēi líng，

”猛曰：“臣杖威灵，

fèng chéng suàn，

奉成算，

dàng píng cán hú，

荡平残胡，

rú fēng sǎo yè，

如风扫叶，

yuàn bù fán luán yú qīn fàn chén wù，

愿不烦銮舆亲犯尘雾，

dàn yuàn sù chì suǒ sī bù zhì xiān bēi zhī suǒ。

但愿速敕所司部置鲜卑之所。

jiān dà yuè。

”坚大悦。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guǐ yǒu shuò，

癸酉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qín wáng měng gōng hú guān，

秦王猛攻壶关，

yáng ān gōng jìn yáng。

杨安攻晋阳。

bā yuè，

八月，

yàn zhǔ mìng tài fù shàng yōng wáng píng jiāng zhōng wài jīng bīng sān shí wàn yǐ jù qín。

燕主命太傅上庸王评将中外精兵三十万以拒秦。

yǐ qín kòu wèi yōu，

以秦寇为忧，

zhào sàn qí shì láng lǐ fèng huáng mén shì láng liáng chēn zhōng shū shì láng lè sōng wèn yuē qín bīng zhòng guǎ hé rú jīn dà jūn jì chū，

召散骑侍郎李凤、黄门侍郎梁琛、中书侍郎乐嵩问曰：“秦兵众寡何如？今大军既出，

qín néng zhàn hū fèng yuē qín guó xiǎo bīng ruò，

秦能战乎？”凤曰：“秦国小兵弱，

fēi wáng shī zhī dí jǐng lüè cháng cái，

非王师之敌；景略常才，

yòu fēi tài fù zhī bǐ，

又非太傅之比，

bù zú yōu yě。

不足忧也。

chēn sōng yuē shèng bài zài móu，

”琛、嵩曰：“胜败在谋，

bù zài zhòng guǎ。

不在众寡。

qín yuǎn lái wèi kòu，

秦远来为寇，

ān kěn bù zhàn qiě wú dāng yòng móu yǐ qiú shèng，

安肯不战！且吾当用谋以求胜，

qǐ kě jì qí bù zhàn ér yǐ hū bù yuè。

岂可冀其不战而已乎！”不悦。

wáng měng kè hú guān，

王猛克壶关，

zhí shàng dǎng tài shǒu nán ān wáng yuè，

执上党太守南安王越，

suǒ guò jùn xiàn，

所过郡县，

jiē wàng fēng jiàng fù，

皆望风降附，

yàn rén dà zhèn。

燕人大震。

huáng mén shì láng fēng fú wèn sī tú zhǎng shǐ shēn yìn yuē shì jiāng hé rú yìn tàn yuē yè bì wáng yǐ，

黄门侍郎封孚问司徒长史申胤曰：“事将何如？”胤叹曰：“鄴必亡矣，

wú shǔ jīn zī jiāng wèi qín lǔ。

吾属今兹将为秦虏。

rán yuè dé suì ér wú fá zhī，

然越得岁而吴伐之，

zú shòu qí huò。

卒受其祸。

jīn fú dé zài yàn，

今福德在燕

资治通鑑 · 卷一百零二 · 晋纪二十四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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