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镇——水文
东河就是东河镇的生命线.人们先在东河里吃,然后再往东河镇里拉,如此往复,千秋万载.农民是靠天吃饭,船夫是靠水吃饭——先逆流而上,把东河的稻谷,中药拉到旺苍,然后把旺苍的煤铁顺水运到东河镇,一去一回,至少两个月。我小时候,妈妈总指着东河对我说,别去洗澡,每年淹死的全是水迷子——在东河,水手被叫着水迷子。在很长的时间里,妈妈的话都成为我心灵的枷锁,让我对水望而却步。直到有一天,我差点溺死在东河里,那之后,我才彻底地爱上了水,爱上了漂浮在东河里自由轻灵的感觉。我初中东河边有一个老船夫,我大学的时候他还在那边做船夫。他有着暴躁的脾气,贪婪的个性,每天都在尝试驱逐那些没有买船票的学生。但他也喜欢赌博,长牌,金花都痴迷——因为他是我爸爸的赌友,所以我经常可以破例免费坐船。他很懒惰,夏天的烈日里,渡口的船永远是空荡荡地,他永远躲在渡口上面竹林里的蔷薇架下赌博,隔半个小时,河下有人不停地喊“过河啊,过河,乔老汉!”他半天才在竹林边冒出个头,大声地说“吼啥子,一个人,再等下 !”他总尽力把船装的很满,东河的水快压进船舱的时候,黑压压的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大声说话船都要沉底。他总轻松地撑着船,但偶尔看见学生站在船头上,就大声地骂着脏话,呵斥学生到舱里去。他就那样,在波光月影里来去,在东河那四季变换的水平面上往复。那时候,我也爱极了那水,夕阳下跳跃的鱼,还有那些小石头下的小乌龟,还有一种叫打屁虫的飞虫,那是可以换钱的——听人说是城里人等它把屁放完了然后用菜油炸了吃,我也尝试试过,但是那味道只能让我永生与那小东西形同陌路。我们那时候也游水,拿了破旧汽车轮胎做救生圈,或许轮胎也没有,那就拿几个家里到镇上打菜油的塑料壶,帮在腰里,居然大部分的人的水性都是那么练出来的。夏天的我,如鱼似的,一头扎在水里,可以从东河这边钻到那边.还炸鱼,父亲那时候是严厉的,但经常看见我提着手掌宽的鲤鱼草鱼回去,心里还是欢喜的——因为他的工资并不多,但我与妹妹却都还在长身体,饭量大的张飞似的。不过,这是许多年前的东河了,也许多年没回去了——或许已经有太多的变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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