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 七十列传 · 日者列传】

【史记 · 七十列传 · 日者列传】翻译文

自古以来承受天命的人方能成为国君，而君王的兴起又何尝不是用卜筮来取决于天命呢！这种情形在周朝尤为盛行，到了秦代还可以看到。代王入朝继承王位，也是听任于占卜者。至于卜官的出现，早在汉兴以来就已经有了。

司马季主是楚国人。他在长安东市卜卦。

宋忠此时任中大夫，贾谊任博士，一天二人一同外出洗沐，边走边谈，讨论讲习先王圣人的治道方法，广泛地探究世道人情，相视慨叹。贾谊说：“我听说古代的圣人，如不在朝做官，就必在卜者、医师行列之中。现在，我已见识过三公九卿及朝中士大夫，他们的才学人品都可说了解了。我们试着去看看卜者的风采吧。”二人即同车到市区去，在卜筮的馆子里游览。天刚下过雨，路上行人很少，司马季主正闲坐馆中，三四个弟子陪侍着他，正在讲解天地间的道理，日月运转的情形，阴阳吉凶的本源。两位大夫向司马季主拜了两拜。司马季主打量他们的状貌，好像是有知识的人，就还礼作答，叫弟子引他们就座。坐定之后，司马季主重新疏解前面讲的内容，分析天地的起源与终止，日月星辰的运行法则，区分仁义的差别关系，列举吉凶祸福的朕兆，讲了数千言，无不顺理成章。

宋忠、贾谊十分惊异而有所领悟，整理冠带，端正衣襟，恭敬地坐着，说：“我看先生的容貌，听先生的谈吐，晚辈私下观看当今之世，还未曾见到过。现在，您为什么地位如此低微，为什么职业如此污浊？

司马季主捧腹大笑说：“看两位大夫好像是有道术的人，现在怎么会说出这种浅薄的话，措辞这样粗野呢？你们所认为的贤者是什么样的人呢？所认为高尚的人是谁呢？凭什么将长者视为卑下污浊呢？”

两位大夫说：“高官厚禄，是世人所认为高尚的，贤能的人占据那种地位。如今先生所处的不是那种地位，所以说是低微的。所言不真实，所行不灵验，所取不恰当，所以说是污浊的。卜筮者，是世俗所鄙视的。世人都说：‘卜者多用夸大怪诞之辞，来迎合人们的心意；虚假抬高人们的禄命，来取悦人心；编造灾祸，以使人悲伤；假借鬼神，以骗尽钱财；贪求酬谢，以利于自身。’这都是我们认为可耻的行径，所以说是低微污浊的。”

司马季主说：“二位暂且安坐。你们见过那披发童子吧？日月照着，他们就走路；不照，他们就不走。问他们日月之食和人事吉凶，就不能解释说明。由此看来，能识别贤与不肖的人太少了。

“大凡贤者居官做事，都遵循正直之道以正言规劝君王，多次劝谏不被采纳就引退下来；他们称誉别人并不图其回报，憎恶别人也不顾其怨恨，只以对国家和百姓有利为己任。所以，官职不是自己所能胜任的就不担任，俸禄不是自己功劳所应得到的就不接受；看到心术不正的人，虽位居显位也不恭敬他；看到染有污点的人，虽高居尊位也不屈就他；得到荣华富贵也不以为喜，失去富贵荣华也不以为恨；如果不是他的过错，虽牵累受辱也不感到羞愧。

“现在你们所说的贤者，都是些足以为他们感到羞愧的人。他们低声下气地趋奉，过分谦恭地讲话；凭权势相勾引，以利益相诱导；植党营私，排斥正人君子，以骗取尊宠美誉，以享受公家俸禄；谋求个人的利益，歪曲君主的法令，掠夺农民的财产；依仗官位逞威风，利用法律做工具，追逐私利，逆行横暴：好像与手持利刃威胁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刚做官时，竭力耍弄巧诈伎俩，粉饰虚假的功劳，拿着华而不实的文书去欺骗君王，以便爬上高位；被委任官职后，不肯让贤者陈述功劳，却自夸其功，把假的说成实的，把没有的变成有的，把少的改为多的，以求得权势尊位；大吃大喝，到处游乐，犬马声色，无所不有，不顾父母亲人死活，专做犯法害民勾当，肆意挥霍，虚耗公家：这其实是做强盗而不拿弓矛，攻击他人而不用刀箭，虐待父母而未曾定罪，杀害国君而未被讨伐的一伙人。凭什么认为他们是高明贤能者呢？

“盗贼发生而不能禁止，蛮夷不从而不能慑服，奸邪兴起而不能遏止，公家损耗而不能整治，四时不和而不能调节，年景不好而不能调济。有才学而不去做，这是不忠；没有才学而寄居官位，享受皇上的俸禄，妨碍贤能者的地位，这是窃居官位。有关系的就进用做官，有钱财的就礼遇尊敬，这叫做虚伪。你们难道没有见过鸱枭也同凤凰一起飞翔吗？兰芷芎䓖被遗弃在旷野里，而蒿萧却长得茂密成林，使正人君子隐退而不能扬名显众，即是在位诸公所致。

“述而不作，是君子的本意。如今卜者占卜，一定效法天地，取象四时的变化，顺应仁义的原则，分辨筮策，判定卦象，旋转栻盘，占卜作卦，然后解说天地间的厉害，人事的吉凶成败。以前先王安定国家，必先用龟策占卜日月，然后才敢代天治理百姓；选准吉日，随后才能进入国都；家中生子必先占卜吉凶，然后才敢养育。从伏羲氏创制八卦，周文王演化成三百八十四爻而后天下得以大治。越王勾践仿照文王八卦行事而大破敌国，称霸天下。由此说来，卜筮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呢？

“再说卜筮者，扫除洁净然后设座，端正冠带然后谈论吉凶之事，这是合礼仪的表现。他们的言论，使鬼神或许因而享用祭品，忠臣因而奉事他的国君，孝子因而供养他的双亲，慈父因而抚育他的孩子，这是有道德的表现。而问卜者出于道义花费几十、上百个钱，生病的人或许因而痊愈，将死的人或许因而得生，祸患或许因而免除，事情或许因而成功，嫁女娶妇或许因而得以养生：这种功德，难道只值几十、上百个钱吗！这就是老子所说的‘具有大德者并不以有德自居，所以他才有德’。今天的卜筮者待人好处多而受人之谢少，老子所说的难道同卜筮者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同吗？

“庄子说：‘君子内无饥寒的忧患，外无被劫夺的顾虑，居上位慎重严谨，处下位不妒忌他人，这就是君子之道。’如今，卜筮者所从事的职业，积蓄无须成堆，储藏不用府库，迁徙不用辎车，装备简单轻便，停留下来就能使用，并且没有用完之时。拿着使用不尽的东西，游于没有尽头的世上，即使庄子的行为也不能比这更好。你们为什么却说不可以卜筮呢？天不足西北，星辰移向西北；地不足东南，就用海为池；太阳到了中午必定向西移动，月亮到了满圆后必定出现亏缺；先王的圣道，忽存忽亡。而二位大夫要求卜筮者说话必定信实，不也足令人疑惑不解吗？

“你们见过说客辩士吧？思考问题，决策谋划，必须靠这种人。然而他们不能用只言片语使人主喜悦，所以讲话必托称先王，论说必引述上古；考虑问题，决策谋划，或夸饰先王事业的成功，或述说其失利败坏的情形，使人主的心意或有所喜，或有所惧，以实现他们的欲望。多讲虚夸之词，没有比这更厉害的了。可是要想使国家富强，事业成功，能够效忠君王，不这样做又不行。现在的卜筮者，是解答人们的疑问，教化百姓的愚昧。那些愚昧迷惑的人，怎么能用一句话就使他们聪明起来！因此，说话不厌其多。

“所以骐骥不能和疲驴同驾一车，凤凰不同燕子麻雀为群，而贤者也不跟不肖者同伍。所以君子常处于卑下不显眼的地位，以避开大众，自己隐匿起来以避开人伦的束缚，暗中察明世间道德顺应之情状，以消除种种祸害，以表明上天的本性，帮助上天养育生灵，希求更多的功利，而不求什么尊位与荣誉。你们二位不过是些随便发发议论的人，怎么会知道长者的道理呢！”

宋忠和贾谊听得精神恍惚而若有所失，茫然失色，神情惆怅，闭口不能说话。于是整衣起身，拜了又拜，辞别司马季主。二人走起路来，不辨东西南北，出门只能自己上车，趴在车栏上，不敢抬头，始终像是透不过气来。

过了三天，宋忠在殿门外见到贾谊，便凑到一起避开旁人谈论此事，慨叹地说：“道德越高越安稳，权势越高越危险。处在显赫的地位，丧身将指日可待。卜筮即便不周密，也不会被夺去应得的精米；替君王出谋划策如果不周密，就没有立身之地。这二者相差太远了，就像天冠地覆不可同日而语一样。这正如老子所说的‘无名是产生天地万物的本源’呵！天地空阔无边，万物兴盛和乐，有的安稳，有的危险，不知所处。我和你，哪里值得干预他们卜者之事呢！他们日子愈久就越安稳，即使庄子的主张也没有什么与此不同之处。”

过了很久，宋忠出使匈奴，没有到达那里就返回来了，因而被判了罪行。贾谊做梁怀王的太傅，梁怀王不慎坠马而死，贾谊引咎绝食，痛恨而死。这都是追求华贵而断绝性命的事例啊。

太史公说：古时候的卜者，所以不被记载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事迹多不见于文献。待到司马季主，我便将其言行记述成篇。

褚先生说：我做郎官时，曾在长安城中游览，见过从事卜筮职业的贤士大夫，观察他们的起居行走、行动都由自己，常常谨慎地整理好衣服帽子来接待乡野之民，有君子的风帆。遇到性情喜爱解疑、乐于卜筮的妇人来问卜，对待她们态度严肃，不曾露齿而笑。自古以来，贤者逃避世俗社会，有的栖息于荒芜的洼地，有的生活在民间而闭口不言，有的隐居在卜筮者中间以保全自己。司马季主是楚国的贤大夫，在长安游学，通晓《易经》，能够陈述黄帝、老子之道，知识广博，远见卓识。看他对答二位大夫贵人的话语，引述古代明王圣人的道理，原本不是见识浅薄能力低下之辈。至于以卜筮为业名扬千里之外的，往往到处都有。传记上说：“富为上，贵次之；已经显贵了，各自还须学会一技之长以立身于社会之中。”黄直是位大夫，陈君夫是个妇女，以擅长相马而立名天下。齐国张仲和曲成侯以擅长用剑击刺而扬名天下。留长孺因善于相猪而出名。荥阳褚氏因善于相牛而成名。能够因技能立名的人很多，都有高于世俗和超过常人的风范，怎么能说得尽呢？所以说：“不是适当之地，种什么也不生长；不合他的意向，教什么也难以成就。”大凡家庭教育子女，应当看看他们喜好什么，爱好如果包容生活之道，就顺其爱好因势利导而造就他。所以说：“建造什么住宅，为子取用何名，足以看出士大夫的志趣所在；儿子有了安身之处，可以称得上是贤人了。”

我做郎官的时候，与太卜待诏为郎官的同事在同一衙门办公，他们说：“孝武帝时，曾召集从事占卜的各类专家来询问，某日可以娶儿媳吗？五行家说可以，堪舆家说不可以，建除家说不吉利，丛辰家说是大凶，历家说是小凶，天人家说是小吉，太一家说是大吉。各家争议辩论，不能做出决定，只能将有关情况奏明皇上。皇上下令说：‘避开死凶忌讳，应以五行家的意见为依据。’”这就是人们采用五行家的意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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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 七十列传 · 日者列传】拼音版/注音版

shǐ jì qī shí liè zhuàn rì zhě liè zhuàn。

史记 · 七十列传 · 日者列传。

sī mǎ qiān。

司马迁。

zì gǔ shòu mìng ér wáng，

自古受命而王，

wáng zhě zhī xìng hé cháng bù yǐ bǔ shì jué yú tiān mìng zāi qí yú zhōu yóu shén，

王者之兴何尝不以卜筮决于天命哉！其于周尤甚，

jí qín kě jiàn。

及秦可见。

dài wáng zhī rù，

代王之入，

rèn yú bo zhě。

任于卜者。

tài bo zhī qǐ，

太卜之起，

yóu hàn xìng ér yǒu。

由汉兴而有。

sī mǎ jì zhǔ zhě，

司马季主者，

chǔ rén yě。

楚人也。

bo yú cháng ān dōng shì。

卜于长安东市。

sòng zhōng wèi zhōng dài fū，

宋忠为中大夫，

jiǎ yì wèi bó shì，

贾谊为博士，

tóng rì jù chū xǐ mù，

同日俱出洗沐，

xiāng cóng lùn yì，

相从论议，

sòng yì xiān wáng shèng rén zhī dào shù，

诵易先王圣人之道术，

jiū biàn rén qíng，

究遍人情，

xiāng shì ér tàn。

相视而叹。

jiǎ yì yuē wú wén gǔ zhī shèng rén，

贾谊曰：吾闻古之圣人，

bù jū cháo tíng，

不居朝廷，

bì zài bo yī zhī zhōng。

必在卜医之中。

jīn wú yǐ jiàn sān gōng jiǔ qīng cháo shì dài fū，

今吾已见三公九卿朝士大夫，

jiē kě zhī yǐ。

皆可知矣。

shì zhī bo shù zhōng yǐ guān cǎi。

试之卜数中以观采。

èr rén jí tóng yú ér zhī shì，

二人即同舆而之市，

yóu yú bo sì zhōng。

游于卜肆中。

tiān xīn yǔ，

天新雨，

dào shǎo rén，

道少人，

sī mǎ jì zhǔ jiān zuò，

司马季主间坐，

dì zǐ sān sì rén shì，

弟子三四人侍，

fāng biàn tiān dì zhī dào，

方辩天地之道，

rì yuè zhī yùn，

日月之运，

yīn yáng jí xiōng zhī běn。

阴阳吉凶之本。

èr dài fū zài bài yè。

二大夫再拜谒。

sī mǎ jì zhǔ shì qí zhuàng mào，

司马季主视其状貌，

rú lèi yǒu zhī zhě，

如类有知者，

jí lǐ zhī，

即礼之，

shǐ dì zǐ yán zhī zuò。

使弟子延之坐。

zuò dìng，

坐定，

sī mǎ jì zhǔ fù lǐ qián yǔ，

司马季主复理前语，

fēn bié tiān dì zhī zhōng shǐ，

分别天地之终始，

rì yuè xīng chén zhī jì，

日月星辰之纪，

chà cì rén yì zhī jì，

差次仁义之际，

liè jí xiōng zhī fú，

列吉凶之符，

yǔ shù qiān yán，

语数千言，

mò bù shùn lǐ。

莫不顺理。

sòng zhōng jiǎ yì qú rán ér wù，

宋忠、贾谊瞿然而悟，

liè yīng zhèng jīn wēi zuò，

猎缨正襟危坐，

yuē wú wàng xiān shēng zhī zhuàng，

曰：吾望先生之状，

tīng xiān shēng zhī cí，

听先生之辞，

xiǎo zi qiè guān yú shì，

小子窃观于世，

wèi cháng jiàn yě。

未尝见也。

jīn hé jū zhī bēi，

今何居之卑，

hé xíng zhī wū sī mǎ jì zhǔ pěng fù dà xiào yuē guān dài fū lèi yǒu dào shù zhě，

何行之污？ 司马季主捧腹大笑曰：观大夫类有道术者，

jīn hé yán zhī lòu yě，

今何言之陋也，

hé cí zhī yě yě jīn fū zǐ suǒ xián zhě hé yě suǒ gāo zhě shuí yě jīn hé yǐ bēi wū zhǎng zhě èr jūn yuē zūn guān hòu lù，

何辞之野也！今夫子所贤者何也？所高者谁也？今何以卑污长者？ 二君曰：尊官厚禄，

shì zhī suǒ gāo yě，

世之所高也，

xián cái chù zhī。

贤才处之。

jīn suǒ chǔ fēi qí dì，

今所处非其地，

gù wèi zhī bēi。

故谓之卑。

yán bù xìn，

言不信，

xíng bù yàn，

行不验，

qǔ bù dàng，

取不当，

gù wèi zhī wū。

故谓之污。

fū bǔ shì zhě，

夫卜筮者，

shì sú zhī suǒ jiàn jiǎn yě。

世俗之所贱简也。

shì jiē yán yuē fū bo zhě duō yán kuā yán yǐ dé rén qíng，

世皆言曰：夫卜者多言夸严以得人情，

xū gāo rén lù mìng yǐ shuō rén zhì，

虚高人禄命以说人志，

shàn yán huò zāi yǐ shāng rén xīn，

擅言祸灾以伤人心，

jiǎo yán guǐ shén yǐ jìn rén cái，

矫言鬼神以尽人财，

hòu qiú bài xiè yǐ sī yú jǐ。

厚求拜谢以私于己。

cǐ wú zhī suǒ chǐ，

此吾之所耻，

gù wèi zhī bēi wū yě。

故谓之卑污也。

sī mǎ jì zhǔ yuē gōng qiě ān zuò。

司马季主曰：「公且安坐。

gōng jiàn fū bèi fā tóng zǐ hū rì yuè zhào zhī zé xíng，

公见夫被发童子乎？日月照之则行，

bù zhào zé zhǐ，

不照则止，

wèn zhī rì yuè cī xiá jí xiōng，

问之日月疵瑕吉凶，

zé bù néng lǐ。

则不能理。

yóu shì guān zhī，

由是观之，

néng zhī bié xián yǔ bù xiào zhě guǎ yǐ。

能知别贤与不肖者寡矣。

xián zhī xíng yě，

贤之行也，

zhí dào yǐ zhèng jiàn，

直道以正谏，

sān jiàn bù tīng zé tuì。

三谏不听则退。

qí yù rén yě bù wàng qí bào，

其誉人也不望其报，

è rén yě bù gù qí yuàn，

恶人也不顾其怨，

yǐ biàn guó jiā lì zhòng wèi wù。

以便国家利众为务。

gù guān fēi qí rèn bù chǔ yě，

故官非其任不处也，

lù fēi qí gōng bù shòu yě jiàn rén bù zhèng，

禄非其功不受也；见人不正，

suī guì bù jìng yě jiàn rén yǒu wū，

虽贵不敬也；见人有污，

suī zūn bù xià yě de bù wéi xǐ，

虽尊不下也；得不为喜，

qù bù wéi hèn fēi qí zuì yě，

去不为恨；非其罪也，

suī lèi rǔ ér bù kuì yě。

虽累辱而不愧也。

jīn gōng suǒ wèi xián zhě，

今公所谓贤者，

jiē kě wèi xiū yǐ。

皆可为羞矣。

bēi cī ér qián，

卑疵而前，

xiān qū ér yán xiāng yǐn yǐ shì，

？韱趋而言；相引以势，

xiāng dǎo yǐ lì bǐ zhōu bīn zhèng，

相导以利；比周宾正，

yǐ qiú zūn yù，

以求尊誉，

yǐ shòu gōng fèng shì sī lì，

以受公奉；事私利，

wǎng zhǔ fǎ，

枉主法，

liè nóng mín yǐ guān wèi wēi，

猎农民；以官为威，

yǐ fǎ wèi jī，

以法为机，

qiú lì nì bào pì wú yì yú cāo bái rèn jié rén zhě yě。

求利逆暴：譬无异于操白刃劫人者也。

chū shì guān shí，

初试官时，

bèi lì wèi qiǎo zhà，

倍力为巧诈，

shì xū gōng zhí kōng wén yǐ zhǔ shàng，

饰虚功执空文以？主上，

yòng jū shàng wèi yòu shì guān bù ràng xián chén gōng，

用居上为右；试官不让贤陈功，

jiàn wěi zēng shí，

见伪增实，

yǐ wú wéi yǒu，

以无为有，

yǐ shǎo wèi duō，

以少为多，

yǐ qiú biàn shì zūn wèi shí yǐn qū chí，

以求便势尊位；食饮驱驰，

cóng jī gē ér，

从姬歌儿，

bù gù yú qīn，

不顾于亲，

fàn fǎ hài mín，

犯法害民，

xū gōng jiā cǐ fū wèi dào bù cāo máo hú zhě yě，

虚公家：此夫为盗不操矛弧者也，

gōng ér bù yòng xián rèn zhě yě，

攻而不用弦刃者也，

qī fù mǔ wèi yǒu zuì ér shì jūn wèi fá zhě yě。

欺父母未有罪而弑君未伐者也。

hé yǐ wéi gāo xián cái hū dào zéi fā bù néng jìn，

何以为高贤才乎？ 盗贼发不能禁，

yí mò bù fú bù néng shè，

夷貊不服不能摄，

jiān xié qǐ bù néng sāi，

奸邪起不能塞，

guān hào luàn bù néng zhì，

官秏乱不能治，

sì shí bù hé bù néng diào，

四时不和不能调，

suì gǔ bù shú bù néng shì。

岁谷不孰不能适。

cái xián bù wéi，

才贤不为，

shì bù zhōng yě cái bù xián ér tuō guān wèi，

是不忠也；才不贤而托官位，

lì shàng fèng，

利上奉，

fáng xián zhě chù，

妨贤者处，

shì qiè wèi yě yǒu rén zhě jìn，

是窃位也；有人者进，

yǒu cái zhě lǐ，

有财者礼，

shì wěi yě。

是伪也。

zi dú bú jiàn chī xiāo zhī yǔ fèng huáng xiáng hū lán zhǐ qiōng qióng qì yú guǎng yě，

子独不见鸱枭之与凤皇翔乎？兰芷芎藭弃于广野，

hāo xiāo chéng lín，

蒿萧成林，

shǐ jūn zǐ tuì ér bù xiǎn zhòng，

使君子退而不显众，

gōng děng shì yě。

公等是也。

shù ér bù zuò，

述而不作，

jūn zǐ yì yě。

君子义也。

jīn fū bo zhě，

今夫卜者，

bì fǎ tiān dì，

必法天地，

xiàng sì shí，

象四时，

shùn yú rén yì，

顺于仁义，

fēn cè dìng guà，

分策定卦，

xuán shì zhèng gāng，

旋式正釭，

rán hòu yán tiān dì zhī lì hài，

然后言天地之利害，

shì zhī chéng bài。

事之成败。

xī xiān wáng zhī dìng guó jiā，

昔先王之定国家，

bì xiān guī cè rì yuè，

必先龟策日月，

ér hòu nǎi gǎn dài zhèng shí rì，

而后乃敢代；正时日，

nǎi hòu rù jiā chǎn zǐ bì xiān zhàn jí xiōng，

乃后入家；产子必先占吉凶，

hòu nǎi yǒu zhī。

后乃有之。

zì fú xī zuò bā guà，

自伏羲作八卦，

zhōu wén wáng yǎn sān bǎi bā shí sì yáo ér tiān xià zhì。

周文王演三百八十四爻而天下治。

yuè wáng jù jiàn fàng wén wáng bā guà yǐ pò dí guó，

越王句践放文王八卦以破敌国，

bà tiān xià。

霸天下。

yóu shì yán zhī，

由是言之，

bǔ shì yǒu hé fù zāi qiě fú bǔ shì zhě，

卜筮有何负哉！ 且夫卜筮者，

sǎo chú shè zuò，

扫除设坐，

zhèng qí guàn dài，

正其冠带，

rán hòu nǎi yán shì，

然后乃言事，

cǐ yǒu lǐ yě。

此有礼也。

yán ér guǐ shén huò yǐ xiǎng，

言而鬼神或以飨，

zhōng chén yǐ shì qí shàng，

忠臣以事其上，

xiào zǐ yǐ yǎng qí qīn，

孝子以养其亲，

cí fù yǐ chù qí zi，

慈父以畜其子，

cǐ yǒu dé zhě yě。

此有德者也。

ér yǐ yì zhì shù shí bǎi qián，

而以义置数十百钱，

bìng zhě huò yǐ yù，

病者或以愈，

qiě sǐ huò yǐ shēng，

且死或以生，

huàn huò yǐ miǎn，

患或以免，

shì huò yǐ chéng，

事或以成，

jià zi qǔ fù huò yǐ yǎng shēng cǐ zhī wèi dé，

嫁子娶妇或以养生：此之为德，

qǐ zhí shù shí bǎi qián zāi cǐ fū lǎo zi suǒ wèi shàng dé bù dé，

岂直数十百钱哉！此夫老子所谓『上德不德，

shì yǐ yǒu dé。

是以有德』。

jīn fū bǔ shì zhě lì dà ér xiè shǎo，

今夫卜筮者利大而谢少，

lǎo zi zhī yún qǐ yì yú shì hū zhuāng zǐ yuē jūn zǐ nèi wú jī hán zhī huàn，

老子之云岂异于是乎？ 庄子曰：君子内无饥寒之患，

wài wú jié duó zhī yōu，

外无劫夺之忧，

jū shàng ér jìng，

居上而敬，

jū xià bù wéi hài，

居下不为害，

jūn zǐ zhī dào yě。

君子之道也。

jīn fū bǔ shì zhě zhī wèi yè yě，

今夫卜筮者之为业也，

jī zhī wú wěi jù，

积之无委聚，

cáng zhī bù yòng fǔ kù，

藏之不用府库，

xǐ zhī bù yòng zī chē，

徙之不用辎车，

fù zhuāng zhī bù zhòng，

负装之不重，

zhǐ ér yòng zhī wú jìn suǒ zhī shí。

止而用之无尽索之时。

chí bù jìn suǒ zhī wù，

持不尽索之物，

yóu yú wú qióng zhī shì，

游于无穷之世，

suī zhuāng shì zhī xíng wèi néng zēng yú shì yě，

虽庄氏之行未能增于是也，

zi hé gù ér yún bù kě bo zāi tiān bù zú xī běi，

子何故而云不可卜哉？天不足西北，

xīng chén xī běi yí dì bù zú dōng nán，

星辰西北移；地不足东南，

yǐ hǎi wèi chí rì zhōng bì yí，

以海为池；日中必移，

yuè mǎn bì kuī xiān wáng zhī dào，

月满必亏；先王之道，

zhà cún zhà wáng。

乍存乍亡。

gōng zé bo zhě yán bì xìn，

公责卜者言必信，

bù yì huò hū gōng jiàn fū tán shì biàn rén hū lǜ shì dìng jì，

不亦惑乎！ 公见夫谈士辩人乎？虑事定计，

bì shì rén yě，

必是人也，

rán bù néng yǐ yī yán shuō rén zhǔ yì，

然不能以一言说人主意，

gù yán bì chēng xiān wáng，

故言必称先王，

yǔ bì dào shàng gǔ lǜ shì dìng jì，

语必道上古；虑事定计，

shì xiān wáng zhī chéng gōng，

饰先王之成功，

yǔ qí bài hài，

语其败害，

yǐ kǒng xǐ rén zhǔ zhī zhì，

以恐喜人主之志，

yǐ qiú qí yù。

以求其欲。

duō yán kuā yán，

多言夸严，

mò dà yú cǐ yǐ。

莫大于此矣。

rán yù jiàng guó chéng gōng，

然欲彊国成功，

jìn zhōng yú shàng，

尽忠于上，

fēi cǐ bù lì。

非此不立。

jīn fū bo zhě，

今夫卜者，

dǎo huò jiào yú yě。

导惑教愚也。

fū yú huò zhī rén，

夫愚惑之人，

qǐ néng yǐ yī yán ér zhī zhī zāi yán bù yàn duō。

岂能以一言而知之哉！言不厌多。

gù qí jì bù néng yǔ bà lǘ wèi sì，

故骐骥不能与罢驴为驷，

ér fèng huáng bù yǔ yàn què wèi qún，

而凤皇不与燕雀为群，

ér xián zhě yì bù yǔ bù xiào zhě tóng liè。

而贤者亦不与不肖者同列。

gù jūn zǐ chù bēi yǐn yǐ pì zhòng，

故君子处卑隐以辟众，

zì nì yǐ pì lún，

自匿以辟伦，

wēi jiàn dé shùn yǐ chú qún hài，

微见德顺以除群害，

yǐ míng tiān xìng，

以明天性，

zhù shàng yǎng xià，

助上养下，

duō qí gōng lì，

多其功利，

bù qiú zūn yù。

不求尊誉。

gōng zhī děng yóng yóng zhě yě，

公之等喁喁者也，

hé zhī zhǎng zhě zhī dào hū sòng zhōng jiǎ yì hū ér zì shī，

何知长者之道乎！ 宋忠、贾谊忽而自失，

máng hū wú sè，

芒乎无色，

chàng rán jìn kǒu bù néng yán。

怅然噤口不能言。

yú shì shè yī ér qǐ，

于是摄衣而起，

zài bài ér cí。

再拜而辞。

xíng yáng yáng yě，

行洋洋也，

chū mén jǐn néng zì shàng chē，

出门仅能自上车，

fú shì dī tóu，

伏轼低头，

zú bù néng chū qì。

卒不能出气。

jū sān rì，

居三日，

sòng zhōng jiàn jiǎ yì yú diàn mén wài，

宋忠见贾谊于殿门外，

nǎi xiāng yǐn píng yǔ xiāng wèi zì tàn yuē dào gāo yì ān，

乃相引屏语相谓自叹曰：道高益安，

shì gāo yì wēi。

势高益危。

jū hè hè zhī shì，

居赫赫之势，

shī shēn qiě yǒu rì yǐ。

失身且有日矣。

fū bo ér yǒu bù shěn，

夫卜而有不审，

bú jiàn duó xǔ wéi rén zhǔ jì ér bù shěn，

不见夺糈；为人主计而不审，

shēn wú suǒ chǔ。

身无所处。

cǐ xiāng qù yuǎn yǐ，

此相去远矣，

yóu tiān guān dì jù yě。

犹天冠地屦也。

cǐ lǎo zi zhī suǒ wèi wú míng zhě wàn wù zhī shǐ yě。

此老子之所谓无名者万物之始也。

tiān dì kuàng kuàng，

天地旷旷，

wù zhī xī xī，

物之熙熙，

huò ān huò wēi，

或安或危，

mò zhī jū zhī。

莫知居之。

wǒ yǔ ruò，

我与若，

hé zú yù bǐ zāi bǐ jiǔ ér yù ān，

何足预彼哉！彼久而愈安，

suī céng shì zhī yì wèi yǒu yǐ yì yě。

虽曾氏之义未有以异也。

jiǔ zhī，

久之，

sòng zhōng shǐ xiōng nú，

宋忠使匈奴，

bù zhì ér hái，

不至而还，

dǐ zuì。

抵罪。

ér jiǎ yì wèi liáng huái wáng fù，

而贾谊为梁怀王傅，

wáng duò mǎ hōng，

王堕马薨，

yì bù shí，

谊不食，

dú hèn ér sǐ。

毒恨而死。

cǐ wù huá jué gēn zhě yě。

此务华绝根者也。

tài shǐ gōng yuē gǔ zhě bo rén suǒ yǐ bù zài zhě，

太史公曰：古者卜人所以不载者，

duō bú jiàn yú piān。

多不见于篇。

jí zhì sī mǎ jì zhǔ，

及至司马季主，

yú zhì ér zhe zhī。

余志而著之。

chǔ xiān shēng yuē chén wèi láng shí，

褚先生曰：臣为郎时，

yóu guān cháng ān zhōng，

游观长安中，

jiàn bǔ shì zhī xián dài fū，

见卜筮之贤大夫，

guān qí qǐ jū xíng bù，

观其起居行步，

zuò qǐ zì dòng，

坐起自动，

shì zhèng qí yì guān ér dāng xiāng rén yě，

誓正其衣冠而当乡人也，

yǒu jūn zǐ zhī fēng。

有君子之风。

jiàn xìng hǎo jiě fù lái bo，

见性好解妇来卜，

duì zhī yán sè yán zhèn，

对之颜色严振，

wèi cháng jiàn chǐ ér xiào yě。

未尝见齿而笑也。

cóng gǔ yǐ lái，

从古以来，

xián zhě bì shì，

贤者避世，

yǒu jū zhǐ wǔ zé zhě，

有居止舞泽者，

yǒu jū mín jiān bì kǒu bù yán，

有居民间闭口不言，

yǒu yǐn jū bǔ shì jiān yǐ quán shēn zhě。

有隐居卜筮间以全身者。

fū sī mǎ jì zhǔ zhě，

夫司马季主者，

chǔ xián dài fū，

楚贤大夫，

yóu xué cháng ān，

游学长安，

tōng yì jīng，

通易经，

shù huáng dì lǎo zi，

术黄帝、老子，

bó wén yuǎn jiàn。

博闻远见。

guān qí duì èr dài fū guì rén zhī tán yán，

观其对二大夫贵人之谈言，

chēng yǐn gǔ míng wáng shèng rén dào，

称引古明王圣人道，

gù fēi qiǎn wén xiǎo shù zhī néng。

固非浅闻小数之能。

jí bǔ shì lì míng shēng qiān lǐ zhě，

及卜筮立名声千里者，

gè wǎng wǎng ér zài。

各往往而在。

chuán yuē fù wèi shàng，

传曰：富为上，

guì cì zhī jì guì gè gè xué yī jì néng lì qí shēn。

贵次之；既贵各各学一伎能立其身。

huáng zhí，

黄直，

dài fū yě chén jūn fū，

大夫也；陈君夫，

fù rén yě yǐ xiàng mǎ lì míng tiān xià。

妇人也：以相马立名天下。

qí zhāng zhòng qū chéng hóu yǐ shàn jī cì xué yòng jiàn，

齐张仲、曲成侯以善击刺学用剑，

lì míng tiān xià。

立名天下。

liú zhǎng rú yǐ xiāng zhì lì míng。

留长孺以相彘立名。

xíng yáng chǔ shì yǐ xiāng niú lì míng。

荥阳褚氏以相牛立名。

néng yǐ jì néng lì míng zhě shén duō，

能以伎能立名者甚多，

jiē yǒu gāo shì jué rén zhī fēng，

皆有高世绝人之风，

hé kě shèng yán。

何可胜言。

gù yuē fēi qí dì，

故曰：非其地，

shù zhī bù shēng fēi qí yì，

树之不生；非其意，

jiào zhī bù chéng。

教之不成。

fū jiā zhī jiào zǐ sūn，

夫家之教子孙，

dāng shì qí suǒ yǐ hǎo，

当视其所以好，

hǎo hán gǒu shēng huó zhī dào，

好含苟生活之道，

yīn ér chéng zhī。

因而成之。

gù yuē zhì zhái mìng zi，

故曰：制宅命子，

zú yǐ guān shì zǐ yǒu chǔ suǒ，

足以观士；子有处所，

kě wèi xián rén。

可谓贤人。

chén wèi láng shí，

臣为郎时，

yǔ tài bo dài zhào wèi láng zhě tóng shǔ，

与太卜待诏为郎者同署，

yán yuē xiào wǔ dì shí，

言曰：孝武帝时，

jù huì zhàn jiā wèn zhī，

聚会占家问之，

mǒu rì kě qǔ fù hū wǔ háng jiā yuē kě，

某日可取妇乎？五行家曰可，

kān yú jiā yuē bù kě，

堪舆家曰不可，

jiàn chú jiā yuē bù jí，

建除家曰不吉，

cóng chén jiā yuē dà xiōng，

丛辰家曰大凶，

lì jiā yuē xiǎo xiōng，

历家曰小凶，

tiān rén jiā yuē xiǎo jí，

天人家曰小吉，

tài yī jiā yuē dà jí。

太一家曰大吉。

biàn sòng bù jué，

辩讼不决，

yǐ zhuàng wén。

以状闻。

zhì yuē bì zhū sǐ jì，

制曰：避诸死忌，

yǐ wǔ xíng wéi zhǔ。

以五行为主。

rén qǔ yú wǔ xíng zhě yě。

人取于五行者也。

rì zhě zhī míng，

日者之名，

yǒu zì lái yǐ。

有自来矣。

jí xiōng zhàn hòu，

吉凶占候，

zhe yú mò zǐ。

著于墨子。

qí chǔ yì fǎ，

齐楚异法，

shū wáng hǎn jì。

书亡罕纪。

hòu rén sī jì，

后人斯继，

jì zhǔ dú měi。

季主独美。

qǔ miǎn bào qín，

取免暴秦，

cǐ yān zhōng fǒu。

此焉终否。

【史记 · 七十列传 · 日者列传】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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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 七十列传 · 日者列传】评析

《日者列传》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文言文，收录于《史记》中。该传记是史记专记日者的类传。所谓日者，即古时占候卜筮的人。《墨子·贵义》说：“子墨子北之齐，遇日者。日者曰：‘帝以今日杀黑龙于北方，而先生之色黑，不可以北。’墨子不听，遂北，至淄水。墨子不遂而反焉。日者曰：‘我谓先生不可以北。’”司马贞《史记索隐》按：“名卜筮曰‘日者’以墨，所以卜筮占候时日通名‘日者’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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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 七十列传 · 日者列传】赏析

本传记是专记日者的类传。所谓日者，即古时占候卜筮的人。《墨子·贵义》说：“子墨子北之齐，遇日者。日者曰：‘帝以今日杀黑龙于北方，而先生之色黑，不可以北。’墨子不听，遂北，至淄水。墨子不遂而反焉。日者曰：‘我谓先生不可以北。’”司马贞《史记索隐》按：“名卜筮曰‘日者’以墨，所以卜筮占候时日通名‘日者’故也。”

《太史公自序》曰：“齐楚秦赵为日者，各有俗所用。欲循观其大旨，作《日者列传》”。然总览全文，篇中只叙楚人司马季主之事，未及齐秦赵诸国为日者事，与自序所言相异。对此，司马贞指出：“《汉书》曰：‘十篇缺，有录无书’。张晏曰：‘迁没之后，亡《景纪》、《武纪》、《礼书》、《乐书》、《兵书》、《将相表》、《三王世家》、《日者》、《龟策传》、《傅靳》等列传也’”。（《史记索隐》）日本泷川资言进一步考证说：“此篇有褚氏补传，则本传之成，必在少孙前，而非史公手笔。”（《史记会注考证》）此二人之言极是。

此篇的主旨是借日者之论讥讽尊官厚禄，斥其“事私利，枉主法，猎农民；以官为威，以法为机，求利逆暴，譬无异于操白刃劫人者”的丑恶面目，露其“盗贼发不能禁，夷貊不服不能慑，奸邪起不能塞，官秏乱不能治，四时不和不能调，岁谷不熟不能适”，不忠不才，妨贤窃位的腐朽本质。同时颂扬了日者隐居卜筮，导惑教愚，“微见德顺以除群害，以明天性，助上养下，多其功利”，有礼有德，不求宠荣的可贵精神。

全传侧重写司马季主与宋忠、贾谊的对话，语言描写突出。篇中反复推论，说理透辟，辞锋犀利，极富个性。并善于运用生动确切的比喻，增加语言的形象性和说服力，深刻地刻画了日者丰富的精神境界和鲜明的性格特征，勾勒了世之贪位慕禄者卑污、可憎的嘴脸。

对于手法运用娴熟，独具匠心，是本篇的另一特色。日者与窃位者，在作者笔下：一为凤凰，一为鸱枭；一为兰芷，一为蒿萧；一为骐骥，一为罢驴。贤者与不肖者，相互映衬，一褒一贬，爱憎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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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 七十列传 · 日者列传】辑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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