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 三十世家 · 卫康叔世家

司马迁 - [汉]

卫康叔名封，周武王同母少弟也。其次尚有冉季，冉季最少。

武王已克殷纣，复以殷馀民封纣子武庚禄父，比诸侯，以奉其先祀勿绝。为武庚未集，恐其有贼心，武王乃令其弟管叔、蔡叔傅相武庚禄父，以和其民。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代成王治，当国。管叔、蔡叔疑周公，乃与武庚禄父作乱，欲攻成周。周公旦以成王命兴师伐殷，杀武庚禄父、管叔，放蔡叔，以武庚殷馀民封康叔为卫君，居河、淇闲故商墟。

周公旦惧康叔齿少，乃申告康叔曰：“必求殷之贤人君子长者，问其先殷所以兴，所以亡，而务爱民。”告以纣所以亡者以淫于酒，酒之失，妇人是用，故纣之乱自此始。为梓材，示君子可法则。故谓之康诰、酒诰、梓材以命之。康叔之国，既以此命，能和集其民，民大说。

成王长，用事，举康叔为周司寇，赐卫宝祭器，以章有德。

康叔卒，子康伯代立。康伯卒，子考伯立。考伯卒，子嗣伯立。嗣伯卒，子偼伯立。偼伯卒，子靖伯立。靖伯卒，子贞伯立。贞伯卒，子顷侯立。

顷侯厚赂周夷王，夷王命卫为侯。顷侯立十二年卒，子釐侯立。

釐侯十三年，周厉王出奔于彘，共和行政焉。二十八年，周宣王立。

四十二年，釐侯卒，太子共伯馀立为君。共伯弟和有宠于釐侯，多予之赂；和以其赂赂士，以袭攻共伯于墓上，共伯入釐侯羡自杀。卫人因葬之釐侯旁，谥曰共伯，而立和为卫侯，是为武公。

武公即位，修康叔之政，百姓和集。四十二年，犬戎杀周幽王，武公将兵往佐周平戎，甚有功，周平王命武公为公。五十五年，卒，子庄公扬立。

庄公五年，取齐女为夫人，好而无子。又取陈女为夫人，生子，蚤死。陈女女弟亦幸于庄公，而生子完。完母死，庄公令夫人齐女子之，立为太子。庄公有宠妾，生子州吁。十八年，州吁长，好兵，庄公使将。石碏谏庄公曰：“庶子好兵，使将，乱自此起。”不听。二十三年，庄公卒，太子完立，是为桓公。

桓公二年，弟州吁骄奢，桓公绌之，州吁出奔。十三年，郑伯弟段攻其兄，不胜，亡，而州吁求与之友。十六年，州吁收聚卫亡人以袭杀桓公，州吁自立为卫君。为郑伯弟段欲伐郑，请宋、陈、蔡与俱，三国皆许州吁。州吁新立，好兵，弑桓公，卫人皆不爱。石碏乃因桓公母家于陈，详为善州吁。至郑郊，石碏与陈侯共谋，使右宰丑进食，因杀州吁于濮，而迎桓公弟晋于邢而立之，是为宣公。

宣公七年，鲁弑其君隐公。九年，宋督弑其君殇公，及孔父。十年，晋曲沃庄伯弑其君哀侯。

十八年，初，宣公爱夫人夷姜，夷姜生子伋，以为太子，而令右公子傅之。右公子为太子取齐女，未入室，而宣公见所欲为太子妇者好，说而自取之，更为太子取他女。宣公得齐女，生子寿、子朔，令左公子傅之。太子伋母死，宣公正夫人与朔共谗恶太子伋。宣公自以其夺太子妻也，心恶太子，欲废之。及闻其恶，大怒，乃使太子伋于齐而令盗遮界上杀之，与太子白旄，而告界盗见持白旄者杀之。且行，子朔之兄寿，太子异母弟也，知朔之恶太子而君欲杀之，乃谓太子曰：「界盗见太子白旄，即杀太子，太子可毋行。」太子曰：“逆父命求生，不可。”遂行。寿见太子不止，乃盗其白旄而先驰至界。界盗见其验，即杀之。寿已死，而太子伋又至，谓盗曰：“所当杀乃我也。”盗并杀太子伋，以报宣公。宣公乃以子朔为太子。十九年，宣公卒，太子朔立，是为惠公。

左右公子不平朔之立也，惠公四年，左右公子怨惠公之谗杀前太子伋而代立，乃作乱，攻惠公，立太子伋之弟黔牟为君，惠公奔齐。

卫君黔牟立八年，齐襄公率诸侯奉王命共伐卫，纳卫惠公，诛左右公子。卫君黔牟奔于周，惠公复立。惠公立三年出亡，亡八年复入，与前通年凡十三年矣。

二十五年，惠公怨周之容舍黔牟，与燕伐周。周惠王奔温，卫、燕立惠王弟穨为王。二十九年，郑复纳惠王。三十一年，惠公卒，子懿公赤立。

懿公即位，好鹤，淫乐奢侈。九年，翟伐卫，卫懿公欲发兵，兵或畔。大臣言曰：“君好鹤，鹤可令击翟。”翟于是遂入，杀懿公。

懿公之立也，百姓大臣皆不服。自懿公父惠公朔之谗杀太子伋代立至于懿公，常欲败之，卒灭惠公之后而更立黔牟之弟昭伯顽之子申为君，是为戴公。

戴公申元年卒。齐桓公以卫数乱，乃率诸侯伐翟，为卫筑楚丘，立戴公弟毁为卫君，是为文公。文公以乱故奔齐，齐人入之。

初，翟杀懿公也，卫人怜之，思复立宣公前死太子伋之后，伋子又死，而代伋死者子寿又无子。太子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黔牟尝代惠公为君，八年复去；其二曰昭伯。昭伯、黔牟皆已前死，故立昭伯子申为戴公。戴公卒，复立其弟毁为文公。

文公初立，轻赋平罪，身自劳，与百姓同苦，以收卫民。

十六年，晋公子重耳过，无礼。十七年，齐桓公卒。二十五年，文公卒，子成公郑立。

成公三年，晋欲假道于卫救宋，成公不许。晋更从南河度，救宋。徵师于卫，卫大夫欲许，成公不肯。大夫元咺攻成公，成公出奔。晋文公重耳伐卫，分其地予宋，讨前过无礼及不救宋患也。卫成公遂出奔陈。二岁，如周求入，与晋文公会。晋使人鸩卫成公，成公私于周主鸩，令薄，得不死。已而周为请晋文公，卒入之卫，而诛元咺，卫君瑕出奔。七年，晋文公卒。十二年，成公朝晋襄公。十四年，秦穆公卒。二十六年，齐邴歜弑其君懿公。三十五年，成公卒，子穆公遫立。

穆公二年，楚庄王伐陈，杀夏徵舒。三年，楚庄王围郑，郑降，复释之。十一年，孙良夫救鲁伐齐，复得侵地。穆公卒，子定公臧立。定公十二年卒，子献公衎立。

献公十三年，公令师曹教宫妾鼓琴，妾不善，曹笞之。妾以幸恶曹于公，公亦笞曹三百。十八年，献公戒孙文子、甯惠子食，皆往。日旰不召，而去射鸿于囿。二子从之，公不释射服与之言。二子怒，如宿。孙文子子数侍公饮，使师曹歌巧言之卒章。师曹又怒公之尝笞三百，乃歌之，欲以怒孙文子，报卫献公。文子语蘧伯玉，伯玉曰：“臣不知也。”遂攻出献公。献公奔齐，齐置卫献公于聚邑。孙文子、甯惠子共立定公弟秋为卫君，是为殇公。

殇公秋立，封孙文子林父于宿。十二年，宁喜与孙林父争宠相恶，殇公使宁喜攻孙林父。林父奔晋，复求入故卫献公。献公在齐，齐景公闻之，与卫献公如晋求入。晋为伐卫，诱与盟。卫殇公会晋平公，平公执殇公与甯喜而复入卫献公。献公亡在外十二年而入。

献公后元年，诛甯喜。

三年，吴延陵季子使过卫，见蘧伯玉、史，曰：“卫多君子，其国无故。”过宿，孙林父为击磬，曰：“不乐，音大悲，使卫乱乃此矣。”是年，献公卒，子襄公恶立。

襄公六年，楚灵王会诸侯，襄公称病不往。

九年，襄公卒。初，襄公有贱妾，幸之，有身，梦有人谓曰：“我康叔也，令若子必有卫，名而子曰‘元’。”妾怪之，问孔成子。成子曰：“康叔者，卫祖也。”及生子，男也，以告襄公。襄公曰：“天所置也。”名之曰元。襄公夫人无子，于是乃立元为嗣，是为灵公。

四十二年春，灵公游于郊，令子郢仆。郢，灵公少子也，字子南。灵公怨太子出奔，谓郢曰：“我将立若为后。”郢对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更图之。”夏，灵公卒，夫人命子郢为太子，曰：“此灵公命也。”郢曰：“亡人太子蒯聩之子辄在也，不敢当。”于是卫乃以辄为君，是为出公。

六月乙酉，赵简子欲入蒯聩，乃令阳虎诈命卫十馀人衰绖归，简子送蒯聩。卫人闻之，发兵击蒯聩。蒯聩不得入，入宿而保，卫人亦罢兵。

出公辄四年，齐田乞弑其君孺子。八年，齐鲍子弑其君悼公。

孔子自陈入卫。九年，孔文子问兵于仲尼，仲尼不对。其后鲁迎仲尼，仲尼反鲁。

十二年，初，孔圉文子取太子蒯聩之姊，生悝。孔氏之竖浑良夫美好，孔文子卒，良夫通于悝母。太子在宿，悝母使良夫于太子。太子与良夫言曰：“苟能入我国，报子以乘轩，免子三死，毋所与。”与之盟，许以悝母为妻。闰月，良夫与太子入，舍孔氏之外圃。昏，二人蒙衣而乘，宦者罗御，如孔氏。孔氏之老栾甯问之，称姻妾以告。遂入，适伯姬氏。既食，悝母杖戈而先，太子与五人介，舆猳从之。伯姬劫悝于厕，彊盟之，遂劫以登台。栾甯将饮酒，炙未熟，闻乱，使告仲由。召护驾乘车，行爵食炙，奉出公辄奔鲁。

仲由将入，遇子羔将出，曰：“门已闭矣。”子路曰：“吾姑至矣。”子羔曰：“不及，莫践其难。”子路曰：“食焉不辟其难。”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门，公孙敢阖门，曰：“毋入为也！”子路曰：“是公孙也？求利而逃其难。由不然，利其禄，必救其患。”有使者出，子路乃得入。曰：“太子焉用孔悝？虽杀之，必或继之。”且曰：“太子无勇。若燔台，必舍孔叔。”太子闻之，惧，下石乞、盂黡敌子路，以戈击之，割缨。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结缨而死。孔子闻卫乱，曰：“嗟乎！柴也其来乎？由也其死矣。”孔悝竟立太子蒯聩，是为庄公。

庄公蒯聩者，出公父也，居外，怨大夫莫迎立。元年即位，欲尽诛大臣，曰：“寡人居外久矣，子亦尝闻之乎？”群臣欲作乱，乃止。

二年，鲁孔丘卒。

三年，庄公上城，见戎州。曰：“戎虏何为是？”戎州病之。十月，戎州告赵简子，简子围卫。十一月，庄公出奔，卫人立公子斑师为卫君。齐伐卫，虏斑师，更立公子起为卫君。

卫君起元年，卫石曼尃逐其君起，起奔齐。卫出公辄自齐复归立。初，出公立十二年亡，亡在外四年复入。出公后元年，赏从亡者。立二十一年卒，出公季父黔攻出公子而自立，是为悼公。

悼公五年卒，子敬公弗立。敬公十九年卒，子昭公纠立。是时三晋彊，卫如小侯，属之。

昭公六年，公子亹弑之代立，是为怀公。怀公十一年，公子穨弑怀公而代立，是为慎公。慎公父，公子适；适父，敬公也。慎公四十二年卒，子声公训立。声公十一年卒，子成侯遫立。

成侯十一年，公孙鞅入秦。十六年，卫更贬号曰侯。

二十九年，成侯卒，子平侯立。平侯八年卒，子嗣君立。

嗣君五年，更贬号曰君，独有濮阳。

四十二年卒，子怀君立。怀君三十一年，朝魏，魏囚杀怀君。魏更立嗣君弟，是为元君。元君为魏婿，故魏立之。元君十四年，秦拔魏东地，秦初置东郡，更徙卫野王县，而并濮阳为东郡。二十五年，元君卒，子君角立。君角九年，秦并天下，立为始皇帝。二十一年，二世废君角为庶人，卫绝祀。

太史公曰：余读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太子以妇见诛，弟寿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杀，兄弟相灭，亦独何哉？

史记 · 三十世家 · 卫康叔世家翻译文

卫国康叔名封，是周武王的同母弟，他们还有一个名冉季的弟弟，年龄最小。

周武王打败殷纣后，又把殷纣的遗民封给纣王的儿子武庚禄父，让他与诸侯同位，以便使其得以奉祀先祖，世代相传。因武庚还未完全顺从，武王担心武庚有叛逆之心，便派自己的弟弟管叔、蔡叔监视并辅佐武庚禄父，用以安抚百姓。武王逝世后，成王年幼，尚在襁褓之中。周公旦便代替成王主掌国事。管叔、蔡叔怀疑周公旦，就与武庚禄父发动叛乱，要攻打成周。周公旦托成王之命组织军队讨伐殷国，杀死武庚禄父和管叔，放逐了蔡叔，并把武庚殷的遗民封给康叔，立他为卫国君主，居住在黄河、淇水之间，即商朝的旧都殷墟。

周公旦担忧康叔年轻，难以维持统治，于是反复告诫康叔：“你一定找到殷朝有才德、有威望、有经验的人，向他们了解殷朝兴衰成败的历史，并务必关心爱护自己的百姓。”又告诫康叔纣灭亡的原因在于他饮酒无度，一味作乐，沉溺于女色之中，所以纣王时的混乱正从这里开始。周公旦还按照匠人制作木器必用规矩的道理，撰写了《梓材》，作为治国者用以效法的准则。所以称之为《康诰》、《酒诰》、《梓材》，并以之教导康叔。康叔使用这些准则治理封国，安定敦睦他的人民，人民非常高兴。

成王成人后，亲自主掌政权，任命康叔为周朝的司寇，把许多宝器祭器赐给他，用以表彰康叔的德行。

康叔逝世后，儿子康伯立为国君。康伯逝世后，儿子考伯立为国君。考伯逝世后，儿子嗣伯立为国君。嗣伯逝世后，儿子（jié，洁）伯立为国君。伯逝世后，儿子靖伯立为国君。靖伯逝世后，儿子贞伯立为国君。贞伯逝世后，儿子顷侯立为国君。

因顷侯用厚礼贿赂周夷王，夷王便又命卫国君称侯爵。顷侯在立为国君十二年时逝世，儿子釐侯立为国君。

釐侯十三年（前841），周厉王逃亡到彘地，由召公、周公共同掌管政权，号为“共和”行政。釐侯二十八年（前827），周宣王立为天子。

四十二年（前813），釐侯逝世，太子共伯余立为国君。共伯之弟和曾被釐侯宠爱，釐侯给了和很多财物，和便用这些财物收买武士，在釐侯的墓地袭击共伯余，共伯被迫逃到釐侯墓道自杀。卫人把共伯埋葬在釐侯墓旁，称之为共伯，立和为卫国国君，这就是武公。

武公即位后，重新整饬康叔的政务，百姓和乐安定。四十二年（前771），犬戎杀死周幽王，武公亲自指挥部将辅佐周天子平定犬戎的侵袭，建立了战功，周平王命武公称公。五十五年（前758），武公逝世，儿子庄公扬立为国君。

庄公即位第五年（前753），娶齐国女为夫人，齐女貌美但无子。庄公便又娶陈国女为夫人，陈女生了个儿子，夭折了。陈女的妹妹亦被庄公宠幸，生了个儿子取名完。完的母亲去世后，庄公让夫人齐女抚养完，并立完为太子。庄公还有个宠妾，生了个儿子名州吁。庄公十八年（前740），州吁长大成人，喜好军事，庄公便派他做军队的将领。卫国的上卿石碏（què，却）好心进谏庄公说：“妾生的儿子喜好军事，您便让他做将领，祸乱将从此兴起。”庄公不听，二十三年（前735），庄公逝世，太子完立为国君，这就是桓公。

桓公二年（前733），弟州吁骄奢淫逸，桓公罢黜了他，州吁逃到国外。十三年（前722），郑伯之弟段攻击哥哥，未能取胜，也逃走，州吁请求与他结为友好。十六年（前719），州吁聚集卫国逃亡的人袭击并杀死桓公，州吁自己立为卫国国君。因郑伯之弟段要讨伐郑国，州吁请求宋、陈、蔡共同支持段，三国都答应了这一请求。州吁刚刚即位，因喜好军事、杀死桓公，卫人都厌恶他。石碏因桓公母亲家在陈国，佯装与州吁友善，卫国军队行至郑国国都的郊野，石碏与陈侯共谋计策，派右宰丑向州吁进献食品，借机在濮击杀州吁，而从邢（xíng，刑）地把桓公弟晋迎回卫国立为国君，这就是宣公。

宣公七年（前712），鲁人杀害了自己的国君隐公。九年（前710），宋督杀死自己的国君殇公和大夫孔父。十年（前709），晋国曲沃庄伯也杀死了自己的国君哀侯。

十八年（前701），当初，宣公所宠爱的夫人夷姜生了儿子取名伋，伋被立为太子。宣公派右公子教导他。右公子为太子娶齐国美女，美女还未与伋拜堂成婚，被宣公所见，宣公见齐国女长得漂亮，很喜欢，就自娶此女，而为太子另娶了其他女子。宣公得到齐女后，齐女生了儿子子寿、子朔，宣公派左公子教导他们。太子伋母亲去世后，宣公正夫人与子朔共同在宣公面前中伤诬陷太子伋。宣公原本就因自己抢夺太子之妻而讨厌太子，早想把他废掉。等到听说太子的坏话后，怒气冲天，就派太子伋出使齐国，并暗中命令大盗在边境线上拦截击杀伋。宣公给太子白旄（máo，毛）使节，告诫边境线上的大盗一见手持白旄使节的人就把他杀掉。太子伋将要启程前往齐国，子朔的哥哥子寿，即太子的异母弟，深知子朔憎恨太子与君王欲除掉太子之事，就对太子说：“边界上的大盗只要见到太子你手持白旄使节，就会杀死你，太子千万不要去！”太子说：“违背父辈之命保全自己，这绝对不行。”于是毫不犹豫地前往齐国。子寿见太子不听劝告，只好偷取他的白旄使节先于太子驾车赶到边界。大盗见事先的约定应验了，就杀死了他。子寿被杀后，太子伋又赶到，对大盗说：“应当杀死的是我呀！”大盗于是又杀死太子伋，回报了宣公。宣公就立子朔为太子。十九年（前709），宣公逝世，太子朔立为国君，这就是惠公。

左右两公子对子朔立为国君愤愤不平。惠公四年（前696），左右公子因怨恨惠公中伤并谋杀太子伋而自立之事，便发起动乱，攻打惠公，立太子伋的弟弟黔牟为国君，惠公逃奔到齐国。

卫君黔牟八年（前689）时，齐襄公受周天子之命率领各诸侯国共同讨伐卫国，送卫惠公回国，诛杀了左右公子。卫君黔牟逃奔到周，惠公又重登君位。惠公在初立国君后三年（前696）逃亡，八年（前688）后又回归卫国，前后通共十三年。

二十五年（前675），惠公对周接纳安置黔牟心怀不满，与燕国共同伐周。周惠王逃奔到温，卫、燕共立惠王弟？为王。二十九年（前671），郑国又护送惠王回周。三十一年（前669），卫惠公逝世，儿子懿（yì，意）公赤立为国君。

懿公登位后，喜欢养鹤，挥霍淫乐。九年（前660）时，翟攻伐卫国，卫懿公率军抵御，有些士兵背叛了他。大臣们说：“君王喜好鹤，就派鹤去抗击翟人吧！”于是，翟人侵入卫国，杀死懿公。

懿公立为国君，百姓大臣心都不服。从懿公父亲惠公朔攻讦谋杀太子伋自立为国君到懿公，百姓、大臣都不服他们，最后，终于灭了惠公的后代而改立黔牟的弟弟昭伯顽的儿子申为国君，他就是卫戴公。

戴公申于其元年（前660）逝世。齐桓公因卫国多次动乱，便率领诸侯讨伐翟，替卫在楚丘修筑城堡，立戴公弟毁为卫国国君，他就是文公。文公因卫动乱逃奔到齐国，齐人送他回国。

当初，翟人杀死懿公，卫人怜悯他，想再立被宣公谋害的太子伋的后代，但伋的儿子已去世，代替伋死的子寿又无子。太子伋有两个同母弟：一个叫黔牟，黔牟曾代替惠公做了八年国君，后又被惠公赶出卫国，另一个叫昭伯。昭伯、黔牟都早已去世，所以卫人又立了昭伯的儿子申为戴公，戴公逝世后，卫人又立他的弟弟毁为文公。

文公即位伊始，就减轻百姓的赋税，明断犯人的罪行，劳心劳力，和百姓同甘共苦，以此以来赢得民心。

十六年（前644），晋公子重耳路过卫国，文公没有礼遇重耳。十七年（前643），齐桓公逝世。二十五年（前635）时，文公逝世，儿子成公郑立为国君。

成公三年（前632）时，晋国为了救宋想向卫借路，成公不答应。晋便改道渡南河救宋。晋国征兵于卫，卫大夫想同意，而成公却拒绝了。大夫元咺（xuǎn，选）攻打成公，成公逃到了楚国。晋文公重耳为了报以前路过卫国而文公无礼和卫不援救宋国之仇，讨伐了卫国，并把卫国一部分土地分送给宋国。卫成公不得不逃亡到陈。两年后，成公到周天子处请求帮助回国，与晋文公相会。晋派人想用毒酒害死成公，成公贿赂了周王室主持毒杀的人，让他少放些毒药，才免于一死。不久，周王替成公请求晋文公，成公终于被送回卫国，杀死了元咺，卫君瑕奔逃。七年（前628）时，晋文公逝世。十二年（前623）时，成公朝见晋襄公。十四年（前621）时，秦穆公逝世。二十六年（前609）时，齐邴（bǐng，丙）歜（chù，触）杀死他的国君懿公。三十五年（前600）时，成公逝世，儿子穆公遬（sù，速）立为国君。

穆公二年（前598）时，楚庄王攻打陈国，杀死夏征舒。三年（前597）时，楚庄王围攻郑国，郑侯投降。楚庄王又释放了他。十一年（前589），孙良夫为援救鲁国而讨伐齐国，又收复被侵夺的领土。穆公逝世后，儿子定公臧立为国君。定公十二年（前577）逝世，儿子献公衎（kàn，看）立为国君。

十三年（前576）时，献公让乐师曹教宫中妾弹琴，妾弹得很差，曹笞打了她，以示惩罚。妾以献公宠爱，就在献公面前说曹的坏话，故意中伤曹，献公也笞打曹三百下。十八年（前571）时，献公告请孙文子、宁惠子进宴，两人如期前往待命。天晚了，献公还未去召请他们，却到园林去射大雁。两人只好跟从献公到了园林，献公未脱射服就与他们谈话，对献公的这种无礼行为，两人非常生气，便到宿邑去了。孙文子的儿子多次陪侍献公饮酒，献公让乐师曹唱《诗·小雅》中《巧言》篇的最后一章。乐师曹本来就痛恨献公以前曾笞打他三百下，于是就演唱了这章诗，想以此激怒孙文子，来报复卫献公。文子把这件事告诉了卫大夫蘧（qú，渠）伯玉，蘧伯玉说：“我不知道。”于是孙文子赶走了献公。献公逃亡到了齐国，齐国把他安置在聚邑。孙文子、宁惠子共同立定公弟秋为卫国国君，这就是殇公。

殇公秋即位后，把宿封给孙文子林父。十二年（前547）时，宁喜与孙林父因争宠而至相攻讦，殇公让宁喜攻打孙林父。林父逃奔到晋国，又请求晋国护送卫献公回国。当时，献公在齐国。齐景公听到这个消息，和卫献公一起到晋国请求帮助返回卫国。晋国便去讨伐卫国，诱使卫与晋结盟。卫殇公前去会见晋平公，平公逮捕了殇公与宁喜，紧接着就送卫献公回国。献公在外逃亡十二年重又返回故国。

献公后元元年（前546），诛杀宁喜。

三年（前544），吴国延陵季子出使路过卫国，见到蘧伯玉和史䲡说：“卫国君子很多，所以这个国家不会有患难。”他又路过宿地，孙林父为他击磬（qìng，庆）说：“不高兴，乐音很悲伤，使卫国动乱的就是这里呀！”同年，献公逝世，儿子襄公恶立为国君。

襄公六年（前538），楚灵王会见各诸侯，襄公托辞有病不去赴会。

九年（前535），襄公逝世。当初，襄公有个小妾，很受宠爱，有孕后曾梦见有人对她说：“我是康叔，一定让你的儿子享有卫国，你的儿子应取名‘元’。”妾醒后十分惊讶，询问孔成子。成子说：“康叔是卫国的始祖。”等到妾生下孩子，果真是个男孩，就把此梦告诉襄公。襄公说：“这是上天安排的！”于是给男孩取名元，恰好襄公夫人未生儿子，便立元为嫡子，这就是灵公。

五年（前530），灵公朝见晋昭公。六年（前529），楚公子弃疾杀死灵王自立为国君，称平王。十一年（前524），卫发生了火灾。

三十八年（前498），孔子来到卫国，卫给他同在鲁国时一样多的俸禄。后来，孔子与卫国国君发生矛盾，便离去了。不久，又周游到卫国。

三十九年（前497），太子蒯（kuài，“快”，上声）聩（kuì溃）和灵公夫人南子有仇，想杀掉南子。蒯聩与他的家臣戏阳遬商议，等朝会时，让戏阳遬杀死夫人。事到临头，戏阳后悔，没有动手。蒯聩多次使眼色示意他，被夫人察觉，夫人十分恐惧，大呼道：“太子想杀我！”灵公大怒，太子蒯聩逃奔到宋国，不久又逃到晋国赵氏那里。

四十二年（前494）春天，灵公郊游，让子郢（yǐng，影）驾车。郢是灵公的小儿子，字子南。灵公怨恨太子逃亡，就对郢说：“我将要立你为太子。”郢回答道：“郢不够格，不能辱没国家，您再想别的办法吧！”夏天，灵公逝世，夫人让子郢为太子，说：“这是灵公的命令！”郢答道：“逃亡太子蒯聩的儿子辄在，我不敢担当此重任。”于是卫人就立辄为国君，这就是出公。

六月乙酉这一天，赵简子想送蒯聩回国，就让阳虎派十多个人装扮成卫国人，身穿丧服，假装从卫国来晋国迎接太子，简子为蒯聩送行。卫人听到消息，组织军队攻击蒯聩。蒯聩不能回卫，只好跑到宿地自保，卫人也停止了进攻。

出公辄四年（前489），齐田乞杀死自己的国君孺子。八年（前485），齐鲍子杀死自己的国君悼公。

孔子从陈国来到卫国。九年（前484），孔文子向孔仲尼请教军事，仲尼不予回答。之后，鲁侯派人迎接仲尼，仲尼返回鲁国。

十二年（前481）年初，孔圉（yǔ，语）文子娶了太子蒯聩的姐姐为妻，生了悝（kuī，亏）。孔文子的仆人浑良夫英俊漂亮，孔文子去世后，浑良夫与悝的母亲私通。太子在宿地，悝母便让浑良夫到太子那里。太子对良夫说：“假使你能协助我回国，我将以赐你大夫所乘的车报答你，还赦免你三种死罪。穿紫衣、袒裘服、带宝剑，都不在死罪之中。”二人订立了盟约，太子还允许悝母做良夫的妻子。闰十二月，良夫和太子回到国都，暂住孔氏的外园。晚上，两个人身着妇人衣服，头蒙围巾，乘车而来，由宦者罗驾车。孔氏的家臣栾宁盘问他们姓名，他们自称是姻戚家的侍妾，于是顺利地进入孔氏家，直抵伯姬住所。饭毕，悝母手持戈先到孔悝住所，太子与五人身穿甲胄，载着公猪随后而行。伯姬把悝逼到墙角里，强迫他订立同盟，并劫持悝登上台，逼他召集群臣。栾宁正要饮酒，烤肉还未熟，就听到一片乱糟糟的响声，派人告诉了仲由。召护驾着乘车，边饮酒边吃烤肉，护奉着出公辄逃奔到鲁国。

仲由闻讯后赶到，将进孔宅，遇刚刚逃出孔家的子羔。子羔说：“门已经关闭。”子路说：“我暂且去看看。”子羔说：“来不及了，你不要跟着悝去受难。”子路说：“享受悝的俸禄，不能看他受难不救。”于是子羔逃走了。子路要进去，来到门前，公孙敢关紧大门说：“不要再进去了！”子路说：“你是公孙吧！拿着别人的利禄却躲避别人的危难。我不能这样，享受人家的俸禄，一定拯救人家的危难。”这时有使者出来，子路才趁机进去。子路说：“太子怎么用得着孔悝做帮手？即使杀死他，也一定有人接替他进攻太子。”又说：“太子缺乏勇气，如果放火烧台，必然会释放孔叔。”太子听了，十分害怕，让石乞、盂黡（yǎn，眼）下台阻挡子路，二人用戈击子路，割掉子路的帽缨。子路说：“君子死，帽子不能掉到地上。”说着，系好帽缨死去。孔子听到卫国动乱的消息后说：“唉！柴将会回来的吧？可由，却死去了。”孔悝终于立太子蒯聩为国君，这就是庄公。

庄公蒯聩是出公的父亲，逃亡在外时，怨恨大夫们不迎立他为国君。元年即位后，庄公想把大臣们尽数杀死，说：“我在外久了，你们也曾经听说了吗？”大臣们想作乱，庄公才不得不罢休。

二年（前479），鲁国孔丘去世。

三年（前478），庄公登上城墙，看见戎州。说：“戎虏干吗要建城邑？”戎州人对他的话十分忧虑。十月间，戎州人告诉赵简子，简子包围卫国。十一月，庄公逃奔，卫人立公子斑师做国君。齐国讨伐卫国，俘虏了斑师，改立公子起为国君。

卫君起元年（前477）时，卫石曼尃（fū，夫）赶走起，起逃亡到齐国。卫出公辄又从齐返回卫国做国君。当初，出公即位十二年（前481）后逃亡，在外四年才得返回。出公后元元年（前476），赏赐了跟随他逃亡的人们。前后当政二十一年（前456）死去，出公叔父黔赶走出公儿子而自立为国君，这就是悼公。

悼公五年（前451）逝世，儿子敬公弗立为国君。十九年（前432），敬公逝世，儿子昭公纠立为国君。这时，三晋强盛起来，卫君如同小诸侯，附属于赵国。

昭公六年（前426），公子亹（wěi，伟）杀死昭公自立为国君，这就是怀公。怀公十一年（前415），公子？杀死怀公自立为国君，这就是慎公。慎公的父亲是公子适。适的父亲是敬公。四十二年（前373），慎公逝世，儿子声公训立为国君。十一年（前362），声公逝世，儿子成侯遬立为国君。

成侯十一年（前351），公孙鞅进入秦国。十六年（前346），卫被贬称为侯。

二十九年（前333），成侯逝世，儿子平侯立为国君。平侯于八年（前325）逝世，儿子嗣君立为国君。

嗣君于五年（前320）时又被贬称为君，仅有濮阳一地。

四十二年（前283），嗣君逝世，儿子怀君立为国君。三十一年（前252），怀君朝拜魏国，魏囚禁并杀害了怀君。魏改立嗣君弟，这就是元君。元君是魏国的女婿，所以魏国立了他。元君十四年（前239）时，秦攻下魏国东部领土，秦国开始在这一带设置东郡。又把卫君迁徙到野王县，而把濮阳合并到东郡。二十五年（前228）元君去世，儿子君角立为君。

君角九年（前221）时，秦兼并天下，秦王赵政立为秦始皇帝。二十一年（前210），秦二世皇帝废掉卫君，君角成为普通平民，卫国世系彻底断绝。

太史公说：我阅读世家的记载，读到卫宣公太子因妻被杀，弟弟子寿与太子互相推让，争着去死，这与晋太子申生不敢声明骊姬的过错相同，都害怕伤害父亲的情面。然而，终于死去了，这是多么悲哀呀！有的父子互相残杀，有的兄弟互相毁灭，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史记 · 三十世家 · 卫康叔世家拼音版/注音版

shǐ jì sān shí shì jiā wèi kāng shū shì jiā。

史记 · 三十世家 · 卫康叔世家。

sī mǎ qiān。

司马迁。

wèi kāng shū míng fēng，

卫康叔名封，

zhōu wǔ wáng tóng mǔ shǎo dì yě。

周武王同母少弟也。

qí cì shàng yǒu rǎn jì，

其次尚有冉季，

rǎn jì zuì shǎo。

冉季最少。

wǔ wáng yǐ kè yīn zhòu，

武王已克殷纣，

fù yǐ yīn yú mín fēng zhòu zi wǔ gēng lù fù，

复以殷馀民封纣子武庚禄父，

bǐ zhū hóu，

比诸侯，

yǐ fèng qí xiān sì wù jué。

以奉其先祀勿绝。

wèi wǔ gēng wèi jí，

为武庚未集，

kǒng qí yǒu zéi xīn，

恐其有贼心，

wǔ wáng nǎi lìng qí dì guǎn shū cài shū fù xiāng wǔ gēng lù fù，

武王乃令其弟管叔、蔡叔傅相武庚禄父，

yǐ hé qí mín。

以和其民。

wǔ wáng jì bēng，

武王既崩，

chéng wáng shǎo。

成王少。

zhōu gōng dàn dài chéng wáng zhì，

周公旦代成王治，

dāng guó。

当国。

guǎn shū cài shū yí zhōu gōng，

管叔、蔡叔疑周公，

nǎi yǔ wǔ gēng lù fù zuò luàn，

乃与武庚禄父作乱，

yù gōng chéng zhōu。

欲攻成周。

zhōu gōng dàn yǐ chéng wáng mìng xīng shī fá yīn，

周公旦以成王命兴师伐殷，

shā wǔ gēng lù fù guǎn shū，

杀武庚禄父、管叔，

fàng cài shū，

放蔡叔，

yǐ wǔ gēng yīn yú mín fēng kāng shū wèi wèi jūn，

以武庚殷馀民封康叔为卫君，

jū hé qí xián gù shāng xū。

居河、淇闲故商墟。

zhōu gōng dàn jù kāng shū chǐ shǎo，

周公旦惧康叔齿少，

nǎi shēn gào kāng shū yuē bì qiú yīn zhī xián rén jūn zǐ zhǎng zhě，

乃申告康叔曰：“必求殷之贤人君子长者，

wèn qí xiān yīn suǒ yǐ xìng，

问其先殷所以兴，

suǒ yǐ wáng，

所以亡，

ér wù ài mín。

而务爱民。

gào yǐ zhòu suǒ yǐ wáng zhě yǐ yín yú jiǔ，

”告以纣所以亡者以淫于酒，

jiǔ zhī shī，

酒之失，

fù rén shì yòng，

妇人是用，

gù zhòu zhī luàn zì cǐ shǐ。

故纣之乱自此始。

wèi zǐ cái，

为梓材，

shì jūn zǐ kě fǎ zé。

示君子可法则。

gù wèi zhī kāng gào jiǔ gào zǐ cái yǐ mìng zhī。

故谓之康诰、酒诰、梓材以命之。

kāng shū zhī guó，

康叔之国，

jì yǐ cǐ mìng，

既以此命，

néng hé jí qí mín，

能和集其民，

mín dà yuè。

民大说。

chéng wáng cháng，

成王长，

yòng shì，

用事，

jǔ kāng shū wèi zhōu sī kòu，

举康叔为周司寇，

cì wèi bǎo jì qì，

赐卫宝祭器，

yǐ zhāng yǒu dé。

以章有德。

kāng shū zú，

康叔卒，

zi kāng bó dài lì。

子康伯代立。

kāng bó zú，

康伯卒，

zi kǎo bó lì。

子考伯立。

kǎo bó zú，

考伯卒，

zǐ sì bó lì。

子嗣伯立。

sì bó zú，

嗣伯卒，

zi jié bó lì。

子偼伯立。

jié bó zú，

偼伯卒，

zi jìng bó lì。

子靖伯立。

jìng bó zú，

靖伯卒，

zi zhēn bó lì。

子贞伯立。

zhēn bó zú，

贞伯卒，

zi qǐng hóu lì。

子顷侯立。

qǐng hóu hòu lù zhōu yí wáng，

顷侯厚赂周夷王，

yí wáng mìng wèi wèi hóu。

夷王命卫为侯。

qǐng hóu lì shí èr nián zú，

顷侯立十二年卒，

zi lí hóu lì。

子釐侯立。

lí hóu shí sān nián，

釐侯十三年，

zhōu lì wáng chū bēn yú zhì，

周厉王出奔于彘，

gòng hé xíng zhèng yān。

共和行政焉。

èr shí bā nián，

二十八年，

zhōu xuān wáng lì。

周宣王立。

sì shí èr nián，

四十二年，

lí hóu zú，

釐侯卒，

tài zǐ gòng bó yú lì wèi jūn。

太子共伯馀立为君。

gòng bó dì hé yǒu chǒng yú lí hóu，

共伯弟和有宠于釐侯，

duō yǔ zhī lù hé yǐ qí lù lù shì，

多予之赂；和以其赂赂士，

yǐ xí gōng gòng bó yú mù shàng，

以袭攻共伯于墓上，

gòng bó rù lí hóu xiàn zì shā。

共伯入釐侯羡自杀。

wèi rén yīn zàng zhī lí hóu páng，

卫人因葬之釐侯旁，

shì yuē gòng bó，

谥曰共伯，

ér lì hé wèi wèi hóu，

而立和为卫侯，

shì wèi wǔ gōng。

是为武公。

wǔ gōng jí wèi，

武公即位，

xiū kāng shū zhī zhèng，

修康叔之政，

bǎi xìng hé jí。

百姓和集。

sì shí èr nián，

四十二年，

quǎn róng shā zhōu yōu wáng，

犬戎杀周幽王，

wǔ gōng jiāng bīng wǎng zuǒ zhōu píng róng，

武公将兵往佐周平戎，

shén yǒu gōng，

甚有功，

zhōu píng wáng mìng wǔ gōng wèi gōng。

周平王命武公为公。

wǔ shí wǔ nián，

五十五年，

zú，

卒，

zi zhuāng gōng yáng lì。

子庄公扬立。

zhuāng gōng wǔ nián，

庄公五年，

qǔ qí nǚ wèi fū rén，

取齐女为夫人，

hǎo ér wú zi。

好而无子。

yòu qǔ chén nǚ wèi fū rén，

又取陈女为夫人，

shēng zǐ，

生子，

zǎo sǐ。

蚤死。

chén nǚ nǚ dì yì xìng yú zhuāng gōng，

陈女女弟亦幸于庄公，

ér shēng zǐ wán。

而生子完。

wán mǔ sǐ，

完母死，

zhuāng gōng lìng fū rén qí nǚ zǐ zhī，

庄公令夫人齐女子之，

lì wèi tài zǐ。

立为太子。

zhuāng gōng yǒu chǒng qiè，

庄公有宠妾，

shēng zǐ zhōu xū。

生子州吁。

shí bā nián，

十八年，

zhōu xū zhǎng，

州吁长，

hǎo bīng，

好兵，

zhuāng gōng shǐ jiāng。

庄公使将。

shí què jiàn zhuāng gōng yuē shù zǐ hǎo bīng，

石碏谏庄公曰：“庶子好兵，

shǐ jiāng，

使将，

luàn zì cǐ qǐ。

乱自此起。

bù tīng。

”不听。

èr shí sān nián，

二十三年，

zhuāng gōng zú，

庄公卒，

tài zǐ wán lì，

太子完立，

shì wèi huán gōng。

是为桓公。

huán gōng èr nián，

桓公二年，

dì zhōu xū jiāo shē，

弟州吁骄奢，

huán gōng chù zhī，

桓公绌之，

zhōu xū chū bēn。

州吁出奔。

shí sān nián，

十三年，

zhèng bó dì duàn gōng qí xiōng，

郑伯弟段攻其兄，

bù shèng，

不胜，

wáng，

亡，

ér zhōu yù qiú yǔ zhī yǒu。

而州吁求与之友。

shí liù nián，

十六年，

zhōu xū shōu jù wèi wáng rén yǐ xí shā huán gōng，

州吁收聚卫亡人以袭杀桓公，

zhōu xū zì lì wèi wèi jūn。

州吁自立为卫君。

wèi zhèng bó dì duàn yù fá zhèng，

为郑伯弟段欲伐郑，

qǐng sòng chén cài yǔ jù，

请宋、陈、蔡与俱，

sān guó jiē xǔ zhōu xū。

三国皆许州吁。

zhōu xū xīn lì，

州吁新立，

hǎo bīng，

好兵，

shì huán gōng，

弑桓公，

wèi rén jiē bù ài。

卫人皆不爱。

shí què nǎi yīn huán gōng mǔ jiā yú chén，

石碏乃因桓公母家于陈，

xiáng wéi shàn zhōu xū。

详为善州吁。

zhì zhèng jiāo，

至郑郊，

shí què yǔ chén hóu gòng móu，

石碏与陈侯共谋，

shǐ yòu zǎi chǒu jìn shí，

使右宰丑进食，

yīn shā zhōu xū yú pú，

因杀州吁于濮，

ér yíng huán gōng dì jìn yú xíng ér lì zhī，

而迎桓公弟晋于邢而立之，

shì wèi xuān gōng。

是为宣公。

xuān gōng qī nián，

宣公七年，

lǔ shì qí jūn yǐn gōng。

鲁弑其君隐公。

jiǔ nián，

九年，

sòng dū shì qí jūn shāng gōng，

宋督弑其君殇公，

jí kǒng fù。

及孔父。

shí nián，

十年，

jìn qǔ wò zhuāng bó shì qí jūn āi hóu。

晋曲沃庄伯弑其君哀侯。

shí bā nián，

十八年，

chū，

初，

xuān gōng ài fū rén yí jiāng，

宣公爱夫人夷姜，

yí jiāng shēng zǐ jí，

夷姜生子伋，

yǐ wéi tài zǐ，

以为太子，

ér lìng yòu gōng zǐ fù zhī。

而令右公子傅之。

yòu gōng zǐ wèi tài zǐ qǔ qí nǚ，

右公子为太子取齐女，

wèi rù shì，

未入室，

ér xuān gōng jiàn suǒ yù wèi tài zǐ fù zhě hǎo，

而宣公见所欲为太子妇者好，

shuō ér zì qǔ zhī，

说而自取之，

gèng wéi tài zǐ qǔ tā nǚ。

更为太子取他女。

xuān gōng dé qí nǚ，

宣公得齐女，

shēng zǐ shòu zi shuò，

生子寿、子朔，

lìng zuǒ gōng zǐ fù zhī。

令左公子傅之。

tài zǐ jí mǔ sǐ，

太子伋母死，

xuān gōng zhèng fū rén yǔ shuò gòng chán è tài zǐ jí。

宣公正夫人与朔共谗恶太子伋。

xuān gōng zì yǐ qí duó tài zǐ qī yě，

宣公自以其夺太子妻也，

xīn è tài zǐ，

心恶太子，

yù fèi zhī。

欲废之。

jí wén qí è，

及闻其恶，

dà nù，

大怒，

nǎi shǐ tài zǐ jí yú qí ér lìng dào zhē jiè shàng shā zhī，

乃使太子伋于齐而令盗遮界上杀之，

yǔ tài zǐ bái máo，

与太子白旄，

ér gào jiè dào jiàn chí bái máo zhě shā zhī。

而告界盗见持白旄者杀之。

qiě xíng，

且行，

zi shuò zhī xiōng shòu，

子朔之兄寿，

tài zǐ yì mǔ dì yě，

太子异母弟也，

zhī shuò zhī è tài zǐ ér jūn yù shā zhī，

知朔之恶太子而君欲杀之，

nǎi wèi tài zǐ yuē jiè dào jiàn tài zǐ bái máo，

乃谓太子曰：「界盗见太子白旄，

jí shā tài zǐ，

即杀太子，

tài zǐ kě wú xíng。

太子可毋行。

tài zǐ yuē nì fù mìng qiú shēng，

」太子曰：“逆父命求生，

bù kě。

不可。

suì xíng。

”遂行。

shòu jiàn tài zǐ bù zhǐ，

寿见太子不止，

nǎi dào qí bái máo ér xiān chí zhì jiè。

乃盗其白旄而先驰至界。

jiè dào jiàn qí yàn，

界盗见其验，

jí shā zhī。

即杀之。

shòu yǐ sǐ，

寿已死，

ér tài zǐ jí yòu zhì，

而太子伋又至，

wèi dào yuē suǒ dāng shā nǎi wǒ yě。

谓盗曰：“所当杀乃我也。

dào bìng shā tài zǐ jí，

”盗并杀太子伋，

yǐ bào xuān gōng。

以报宣公。

xuān gōng nǎi yǐ zi shuò wèi tài zǐ。

宣公乃以子朔为太子。

shí jiǔ nián，

十九年，

xuān gōng zú，

宣公卒，

tài zǐ shuò lì，

太子朔立，

shì wèi huì gōng。

是为惠公。

zuǒ yòu gōng zǐ bù píng shuò zhī lì yě，

左右公子不平朔之立也，

huì gōng sì nián，

惠公四年，

zuǒ yòu gōng zǐ yuàn huì gōng zhī chán shā qián tài zǐ jí ér dài lì，

左右公子怨惠公之谗杀前太子伋而代立，

nǎi zuò luàn，

乃作乱，

gōng huì gōng，

攻惠公，

lì tài zǐ jí zhī dì qián móu wèi jūn，

立太子伋之弟黔牟为君，

huì gōng bēn qí。

惠公奔齐。

wèi jūn qián móu lì bā nián，

卫君黔牟立八年，

qí xiāng gōng lǜ zhū hóu fèng wáng mìng gòng fá wèi，

齐襄公率诸侯奉王命共伐卫，

nà wèi huì gōng，

纳卫惠公，

zhū zuǒ yòu gōng zǐ。

诛左右公子。

wèi jūn qián móu bēn yú zhōu，

卫君黔牟奔于周，

huì gōng fù lì。

惠公复立。

huì gōng lì sān nián chū wáng，

惠公立三年出亡，

wáng bā nián fù rù，

亡八年复入，

yǔ qián tōng nián fán shí sān nián yǐ。

与前通年凡十三年矣。

èr shí wǔ nián，

二十五年，

huì gōng yuàn zhōu zhī róng shě qián móu，

惠公怨周之容舍黔牟，

yǔ yàn fá zhōu。

与燕伐周。

zhōu huì wáng bēn wēn，

周惠王奔温，

wèi yàn lì huì wáng dì tuí wèi wáng。

卫、燕立惠王弟穨为王。

èr shí jiǔ nián，

二十九年，

zhèng fù nà huì wáng。

郑复纳惠王。

sān shí yī nián，

三十一年，

huì gōng zú，

惠公卒，

zi yì gōng chì lì。

子懿公赤立。

yì gōng jí wèi，

懿公即位，

hǎo hè，

好鹤，

yín lè shē chǐ。

淫乐奢侈。

jiǔ nián，

九年，

dí fá wèi，

翟伐卫，

wèi yì gōng yù fā bīng，

卫懿公欲发兵，

bīng huò pàn。

兵或畔。

dà chén yán yuē jūn hǎo hè，

大臣言曰：“君好鹤，

hè kě lìng jī dí。

鹤可令击翟。

dí yú shì suì rù，

”翟于是遂入，

shā yì gōng。

杀懿公。

yì gōng zhī lì yě，

懿公之立也，

bǎi xìng dà chén jiē bù fú。

百姓大臣皆不服。

zì yì gōng fù huì gōng shuò zhī chán shā tài zǐ jí dài lì zhì yú yì gōng，

自懿公父惠公朔之谗杀太子伋代立至于懿公，

cháng yù bài zhī，

常欲败之，

zú miè huì gōng zhī hòu ér gèng lì qián móu zhī dì zhāo bó wán zhī zǐ shēn wèi jūn，

卒灭惠公之后而更立黔牟之弟昭伯顽之子申为君，

shì wèi dài gōng。

是为戴公。

dài gōng shēn yuán nián zú。

戴公申元年卒。

qí huán gōng yǐ wèi shù luàn，

齐桓公以卫数乱，

nǎi lǜ zhū hóu fá dí，

乃率诸侯伐翟，

wèi wèi zhù chǔ qiū，

为卫筑楚丘，

lì dài gōng dì huǐ wèi wèi jūn，

立戴公弟毁为卫君，

shì wéi wén gōng。

是为文公。

wén gōng yǐ luàn gù bēn qí，

文公以乱故奔齐，

qí rén rù zhī。

齐人入之。

chū，

初，

dí shā yì gōng yě，

翟杀懿公也，

wèi rén lián zhī，

卫人怜之，

sī fù lì xuān gōng qián sǐ tài zǐ jí zhī hòu，

思复立宣公前死太子伋之后，

jí zi yòu sǐ，

伋子又死，

ér dài jí sǐ zhě zi shòu yòu wú zi。

而代伋死者子寿又无子。

tài zǐ jí tóng mǔ dì èr rén qí yī yuē qián móu，

太子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

qián móu cháng dài huì gōng wèi jūn，

黔牟尝代惠公为君，

bā nián fù qù qí èr yuē zhāo bó。

八年复去；其二曰昭伯。

zhāo bó qián móu jiē yǐ qián sǐ，

昭伯、黔牟皆已前死，

gù lì zhāo bó zi shēn wèi dài gōng。

故立昭伯子申为戴公。

dài gōng zú，

戴公卒，

fù lì qí dì huǐ wéi wén gōng。

复立其弟毁为文公。

wén gōng chū lì，

文公初立，

qīng fù píng zuì，

轻赋平罪，

shēn zì láo，

身自劳，

yǔ bǎi xìng tóng kǔ，

与百姓同苦，

yǐ shōu wèi mín。

以收卫民。

shí liù nián，

十六年，

jìn gōng zǐ zhòng ěr guò，

晋公子重耳过，

wú lǐ。

无礼。

shí qī nián，

十七年，

qí huán gōng zú。

齐桓公卒。

èr shí wǔ nián，

二十五年，

wén gōng zú，

文公卒，

zi chéng gōng zhèng lì。

子成公郑立。

chéng gōng sān nián，

成公三年，

jìn yù jiǎ dào yú wèi jiù sòng，

晋欲假道于卫救宋，

chéng gōng bù xǔ。

成公不许。

jìn gèng cóng nán hé dù，

晋更从南河度，

jiù sòng。

救宋。

zhēng shī yú wèi，

徵师于卫，

wèi dài fū yù xǔ，

卫大夫欲许，

chéng gōng bù kěn。

成公不肯。

dài fū yuán xuǎn gōng chéng gōng，

大夫元咺攻成公，

chéng gōng chū bēn。

成公出奔。

jìn wén gōng zhòng ěr fá wèi，

晋文公重耳伐卫，

fēn qí dì yǔ sòng，

分其地予宋，

tǎo qián guò wú lǐ jí bù jiù sòng huàn yě。

讨前过无礼及不救宋患也。

wèi chéng gōng suì chū bēn chén。

卫成公遂出奔陈。

èr suì，

二岁，

rú zhōu qiú rù，

如周求入，

yǔ jìn wén gōng huì。

与晋文公会。

jìn shǐ rén zhèn wèi chéng gōng，

晋使人鸩卫成公，

chéng gōng sī yú zhōu zhǔ zhèn，

成公私于周主鸩，

lìng báo，

令薄，

dé bù sǐ。

得不死。

yǐ ér zhōu wèi qǐng jìn wén gōng，

已而周为请晋文公，

zú rù zhī wèi，

卒入之卫，

ér zhū yuán xuǎn，

而诛元咺，

wèi jūn xiá chū bēn。

卫君瑕出奔。

qī nián，

七年，

jìn wén gōng zú。

晋文公卒。

shí èr nián，

十二年，

chéng gōng cháo jìn xiāng gōng。

成公朝晋襄公。

shí sì nián，

十四年，

qín mù gōng zú。

秦穆公卒。

èr shí liù nián，

二十六年，

qí bǐng chù shì qí jūn yì gōng。

齐邴歜弑其君懿公。

sān shí wǔ nián，

三十五年，

chéng gōng zú，

成公卒，

zi mù gōng chì lì。

子穆公遫立。

mù gōng èr nián，

穆公二年，

chǔ zhuāng wáng fá chén，

楚庄王伐陈，

shā xià zhēng shū。

杀夏徵舒。

sān nián，

三年，

chǔ zhuāng wáng wéi zhèng，

楚庄王围郑，

zhèng jiàng，

郑降，

fù shì zhī。

复释之。

shí yī nián，

十一年，

sūn liáng fū jiù lǔ fá qí，

孙良夫救鲁伐齐，

fù dé qīn dì。

复得侵地。

mù gōng zú，

穆公卒，

zi dìng gōng zāng lì。

子定公臧立。

dìng gōng shí èr nián zú，

定公十二年卒，

zi xiàn gōng kàn lì。

子献公衎立。

xiàn gōng shí sān nián，

献公十三年，

gōng lìng shī cáo jiào gōng qiè gǔ qín，

公令师曹教宫妾鼓琴，

qiè bù shàn，

妾不善，

cáo chī zhī。

曹笞之。

qiè yǐ xìng è cáo yú gōng，

妾以幸恶曹于公，

gōng yì chī cáo sān bǎi。

公亦笞曹三百。

shí bā nián，

十八年，

xiàn gōng jiè sūn wén zi níng huì zi shí，

献公戒孙文子、甯惠子食，

jiē wǎng。

皆往。

rì gàn bù zhào，

日旰不召，

ér qù shè hóng yú yòu。

而去射鸿于囿。

èr zi cóng zhī，

二子从之，

gōng bù shì shè fú yǔ zhī yán。

公不释射服与之言。

èr zi nù，

二子怒，

rú sù。

如宿。

sūn wén zi zi shù shì gōng yǐn，

孙文子子数侍公饮，

shǐ shī cáo gē qiǎo yán zhī zú zhāng。

使师曹歌巧言之卒章。

shī cáo yòu nù gōng zhī cháng chī sān bǎi，

师曹又怒公之尝笞三百，

nǎi gē zhī，

乃歌之，

yù yǐ nù sūn wén zi，

欲以怒孙文子，

bào wèi xiàn gōng。

报卫献公。

wén zi yǔ qú bó yù，

文子语蘧伯玉，

bó yù yuē chén bù zhī yě。

伯玉曰：“臣不知也。

suì gōng chū xiàn gōng。

”遂攻出献公。

xiàn gōng bēn qí，

献公奔齐，

qí zhì wèi xiàn gōng yú jù yì。

齐置卫献公于聚邑。

sūn wén zi níng huì zi gòng lì dìng gōng dì qiū wèi wèi jūn，

孙文子、甯惠子共立定公弟秋为卫君，

shì wèi shāng gōng。

是为殇公。

shāng gōng qiū lì，

殇公秋立，

fēng sūn wén zi lín fù yú sù。

封孙文子林父于宿。

shí èr nián，

十二年，

níng xǐ yǔ sūn lín fù zhēng chǒng xiāng è，

宁喜与孙林父争宠相恶，

shāng gōng shǐ níng xǐ gōng sūn lín fù。

殇公使宁喜攻孙林父。

lín fù bēn jìn，

林父奔晋，

fù qiú rù gù wèi xiàn gōng。

复求入故卫献公。

xiàn gōng zài qí，

献公在齐，

qí jǐng gōng wén zhī，

齐景公闻之，

yǔ wèi xiàn gōng rú jìn qiú rù。

与卫献公如晋求入。

jìn wèi fá wèi，

晋为伐卫，

yòu yǔ méng。

诱与盟。

wèi shāng gōng huì jìn píng gōng，

卫殇公会晋平公，

píng gōng zhí shāng gōng yǔ níng xǐ ér fù rù wèi xiàn gōng。

平公执殇公与甯喜而复入卫献公。

xiàn gōng wáng zài wài shí èr nián ér rù。

献公亡在外十二年而入。

xiàn gōng hòu yuán nián，

献公后元年，

zhū níng xǐ。

诛甯喜。

sān nián，

三年，

wú yán líng jì zǐ shǐ guò wèi，

吴延陵季子使过卫，

jiàn qú bó yù shǐ，

见蘧伯玉、史，

yuē wèi duō jūn zǐ，

曰：“卫多君子，

qí guó wú gù。

其国无故。

guò sù，

”过宿，

sūn lín fù wèi jī qìng，

孙林父为击磬，

yuē bù lè，

曰：“不乐，

yīn dà bēi，

音大悲，

shǐ wèi luàn nǎi cǐ yǐ。

使卫乱乃此矣。

shì nián，

”是年，

xiàn gōng zú，

献公卒，

zi xiāng gōng è lì。

子襄公恶立。

xiāng gōng liù nián，

襄公六年，

chǔ líng wáng huì zhū hóu，

楚灵王会诸侯，

xiāng gōng chēng bìng bù wǎng。

襄公称病不往。

jiǔ nián，

九年，

xiāng gōng zú。

襄公卒。

chū，

初，

xiāng gōng yǒu jiàn qiè，

襄公有贱妾，

xìng zhī，

幸之，

yǒu shēn，

有身，

mèng yǒu rén wèi yuē wǒ kāng shū yě，

梦有人谓曰：“我康叔也，

lìng ruò zi bì yǒu wèi，

令若子必有卫，

míng ér zǐ yuē yuán。

名而子曰‘元’。

qiè guài zhī，

”妾怪之，

wèn kǒng chéng zi。

问孔成子。

chéng zǐ yuē kāng shū zhě，

成子曰：“康叔者，

wèi zǔ yě。

卫祖也。

jí shēng zǐ，

”及生子，

nán yě，

男也，

yǐ gào xiāng gōng。

以告襄公。

xiāng gōng yuē tiān suǒ zhì yě。

襄公曰：“天所置也。

míng zhī yuē yuán。

”名之曰元。

xiāng gōng fū rén wú zi，

襄公夫人无子，

yú shì nǎi lì yuán wèi sì，

于是乃立元为嗣，

shì wèi líng gōng。

是为灵公。

sì shí èr nián chūn，

四十二年春，

líng gōng yóu yú jiāo，

灵公游于郊，

lìng zǐ yǐng pū。

令子郢仆。

yǐng，

郢，

líng gōng shǎo zǐ yě，

灵公少子也，

zì zi nán。

字子南。

líng gōng yuàn tài zǐ chū bēn，

灵公怨太子出奔，

wèi yǐng yuē wǒ jiāng lì ruò wéi hòu。

谓郢曰：“我将立若为后。

yǐng duì yuē yǐng bù zú yǐ rǔ shè jì，

”郢对曰：“郢不足以辱社稷，

jūn gèng tú zhī。

君更图之。

xià，

”夏，

líng gōng zú，

灵公卒，

fū rén mìng zi yǐng wèi tài zǐ，

夫人命子郢为太子，

yuē cǐ líng gōng mìng yě。

曰：“此灵公命也。

yǐng yuē wáng rén tài zǐ kuǎi kuì zhī zǐ zhé zài yě，

”郢曰：“亡人太子蒯聩之子辄在也，

bù gǎn dāng。

不敢当。

yú shì wèi nǎi yǐ zhé wèi jūn，

”于是卫乃以辄为君，

shì wèi chū gōng。

是为出公。

liù yuè yǐ yǒu，

六月乙酉，

zhào jiǎn zi yù rù kuǎi kuì，

赵简子欲入蒯聩，

nǎi lìng yáng hǔ zhà mìng wèi shí yú rén shuāi dié guī，

乃令阳虎诈命卫十馀人衰绖归，

jiǎn zi sòng kuǎi kuì。

简子送蒯聩。

wèi rén wén zhī，

卫人闻之，

fā bīng jī kuǎi kuì。

发兵击蒯聩。

kuǎi kuì bù dé rù，

蒯聩不得入，

rù sù ér bǎo，

入宿而保，

wèi rén yì bà bīng。

卫人亦罢兵。

chū gōng zhé sì nián，

出公辄四年，

qí tián qǐ shì qí jūn rú zǐ。

齐田乞弑其君孺子。

bā nián，

八年，

qí bào zi shì qí jūn dào gōng。

齐鲍子弑其君悼公。

kǒng zǐ zì chén rù wèi。

孔子自陈入卫。

jiǔ nián，

九年，

kǒng wén zi wèn bīng yú zhòng ní，

孔文子问兵于仲尼，

zhòng ní bú duì。

仲尼不对。

qí hòu lǔ yíng zhòng ní，

其后鲁迎仲尼，

zhòng ní fǎn lǔ。

仲尼反鲁。

shí èr nián，

十二年，

chū，

初，

kǒng yǔ wén zi qǔ tài zǐ kuǎi kuì zhī zǐ，

孔圉文子取太子蒯聩之姊，

shēng kuī。

生悝。

kǒng shì zhī shù hún liáng fū měi hǎo，

孔氏之竖浑良夫美好，

kǒng wén zi zú，

孔文子卒，

liáng fū tōng yú kuī mǔ。

良夫通于悝母。

tài zǐ zài sù，

太子在宿，

kuī mǔ shǐ liáng fū yú tài zǐ。

悝母使良夫于太子。

tài zǐ yǔ liáng fū yán yuē gǒu néng rù wǒ guó，

太子与良夫言曰：“苟能入我国，

bào zǐ yǐ chéng xuān，

报子以乘轩，

miǎn zi sān sǐ，

免子三死，

wú suǒ yǔ。

毋所与。

yǔ zhī méng，

”与之盟，

xǔ yǐ kuī mǔ wèi qī。

许以悝母为妻。

rùn yuè，

闰月，

liáng fū yǔ tài zǐ rù，

良夫与太子入，

shě kǒng shì zhī wài pǔ。

舍孔氏之外圃。

hūn，

昏，

èr rén méng yī ér chéng，

二人蒙衣而乘，

huàn zhě luó yù，

宦者罗御，

rú kǒng shì。

如孔氏。

kǒng shì zhī lǎo luán níng wèn zhī，

孔氏之老栾甯问之，

chēng yīn qiè yǐ gào。

称姻妾以告。

suì rù，

遂入，

shì bó jī shì。

适伯姬氏。

jì shí，

既食，

kuī mǔ zhàng gē ér xiān，

悝母杖戈而先，

tài zǐ yǔ wǔ rén jiè，

太子与五人介，

yú jiā cóng zhī。

舆猳从之。

bó jī jié kuī yú cè，

伯姬劫悝于厕，

jiàng méng zhī，

彊盟之，

suì jié yǐ dēng tái。

遂劫以登台。

luán níng jiāng yǐn jiǔ，

栾甯将饮酒，

zhì wèi shú，

炙未熟，

wén luàn，

闻乱，

shǐ gào zhòng yóu。

使告仲由。

zhào hù jià chéng chē，

召护驾乘车，

xíng jué shí zhì，

行爵食炙，

fèng chū gōng zhé bēn lǔ。

奉出公辄奔鲁。

zhòng yóu jiāng rù，

仲由将入，

yù zi gāo jiāng chū，

遇子羔将出，

yuē mén yǐ bì yǐ。

曰：“门已闭矣。

zǐ lù yuē wú gū zhì yǐ。

”子路曰：“吾姑至矣。

zi gāo yuē bù jí，

”子羔曰：“不及，

mò jiàn qí nán。

莫践其难。

zǐ lù yuē shí yān bù pì qí nán。

”子路曰：“食焉不辟其难。

zi gāo suì chū。

”子羔遂出。

zǐ lù rù，

子路入，

jí mén，

及门，

gōng sūn gǎn hé mén，

公孙敢阖门，

yuē wú rù wèi yě zǐ lù yuē shì gōng sūn yě qiú lì ér táo qí nán。

曰：“毋入为也！”子路曰：“是公孙也？求利而逃其难。

yóu bù rán，

由不然，

lì qí lù，

利其禄，

bì jiù qí huàn。

必救其患。

yǒu shǐ zhě chū，

”有使者出，

zǐ lù nǎi dé rù。

子路乃得入。

yuē tài zǐ yān yòng kǒng kuī suī shā zhī，

曰：“太子焉用孔悝？虽杀之，

bì huò jì zhī。

必或继之。

qiě yuē tài zǐ wú yǒng。

”且曰：“太子无勇。

ruò fán tái，

若燔台，

bì shě kǒng shū。

必舍孔叔。

tài zǐ wén zhī，

”太子闻之，

jù，

惧，

xià shí qǐ yú yǎn dí zǐ lù，

下石乞、盂黡敌子路，

yǐ gē jī zhī，

以戈击之，

gē yīng。

割缨。

zǐ lù yuē jūn zǐ sǐ，

子路曰：“君子死，

guān bù miǎn。

冠不免。

jié yīng ér sǐ。

”结缨而死。

kǒng zǐ wén wèi luàn，

孔子闻卫乱，

yuē jiē hū chái yě qí lái hū yóu yě qí sǐ yǐ。

曰：“嗟乎！柴也其来乎？由也其死矣。

kǒng kuī jìng lì tài zǐ kuǎi kuì，

”孔悝竟立太子蒯聩，

shì wèi zhuāng gōng。

是为庄公。

zhuāng gōng kuǎi kuì zhě，

庄公蒯聩者，

chū gōng fù yě，

出公父也，

jū wài，

居外，

yuàn dài fū mò yíng lì。

怨大夫莫迎立。

yuán nián jí wèi，

元年即位，

yù jǐn zhū dà chén，

欲尽诛大臣，

yuē guǎ rén jū wài jiǔ yǐ，

曰：“寡人居外久矣，

zi yì cháng wén zhī hū qún chén yù zuò luàn，

子亦尝闻之乎？”群臣欲作乱，

nǎi zhǐ。

乃止。

èr nián，

二年，

lǔ kǒng qiū zú。

鲁孔丘卒。

sān nián，

三年，

zhuāng gōng shàng chéng，

庄公上城，

jiàn róng zhōu。

见戎州。

yuē róng lǔ hé wéi shì róng zhōu bìng zhī。

曰：“戎虏何为是？”戎州病之。

shí yuè，

十月，

róng zhōu gào zhào jiǎn zi，

戎州告赵简子，

jiǎn zi wéi wèi。

简子围卫。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zhuāng gōng chū bēn，

庄公出奔，

wèi rén lì gōng zǐ bān shī wèi wèi jūn。

卫人立公子斑师为卫君。

qí fá wèi，

齐伐卫，

lǔ bān shī，

虏斑师，

gèng lì gōng zǐ qǐ wèi wèi jūn。

更立公子起为卫君。

wèi jūn qǐ yuán nián，

卫君起元年，

wèi shí màn fū zhú qí jūn qǐ，

卫石曼尃逐其君起，

qǐ bēn qí。

起奔齐。

wèi chū gōng zhé zì qí fù guī lì。

卫出公辄自齐复归立。

chū，

初，

chū gōng lì shí èr nián wáng，

出公立十二年亡，

wáng zài wài sì nián fù rù。

亡在外四年复入。

chū gōng hòu yuán nián，

出公后元年，

shǎng cóng wáng zhě。

赏从亡者。

lì èr shí yī nián zú，

立二十一年卒，

chū gōng jì fù qián gōng chū gōng zǐ ér zì lì，

出公季父黔攻出公子而自立，

shì wèi dào gōng。

是为悼公。

dào gōng wǔ nián zú，

悼公五年卒，

zi jìng gōng fú lì。

子敬公弗立。

jìng gōng shí jiǔ nián zú，

敬公十九年卒，

zi zhāo gōng jiū lì。

子昭公纠立。

shì shí sān jìn jiàng，

是时三晋彊，

wèi rú xiǎo hòu，

卫如小侯，

shǔ zhī。

属之。

zhāo gōng liù nián，

昭公六年，

gōng zǐ mén shì zhī dài lì，

公子亹弑之代立，

shì wèi huái gōng。

是为怀公。

huái gōng shí yī nián，

怀公十一年，

gōng zǐ tuí shì huái gōng ér dài lì，

公子穨弑怀公而代立，

shì wèi shèn gōng。

是为慎公。

shèn gōng fù，

慎公父，

gōng zǐ shì shì fù，

公子适；适父，

jìng gōng yě。

敬公也。

shèn gōng sì shí èr nián zú，

慎公四十二年卒，

zi shēng gōng xùn lì。

子声公训立。

shēng gōng shí yī nián zú，

声公十一年卒，

zi chéng hóu chì lì。

子成侯遫立。

chéng hóu shí yī nián，

成侯十一年，

gōng sūn yāng rù qín。

公孙鞅入秦。

shí liù nián，

十六年，

wèi gèng biǎn hào yuē hóu。

卫更贬号曰侯。

èr shí jiǔ nián，

二十九年，

chéng hóu zú，

成侯卒，

zǐ píng hóu lì。

子平侯立。

píng hóu bā nián zú，

平侯八年卒，

zǐ sì jūn lì。

子嗣君立。

sì jūn wǔ nián，

嗣君五年，

gèng biǎn hào yuē jūn，

更贬号曰君，

dú yǒu pú yáng。

独有濮阳。

sì shí èr nián zú，

四十二年卒，

zi huái jūn lì。

子怀君立。

huái jūn sān shí yī nián，

怀君三十一年，

cháo wèi，

朝魏，

wèi qiú shā huái jūn。

魏囚杀怀君。

wèi gèng lì sì jūn dì，

魏更立嗣君弟，

shì wèi yuán jūn。

是为元君。

yuán jūn wèi wèi xù，

元君为魏婿，

gù wèi lì zhī。

故魏立之。

yuán jūn shí sì nián，

元君十四年，

qín bá wèi dōng dì，

秦拔魏东地，

qín chū zhì dōng jùn，

秦初置东郡，

gèng xǐ wèi yě wáng xiàn，

更徙卫野王县，

ér bìng pú yáng wèi dōng jùn。

而并濮阳为东郡。

èr shí wǔ nián，

二十五年，

yuán jūn zú，

元君卒，

zi jūn jiǎo lì。

子君角立。

jūn jiǎo jiǔ nián，

君角九年，

qín bìng tiān xià，

秦并天下，

lì wèi shǐ huáng dì。

立为始皇帝。

èr shí yī nián，

二十一年，

èr shì fèi jūn jiǎo wèi shù rén，

二世废君角为庶人，

wèi jué sì。

卫绝祀。

tài shǐ gōng yuē yú dú shì jiā yán，

太史公曰：余读世家言，

zhì yú xuān gōng zhī tài zǐ yǐ fù jiàn zhū，

至于宣公之太子以妇见诛，

dì shòu zhēng sǐ yǐ xiāng ràng，

弟寿争死以相让，

cǐ yǔ jìn tài zǐ shēn shēng bù gǎn míng lí jī zhī guò tóng，

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

jù è shāng fù zhī zhì。

俱恶伤父之志。

rán zú sǐ wáng，

然卒死亡，

hé qí bēi yě huò fù zǐ xiāng shā，

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杀，

xiōng dì xiāng miè，

兄弟相灭，

yì dú hé zāi。

亦独何哉？。

史记 · 三十世家 · 卫康叔世家注释

史记 · 三十世家 · 卫康叔世家评析

《卫康叔世家》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文言文，出自《史记卷三十七·卫康叔世家第七》。本篇记述了周代的诸侯国卫国从建立到灭亡的整个历史。卫是周初姬姓封国，卫氏，其封地在今河南北部即殷墟一带。先建都朝歌，后迁楚丘，再迁帝丘。秦始皇灭六国后，卫国因为弱小而得以保存，秦二世贬卫君角为庶人，卫国世系彻底断绝。

史记 · 三十世家 · 卫康叔世家赏析

该篇记述了卫国从建立到灭亡的整个历史。卫是周初姬姓封国，其封地在今河南北部即殷墟一带。先建都朝歌，后迁楚丘，再迁帝丘。

初封时，周公担心康叔年少，对付不了这一带复杂的形势，乃作《康诰》等谆谆教导之。殷朝遗民以后再无造反之迹，而卫国从西周末年起，中经整个春秋时期，贵族内部争权斗争迭起，父子相残、兄弟相杀屡屡发生，又加上齐、晋等大国的直接干预，卫国变得更加不稳和脆弱。一入战国，先受制于赵，再受制于魏，地位一降再降，最终灭亡于秦。

本篇震撼人心的是宣公杀害太子伋和太子异母弟子寿争死相让之事。宣公为人父、为人君，竟厚颜无耻地夺子之妻据为己有，反倒心恶太子，直至对太子下狠毒手。可见，古代君王全权在握时，就会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以至丧心病狂。太子伋面对亲生父亲的一系列恶行劣迹，毫无违逆之心、抗争之意，竟至自投罗网，束手就擒，成为刀下鬼。由此又可见，旧社会的忠孝意识能致人于愚昧混沌之中。而太子伋异母弟子寿在劝告、阻止太子伋无济于事后，竟以死相让，这种壮烈行为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充满父子相杀、兄弟相灭的腥风血雨的夜空。

史记 · 三十世家 · 卫康叔世家辑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