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 七十列传 · 吴王濞列传

司马迁 - [汉]

吴王濞者，高帝兄刘仲之子也。高帝已定天下七年，立刘仲为代王。而匈奴攻代，刘仲不能坚守，弃国亡，间行走雒阳，自归天子。天子为骨肉故，不忍致法，废以为郃阳侯。高帝十一年秋，淮南王英布反，东并荆地，劫其国兵，西度淮，击楚，高帝自将往诛之。刘仲子沛侯濞年二十，有气力，以骑将从破布军蕲西，会甀，布走。荆王刘贾为布所杀，无后。上患吴、会稽轻悍，无壮王以填之，诸子少，乃立濞于沛为吴王，王三郡五十三城。已拜受印，高帝召濞相之，谓曰：“若状有反相。”心独悔，业已拜，因拊其背，告曰：“汉后五十年东南有乱者，岂若邪？然天下同姓为一家也，慎无反！”濞顿首曰：“不敢。”

会孝惠、高后时，天下初定，郡国诸侯各务自拊循其民。吴有豫章郡铜山，濞则招致天下亡命者铸钱，煮海水为盐，以故无赋，国用富饶。

孝文时，吴太子入见，得侍皇太子饮博。吴太子师傅皆楚人，轻悍，又素骄，博，争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吴太子，杀之。于是遣其丧归葬。至吴，吴王愠曰：“天下同宗，死长安即葬长安，何必来葬为！”复遣丧之长安葬。吴王由此稍失籓臣之礼，称病不朝。京师知其以子故称病不朝，验问实不病，诸吴使来，辄系责治之。吴王恐，为谋滋甚。及后使人为秋请，上复责问吴使者，使者对曰：“王实不病，汉系治使者数辈，以故遂称病。且夫‘察见渊中鱼，不祥’。今王始诈病，及觉，见责急，愈益闭，恐上诛之，计乃无聊。唯上弃之而与更始。”于是天子乃赦吴使者归之，而赐吴王几杖，老，不朝。吴得释其罪，谋亦益解。然其居国以铜盐故，百姓无赋。卒践更，辄与平贾。岁时存问茂材，赏赐闾里。佗郡国吏欲来捕亡人者，讼共禁弗予。如此者四十馀年，以故能使其众。

晁错为太子家令，得幸太子，数从容言吴过可削。数上书说孝文帝，文帝宽，不忍罚，以此吴日益横。及孝景帝即位，错为御史大夫，说上曰：“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诸子弱，大封同姓，故王孽子悼惠王王齐七十馀城，庶弟元王王楚四十馀城，兄子濞王吴五十馀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今吴王前有太子之郄，诈称病不朝，于古法当诛，文帝弗忍，因赐几杖。德至厚，当改过自新。乃益骄溢，即山铸钱，煮海水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今削之亦反，不削之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反迟，祸大。”三年冬，楚王朝，晁错因言楚王戊往年为薄太后服，私奸服舍，请诛之。诏赦，罚削东海郡。因削吴之豫章郡、会稽郡。及前二年赵王有罪，削其河间郡。胶西王卬以卖爵有奸，削其六县。

汉廷臣方议削吴。吴王濞恐削地无已，因以此发谋，欲举事。念诸侯无足与计谋者，闻胶西王勇，好气，喜兵，诸齐皆惮畏，于是乃使中大夫应高誂胶西王。无文书，口报曰：“吴王不肖，有宿夕之忧，不敢自外，使喻其驩心。”王曰：“何以教之？”高曰：“今者主上兴于奸，饰于邪臣，好小善，听谗贼，擅变更律令，侵夺诸侯之地，徵求滋多，诛罚良善，日以益甚。里语有之，‘舐？及米’。吴与胶西，知名诸侯也，一时见察，恐不得安肆矣。吴王身有内病，不能朝请二十馀年，尝患见疑，无以自白，今胁肩累足，犹惧不见释。窃闻大王以爵事有适，所闻诸侯削地，罪不至此，此恐不得削地而已。”王曰：“然，有之。子将柰何？”高曰：“同恶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趋，同利相死。今吴王自以为与大王同忧，原因时循理，弃躯以除患害于天下，亿亦可乎？”王瞿然骇曰：“寡人何敢如是？今主上虽急，固有死耳，安得不戴？”高曰：“御史大夫晁错，荧惑天子，侵夺诸侯，蔽忠塞贤，朝廷疾怨，诸侯皆有倍畔之意，人事极矣。彗星出，蝗虫数起，此万世一时，而愁劳圣人之所以起也。故吴王欲内以晁错为讨，外随大王后车，彷徉天下，所乡者降，所指者下，天下莫敢不服。大王诚幸而许之一言，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守荥阳敖仓之粟，距汉兵。治次舍，须大王。大王有幸而临之，则天下可并，两主分割，不亦可乎？”王曰：“善。”高归报吴王，吴王犹恐其不与，乃身自为使，使于胶西，面结之。

胶西群臣或闻王谋，谏曰：“承一帝，至乐也。今大王与吴西乡，弟令事成，两主分争，患乃始结。诸侯之地不足为汉郡什二，而为畔逆以忧太后，非长策也。”王弗听。遂发使约齐、菑川、胶东、济南、济北，皆许诺，而曰“城阳景王有义，攻诸吕，勿与，事定分之耳”。

诸侯既新削罚，振恐，多怨晁错。及削吴会稽、豫章郡书至，则吴王先起兵，胶西正月丙午诛汉吏二千石以下，胶东、菑川、济南、楚、赵亦然，遂发兵西。齐王后悔，饮药自杀，畔约。济北王城坏未完，其郎中令劫守其王，不得发兵。胶西为渠率，胶东、菑川、济南共攻围临菑。赵王遂亦反，阴使匈奴与连兵。

七国之发也，吴王悉其士卒，下令国中曰：“寡人年六十二，身自将。少子年十四，亦为士卒先。诸年上与寡人比，下与少子等者，皆发。”发二十馀万人。南使闽越、东越，东越亦发兵从。

孝景帝三年正月甲子，初起兵于广陵。西涉淮，因并楚兵。发使遗诸侯书曰：“吴王刘濞敬问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赵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故长沙王子：幸教寡人！以汉有贼臣，无功天下，侵夺诸侯地，使吏劾系讯治，以僇辱之为故，不以诸侯人君礼遇刘氏骨肉，绝先帝功臣，进任奸宄，诖乱天下，欲危社稷。陛下多病志失，不能省察。欲举兵诛之，谨闻教。敝国虽狭，地方三千里；人虽少，精兵可具五十万。寡人素事南越三十馀年，其王君皆不辞分其卒以随寡人，又可得三十馀万。寡人虽不肖，原以身从诸王。越直长沙者，因王子定长沙以北，西走蜀、汉中。告越、楚王、淮南三王，与寡人西面；齐诸王与赵王定河间、河内，或入临晋关，或与寡人会雒阳；燕王、赵王固与胡王有约，燕王北定代、云中，抟胡众入萧关，走长安，匡正天子，以安高庙。原王勉之。楚元王子、淮南三王或不沐洗十馀年，怨入骨髓，欲一有所出之久矣，寡人未得诸王之意，未敢听。今诸王苟能存亡继绝，振弱伐暴，以安刘氏，社稷之所原也。敝国虽贫，寡人节衣食之用，积金钱，修兵革，聚谷食，夜以继日，三十馀年矣。凡为此，原诸王勉用之。能斩捕大将者，赐金五千斤，封万户；列将，三千斤，封五千户；裨将，二千斤，封二千户；二千石，千斤，封千户；千石，五百斤，封五百户：皆为列侯。其以军若城邑降者，卒万人，邑万户，如得大将；人户五千，如得列将；人户三千，如得裨将；人户千，如得二千石；其小吏皆以差次受爵金。佗封赐皆倍军法。其有故爵邑者，更益勿因。原诸王明以令士大夫，弗敢欺也。寡人金钱在天下者往往而有，非必取于吴，诸王日夜用之弗能尽。有当赐者告寡人，寡人且往遗之。敬以闻。”

七国反书闻天子，天子乃遣太尉条侯周亚夫将三十六将军，往击吴楚；遣曲周侯郦寄击赵；将军栾布击齐；大将军窦婴屯荥阳，监齐赵兵。

吴楚反书闻，兵未发，窦婴未行，言故吴相袁盎。盎时家居，诏召入见。上方与晁错调兵笇军食，上问袁盎曰：“君尝为吴相，知吴臣田禄伯为人乎？今吴楚反，于公何如？”对曰：“不足忧也，今破矣。”上曰：“吴王即山铸钱，煮海水为盐，诱天下豪桀，白头举事。若此，其计不百全，岂发乎？何以言其无能为也？”袁盎对曰：“吴有铜盐利则有之，安得豪桀而诱之！诚令吴得豪桀，亦且辅王为义，不反矣。吴所诱皆无赖子弟，亡命铸钱奸人，故相率以反。”晁错曰：“袁盎策之善。”上问曰：“计安出？”盎对曰：“原屏左右。”上屏人，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也。”乃屏错。错趋避东厢，恨甚。上卒问盎，盎对曰：“吴楚相遗书，曰‘高帝王子弟各有分地，今贼臣晁错擅适过诸侯，削夺之地’。故以反为名，西共诛晁错，复故地而罢。方今计独斩晁错，发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削地，则兵可无血刃而俱罢。”于是上嘿然良久，曰：“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盎曰：“臣愚计无出此，原上孰计之。”乃拜盎为太常，吴王弟子德侯为宗正。盎装治行。后十馀日，上使中尉召错，绐载行东市。错衣朝衣斩东市。则遣袁盎奉宗庙，宗正辅亲戚，使告吴如盎策。至吴，吴楚兵已攻梁壁矣。宗正以亲故，先入见，谕吴王使拜受诏。吴王闻袁盎来，亦知其欲说己，笑而应曰：“我已为东帝，尚何谁拜？”不肯见盎而留之军中，欲劫使将。盎不肯，使人围守，且杀之，盎得夜出，步亡去，走梁军，遂归报。

条侯将乘六乘传，会兵荥阳。至雒阳，见剧孟，喜曰：“七国反，吾乘传至此，不自意全。又以为诸侯已得剧孟，剧孟今无动。吾据荥阳，以东无足忧者。”至淮阳，问父绛侯故客邓都尉曰：“策安出？”客曰：“吴兵锐甚，难与争锋。楚兵轻，不能久。方今为将军计，莫若引兵东北壁昌邑，以梁委吴，吴必尽锐攻之。将军深沟高垒，使轻兵绝淮泗口，塞吴饟道。彼吴梁相敝而粮食竭，乃以全彊制其罢极，破吴必矣。”条侯曰：“善。”从其策，遂坚壁昌邑南，轻兵绝吴饟道。

吴王之初发也，吴臣田禄伯为大将军。田禄伯曰：“兵屯聚而西，无佗奇道，难以就功。臣原得五万人，别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长沙，入武关，与大王会，此亦一奇也。”吴王太子谏曰：“王以反为名，此兵难以藉人，藉人亦且反王，柰何？且擅兵而别，多佗利害，未可知也，徒自损耳。”吴王即不许田禄伯。

吴少将桓将军说王曰：“吴多步兵，步兵利险；汉多车骑，车骑利平地。原大王所过城邑不下，直弃去，疾西据雒阳武库，食敖仓粟，阻山河之险以令诸侯，虽毋入关，天下固已定矣。即大王徐行，留下城邑，汉军车骑至，驰入梁楚之郊，事败矣。”吴王问诸老将，老将曰：“此少年推锋之计可耳，安知大虑乎！”于是王不用桓将军计。

吴王专并将其兵，未度淮，诸宾客皆得为将、校尉、候、司马，独周丘不得用。周丘者，下邳人，亡命吴，酤酒无行，吴王濞薄之，弗任。周丘上谒，说王曰：“臣以无能，不得待罪行间。臣非敢求有所将，原得王一汉节，必有以报王。”王乃予之。周丘得节，夜驰入下邳。下邳时闻吴反，皆城守。至传舍，召令。令入户，使从者以罪斩令。遂召昆弟所善豪吏告曰：“吴反兵且至，至，屠下邳不过食顷。今先下，家室必完，能者封侯矣。”出乃相告，下邳皆下。周丘一夜得三万人，使人报吴王，遂将其兵北略城邑。比至城阳，兵十馀万，破城阳中尉军。闻吴王败走，自度无与共成功，即引兵归下邳。未至，疽发背死。

二月中，吴王兵既破，败走，于是天子制诏将军曰：“盖闻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高皇帝亲表功德，建立诸侯，幽王、悼惠王绝无后，孝文皇帝哀怜加惠，王幽王子遂、悼惠王子卬等，令奉其先王宗庙，为汉籓国，德配天地，明并日月。吴王濞倍德反义，诱受天下亡命罪人，乱天下币，称病不朝二十馀年，有司数请濞罪，孝文皇帝宽之，欲其改行为善。今乃与楚王戊、赵王遂、胶西王卬、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约从反，为逆无道，起兵以危宗庙，贼杀大臣及汉使者，迫劫万民，夭杀无罪，烧残民家，掘其丘冢，甚为暴虐。今卬等又重逆无道，烧宗庙，卤御物，朕甚痛之。朕素服避正殿，将军其劝士大夫击反虏。击反虏者，深入多杀为功，斩首捕虏比三百石以上者皆杀之，无有所置。敢有议诏及不如诏者，皆要斩。”

初，吴王之度淮，与楚王遂西败棘壁，乘胜前，锐甚。梁孝王恐，遣六将军击吴，又败梁两将，士卒皆还走梁。梁数使使报条侯求救，条侯不许。又使使恶条侯于上，上使人告条侯救梁，复守便宜不行。梁使韩安国及楚死事相弟张羽为将军，乃得颇败吴兵。吴兵欲西，梁城守坚，不敢西，即走条侯军，会下邑。欲战，条侯壁，不肯战。吴粮绝，卒饥，数挑战，遂夜饹条侯壁，惊东南。条侯使备西北，果从西北入。吴大败，士卒多饥死，乃畔散。于是吴王乃与其麾下壮士数千人夜亡去，度江走丹徒，保东越。东越兵可万馀人，乃使人收聚亡卒。汉使人以利啗东越，东越即绐吴王，吴王出劳军，即使人鏦杀吴王，盛其头，驰传以闻。吴王子子华、子驹亡走闽越。吴王之弃其军亡也，军遂溃，往往稍降太尉、梁军。楚王戊军败，自杀。

三王之围齐临菑也，三月不能下。汉兵至，胶西、胶东、菑川王各引兵归。胶西王乃袒跣，席？，饮水，谢太后。王太子德曰：“汉兵远，臣观之已罢，可袭，原收大王馀兵击之，击之不胜，乃逃入海，未晚也。”王曰：“吾士卒皆已坏，不可发用。”弗听。汉将弓高侯穨当遗王书曰：“奉诏诛不义，降者赦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须以从事。”王肉袒叩头汉军壁，谒曰：“臣卬奉法不谨，惊骇百姓，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敢请菹醢之罪。”弓高侯执金鼓见之，曰：“王苦军事，原闻王发兵状。”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晁错天子用事臣，变更高皇帝法令，侵夺诸侯地。卬等以为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发兵，且以诛错。今闻错已诛，卬等谨以罢兵归。”将军曰：“王苟以错不善，何不以闻？未有诏虎符，擅发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欲诛错也。”乃出诏书为王读之。读之讫，曰：“王其自图。”王曰：“如卬等死有馀罪。”遂自杀。太后、太子皆死。胶东、菑川、济南王皆死，国除，纳于汉。郦将军围赵十月而下之，赵王自杀。济北王以劫故，得不诛，徙王菑川。

初，吴王首反，并将楚兵，连齐赵。正月起兵，三月皆破，独赵后下。复置元王少子平陆侯礼为楚王，续元王后。徙汝南王非王吴故地，为江都王。

太史公曰：吴王之王，由父省也。能薄赋敛，使其众，以擅山海利。逆乱之萌，自其子兴。争技发难，卒亡其本；亲越谋宗，竟以夷陨。晁错为国远虑，祸反近身。袁盎权说，初宠后辱。故古者诸侯地不过百里，山海不以封。“毋亲夷狄，以疏其属”，盖谓吴邪？“毋为权首，反受其咎”，岂盎、错邪？

吴楚轻悍，王濞倍德。富因采山，衅成提局。憍矜贰志，连结七国。婴命始监，错诛未塞。天之悔祸，卒取奔北。

史记 · 七十列传 · 吴王濞列传翻译文

吴王刘濞，是汉高祖哥哥刘仲的儿子。高祖平定天下七年后，封刘仲为代王。后来，匈奴围攻代，刘仲不能坚守，丢弃封国逃跑，抄小路跑到洛阳，向天子自首。天子因为是骨肉兄弟的缘故，不忍依法制裁，只是废黜王号贬他做郃阳侯。高祖十一年（前196）秋，准南王英布反叛，向东兼并了荆地，挟持那个地方侯国的军队，西渡淮水，攻击楚国，高祖亲自率军诛讨他。刘仲的儿子刘濞这年二十岁，强壮有力，以骑将的身分跟随高祖打败英布的军队在蕲县西边的会甀，而英布逃走。荆王刘贾被英布杀死，没有后嗣。皇帝担心吴地、会稽地的人浮躁强悍，没有勇壮的王来镇慑他们，自己的儿子们年龄小，就封立刘濞在沛地做吴王，统辖三郡五十三个县。已经拜官受印，高祖让刘濞前来，要为刘濞相面，看后说：“你的容貌有反叛之相。”同时内心后悔起来，但已经任命完了，就轻拍他的后背，告诫他说：“汉兴立以后五十年间东南方向将有叛乱发生，难道是你吗？然而天下同姓是一家人，你千万不要造反！”刘濞叩着头说：“不敢。”

到孝惠帝、高后时，天下刚刚安定，一些郡国的诸侯们各自努力安抚自己的百姓。吴国拥有豫章郡的铜矿山，刘濞就招募天下亡命之徒私下铸钱，煮海水制盐，因此国家不征赋税，而国家费用富足。

孝文帝时，吴王太子入京朝见，得以陪伴皇太子饮酒下棋。吴太子的老师都是楚地人，浮躁强悍，又平素骄纵，与皇太子下棋时，为下棋发生争执，态度不恭敬，皇太子拿起棋盘掷击吴太子，打死了他，事后把他的遗体送回吴国埋葬。到了吴国，吴王怨怒地说：“天下同姓一家，死在长安就应该葬在长安，何必送来吴国下葬呢！”又送遗体到长安下葬。吴王自此逐渐违忤藩臣所应遵守的礼节，称病不肯入朝。京城的人知道他因儿子死的缘故才称病不肯入朝的，经查问确实没有病，此后吴王的使臣一来，就拘禁诘问而治罪。吴王害怕了，更积极地策划谋反行动。后来吴王派人进京行秋请的礼节，皇帝又诘问这个使者，使者对皇帝说：“吴王确实没有病，朝廷拘禁惩治好几个使者，因此就称病不来。而且有这样的话‘看得清深水中的鱼是不吉祥的’。现今吴王开始假称生病，等到被朝廷察觉，遭严厉地诘问，就越想隐瞒自己的行为，害怕皇帝杀他，称病的计谋出于无可奈何。希望皇帝捐弃前嫌给吴王重新开始的机会。”于是天子就赦免吴国的使者让他们回去，并赐给吴王几、杖，认为他老了，可以不入京朝见。吴王得以解除他的罪过，谋反的事情也就放松了。然而他所在的封国因为有铜盐的收益，百姓没有赋税。士兵服役发给代役金，而且给价公平。每年在一定时候去慰问有才能的人，给平民赏赐。其他郡国法吏要追捕的逃犯，吴王就收容他们而不交出。这样做了四十多年，吴王就能支使利用他的百姓了。

晁错做太子家令，得到太子的宠幸，多次怂恿太子说吴王有罪应削减他的封地。也多次上书劝说文帝，文帝宽厚，不忍处罚他，因此吴王更加骄横。等到景帝即位，晁错做御史大夫，又劝皇帝说：“从前高祖刚刚平定天下时，兄弟少，儿子弱小，就大大赐封同姓的人，所以他的庶子悼惠王封为齐王统辖七十多个县，异母弟刘交做楚元王统辖四十多个县，哥哥的儿子刘濞做吴王统辖五十多个县：分封这三个人，就分去天下的一半。现今吴王因以前有儿子被打死的嫌隙，假称生病不肯入京朝见，依照古法应杀，文帝不忍心，就赏他几、杖。对他的恩德非常优厚，本当改过自新。却更加骄横过度，靠近铜矿铸造钱币，煮海水制盐，引诱天下亡命之徒，谋划叛乱。现在削减他也是造反，不削减他也是造反。削减他，反得快，灾祸小；不削减他，反得晚，灾祸大。”景帝三年（前154）冬天，楚王来朝见，晁错借这个机会说楚王刘戊去年为薄太后服丧时，在服丧住的房子里偷偷淫乱，请求诛杀他。景帝下诏赦免了他的死罪，只是削减东海郡作为惩罚。随之削减了吴的豫章郡、会稽郡。还有两年前赵王有罪，削减了他的河间郡。胶西王刘昂因为售卖爵位时舞弊，削减了他的六个县。

汉朝的大臣正在讨论削减吴王的土地。吴王刘濞担心削地没有止境，想借机把个人图谋公开，要起兵发难。又想到诸侯中没有能共同谋划的人，知道胶西王勇壮，好逞势斗胜，几个齐地的诸侯王都畏惧他，于是派中大夫应高去诱惑胶西王。不带书信，只是口头通报说：“吴王不才，有着很快降临的忧虑，不敢把自己当作外人，使您明白他的好意。”胶西王说：“有何指教？”应高说：“现在皇帝任用奸臣，被奸邪之臣蒙蔽，喜欢眼前的利益，听信谗言，擅自改变法令，侵夺诸侯的封地，对封国征求越来越多，诛杀惩罚善良的人，这些情形日益严重。俗话说：‘吃完米糠就会吃到米’。吴王和胶西王是有名的诸侯，一旦被注意盯上，恐怕不能安宁自由了。吴王身患内疾，不能朝见皇帝二十多年了，曾经担心被猜疑，又没有办法解释，现在缩敛肩膀小步走路，犹且害怕不被谅解。我听说大王因为卖爵的事而被罚罪，我听说诸侯被削减封地，所犯罪过不该这样处罚，这种惩罚恐怕不只削地就能罢休的。”胶西王说：“是的，有这样的事。你说怎么办呢？”应高说：“憎恶相同的互相帮助，爱好相同的互相留连，情感相同的互相成全，愿望相同的共同追求，利益相同的死在一起。现在吴王自认为和大王有相同的忧虑，愿借着时机顺应事理，牺牲个人身躯为天下除害，想一想可以吗？”胶西王吃惊地说：“我哪里敢这样做呢？现在皇帝虽然威逼急迫，我本来就有死罪啊，怎能不拥戴他呢？”应高说：“御史大夫晁错，迷惑天子，侵夺诸侯，蔽塞忠贞贤良的人，朝廷之臣都有憎恨怨恨之心，诸侯都有背叛之意，人臣之事他已做到极点了。现在彗星出现，蝗灾不断发生，这是万世难逢的唯一机会，而且忧愁劳苦的时候就是圣人所以产生的时代。所以吴王想对内以讨伐晁错为借口，在外追随大王车后，驰骋天下，使面对着的地方投降，使手指着的地方攻克，天下没有敢不顺从的。大王您假使能够答应我一句话，那么吴王就率领楚王攻下函谷关，守住荥阳敖仓的粮食，抗拒汉兵。修筑军队驻扎的房舍，等待大王的到来。大王真的能够幸临，那么天下就可以并吞，两个君主分治天下，不也是可以的吗？”胶西王说：“好。”应高回去报告吴王，吴王犹且担心胶西王不参与起兵发难，就亲自做使者，到胶西出使，当面和胶西王订立盟约。

胶西群臣中有的人知道了胶西王的反叛之谋，规劝说：“侍奉一个皇帝，是最快乐的事。现在大王和吴王向西进兵，假使事情成功了，两主定会有分歧争端，灾难就从这开始缠身。诸侯的土地不足朝廷各郡的十分之二，而背叛朝廷也会使太后担忧，这不是长远之计啊。”胶西王不听。于是派使者联合齐王、菑川王、胶东王、济南王、济北王，都答允了，而且说：“城阳景王为了正义，攻打那些姓吕的，不要让他参与起兵，事成之后分些土地给他就行了。”

诸侯近来受到削减土地的惩罚，都震惊恐惧，大多怨恨晁错。等到削减吴国会稽郡、豫章郡的文书发到吴国，吴王首先起兵作乱，胶西王在正月丙午这天杀死了朝廷派来的二千石以下的官员，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楚王、赵王也都如此，于是向西进兵。齐王后来后悔，服毒自杀，违背盟约。济北王的城墙损坏没有竣工，他的郎中令劫持控制着他，使他不能发兵。胶西王为首领，和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一起率兵围攻临菑。赵王刘遂也反叛了，暗中派使者到匈奴商议联合作战的事。

七国发难的时候，吴王全部征召他的士兵，下令全国说：“我年纪六十二岁，亲自统率军队。小儿子年龄十四岁，也身先士卒。所以凡是年长和我相同的，年轻和我的小儿子相同的人，都要出征。”征发了二十多万人。派人到南边的闽越、东越去，东越也发兵跟随吴王。景帝三年（前154）正月甲子，先从广陵起兵出发。向西渡过淮河，于是和楚军会合。派使者送给诸侯的信上说：“吴王刘濞恭敬地问候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赵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已故的长沙王的儿子：希望得到你们的指教！因为汉朝有奸臣，无功天下，却侵夺诸侯的土地，派法吏弹劾囚系审讯惩治诸侯，专以侮辱诸侯为能事，不用诸侯王的礼仪对待刘氏骨肉同胞，抛开先帝的功臣，进用坏人，惑乱天下，想要危害国家。皇帝体弱多病神志失常，不能明察政情。我想要起兵诛讨他们，我恭敬听从各位指教。我国虽然狭小，土地也是方圆三千里；人口虽然少，精锐的士兵也能准备五十万人。本人一向侍奉南越三十多年，他们的君主都不拒绝征召分派士兵跟随我进兵，又可以得到三十多万人。本人虽不才，愿亲自追随各位王侯。越正和长沙接壤，他们可追随长沙王的儿子平定长沙以北，然后迅速向西进攻蜀汉。派人告诉东越王、楚王、淮南王三个侯王，和我一起向西进攻；齐地诸王和赵王平定河间、河内后，有的进入临津关，有的和我在洛阳会和；燕王、赵王本来与匈奴王有盟约，燕王在北方平定代郡、云中郡，然后统领匈奴军队进入萧关，直取长安，纠正天子的错误，来安定高祖庙。希望诸王勉力去做。楚元王的儿子、淮南的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各自心有所专注已经十多年了，怨恨深入骨髓，想要有所行动已很久了，只是我不得知诸王的心意，不敢听命。现在诸位王侯如能保存延续将要灭绝的国家，扶弱锄强，来安定刘氏，这是宗庙社稷所希望的。我国虽然贫穷，我节省衣食的费用，积蓄金钱，修治兵器甲胄，积聚粮食，夜以继日的努力，有三十多年了。都是为的今天，希望诸王努力利用这些条件。能逮捕杀死大将军的，赏赐黄金五千斤，封邑万户；逮捕杀死将军的，赏赐黄金三千斤，封邑五千户；逮捕杀死副将的，赏赐黄金二千斤，封邑二千户；逮捕杀死俸禄二千石的官员，赏赐黄金一千斤，食邑一千户；逮捕俸禄一千石的官员，赏赐黄金五百斤，封邑五百户；以上有功的人都可被封为列侯。那些带着军队或者城邑来投降的，士兵有万人，城中户口万户，如同得到大将军；士兵城中户数五千的，如同得到将军；士兵城中户数三千的，如同得到副将；士兵城中户数一千的，如同得到二千石的官员；那些投降的小官吏也依职位差别受到封爵赏金。其他的封赏都一倍于汉朝规定。那些原有封爵城邑的人，只会增加不会保持原状。希望诸王明确地向士大夫们宣布，我不敢欺骗他们。我的金钱天下到处都有，不一定到吴国来取，诸王日夜使用也不能用光。有应赏赐的人告诉我，我将前往送给他。恭敬地奉告诸王。”

七国反叛的书信报知天子后，天子派太尉条侯周亚夫率领三十六个将军，去攻打吴、楚；派曲周侯郦寄攻打赵；将军栾布攻打齐；大将军窦婴驻扎在荥阳，监视齐、赵的军队。

吴楚等反叛的书信被人们闻知时，汉朝的军队还未出动，窦婴也未出发，向皇帝称赞过去吴王的丞相袁盎。袁盎当时正闲居在家，皇帝下诏召他进见。皇帝正和晁错一起筹算军队和军粮的事情，皇帝问袁盎说：“你曾作过吴王的丞相，知道吴国臣子田禄伯的为人吗？现在吴楚反叛，你的看法如何？”袁盎回答说：“不值得忧虑，马上就能打败他们。”皇帝说：“吴王靠近铜矿铸造钱币，煮海水制盐，引诱天下豪杰，在头发白了的时候举兵作乱，如果没有周全的计谋，哪里会发动反叛呢？为什么说他不能有所作为呢？”袁盎回答说：“吴国有铜矿煮盐之利那是确实的，哪里能得到豪杰并且诱惑他们呢！假如吴王真能得到豪杰，也应该辅佐吴王做合乎道理的事，就不会反叛了。吴王所诱惑的都是无赖子弟，逃亡铸钱的奸邪之徒，所以才互相勾引而反叛。”晁错说：“袁盎分析得对。”皇帝问：“怎样才能拿出好的对策呢？”袁盎说：“希望屏退左右的人。”皇帝让身边的人退下去，只有晁错还在。袁盎说：“我所说的，为人臣的也不能知道。”于是又屏退晁错。晁错急忙到东厢回避，对此十分恼恨。皇帝最后又问袁盎，袁盎回答说：“吴、楚相互往来的书信说‘高祖封立刘氏子弟为王并有各自的分封土地，现在贼臣晁错擅自贬谪责罚诸侯，削夺诸侯的土地’。他们用造反的名义，共同向西进攻联合诛讨晁错，恢复了原来封地就会罢兵。现在的计策只有斩杀晁错，派使者赦免吴、楚七国的罪过，恢复原来被削减的封地，那么就能够不必血染兵器而战事全部结束。

于是皇帝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只是真实的情况怎样呢，我不会因为爱一个人而拒绝天下的。”袁盎说：“我愚蠢的计策没有能超出这个的了，希望皇帝认真地考虑考虑。”于是任命袁盎做了太常，吴王弟弟的儿子德侯做了宗正。袁盎秘密准备行装。十多天后，皇帝派中尉召晁错，骗晁错乘车巡行东市，晁错穿着上朝的衣服在东市被杀。然后就派袁盎以侍奉宗庙的太常身份，德侯以辅助亲戚的宗正身份，按照袁盎的计策出使告知吴王。到了吴国，吴楚的军队已进攻梁国营垒了。宗正因有亲戚的关系，先进见吴王，谕告吴王跪拜接受诏令。吴王听说袁盎来了，也知道他要说服自己，笑着回答说：“我已经成为东帝，还跪拜谁呢？”不肯见袁盎而把他扣留在军中，想胁迫袁盎做将军。袁盎不肯，就派人包围守卫着他，将要杀他，袁盎得以趁夜色逃出，徒步离开，跑到梁王的军营，而后归朝报告。

条侯乘坐六匹马拉的传车，会师荥阳。到洛阳，看见剧孟，高兴地说：“七国反叛，吾乘传车到达这里，自己没有想到会安全抵达。还以为诸侯们已经得到了剧孟，剧孟现在没有起兵的举动。我又占据荥阳，荥阳以东没有值得忧虑的了。”到达淮阳，询问父亲绛侯从前的门客邓都尉说：“怎样才能拿出好的计策呢？”门客说：“吴兵锐气正盛，和他交战很难取胜。楚兵浮躁，锐气不能保持长久。现在为将军提出一个计策，不如率军在东北的昌邑筑垒坚守，把梁国放弃给吴军，吴军一定会用全部精锐军队攻打梁。将军深挖沟高筑垒坚守，派轻装的军队断绝淮河泗水交汇处，阻塞吴军的粮道。吴梁之间因相持疲弊而且粮草耗尽，然后用保持强盛锐气的军队制服那些疲弊已极的军队，打败吴国是必然的。”条侯说：“好。”按照他的计策，坚守在昌邑南边，接着派轻装的军队断绝吴军粮道。

吴王刚发兵的时候，吴臣田禄伯做大将军。田禄伯说：“军队集结在一起西进，没有其他道路出奇兵，难于成功。我愿率领五万人，另外沿着长江、淮水而上，收聚淮南、长沙的军队，攻入武关，和大王会师，这也是一着奇计啊。”吴王太子规劝说：“父王是以造反为旗号的，这样的军队是难以委托他人的，委托他人如果他也造反，该怎么办呢？而且拥有军队单独行动，许多其他的利害，不可能预先知道，徒然损害自己罢了。”吴王也就没有应允田禄伯的建议。

吴国一位年轻的桓将军对吴王说：“吴国大多是步兵，步兵适宜在险要地形作战；汉军多战车骑兵，战车骑兵适宜在平地作战。希望大王对途经的城邑不必攻下，径直放弃离开，迅速西进占领洛阳兵器库，吃敖仓粮食，依靠山河的险要来命令诸侯，即使不能入关，天下大局实际已经决定了。假如大王行进迟缓，滞留攻城，汉军的战车骑兵一到，冲入梁国楚国的郊野，事情也就失败了。”吴王征询年老将军们的意见，他们说：“这作为青年人推进争先的计策还可以，他哪里能知道深远的计谋呢？”于是吴王没有采纳桓将军的计策。

吴王专断地集中兵力亲自率领，还没渡过淮河，众多的宾客都被授于将军、校尉、侯、司马等职务，只有周丘没被任用。周丘是下邳人，逃亡到吴国，喜欢喝酒行为不好，吴王刘濞鄙薄他，所以才没任用。周丘拜见吴王，对吴王说：“我因无能，不能在军队中任职。我不敢要求率领军队，希望得到大王一个汉朝的符节，一定能够报答大王。”吴王就给了他符节。周丘得到符节，连夜驱驰进入下邳。下邳当时听说吴王反叛，都去守城。周丘到了客舍，召来下邳县令。县令走进门来，就让随从人员借用罪名斩杀了他。就又召集他弟兄们交好的富豪官吏告诉说：“吴王造反的军队将到，到后，杀下邳城里的人不过是吃顿饭的时间。现在先投降，家室一定能保全，有才能的人还可以封侯。”这些人出去后互相转告，下邳人全投降了。周丘一夜工夫得到三万人，派人报告吴王，就率领他的军队向北攻占城邑。等到城阳，军队已发展到十多万人，攻破城阳中尉的军队。后来听说吴王战败逃走，自己估计无法和吴王共同成就事业，就率领军队返回下邳。还没到达，就后背毒疮发作而死。二月中旬，吴王军队已被击垮，战败而逃，于是皇帝颁布命令给将军们：“听说行善的人，上天会用福事报答他；作恶的人，上天会用灾祸报偿他。高祖皇帝亲自表扬功德，封立诸侯，幽王、悼惠王的封爵断绝了，孝文皇帝哀怜他们格外给予恩惠，封立幽王的儿子遂、悼惠王的儿子昂为王，让他们奉祀他们先王的宗庙，成为汉朝的藩国，恩德与天地相匹配，光明与日月同光。吴王刘濞违背恩德违反道义，引诱天下逃亡的罪人，扰乱天下的钱币，称病不入京朝见二十多年，主管大臣多次呈请惩治刘濞的罪行，孝文皇帝宽恕他，希望他能改过从善。现在竟然与楚王刘戊、赵王刘遂、胶西王刘昂、济南王刘辟光、菑川王刘贤、胶东王刘雄渠盟约反叛，做出叛逆无道的事，发兵危害宗庙，残杀大臣和汉朝的使者，胁迫千万百姓，乱杀无辜，烧毁民舍，挖掘坟墓，极为暴虐。现在胶西王刘昂等更加大逆无道，烧毁宗庙，掠夺宗庙中皇室的器物，我甚为痛恨他们。我穿着白色衣服避开正殿，将军们要勉励士大夫们攻击叛敌。攻击叛敌时，深入敌军多杀敌人才是有功，捕捉到的官员要在俸禄是比三百石以上者都杀死，不要释放。胆敢有议论诏书和不按诏书去做的，都处腰斩之刑。”

当初，吴王渡过淮河，与楚王向西进军，在棘壁打败汉军，乘胜向前，锐气极盛。梁孝王害怕了，派六个将军攻打吴王，梁王的两个将军又被打败，士卒都逃回梁。梁王多次派使者向条侯报告情况并求援，条侯不答允。又派使者在皇帝面前说条侯坏话，皇帝派人让条侯救援梁国，条侯还是坚持对自己有利的计策不肯出兵。梁王派韩安国和为国事而被杀的楚国丞相的弟弟张羽做将军，才能够稍微打败吴国的军队。吴国的军队想要西进，梁国据城坚守，吴军不敢到西边去，就跑到条侯驻军的地方，在下邑与条侯的军队相遇。吴军想与条侯作战，条侯坚守营垒，不肯交战。吴粮断绝，士兵饥饿，多次向条侯挑战没有结果，就夜里奔袭条侯的营垒，惊扰东南方向。条侯派人防备西北方向，敌人果然从西北方向侵入。吴军大败，士兵大多饿死，有的叛逃溃散。于是吴王和他的部下壮士几千人连夜逃走，渡过长江逃到丹阳，得到东越的保护。东越有军队大约一万多人，又派人收容集中吴国的逃兵。汉朝派人用厚利诱惑东越，东越即刻骗吴王，让吴王出去慰劳军队，就派人用矛戟刺杀吴王，装起他的头，派一部快车迅速报知汉朝皇帝。吴王的儿子子华、子驹逃跑到了闽越。吴王丢下他的军队逃跑时，他的军队就溃散了，大多陆续投降了太尉、梁王的军队。楚王刘戊兵败，自杀而亡。

齐的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围攻齐国的临菑，三个月不能攻下。汉朝军队到来，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各自率领军队回去。胶西王于是赤膊光脚，坐在草席上，喝着水，向他的母亲王太后谢罪。王太子刘德说：“汉军远道而来，我看他们已经很疲弊了，可以袭击他们，希望收集大王的剩余军队进攻汉军，进攻不能取胜，就逃入大海，也不算晚啊。”胶西王说：“我的士兵已经溃散，再不能发动使用他们了。没有听从太子的话。当朝的将军弓高侯颓当送给胶西王的信写道：“奉诏书前来诛讨不义的人，投降的赦免罪过，恢复原来的爵位封土；不投降的诛灭他们。大王何去何从，我等待答复以采取相应行动。”胶西王到汉军营垒前赤膊叩头请求说：“我刘昂违犯王法，惊骇百姓，才使将军辛苦地远道而来到这个穷国，请求惩处我碎尸万段的罪。”弓高侯手持金鼓来见他，说：“大王被战事所苦，我希望知道大王发兵的经过。”胶西王叩头膝行回答说：“现在，晁错是皇帝当政的大臣，他改变高祖皇帝的法令，侵夺诸侯的土地。我们认为这是不道义的，担心他会败乱天下，所以七国发兵，将要诛杀晁错。现在听说晁错已被诛杀，我们就收兵而归。”将军说：“大王如果认为晁错不好，为什么不报告天子？没有得到皇帝的诏书虎符，擅自发兵攻打遵守王法的正义侯国。由此看来，你们的本意并非要杀晁错啊。”就拿出诏书给他宣读。读完后，说：“大王自己考虑应怎么办吧！”胶西王说：“像我这样的人死有余辜。”就自杀了。太后、太子也都跟着死去。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也先后死去，封国被废除，收归汉朝。郦将军围攻赵都城十个月才攻克，赵王自杀。济北王因被劫持的缘故，才得以未被诛杀，被徙封为菑川王。

当初，吴王刘濞带头反叛，把楚军和吴军合在一起率领，联合齐、赵的军队。正月起兵作乱，三月全线溃散，只有赵国最后被攻克。景帝又封立楚元王的小儿子平陆侯刘礼为楚王，作为楚元王的继承人。徙封汝南王刘非统辖吴国原有封地，做江都王。

太史公说：“吴王刘濞所以被封吴王，由于父亲被贬谪的缘故。吴王能够免除赋税，支使民众，是因他拥有铜矿海盐的便利。叛逆作乱的念头是因儿子的被打死萌生的。因下棋争执而发难，最后国灭身亡；亲近外族的越人而谋害同宗，最后自己死亡。晁错为国家深谋远虑，灾祸反而降临自己的身上。袁盎善于权变游说，最初受到宠信，最后遭受屈辱。所以古时候诸侯土地不超过百里，山海也不分封给诸侯。”不亲近夷狄，以致疏远宗亲”，大概是对吴王说的吧？“不要做出谋划策的人，反而会受到惩罚”，岂不是说的袁盎、晁错吗？

史记 · 七十列传 · 吴王濞列传拼音版/注音版

shǐ jì qī shí liè zhuàn wú wáng bì liè zhuàn。

史记 · 七十列传 · 吴王濞列传。

sī mǎ qiān。

司马迁。

wú wáng bì zhě，

吴王濞者，

gāo dì xiōng liú zhòng zhī zǐ yě。

高帝兄刘仲之子也。

gāo dì yǐ dìng tiān xià qī nián，

高帝已定天下七年，

lì liú zhòng wèi dài wáng。

立刘仲为代王。

ér xiōng nú gōng dài，

而匈奴攻代，

liú zhòng bù néng jiān shǒu，

刘仲不能坚守，

qì guó wáng，

弃国亡，

jiān xíng zǒu luò yáng，

间行走雒阳，

zì guī tiān zǐ。

自归天子。

tiān zǐ wèi gǔ ròu gù，

天子为骨肉故，

bù rěn zhì fǎ，

不忍致法，

fèi yǐ wéi hé yáng hóu。

废以为郃阳侯。

gāo dì shí yī nián qiū，

高帝十一年秋，

huái nán wáng yīng bù fǎn，

淮南王英布反，

dōng bìng jīng dì，

东并荆地，

jié qí guó bīng，

劫其国兵，

xī dù huái，

西度淮，

jī chǔ，

击楚，

gāo dì zì jiāng wǎng zhū zhī。

高帝自将往诛之。

liú zhòng zi pèi hóu bì nián èr shí，

刘仲子沛侯濞年二十，

yǒu qì lì，

有气力，

yǐ qí jiāng cóng pò bù jūn qí xī，

以骑将从破布军蕲西，

huì zhuì，

会甀，

bù zǒu。

布走。

jīng wáng liú jiǎ wèi bù suǒ shā，

荆王刘贾为布所杀，

wú hòu。

无后。

shàng huàn wú kuài jī qīng hàn，

上患吴、会稽轻悍，

wú zhuàng wáng yǐ tián zhī，

无壮王以填之，

zhū zǐ shǎo，

诸子少，

nǎi lì bì yú pèi wèi wú wáng，

乃立濞于沛为吴王，

wáng sān jùn wǔ shí sān chéng。

王三郡五十三城。

yǐ bài shòu yìn，

已拜受印，

gāo dì zhào bì xiāng zhī，

高帝召濞相之，

wèi yuē ruò zhuàng yǒu fǎn xiāng。

谓曰：“若状有反相。

xīn dú huǐ，

”心独悔，

yè yǐ bài，

业已拜，

yīn fǔ qí bèi，

因拊其背，

gào yuē hàn hòu wǔ shí nián dōng nán yǒu luàn zhě，

告曰：“汉后五十年东南有乱者，

qǐ ruò xié rán tiān xià tóng xìng wèi yī jiā yě，

岂若邪？然天下同姓为一家也，

shèn wú fǎn bì dùn shǒu yuē bù gǎn。

慎无反！”濞顿首曰：“不敢。

huì xiào huì gāo hòu shí，

” 会孝惠、高后时，

tiān xià chū dìng，

天下初定，

jùn guó zhū hóu gè wù zì fǔ xún qí mín。

郡国诸侯各务自拊循其民。

wú yǒu yù zhāng jùn tóng shān，

吴有豫章郡铜山，

bì zé zhāo zhì tiān xià wáng mìng zhě zhù qián，

濞则招致天下亡命者铸钱，

zhǔ hǎi shuǐ wèi yán，

煮海水为盐，

yǐ gù wú fù，

以故无赋，

guó yòng fù ráo。

国用富饶。

xiào wén shí，

孝文时，

wú tài zǐ rù jiàn，

吴太子入见，

dé shì huáng tài zǐ yǐn bó。

得侍皇太子饮博。

wú tài zǐ shī fū jiē chǔ rén，

吴太子师傅皆楚人，

qīng hàn，

轻悍，

yòu sù jiāo，

又素骄，

bó，

博，

zhēng dào，

争道，

bù gōng，

不恭，

huáng tài zǐ yǐn bó jú tí wú tài zǐ，

皇太子引博局提吴太子，

shā zhī。

杀之。

yú shì qiǎn qí sàng guī zàng。

于是遣其丧归葬。

zhì wú，

至吴，

wú wáng yùn yuē tiān xià tóng zōng，

吴王愠曰：“天下同宗，

sǐ cháng ān jí zàng cháng ān，

死长安即葬长安，

hé bì lái zàng wèi fù qiǎn sàng zhī cháng ān zàng。

何必来葬为！”复遣丧之长安葬。

wú wáng yóu cǐ shāo shī fān chén zhī lǐ，

吴王由此稍失籓臣之礼，

chēng bìng bù cháo。

称病不朝。

jīng shī zhī qí yǐ zi gù chēng bìng bù cháo，

京师知其以子故称病不朝，

yàn wèn shí bù bìng，

验问实不病，

zhū wú shǐ lái，

诸吴使来，

zhé xì zé zhì zhī。

辄系责治之。

wú wáng kǒng，

吴王恐，

wèi móu zī shén。

为谋滋甚。

jí hòu shǐ rén wéi qiū qǐng，

及后使人为秋请，

shàng fù zé wèn wú shǐ zhě，

上复责问吴使者，

shǐ zhě duì yuē wáng shí bù bìng，

使者对曰：“王实不病，

hàn xì zhì shǐ zhě shù bèi，

汉系治使者数辈，

yǐ gù suì chēng bìng。

以故遂称病。

qiě fú chá jiàn yuān zhōng yú，

且夫‘察见渊中鱼，

bù xiáng。

不祥’。

jīn wáng shǐ zhà bìng，

今王始诈病，

jí jué，

及觉，

jiàn zé jí，

见责急，

yù yì bì，

愈益闭，

kǒng shàng zhū zhī，

恐上诛之，

jì nǎi wú liáo。

计乃无聊。

wéi shàng qì zhī ér yǔ gēng shǐ。

唯上弃之而与更始。

yú shì tiān zǐ nǎi shè wú shǐ zhě guī zhī，

”于是天子乃赦吴使者归之，

ér cì wú wáng jǐ zhàng，

而赐吴王几杖，

lǎo，

老，

bù cháo。

不朝。

wú dé shì qí zuì，

吴得释其罪，

móu yì yì jiě。

谋亦益解。

rán qí jū guó yǐ tóng yán gù，

然其居国以铜盐故，

bǎi xìng wú fù。

百姓无赋。

zú jiàn gèng，

卒践更，

zhé yǔ píng jiǎ。

辄与平贾。

suì shí cún wèn mào cái，

岁时存问茂材，

shǎng cì lǘ lǐ。

赏赐闾里。

tuó jùn guó lì yù lái bǔ wáng rén zhě，

佗郡国吏欲来捕亡人者，

sòng gòng jìn fú yǔ。

讼共禁弗予。

rú cǐ zhě sì shí yú nián，

如此者四十馀年，

yǐ gù néng shǐ qí zhòng。

以故能使其众。

cháo cuò wèi tài zǐ jiā lìng，

晁错为太子家令，

de xìng tài zǐ，

得幸太子，

shù cóng róng yán wú guò kě xuē。

数从容言吴过可削。

shù shàng shū shuō xiào wén dì，

数上书说孝文帝，

wén dì kuān，

文帝宽，

bù rěn fá，

不忍罚，

yǐ cǐ wú rì yì héng。

以此吴日益横。

jí xiào jǐng dì jí wèi，

及孝景帝即位，

cuò wèi yù shǐ dài fū，

错为御史大夫，

shuō shàng yuē xī gāo dì chū dìng tiān xià，

说上曰：“昔高帝初定天下，

kūn dì shǎo，

昆弟少，

zhū zǐ ruò，

诸子弱，

dà fēng tóng xìng，

大封同姓，

gù wáng niè zǐ dào huì wáng wáng qí qī shí yú chéng，

故王孽子悼惠王王齐七十馀城，

shù dì yuán wáng wáng chǔ sì shí yú chéng，

庶弟元王王楚四十馀城，

xiōng zi bì wáng wú wǔ shí yú chéng fēng sān shù niè，

兄子濞王吴五十馀城：封三庶孽，

fēn tiān xià bàn。

分天下半。

jīn wú wáng qián yǒu tài zǐ zhī qiè，

今吴王前有太子之郄，

zhà chēng bìng bù cháo，

诈称病不朝，

yú gǔ fǎ dāng zhū，

于古法当诛，

wén dì fú rěn，

文帝弗忍，

yīn cì jǐ zhàng。

因赐几杖。

dé zhì hòu，

德至厚，

dāng gǎi guò zì xīn。

当改过自新。

nǎi yì jiāo yì，

乃益骄溢，

jí shān zhù qián，

即山铸钱，

zhǔ hǎi shuǐ wèi yán，

煮海水为盐，

yòu tiān xià wáng rén，

诱天下亡人，

móu zuò luàn。

谋作乱。

jīn xuē zhī yì fǎn，

今削之亦反，

bù xuē zhī yì fǎn。

不削之亦反。

xuē zhī，

削之，

qí fǎn jí，

其反亟，

huò xiǎo bù xuē，

祸小；不削，

fǎn chí，

反迟，

huò dà。

祸大。

sān nián dōng，

”三年冬，

chǔ wáng cháo，

楚王朝，

cháo cuò yīn yán chǔ wáng wù wǎng nián wèi báo tài hòu fú，

晁错因言楚王戊往年为薄太后服，

sī jiān fú shě，

私奸服舍，

qǐng zhū zhī。

请诛之。

zhào shè，

诏赦，

fá xuē dōng hǎi jùn。

罚削东海郡。

yīn xuē wú zhī yù zhāng jùn kuài jī jùn。

因削吴之豫章郡、会稽郡。

jí qián èr nián zhào wáng yǒu zuì，

及前二年赵王有罪，

xuē qí hé jiān jùn。

削其河间郡。

jiāo xī wáng áng yǐ mài jué yǒu jiān，

胶西王卬以卖爵有奸，

xuē qí liù xiàn。

削其六县。

hàn tíng chén fāng yì xuē wú。

汉廷臣方议削吴。

wú wáng bì kǒng xuē dì wú yǐ，

吴王濞恐削地无已，

yīn yǐ cǐ fā móu，

因以此发谋，

yù jǔ shì。

欲举事。

niàn zhū hóu wú zú yǔ jì móu zhě，

念诸侯无足与计谋者，

wén jiāo xī wáng yǒng，

闻胶西王勇，

hǎo qì，

好气，

xǐ bīng，

喜兵，

zhū qí jiē dàn wèi，

诸齐皆惮畏，

yú shì nǎi shǐ zhōng dài fū yīng gāo tiǎo jiāo xī wáng。

于是乃使中大夫应高誂胶西王。

wú wén shū，

无文书，

kǒu bào yuē wú wáng bù xiào，

口报曰：“吴王不肖，

yǒu sù xī zhī yōu，

有宿夕之忧，

bù gǎn zì wài，

不敢自外，

shǐ yù qí huān xīn。

使喻其驩心。

wáng yuē hé yǐ jiào zhī gāo yuē jīn zhě zhǔ shàng xìng yú jiān，

”王曰：“何以教之？”高曰：“今者主上兴于奸，

shì yú xié chén，

饰于邪臣，

hǎo xiǎo shàn，

好小善，

tīng chán zéi，

听谗贼，

shàn biàn gēng lǜ lìng，

擅变更律令，

qīn duó zhū hóu zhī dì，

侵夺诸侯之地，

zhēng qiú zī duō，

徵求滋多，

zhū fá liáng shàn，

诛罚良善，

rì yǐ yì shén。

日以益甚。

lǐ yǔ yǒu zhī，

里语有之，

shì jí mǐ。

‘舐？及米’。

wú yǔ jiāo xī，

吴与胶西，

zhī míng zhū hóu yě，

知名诸侯也，

yī shí jiàn chá，

一时见察，

kǒng bù dé ān sì yǐ。

恐不得安肆矣。

wú wáng shēn yǒu nèi bìng，

吴王身有内病，

bù néng cháo qǐng èr shí yú nián，

不能朝请二十馀年，

cháng huàn jiàn yí，

尝患见疑，

wú yǐ zì bái，

无以自白，

jīn xié jiān lěi zú，

今胁肩累足，

yóu jù bú jiàn shì。

犹惧不见释。

qiè wén dài wáng yǐ jué shì yǒu shì，

窃闻大王以爵事有适，

suǒ wén zhū hóu xuē dì，

所闻诸侯削地，

zuì bù zhì cǐ，

罪不至此，

cǐ kǒng bù dé xuē dì ér yǐ。

此恐不得削地而已。

wáng yuē rán，

”王曰：“然，

yǒu zhī。

有之。

zǐ jiāng nài hé gāo yuē tóng wù xiāng zhù，

子将柰何？”高曰：“同恶相助，

tóng hào xiāng liú，

同好相留，

tóng qíng xiāng chéng，

同情相成，

tóng yù xiāng qū，

同欲相趋，

tóng lì xiāng sǐ。

同利相死。

jīn wú wáng zì yǐ wéi yǔ dài wáng tóng yōu，

今吴王自以为与大王同忧，

yuán yīn shí xún lǐ，

原因时循理，

qì qū yǐ chú huàn hài yú tiān xià，

弃躯以除患害于天下，

yì yì kě hū wáng qú rán hài yuē guǎ rén hé gǎn rú shì jīn zhǔ shàng suī jí，

亿亦可乎？”王瞿然骇曰：“寡人何敢如是？今主上虽急，

gù yǒu sǐ ěr，

固有死耳，

ān dé bù dài gāo yuē yù shǐ dài fū cháo cuò，

安得不戴？”高曰：“御史大夫晁错，

yíng huò tiān zǐ，

荧惑天子，

qīn duó zhū hóu，

侵夺诸侯，

bì zhōng sāi xián，

蔽忠塞贤，

cháo tíng jí yuàn，

朝廷疾怨，

zhū hóu jiē yǒu bèi pàn zhī yì，

诸侯皆有倍畔之意，

rén shì jí yǐ。

人事极矣。

huì xīng chū，

彗星出，

huáng chóng shù qǐ，

蝗虫数起，

cǐ wàn shì yī shí，

此万世一时，

ér chóu láo shèng rén zhī suǒ yǐ qǐ yě。

而愁劳圣人之所以起也。

gù wú wáng yù nèi yǐ cháo cuò wèi tǎo，

故吴王欲内以晁错为讨，

wài suí dài wáng hòu chē，

外随大王后车，

páng yáng tiān xià，

彷徉天下，

suǒ xiāng zhě jiàng，

所乡者降，

suǒ zhǐ zhě xià，

所指者下，

tiān xià mò gǎn bù fú。

天下莫敢不服。

dài wáng chéng xìng ér xǔ zhī yī yán，

大王诚幸而许之一言，

zé wú wáng lǜ chǔ wáng lüè hán gǔ guān，

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

shǒu xíng yáng áo cāng zhī sù，

守荥阳敖仓之粟，

jù hàn bīng。

距汉兵。

zhì cì shě，

治次舍，

xū dài wáng。

须大王。

dài wáng yǒu xìng ér lín zhī，

大王有幸而临之，

zé tiān xià kě bìng，

则天下可并，

liǎng zhǔ fēn gē，

两主分割，

bù yì kě hū wáng yuē shàn。

不亦可乎？”王曰：“善。

gāo guī bào wú wáng，

”高归报吴王，

wú wáng yóu kǒng qí bù yǔ，

吴王犹恐其不与，

nǎi shēn zì wèi shǐ，

乃身自为使，

shǐ yú jiāo xī，

使于胶西，

miàn jié zhī。

面结之。

jiāo xī qún chén huò wén wáng móu，

胶西群臣或闻王谋，

jiàn yuē chéng yī dì，

谏曰：“承一帝，

zhì lè yě。

至乐也。

jīn dài wáng yǔ wú xī xiāng，

今大王与吴西乡，

dì lìng shì chéng，

弟令事成，

liǎng zhǔ fēn zhēng，

两主分争，

huàn nǎi shǐ jié。

患乃始结。

zhū hóu zhī dì bù zú wèi hàn jùn shén èr，

诸侯之地不足为汉郡什二，

ér wèi pàn nì yǐ yōu tài hòu，

而为畔逆以忧太后，

fēi cháng cè yě。

非长策也。

wáng fú tīng。

”王弗听。

suì fā shǐ yuē qí zāi chuān jiāo dōng jǐ nán jì běi，

遂发使约齐、菑川、胶东、济南、济北，

jiē xǔ nuò，

皆许诺，

ér yuē chéng yáng jǐng wáng yǒu yì，

而曰“城阳景王有义，

gōng zhū lǚ，

攻诸吕，

wù yǔ，

勿与，

shì dìng fēn zhī ěr。

事定分之耳”。

zhū hóu jì xīn xuē fá，

诸侯既新削罚，

zhèn kǒng，

振恐，

duō yuàn cháo cuò。

多怨晁错。

jí xuē wú kuài jī yù zhāng jùn shū zhì，

及削吴会稽、豫章郡书至，

zé wú wáng xiān qǐ bīng，

则吴王先起兵，

jiāo xī zhēng yuè bǐng wǔ zhū hàn lì èr qiān dàn yǐ xià，

胶西正月丙午诛汉吏二千石以下，

jiāo dōng zāi chuān jǐ nán chǔ zhào yì rán，

胶东、菑川、济南、楚、赵亦然，

suì fā bīng xī。

遂发兵西。

qí wáng hòu huǐ，

齐王后悔，

yǐn yào zì shā，

饮药自杀，

pàn yuē。

畔约。

jì běi wáng chéng huài wèi wán，

济北王城坏未完，

qí láng zhōng lìng jié shǒu qí wáng，

其郎中令劫守其王，

bù dé fā bīng。

不得发兵。

jiāo xī wèi qú lǜ，

胶西为渠率，

jiāo dōng zāi chuān jǐ nán gòng gōng wéi lín zāi。

胶东、菑川、济南共攻围临菑。

zhào wáng suì yì fǎn，

赵王遂亦反，

yīn shǐ xiōng nú yǔ lián bīng。

阴使匈奴与连兵。

qī guó zhī fā yě，

七国之发也，

wú wáng xī qí shì zú，

吴王悉其士卒，

xià lìng guó zhōng yuē guǎ rén nián liù shí èr，

下令国中曰：“寡人年六十二，

shēn zì jiāng。

身自将。

shǎo zǐ nián shí sì，

少子年十四，

yì wèi shì zú xiān。

亦为士卒先。

zhū nián shàng yǔ guǎ rén bǐ，

诸年上与寡人比，

xià yǔ shǎo zǐ děng zhě，

下与少子等者，

jiē fā。

皆发。

fā èr shí yú wàn rén。

”发二十馀万人。

nán shǐ mǐn yuè dōng yuè，

南使闽越、东越，

dōng yuè yì fā bīng cóng。

东越亦发兵从。

xiào jǐng dì sān nián zhēng yuè jiǎ zǐ，

孝景帝三年正月甲子，

chū qǐ bīng yú guǎng líng。

初起兵于广陵。

xī shè huái，

西涉淮，

yīn bìng chǔ bīng。

因并楚兵。

fā shǐ yí zhū hóu shū yuē wú wáng liú bì jìng wèn jiāo xī wáng jiāo dōng wáng zāi chuān wáng jǐ nán wáng zhào wáng chǔ wáng huái nán wáng héng shān wáng lú jiāng wáng gù cháng shā wáng zǐ xìng jiào guǎ rén yǐ hàn yǒu zéi chén，

发使遗诸侯书曰：“吴王刘濞敬问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赵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故长沙王子：幸教寡人！以汉有贼臣，

wú gōng tiān xià，

无功天下，

qīn duó zhū hóu dì，

侵夺诸侯地，

shǐ lì hé xì xùn zhì，

使吏劾系讯治，

yǐ lù rǔ zhī wèi gù，

以僇辱之为故，

bù yǐ zhū hóu rén jūn lǐ yù liú shì gǔ ròu，

不以诸侯人君礼遇刘氏骨肉，

jué xiān dì gōng chén，

绝先帝功臣，

jìn rèn jiān guǐ，

进任奸宄，

guà luàn tiān xià，

诖乱天下，

yù wēi shè jì。

欲危社稷。

bì xià duō bìng zhì shī，

陛下多病志失，

bù néng xǐng chá。

不能省察。

yù jǔ bīng zhū zhī，

欲举兵诛之，

jǐn wén jiào。

谨闻教。

bì guó suī xiá，

敝国虽狭，

dì fāng sān qiān lǐ rén suī shǎo，

地方三千里；人虽少，

jīng bīng kě jù wǔ shí wàn。

精兵可具五十万。

guǎ rén sù shì nán yuè sān shí yú nián，

寡人素事南越三十馀年，

qí wáng jūn jiē bù cí fēn qí zú yǐ suí guǎ rén，

其王君皆不辞分其卒以随寡人，

yòu kě dé sān shí yú wàn。

又可得三十馀万。

guǎ rén suī bù xiào，

寡人虽不肖，

yuán yǐ shēn cóng zhū wáng。

原以身从诸王。

yuè zhí cháng shā zhě，

越直长沙者，

yīn wáng zǐ dìng cháng shā yǐ běi，

因王子定长沙以北，

xī zǒu shǔ hàn zhōng。

西走蜀、汉中。

gào yuè chǔ wáng huái nán sān wáng，

告越、楚王、淮南三王，

yǔ guǎ rén xī miàn qí zhū wáng yǔ zhào wáng dìng hé jiān hé nèi，

与寡人西面；齐诸王与赵王定河间、河内，

huò rù lín jìn guān，

或入临晋关，

huò yǔ guǎ rén huì luò yáng yàn wáng zhào wáng gù yǔ hú wáng yǒu yuē，

或与寡人会雒阳；燕王、赵王固与胡王有约，

yàn wáng běi dìng dài yún zhōng，

燕王北定代、云中，

tuán hú zhòng rù xiāo guān，

抟胡众入萧关，

zǒu cháng ān，

走长安，

kuāng zhèng tiān zǐ，

匡正天子，

yǐ ān gāo miào。

以安高庙。

yuán wáng miǎn zhī。

原王勉之。

chǔ yuán wáng zǐ huái nán sān wáng huò bù mù xǐ shí yú nián，

楚元王子、淮南三王或不沐洗十馀年，

yuàn rù gǔ suǐ，

怨入骨髓，

yù yī yǒu suǒ chū zhī jiǔ yǐ，

欲一有所出之久矣，

guǎ rén wèi dé zhū wáng zhī yì，

寡人未得诸王之意，

wèi gǎn tīng。

未敢听。

jīn zhū wáng gǒu néng cún wáng jì jué，

今诸王苟能存亡继绝，

zhèn ruò fá bào，

振弱伐暴，

yǐ ān liú shì，

以安刘氏，

shè jì zhī suǒ yuán yě。

社稷之所原也。

bì guó suī pín，

敝国虽贫，

guǎ rén jié yī shí zhī yòng，

寡人节衣食之用，

jī jīn qián，

积金钱，

xiū bīng gé，

修兵革，

jù gǔ shí，

聚谷食，

yè yǐ jì rì，

夜以继日，

sān shí yú nián yǐ。

三十馀年矣。

fán wèi cǐ，

凡为此，

yuán zhū wáng miǎn yòng zhī。

原诸王勉用之。

néng zhǎn bǔ dà jiàng zhě，

能斩捕大将者，

cì jīn wǔ qiān jīn，

赐金五千斤，

fēng wàn hù liè jiāng，

封万户；列将，

sān qiān jīn，

三千斤，

fēng wǔ qiān hù pí jiàng，

封五千户；裨将，

èr qiān jīn，

二千斤，

fēng èr qiān hù èr qiān dàn，

封二千户；二千石，

qiān jīn，

千斤，

fēng qiān hù qiān dàn，

封千户；千石，

wǔ bǎi jīn，

五百斤，

fēng wǔ bǎi hù jiē wèi liè hóu。

封五百户：皆为列侯。

qí yǐ jūn ruò chéng yì jiàng zhě，

其以军若城邑降者，

zú wàn rén，

卒万人，

yì wàn hù，

邑万户，

rú dé dà jiàng rén hù wǔ qiān，

如得大将；人户五千，

rú dé liè jiāng rén hù sān qiān，

如得列将；人户三千，

rú dé pí jiàng rén hù qiān，

如得裨将；人户千，

rú dé èr qiān dàn qí xiǎo lì jiē yǐ chà cì shòu jué jīn。

如得二千石；其小吏皆以差次受爵金。

tuó fēng cì jiē bèi jūn fǎ。

佗封赐皆倍军法。

qí yǒu gù jué yì zhě，

其有故爵邑者，

gèng yì wù yīn。

更益勿因。

yuán zhū wáng míng yǐ lìng shì dài fū，

原诸王明以令士大夫，

fú gǎn qī yě。

弗敢欺也。

guǎ rén jīn qián zài tiān xià zhě wǎng wǎng ér yǒu，

寡人金钱在天下者往往而有，

fēi bì qǔ yú wú，

非必取于吴，

zhū wáng rì yè yòng zhī fú néng jǐn。

诸王日夜用之弗能尽。

yǒu dāng cì zhě gào guǎ rén，

有当赐者告寡人，

guǎ rén qiě wǎng yí zhī。

寡人且往遗之。

jìng yǐ wén。

敬以闻。

qī guó fǎn shū wén tiān zǐ，

” 七国反书闻天子，

tiān zǐ nǎi qiǎn tài wèi tiáo hóu zhōu yà fū jiāng sān shí liù jiāng jūn，

天子乃遣太尉条侯周亚夫将三十六将军，

wǎng jī wú chǔ qiǎn qǔ zhōu hóu lì jì jī zhào jiāng jūn luán bù jī qí dà jiàng jūn dòu yīng tún xíng yáng，

往击吴楚；遣曲周侯郦寄击赵；将军栾布击齐；大将军窦婴屯荥阳，

jiān qí zhào bīng。

监齐赵兵。

wú chǔ fǎn shū wén，

吴楚反书闻，

bīng wèi fā，

兵未发，

dòu yīng wèi xíng，

窦婴未行，

yán gù wú xiāng yuán àng。

言故吴相袁盎。

àng shí jiā jū，

盎时家居，

zhào zhào rù jiàn。

诏召入见。

shàng fāng yǔ cháo cuò diào bīng suàn jūn shí，

上方与晁错调兵笇军食，

shàng wèn yuán àng yuē jūn cháng wèi wú xiāng，

上问袁盎曰：“君尝为吴相，

zhī wú chén tián lù bó wéi rén hū jīn wú chǔ fǎn，

知吴臣田禄伯为人乎？今吴楚反，

yú gōng hé rú duì yuē bù zú yōu yě，

于公何如？”对曰：“不足忧也，

jīn pò yǐ。

今破矣。

shàng yuē wú wáng jí shān zhù qián，

”上曰：“吴王即山铸钱，

zhǔ hǎi shuǐ wèi yán，

煮海水为盐，

yòu tiān xià háo jié，

诱天下豪桀，

bái tóu jǔ shì。

白头举事。

ruò cǐ，

若此，

qí jì bù bǎi quán，

其计不百全，

qǐ fā hū hé yǐ yán qí wú néng wéi yě yuán àng duì yuē wú yǒu tóng yán lì zé yǒu zhī，

岂发乎？何以言其无能为也？”袁盎对曰：“吴有铜盐利则有之，

ān dé háo jié ér yòu zhī chéng lìng wú dé háo jié，

安得豪桀而诱之！诚令吴得豪桀，

yì qiě fǔ wáng wèi yì，

亦且辅王为义，

bù fǎn yǐ。

不反矣。

wú suǒ yòu jiē wú lài zǐ dì，

吴所诱皆无赖子弟，

wáng mìng zhù qián jiān rén，

亡命铸钱奸人，

gù xiāng shuài yǐ fǎn。

故相率以反。

cháo cuò yuē yuán àng cè zhī shàn。

”晁错曰：“袁盎策之善。

shàng wèn yuē jì ān chū àng duì yuē yuán píng zuǒ yòu。

”上问曰：“计安出？”盎对曰：“原屏左右。

shàng píng rén，

”上屏人，

dú cuò zài。

独错在。

àng yuē chén suǒ yán，

盎曰：“臣所言，

rén chén bù dé zhī yě。

人臣不得知也。

nǎi píng cuò。

”乃屏错。

cuò qū bì dōng xiāng，

错趋避东厢，

hèn shén。

恨甚。

shàng zú wèn àng，

上卒问盎，

àng duì yuē wú chǔ xiāng yí shū，

盎对曰：“吴楚相遗书，

yuē gāo dì wáng zǐ dì gè yǒu fèn dì，

曰‘高帝王子弟各有分地，

jīn zéi chén cháo cuò shàn shì guò zhū hóu，

今贼臣晁错擅适过诸侯，

xuē duó zhī dì。

削夺之地’。

gù yǐ fǎn wéi míng，

故以反为名，

xī gòng zhū cháo cuò，

西共诛晁错，

fù gù dì ér bà。

复故地而罢。

fāng jīn jì dú zhǎn cháo cuò，

方今计独斩晁错，

fā shǐ shè wú chǔ qī guó，

发使赦吴楚七国，

fù qí gù xuē dì，

复其故削地，

zé bīng kě wú xuè rèn ér jù bà。

则兵可无血刃而俱罢。

yú shì shàng hēi rán liáng jiǔ，

”于是上嘿然良久，

yuē gù chéng hé rú，

曰：“顾诚何如，

wú bù ài yī rén yǐ xiè tiān xià。

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

àng yuē chén yú jì wú chū cǐ，

”盎曰：“臣愚计无出此，

yuán shàng shú jì zhī。

原上孰计之。

nǎi bài àng wèi tài cháng，

”乃拜盎为太常，

wú wáng dì zǐ dé hóu wèi zōng zhèng。

吴王弟子德侯为宗正。

àng zhuāng zhì xíng。

盎装治行。

hòu shí yú rì，

后十馀日，

shàng shǐ zhōng wèi zhào cuò，

上使中尉召错，

dài zài xíng dōng shì。

绐载行东市。

cuò yī cháo yī zhǎn dōng shì。

错衣朝衣斩东市。

zé qiǎn yuán àng fèng zōng miào，

则遣袁盎奉宗庙，

zōng zhèng fǔ qīn qī，

宗正辅亲戚，

shǐ gào wú rú àng cè。

使告吴如盎策。

zhì wú，

至吴，

wú chǔ bīng yǐ gōng liáng bì yǐ。

吴楚兵已攻梁壁矣。

zōng zhèng yǐ qīn gù，

宗正以亲故，

xiān rù jiàn，

先入见，

yù wú wáng shǐ bài shòu zhào。

谕吴王使拜受诏。

wú wáng wén yuán àng lái，

吴王闻袁盎来，

yì zhī qí yù shuō jǐ，

亦知其欲说己，

xiào ér yīng yuē wǒ yǐ wèi dōng dì，

笑而应曰：“我已为东帝，

shàng hé shuí bài bù kěn jiàn àng ér liú zhī jūn zhōng，

尚何谁拜？”不肯见盎而留之军中，

yù jié shǐ jiāng。

欲劫使将。

àng bù kěn，

盎不肯，

shǐ rén wéi shǒu，

使人围守，

qiě shā zhī，

且杀之，

àng dé yè chū，

盎得夜出，

bù wáng qù，

步亡去，

zǒu liáng jūn，

走梁军，

suì guī bào。

遂归报。

tiáo hóu jiāng chéng liù chéng chuán，

条侯将乘六乘传，

huì bīng xíng yáng。

会兵荥阳。

zhì luò yáng，

至雒阳，

jiàn jù mèng，

见剧孟，

xǐ yuē qī guó fǎn，

喜曰：“七国反，

wú chéng chuán zhì cǐ，

吾乘传至此，

bù zì yì quán。

不自意全。

yòu yǐ wéi zhū hóu yǐ dé jù mèng，

又以为诸侯已得剧孟，

jù mèng jīn wú dòng。

剧孟今无动。

wú jù xíng yáng，

吾据荥阳，

yǐ dōng wú zú yōu zhě。

以东无足忧者。

zhì huái yáng，

”至淮阳，

wèn fù jiàng hóu gù kè dèng dū wèi yuē cè ān chū kè yuē wú bīng ruì shén，

问父绛侯故客邓都尉曰：“策安出？”客曰：“吴兵锐甚，

nán yǔ zhēng fēng。

难与争锋。

chǔ bīng qīng，

楚兵轻，

bù néng jiǔ。

不能久。

fāng jīn wèi jiāng jūn jì，

方今为将军计，

mò ruò yǐn bīng dōng běi bì chāng yì，

莫若引兵东北壁昌邑，

yǐ liáng wěi wú，

以梁委吴，

wú bì jǐn ruì gōng zhī。

吴必尽锐攻之。

jiāng jūn shēn gōu gāo lěi，

将军深沟高垒，

shǐ qīng bīng jué huái sì kǒu，

使轻兵绝淮泗口，

sāi wú xiǎng dào。

塞吴饟道。

bǐ wú liáng xiāng bì ér liáng shí jié，

彼吴梁相敝而粮食竭，

nǎi yǐ quán jiàng zhì qí bà jí，

乃以全彊制其罢极，

pò wú bì yǐ。

破吴必矣。

tiáo hóu yuē shàn。

”条侯曰：“善。

cóng qí cè，

”从其策，

suì jiān bì chāng yì nán，

遂坚壁昌邑南，

qīng bīng jué wú xiǎng dào。

轻兵绝吴饟道。

wú wáng zhī chū fā yě，

吴王之初发也，

wú chén tián lù bó wèi dà jiàng jūn。

吴臣田禄伯为大将军。

tián lù bó yuē bīng tún jù ér xī，

田禄伯曰：“兵屯聚而西，

wú tuó qí dào，

无佗奇道，

nán yǐ jiù gōng。

难以就功。

chén yuán dé wǔ wàn rén，

臣原得五万人，

bié xún jiāng huái ér shàng，

别循江淮而上，

shōu huái nán cháng shā，

收淮南、长沙，

rù wǔ guān，

入武关，

yǔ dài wáng huì，

与大王会，

cǐ yì yī qí yě。

此亦一奇也。

wú wáng tài zǐ jiàn yuē wáng yǐ fǎn wéi míng，

”吴王太子谏曰：“王以反为名，

cǐ bīng nán yǐ jí rén，

此兵难以藉人，

jí rén yì qiě fǎn wáng，

藉人亦且反王，

nài hé qiě shàn bīng ér bié，

柰何？且擅兵而别，

duō tuó lì hài，

多佗利害，

wèi kě zhī yě，

未可知也，

tú zì sǔn ěr。

徒自损耳。

wú wáng jí bù xǔ tián lù bó。

”吴王即不许田禄伯。

wú shào jiàng huán jiāng jūn shuō wáng yuē wú duō bù bīng，

吴少将桓将军说王曰：“吴多步兵，

bù bīng lì xiǎn hàn duō chē qí，

步兵利险；汉多车骑，

chē qí lì píng dì。

车骑利平地。

yuán dài wáng suǒ guò chéng yì bù xià，

原大王所过城邑不下，

zhí qì qù，

直弃去，

jí xī jù luò yáng wǔ kù，

疾西据雒阳武库，

shí áo cāng sù，

食敖仓粟，

zǔ shān hé zhī xiǎn yǐ lìng zhū hóu，

阻山河之险以令诸侯，

suī wú rù guān，

虽毋入关，

tiān xià gù yǐ dìng yǐ。

天下固已定矣。

jí dài wáng xú xíng，

即大王徐行，

liú xià chéng yì，

留下城邑，

hàn jūn chē qí zhì，

汉军车骑至，

chí rù liáng chǔ zhī jiāo，

驰入梁楚之郊，

shì bài yǐ。

事败矣。

wú wáng wèn zhū lǎo jiàng，

”吴王问诸老将，

lǎo jiàng yuē cǐ shào nián tuī fēng zhī jì kě ěr，

老将曰：“此少年推锋之计可耳，

ān zhī dà lǜ hū yú shì wáng bù yòng huán jiāng jūn jì。

安知大虑乎！”于是王不用桓将军计。

wú wáng zhuān bìng jiāng qí bīng，

吴王专并将其兵，

wèi dù huái，

未度淮，

zhū bīn kè jiē dé wèi jiàng xiào wèi hòu sī mǎ，

诸宾客皆得为将、校尉、候、司马，

dú zhōu qiū bù de yòng。

独周丘不得用。

zhōu qiū zhě，

周丘者，

xià pī rén，

下邳人，

wáng mìng wú，

亡命吴，

gū jiǔ wú xíng，

酤酒无行，

wú wáng bì báo zhī，

吴王濞薄之，

fú rèn。

弗任。

zhōu qiū shàng yè，

周丘上谒，

shuō wáng yuē chén yǐ wú néng，

说王曰：“臣以无能，

bù dé dài zuì háng jiān。

不得待罪行间。

chén fēi gǎn qiú yǒu suǒ jiāng，

臣非敢求有所将，

yuán dé wáng yī hàn jié，

原得王一汉节，

bì yǒu yǐ bào wáng。

必有以报王。

wáng nǎi yǔ zhī。

”王乃予之。

zhōu qiū dé jié，

周丘得节，

yè chí rù xià pī。

夜驰入下邳。

xià pī shí wén wú fǎn，

下邳时闻吴反，

jiē chéng shǒu。

皆城守。

zhì chuán shě，

至传舍，

zhào lìng。

召令。

lìng rù hù，

令入户，

shǐ cóng zhě yǐ zuì zhǎn lìng。

使从者以罪斩令。

suì zhào kūn dì suǒ shàn háo lì gào yuē wú fǎn bīng qiě zhì，

遂召昆弟所善豪吏告曰：“吴反兵且至，

zhì，

至，

tú xià pī bù guò shí qǐng。

屠下邳不过食顷。

jīn xiān xià，

今先下，

jiā shì bì wán，

家室必完，

néng zhě fēng hóu yǐ。

能者封侯矣。

chū nǎi xiāng gào，

”出乃相告，

xià pī jiē xià。

下邳皆下。

zhōu qiū yī yè dé sān wàn rén，

周丘一夜得三万人，

shǐ rén bào wú wáng，

使人报吴王，

suì jiāng qí bīng běi lüè chéng yì。

遂将其兵北略城邑。

bǐ zhì chéng yáng，

比至城阳，

bīng shí yú wàn，

兵十馀万，

pò chéng yáng zhōng wèi jūn。

破城阳中尉军。

wén wú wáng bài zǒu，

闻吴王败走，

zì dù wú yǔ gòng chéng gōng，

自度无与共成功，

jí yǐn bīng guī xià pī。

即引兵归下邳。

wèi zhì，

未至，

jū fā bèi sǐ。

疽发背死。

èr yuè zhōng，

二月中，

wú wáng bīng jì pò，

吴王兵既破，

bài zǒu，

败走，

yú shì tiān zǐ zhì zhào jiāng jūn yuē gài wén wéi shàn zhě，

于是天子制诏将军曰：“盖闻为善者，

tiān bào zhī yǐ fú wèi fēi zhě，

天报之以福；为非者，

tiān bào zhī yǐ yāng。

天报之以殃。

gāo huáng dì qīn biǎo gōng dé，

高皇帝亲表功德，

jiàn lì zhū hóu，

建立诸侯，

yōu wáng dào huì wáng jué wú hòu，

幽王、悼惠王绝无后，

xiào wén huáng dì āi lián jiā huì，

孝文皇帝哀怜加惠，

wáng yōu wáng zǐ suì dào huì wáng zǐ áng děng，

王幽王子遂、悼惠王子卬等，

lìng fèng qí xiān wáng zōng miào，

令奉其先王宗庙，

wèi hàn fān guó，

为汉籓国，

dé pèi tiān dì，

德配天地，

míng bìng rì yuè。

明并日月。

wú wáng bì bèi dé fǎn yì，

吴王濞倍德反义，

yòu shòu tiān xià wáng mìng zuì rén，

诱受天下亡命罪人，

luàn tiān xià bì，

乱天下币，

chēng bìng bù cháo èr shí yú nián，

称病不朝二十馀年，

yǒu sī shù qǐng bì zuì，

有司数请濞罪，

xiào wén huáng dì kuān zhī，

孝文皇帝宽之，

yù qí gǎi xíng wéi shàn。

欲其改行为善。

jīn nǎi yǔ chǔ wáng wù zhào wáng suì jiāo xī wáng áng jǐ nán wáng pì guāng zāi chuān wáng xián jiāo dōng wáng xióng qú yuē cóng fǎn，

今乃与楚王戊、赵王遂、胶西王卬、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约从反，

wèi nì wú dào，

为逆无道，

qǐ bīng yǐ wēi zōng miào，

起兵以危宗庙，

zéi shā dà chén jí hàn shǐ zhě，

贼杀大臣及汉使者，

pò jié wàn mín，

迫劫万民，

yāo shā wú zuì，

夭杀无罪，

shāo cán mín jiā，

烧残民家，

jué qí qiū zhǒng，

掘其丘冢，

shèn wéi bào nüè。

甚为暴虐。

jīn áng děng yòu zhòng nì wú dào，

今卬等又重逆无道，

shāo zōng miào，

烧宗庙，

lǔ yù wù，

卤御物，

zhèn shén tòng zhī。

朕甚痛之。

zhèn sù fú bì zhèng diàn，

朕素服避正殿，

jiāng jūn qí quàn shì dài fū jī fǎn lǔ。

将军其劝士大夫击反虏。

jī fǎn lǔ zhě，

击反虏者，

shēn rù duō shā wèi gōng，

深入多杀为功，

zhǎn shǒu bǔ lǔ bǐ sān bǎi shí yǐ shàng zhě jiē shā zhī，

斩首捕虏比三百石以上者皆杀之，

wú yǒu suǒ zhì。

无有所置。

gǎn yǒu yì zhào jí bù rú zhào zhě，

敢有议诏及不如诏者，

jiē yào zhǎn。

皆要斩。

chū，

” 初，

wú wáng zhī dù huái，

吴王之度淮，

yǔ chǔ wáng suì xī bài jí bì，

与楚王遂西败棘壁，

chéng shèng qián，

乘胜前，

ruì shén。

锐甚。

liáng xiào wáng kǒng，

梁孝王恐，

qiǎn liù jiāng jūn jī wú，

遣六将军击吴，

yòu bài liáng liǎng jiāng，

又败梁两将，

shì zú jiē hái zǒu liáng。

士卒皆还走梁。

liáng shù shǐ shǐ bào tiáo hóu qiú jiù，

梁数使使报条侯求救，

tiáo hóu bù xǔ。

条侯不许。

yòu shǐ shǐ è tiáo hóu yú shàng，

又使使恶条侯于上，

shàng shǐ rén gào tiáo hóu jiù liáng，

上使人告条侯救梁，

fù shǒu pián yí bù xíng。

复守便宜不行。

liáng shǐ hán ān guó jí chǔ sǐ shì xiāng dì zhāng yǔ wèi jiāng jūn，

梁使韩安国及楚死事相弟张羽为将军，

nǎi dé pō bài wú bīng。

乃得颇败吴兵。

wú bīng yù xī，

吴兵欲西，

liáng chéng shǒu jiān，

梁城守坚，

bù gǎn xī，

不敢西，

jí zǒu tiáo hóu jūn，

即走条侯军，

huì xià yì。

会下邑。

yù zhàn，

欲战，

tiáo hóu bì，

条侯壁，

bù kěn zhàn。

不肯战。

wú liáng jué，

吴粮绝，

zú jī，

卒饥，

shù tiǎo zhàn，

数挑战，

suì yè le tiáo hóu bì，

遂夜饹条侯壁，

jīng dōng nán。

惊东南。

tiáo hóu shǐ bèi xī běi，

条侯使备西北，

guǒ cóng xī běi rù。

果从西北入。

wú dà bài，

吴大败，

shì zú duō jī sǐ，

士卒多饥死，

nǎi pàn sàn。

乃畔散。

yú shì wú wáng nǎi yǔ qí huī xià zhuàng shì shù qiān rén yè wáng qù，

于是吴王乃与其麾下壮士数千人夜亡去，

dù jiāng zǒu dān tú，

度江走丹徒，

bǎo dōng yuè。

保东越。

dōng yuè bīng kě wàn yú rén，

东越兵可万馀人，

nǎi shǐ rén shōu jù wáng zú。

乃使人收聚亡卒。

hàn shǐ rén yǐ lì dàn dōng yuè，

汉使人以利啗东越，

dōng yuè jí dài wú wáng，

东越即绐吴王，

wú wáng chū láo jūn，

吴王出劳军，

jí shǐ rén cōng shā wú wáng，

即使人鏦杀吴王，

shèng qí tóu，

盛其头，

chí chuán yǐ wén。

驰传以闻。

wú wáng zǐ zi huá zi jū wáng zǒu mǐn yuè。

吴王子子华、子驹亡走闽越。

wú wáng zhī qì qí jūn wáng yě，

吴王之弃其军亡也，

jūn suì kuì，

军遂溃，

wǎng wǎng shāo jiàng tài wèi liáng jūn。

往往稍降太尉、梁军。

chǔ wáng wù jūn bài，

楚王戊军败，

zì shā。

自杀。

sān wáng zhī wéi qí lín zāi yě，

三王之围齐临菑也，

sān yuè bù néng xià。

三月不能下。

hàn bīng zhì，

汉兵至，

jiāo xī jiāo dōng zāi chuān wáng gè yǐn bīng guī。

胶西、胶东、菑川王各引兵归。

jiāo xī wáng nǎi tǎn xiǎn，

胶西王乃袒跣，

xí，

席？，

yǐn shuǐ，

饮水，

xiè tài hòu。

谢太后。

wáng tài zǐ dé yuē hàn bīng yuǎn，

王太子德曰：“汉兵远，

chén guān zhī yǐ bà，

臣观之已罢，

kě xí，

可袭，

yuán shōu dài wáng yú bīng jī zhī，

原收大王馀兵击之，

jī zhī bù shèng，

击之不胜，

nǎi táo rù hǎi，

乃逃入海，

wèi wǎn yě。

未晚也。

wáng yuē wú shì zú jiē yǐ huài，

”王曰：“吾士卒皆已坏，

bù kě fā yòng。

不可发用。

fú tīng。

”弗听。

hàn jiāng gōng gāo hóu tuí dāng yí wáng shū yuē fèng zhào zhū bú yì，

汉将弓高侯穨当遗王书曰：“奉诏诛不义，

jiàng zhě shè qí zuì，

降者赦其罪，

fù gù bù jiàng zhě miè zhī。

复故；不降者灭之。

wáng hé chǔ，

王何处，

xū yǐ cóng shì。

须以从事。

wáng ròu tǎn kòu tóu hàn jūn bì，

”王肉袒叩头汉军壁，

yè yuē chén áng fèng fǎ bù jǐn，

谒曰：“臣卬奉法不谨，

jīng hài bǎi xìng，

惊骇百姓，

nǎi kǔ jiāng jūn yuǎn dào zhì yú qióng guó，

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

gǎn qǐng zū hǎi zhī zuì。

敢请菹醢之罪。

gōng gāo hóu zhí jīn gǔ jiàn zhī，

”弓高侯执金鼓见之，

yuē wáng kǔ jūn shì，

曰：“王苦军事，

yuán wén wáng fā bīng zhuàng。

原闻王发兵状。

wáng dùn shǒu xī xíng duì yuē jīn zhě，

”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

cháo cuò tiān zǐ yòng shì chén，

晁错天子用事臣，

biàn gēng gāo huáng dì fǎ lìng，

变更高皇帝法令，

qīn duó zhū hóu dì。

侵夺诸侯地。

áng děng yǐ wéi bú yì，

卬等以为不义，

kǒng qí bài luàn tiān xià，

恐其败乱天下，

qī guó fā bīng，

七国发兵，

qiě yǐ zhū cuò。

且以诛错。

jīn wén cuò yǐ zhū，

今闻错已诛，

áng děng jǐn yǐ bà bīng guī。

卬等谨以罢兵归。

jiāng jūn yuē wáng gǒu yǐ cuò bù shàn，

”将军曰：“王苟以错不善，

hé bù yǐ wén wèi yǒu zhào hǔ fú，

何不以闻？未有诏虎符，

shàn fā bīng jī yì guó。

擅发兵击义国。

yǐ cǐ guān zhī，

以此观之，

yì fēi yù zhū cuò yě。

意非欲诛错也。

nǎi chū zhào shū wèi wáng dú zhī。

”乃出诏书为王读之。

dú zhī qì，

读之讫，

yuē wáng qí zì tú。

曰：“王其自图。

wáng yuē rú áng děng sǐ yǒu yú zuì。

”王曰：“如卬等死有馀罪。

suì zì shā。

”遂自杀。

tài hòu tài zǐ jiē sǐ。

太后、太子皆死。

jiāo dōng zāi chuān jǐ nán wáng jiē sǐ，

胶东、菑川、济南王皆死，

guó chú，

国除，

nà yú hàn。

纳于汉。

lì jiāng jūn wéi zhào shí yuè ér xià zhī，

郦将军围赵十月而下之，

zhào wáng zì shā。

赵王自杀。

jì běi wáng yǐ jié gù，

济北王以劫故，

dé bù zhū，

得不诛，

xǐ wáng zāi chuān。

徙王菑川。

chū，

初，

wú wáng shǒu fǎn，

吴王首反，

bìng jiāng chǔ bīng，

并将楚兵，

lián qí zhào。

连齐赵。

zhēng yuè qǐ bīng，

正月起兵，

sān yuè jiē pò，

三月皆破，

dú zhào hòu xià。

独赵后下。

fù zhì yuán wáng shǎo zǐ píng lù hóu lǐ wèi chǔ wáng，

复置元王少子平陆侯礼为楚王，

xù yuán wáng hòu。

续元王后。

xǐ rǔ nán wáng fēi wáng wú gù dì，

徙汝南王非王吴故地，

wèi jiāng dū wáng。

为江都王。

tài shǐ gōng yuē wú wáng zhī wáng，

太史公曰：吴王之王，

yóu fù shěng yě。

由父省也。

néng báo fù liǎn，

能薄赋敛，

shǐ qí zhòng，

使其众，

yǐ shàn shān hǎi lì。

以擅山海利。

nì luàn zhī méng，

逆乱之萌，

zì qí zi xìng。

自其子兴。

zhēng jì fā nàn，

争技发难，

zú wáng qí běn qīn yuè móu zōng，

卒亡其本；亲越谋宗，

jìng yǐ yí yǔn。

竟以夷陨。

cháo cuò wèi guó yuǎn lǜ，

晁错为国远虑，

huò fǎn jìn shēn。

祸反近身。

yuán àng quán shuō，

袁盎权说，

chū chǒng hòu rǔ。

初宠后辱。

gù gǔ zhě zhū hóu dì bù guò bǎi lǐ，

故古者诸侯地不过百里，

shān hǎi bù yǐ fēng。

山海不以封。

wú qīn yí dí，

“毋亲夷狄，

yǐ shū qí shǔ，

以疏其属”，

gài wèi wú xié wú wèi quán shǒu，

盖谓吴邪？“毋为权首，

fǎn shòu qí jiù，

反受其咎”，

qǐ àng cuò xié wú chǔ qīng hàn，

岂盎、错邪？ 吴楚轻悍，

wáng bì bèi dé。

王濞倍德。

fù yīn cǎi shān，

富因采山，

xìn chéng tí jú。

衅成提局。

jiāo jīn èr zhì，

憍矜贰志，

lián jié qī guó。

连结七国。

yīng mìng shǐ jiān，

婴命始监，

cuò zhū wèi sāi。

错诛未塞。

tiān zhī huǐ huò，

天之悔祸，

zú qǔ bēn běi。

卒取奔北。

史记 · 七十列传 · 吴王濞列传注释

史记 · 七十列传 · 吴王濞列传评析

《吴王濞列传》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传，出自《史记》卷一百六吴王濞列传第四十六。该文中的袁盎、景帝也都有自己的鲜明性格。袁盎的机敏善辩刁钻阴狠，从他不多的言行中是能领略到的。景帝的事前姑容迁就和事后无情镇压的对比，再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最高统治者的独有风采。

史记 · 七十列传 · 吴王濞列传赏析

刘濞是刘邦的侄子，又是西汉前期发动吴楚七国之乱的罪魁祸首。汉初，天下统一，人心思定，已成大势所趋。有一些人却总要搞分裂，开历史倒车。刘濞就是这样一位野心勃勃的家伙。他凭借山海之利，苦心经营三十多年，最后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发动了叛乱，自以为登高一呼会天下响应。结果，他错误估计了形势，也错误估计了自己，在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内，叛乱集团土崩瓦解，刘濞本人也最终落得众叛亲离身死国削的下场。司马迁在《史记》中，对汉代最高统治者作了诸多针砭嘲讽，然而在这篇文章中又表现出对统一的汉王朝的拥戴。这是为什么？因为作者认定统一是历史的进步，所以才在文章中揭示刘濞必然灭亡的命运。这是作者朴素唯物主义史学观的一种反映，这种求实态度，才使作者站到那个时代的巅峰上俯视古今。

基于这种认识，作者为我们刻划了一位在文学史上具有开创意义的“枭雄”形象。文章开始“高帝召濞相之”一节，尽管在人物形象上不着一字，却能使人想见他的桀骜不驯。作者笔下的刘濞也决不是一个只知拼命格斗的纠纠武夫，更详尽地为我们介绍了他性格的另一侧面：叛乱前，他“积金钱，修兵革，聚谷食”，收买人心，罗致亡命之徒，做充分的准备。在发动叛乱时，始则与胶西王结盟时小心谨慎，继则巧施唇舌煽惑鼓动，交战时审慎部署精心措置。这些都显示刘濞不是一个平庸之辈，他有着自己的“才干”。做为一个野心家，必然是狂妄自大、刚愎自用之徒。作者也突出描写了他的这种性格特征：他最初敢于胡作非为称病不朝，后来无所顾忌发动叛乱，竟至放肆宣称“我已为东帝，尚何谁拜”。到此，一个有血有肉的“枭雄”形象才树立起来，三者缺一就不能称之为“枭雄”。只有写了他性格的复杂性，这个人物才不脸谱化，才能有其艺术魅力。

史记 · 七十列传 · 吴王濞列传辑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