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 七十列传 · 张丞相列传

司马迁 - [汉]

张丞相苍者，阳武人也。好书律历。秦时为御史，主柱下方书。有罪，亡归。及沛公略地过阳武，苍以客从攻南阳。苍坐法当斩，解衣伏质，身长大，肥白如瓠，时王陵见而怪其美士，乃言沛公，赦勿斩。遂从西入武关，至咸阳。沛公立为汉王，入汉中，还定三秦。陈余击走常山王张耳，耳归汉，汉乃以张苍为常山守。从淮阴侯击赵，苍得陈余。赵地已平，汉王以苍为代相，备边寇。已而徙为赵相，相赵王耳。耳卒，相赵王敖。复徙相代王。燕王臧荼反，高祖往击之。苍以代相从攻臧荼有功，以六年中封为北平侯，食邑千二百户。

迁为计相，一月，更以列侯为主计四岁。是时萧何为相国，而张苍乃自秦时为柱下史，明习天下图书计籍。苍又善用算律历，故令苍以列侯居相府，领主郡国上计者。黥布反亡，汉立皇子长为淮南王，而张苍相之。十四年，迁为御史大夫。

周昌者，沛人也。其从兄曰周苛，秦时皆为泗水卒史。及高祖起沛，击破泗水守监，于是周昌、周苛自卒史从沛公，沛公以周昌为职志，周苛为客。从入关，破秦。沛公立为汉王，以周苛为御史大夫，周昌为中尉。

汉王四年，楚围汉王荥阳急，汉王遁出去，而使周苛守荥阳城。楚破荥阳城，欲令周苛将。苛骂曰：“若趣降汉王！不然，今为虏矣！”项羽怒，亨周苛。于是乃拜周昌为御史大夫。常从击破项籍。以六年中与萧、曹等俱封：封周昌为汾阴侯；周苛子周成以父死事，封为高景侯。

昌为人彊力，敢直言，自萧、曹等皆卑下之。昌尝燕时入奏事，高帝方拥戚姬，昌还走，高帝逐得，骑周昌项，问曰：“我何如主也？”昌仰曰：“陛下即桀纣之主也。”于是上笑之，然尤惮周昌。及帝欲废太子，而立戚姬子如意为太子，大臣固争之，莫能得；上以留侯策即止。而周昌廷争之彊，上问其说，昌为人吃，又盛怒，曰：“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虽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上欣然而笑。既罢，吕后侧耳于东箱听，见周昌，为跪谢曰：“微君，太子几废。”

是后戚姬子如意为赵王，年十岁，高祖忧即万岁之后不全也。赵尧年少，为符玺御史。赵人方与公谓御史大夫周昌曰：“君之史赵尧，年虽少，然奇才也，君必异之，是且代君之位。”周昌笑曰；“尧年少，刀笔吏耳，何能至是乎！”居顷之，赵尧侍高祖。高祖独心不乐，悲歌，群臣不知上之所以然。赵尧进请问曰：“陛下所为不乐，非为赵王年少而戚夫人与吕后有却邪？备万岁之后而赵王不能自全乎？”高祖曰：“然。吾私忧之，不知所出。”尧曰：“陛下独宜为赵王置贵彊相，及吕后、太子、群臣素所敬惮乃可。”高祖曰：“然。吾念之欲如是，而群臣谁可者？”尧曰：“御史大夫周昌，其人坚忍质直，且自吕后、太子及大臣皆素敬惮之。独昌可。”高祖曰：“善。”于是乃召周昌，谓曰：“吾欲固烦公，公彊为我相赵王。”周昌泣曰：“臣初起从陛下，陛下独柰何中道而弃之于诸侯乎？”高祖曰：“吾极知其左迁，然吾私忧赵王，念非公无可者。公不得已彊行！”于是徙御史大夫周昌为赵相。

既行久之，高祖持御史大夫印弄之，曰：“谁可以为御史大夫者？”孰视赵尧，曰：“无以易尧。”遂拜赵尧为御史大夫。尧亦前有军功食邑，及以御史大夫从击陈豨有功，封为江邑侯。

高祖崩，吕太后使使召赵王，其相周昌令王称疾不行。使者三反，周昌固为不遣赵王。于是高后患之，乃使使召周昌。周昌至，谒高后，高后怒而骂周昌曰：“尔不知我之怨戚氏乎？而不遣赵王，何？”昌既徵，高后使使召赵王，赵王果来。至长安月余，饮药而死。周昌因谢病不朝见，三岁而死。

后五岁，高后闻御史大夫江邑侯赵尧高祖时定赵王如意之画，乃抵尧罪，以广阿侯任敖为御史大夫。

任敖者，故沛狱吏。高祖尝辟吏，吏系吕后，遇之不谨。任敖素善高祖，怒，击伤主吕后吏。及高祖初起，敖以客从为御史，守丰二岁，高祖立为汉王，东击项籍，敖迁为上党守。陈豨反时，敖坚守，封为广阿侯，食千八百户。高后时为御史大夫。三岁免，以平阳侯曹窋为御史大夫。高后崩，与大臣共诛吕禄等。免，以淮南相张苍为御史大夫。

苍与绛侯等尊立代王为孝文皇帝。四年，丞相灌婴卒，张苍为丞相。

自汉兴至孝文二十余年，会天下初定，将相公卿皆军吏。张苍为计相时，绪正律历。以高祖十月始至霸上，因故秦时本以十月为岁首，弗革。推五德之运，以为汉当水德之时，尚黑如故。吹律调乐，入之音声，及以比定律令。若百工，天下作程品。至于为丞相，卒就之，故汉家言律历者，本之张苍。苍本好书，无所不观，无所不通，而尤善律历。

张苍德王陵。王陵者，安国侯也。及苍贵，常父事王陵。陵死后，苍为丞相，洗沐，常先朝陵夫人上食，然后敢归家。

苍为丞相十余年，鲁人公孙臣上书言汉土德时，其符有黄龙当见。诏下其议张苍，张苍以为非是，罢之。其后黄龙见成纪，于是文帝召公孙臣以为博士，草土德之历制度，更元年。张丞相由此自绌，谢病称老。苍任人为中候，大为奸利，上以让苍，苍遂病免。苍为丞相十五岁而免。孝景前五年，苍卒，谥为文侯。子康侯代，八年卒。子类代为侯，八年，坐临诸侯丧后就位不敬，国除。

初，张苍父长不满五尺，及生苍，苍长八尺余，为侯、丞相。苍子复长。及孙类，长六尺余，坐法失侯。苍之免相后，老，口中无齿，食乳，女子为乳母。妻妾以百数，尝孕者不复幸。苍年百有余岁而卒。

申屠丞相嘉者，梁人，以材官蹶张从高帝击项籍，迁为队率。从击黥布军，为都尉。孝惠时，为淮阳守。孝文帝元年，举故吏士二千石从高皇帝者，悉以为关内侯，食邑二十四人，而申屠嘉食邑五百户。张苍已为丞相，嘉迁为御史大夫。张苍免相，孝文帝欲用皇后弟窦广国为丞相，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广国贤有行，故欲相之，念久之不可，而高帝时大臣又皆多死，余见无可者，乃以御史大夫嘉为丞相，因故邑封为故安侯。

嘉为人廉直，门不受私谒。是时太中大夫邓通方隆爱幸，赏赐累巨万。文帝尝燕饮通家，其宠如是。是时丞相入朝，而通居上傍，有怠慢之礼。丞相奏事毕，因言曰：“陛下爱幸臣，则富贵之；至于朝廷之礼，不可以不肃！”上曰：“君勿言，吾私之。”罢朝坐府中，嘉为檄召邓通诣丞相府，不来，且斩通。通恐，入言文帝。文帝曰：“汝第往，吾今使人召若。”通至丞相府，免冠，徒跣，顿首谢。嘉坐自如，故不为礼，责曰：“夫朝廷者，高皇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戏殿上，大不敬，当斩。吏今行斩之！”通顿首，首尽出血，不解。文帝度丞相已困通，使使者持节召通，而谢丞相曰：“此吾弄臣，君释之。”邓通既至，为文帝泣曰：“丞相几杀臣。”

嘉为丞相五岁，孝文帝崩，孝景帝即位。二年，晁错为内史，贵幸用事，诸法令多所请变更，议以谪罚侵削诸侯。而丞相嘉自绌所言不用，疾错。错为内史，门东出，不便，更穿一门南出。南出者，太上皇庙堧垣。嘉闻之，欲因此以法错擅穿宗庙垣为门，奏请诛错。错客有语错，错恐，夜入宫上谒，自归景帝。至朝，丞相奏请诛内史错。景帝曰：“错所穿非真庙垣，乃外堧垣，故他官居其中，且又我使为之，错无罪。”罢朝，嘉谓长史曰：“吾悔不先斩错，乃先请之，为错所卖。”至舍，因欧血而死。谥为节侯。子共侯蔑代，三年卒。子侯去病代，三十一年卒。子侯臾代，六岁，坐为九江太守受故官送有罪，国除。

自申屠嘉死之后，景帝时开封侯陶青、桃侯刘舍为丞相。及今上时，柏至侯许昌、平棘侯薛泽、武彊侯庄青翟、高陵侯赵周等为丞相。皆以列侯继嗣，娖娖廉谨，为丞相备员而已，无所能发明功名有著于当世者。

太史公曰：“张苍文学律历，为汉名相，而绌贾生、公孙臣等言正朔服色事而不遵，明用秦之颛顼历，何哉？周昌，木彊人也。任敖以旧德用。申屠嘉可谓刚毅守节矣，然无术学，殆与萧、曹、陈平异矣。

孝武时丞相多甚，不记，莫录其行起居状略，且纪征和以来。

有车丞相，长陵人也。卒而有韦丞相代。韦丞相贤者，鲁人也。以读书术为吏，至大鸿胪。有相工相之，当至丞相。有男四人，使相工相之，至第二子，其名玄成。相工曰：“此子贵，当封。”韦丞相言曰：“我即为丞相，有长子，是安从得之？”后竟为丞相，病死，而长子有罪论，不得嗣，而立玄成。玄成时佯狂，不肯立，竟立之，有让国之名。后坐骑至庙，不敬，有诏夺爵一级，为关内侯，失列侯，得食其故国邑。韦丞相卒，有魏丞相代。

魏丞相相者，济阴人也。以文吏至丞相。其人好武，皆令诸吏带剑，带剑前奏事。或有不带剑者，当入奏事，至乃借剑而敢入奏事。其时京兆尹赵君，丞相奏以免罪，使人执魏丞相，欲求脱罪而不听。复使人胁恐魏丞相，以夫人贼杀待婢事而私独奏请验之，发吏卒至丞相舍，捕奴婢笞击问之，实不以兵刃杀也。而丞相司直繁君奏京兆尹赵君迫胁丞相，诬以夫人贼杀婢，发吏卒围捕丞相舍，不道；又得擅屏骑士事，赵京兆坐要斩。又有使掾陈平等劾中尚书，疑以独擅劫事而坐之，大不敬，长史以下皆坐死，或下蚕室。而魏丞相竟以丞相病死。子嗣。后坐骑至庙，不敬，有诏夺爵一级，为关内侯，失列侯，得食其故国邑。魏丞相卒，以御史大夫邴吉代。

邴丞相吉者，鲁国人也。以读书好法令至御史大夫。孝宣帝时，以有旧故，封为列侯，而因为丞相。明于事，有大智，后世称之。以丞相病死。子显嗣。后坐骑至庙，不敬，有诏夺爵一级，失列侯，得食故国邑。显为吏至太仆，坐官？毛乱，身及子男有奸赃，免为庶人。

邴丞相卒，黄丞相代。长安中有善相工田文者，与韦丞相、魏丞相、邴丞相微贱时会于客家，田文言曰：“今此三君者，皆丞相也。”其后三人竟更相代为丞相，何见之明也。

黄丞相霸者，淮阳人也。以读书为吏，至颍川太守。治颍川，以礼义条教喻告化之。犯法者，风晓令自杀。化大行，名声闻。孝宣帝下制曰：“颍川太守霸，以宣布诏令治民，道不拾遗，男女异路，狱中无重囚。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徵为京兆尹而至丞相，复以礼义为治。以丞相病死。子嗣，后为列侯。黄丞相卒，以御史大夫于定国代。于丞相已有廷尉传，在张廷尉语中。于丞相去，御史大夫韦玄成代。

韦丞相玄成者，即前韦丞相子也。代父，后失列侯。其人少时好读书，明于诗、论语。为吏至卫尉，徙为太子太傅。御史大夫薛君免，为御史大夫。于丞相乞骸骨免，而为丞相，因封故邑为扶阳侯。数年，病死。孝元帝亲临丧，赐赏甚厚。子嗣后。其治容容随世俗浮沉，而见谓谄巧。而相工本谓之当为侯代父，而后失之；复自游宦而起，至丞相。父子俱为丞相，世间美之，岂不命哉！相工其先知之。韦丞相卒，御史大夫匡衡代。

丞相匡衡者，东海人也。好读书，从博士受诗。家贫，衡佣作以给食饮。才下，数射策不中，至九，乃中丙科。其经以不中科故明习。补平原文学卒史。数年，郡不尊敬。御史徵之，以补百石属荐为郎，而补博士，拜为太子少傅，而事孝元帝。孝元好诗，而迁为光禄勋，居殿中为师，授教左右，而县官坐其旁听，甚善之，日以尊贵。御史大夫郑弘坐事免，而匡君为御史大夫。岁余，韦丞相死，匡君代为丞相，封乐安侯。以十年之间，不出长安城门而至丞相，岂非遇时而命也哉！

太史公曰：深惟士之游宦所以至封侯者，微甚。然多至御史大夫即去者。诸为大夫而丞相次也，其心冀幸丞相物故也。或乃阴私相毁害，欲代之。然守之日久不得，或为之日少而得之，至于封侯，真命也夫！御史大夫郑君守之数年不得，匡君居之未满岁，而韦丞相死，即代之矣，岂可以智巧得哉！多有贤圣之才，困戹不得者众甚也。

张苍主计，天下作程。孙臣始绌，秦历尚行。御史亚相，相国阿衡。申屠面折，周子廷争。其他娖娖，无所发明。

史记 · 七十列传 · 张丞相列传翻译文

丞相张苍是阳武人，他非常喜欢图书、乐津及历法。在秦朝时，他曾担任过御史，掌管宫中的各种文书档案。后来因为犯罪，便逃跑回家了。等到沛公攻城略地经过阳武的时候，张苍就以宾客的身份跟随沛公攻打南阳。后来张苍因为犯法应该斩首，脱下衣服，伏在刑具上时，身体又高又大，同时还有一身如同葫芦籽一样肥硕白皙的皮肤，凑巧被王陵看见，惊叹张苍长得好。因此，王陵就向沛公说情，赦免了他的死罪。这样，张苍便跟随沛公向西进入武关，到达咸阳。沛公被立为汉王，进入汉中，不久又还师平定三秦。陈余打跑常山王张耳，张耳投归汉王，汉王就任命张苍为常山的郡守。又跟随韩信攻打赵国，张苍擒获陈余。赵地被平定之后，

王任命张苍为代国相国，防备边境敌寇。不久，又被调任赵国相国，辅佑赵王张耳。张耳死后，辅佐赵王张敖。然后又调任代国相国，辅佑代王。燕王臧荼谋反时，高祖带兵前去攻打，张苍以代国相国的身份跟随高祖攻打臧荼有功，在前201年（高祖六年）中被封为北平侯，食邑一千二百户。

后来，张苍被升任为管理财政的计相。一个月之后，张苍以列侯的爵位改任主计，他担任这个职务达四年之久。此时萧何担任相国，而张苍是从秦时就担任柱下史，非常熟悉天下的图书和各种簿籍，再加上他很精通计算、乐律和历法，因此就命令他以列侯的爵位在相府办公，负责管理各郡国交上来的会计帐簿。黥布谋反未成而逃跑，汉高祖就立他的儿子刘长作淮南王，命令张苍为相国来辅佐他。十四年（应为十六年）之后，张苍调任御史大夫。

周昌是沛县人，他和堂兄周苛都在秦时担任泗水卒史。等到汉高祖在沛县起兵的时候，打败了泗水郡的郡守、郡监，这样，周昌、周苛二兄弟也就以卒史的资历追随沛公，沛公命周昌担任一名管旗帜的职志，周苛暂时在帐下当宾客。后来他们都跟从沛公入关，推翻强秦的统治。沛公被封为汉王，汉王任命周苛为御史大夫，周昌为中尉。

前203年（汉王四年），楚军在荥阳把汉王团团围住，情况紧急，汉王悄悄逃跑出围，命令周苛留守荥阳城。楚军攻破了荥阳，想任命他为将领，周苛痛斥道：“你们这些人应该赶快投降汉王，不然的话，很快地就要做俘虏了！”项羽听罢大怒，立刻就烹杀了周苛。于是，汉王就拜周昌为御史大夫。周昌经常跟随汉王，并且多次击败项羽军。因此，前201年（在高祖六年）时，周昌和萧何、曹参一起受封，周昌被封为汾阴侯，周苛的儿子周成因父亲为国捐躯的原因，也被封为高景侯。

周昌为人坚忍刚强，敢于直言不讳。自萧何、曹参等人对周昌都是非常敬畏的。周昌曾经有一次在高帝休息时进宫奏事，高帝正和戚姬拥抱，周昌见此情景，回头便跑，高帝连忙上前追赶，追上之后，骑在周昌的脖子上问道：“你看我是什么样的皇帝？”周昌挺直脖子，昂起头说：“陛下您就是夏桀、商纣一样的皇帝。”高帝听了哈哈大笑，但是却由此最敬畏周昌。等到高帝想废掉太子，立戚姬之子如意为太子时，许多大臣都坚决反对，但是都未奏效。后来，幸好张良为吕后定下计策，使高帝暂时把此事放下。而周昌在朝廷中和皇帝极力争辩，高帝问他理由何在，因为周昌本来就有口吃的毛病，再加上是在非常气愤的时候，也就口吃得更加厉害了，他说：“我的口才虽然不太好，但是我期……期……知道这样做是不行的。陛下您虽然想废掉太子，但是我期……期……坚决不能接受您的诏令。”高帝听罢，很高兴地笑了。事过之后，吕后因为在东厢侧耳听到上述对话，她见到周昌时，就跪谢说：“若不是您据理力争的话，太子几乎就被废掉了。”

此后，戚姬的儿子如意立为赵王，年纪十岁，高祖担心如果自己死后，赵王会被人杀掉。当时有一个名叫赵尧的人，年纪轻轻，他的官职是掌管符玺的御史、赵国人方与公对御史大夫周昌说：“您的御史赵尧，年纪虽轻，但他却是一个奇才，您对他一定要另眼相待，他将来要代替您的职位。”周昌笑着说：“赵尧年轻，只不过是一个刀笔小吏罢了，哪里会到这种地步！”过了不久，赵尧去侍奉高祖。有一天，高祖独自心中不乐，慷慨悲歌，满朝文武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这样。赵尧上前请问道：“皇帝您闷闷不乐的原因，莫非是为赵王年轻而戚夫人和吕后二人又不和睦吗？是担心在您万岁之后而赵王不能保全自己吗？”高祖说：“对。我私下里非常担心这些，但是却拿不出什么办法来。”赵尧说：“您最好为赵王派去一个地位高贵而又坚强有力的相国，这个人还得是吕后、太子和群臣平素都敬畏的人才行。”高祖说道：“对。我考虑此事是想这样，但是满朝群臣谁能担此重任呢？”赵尧说道：“御史大夫周昌，这个人坚强耿直，况且从吕后、太子到满朝文武，人人对他都一直敬畏，因此，只有他才能够担此重任。”高祖说：“好。”于是高祖就召见了周昌，对他说：“我想一定得麻烦您，您无论如何也要为我去辅佐赵王，您去担任他的相国。”周昌哭着回答：“我从一开始就跟随陛下，您为什么单单要在半路上把我扔给了诸侯王呢？”高祖说：“我非常了解这是降职，但是我私下里又实在为赵王担心，再三考虑，除去您之外，其他人谁也不行。真是迫不得已，您就为我勉强走一遭吧！”于是御史大夫周昌就被调任赵国相国。

周昌走了以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高祖手拿着御史大夫的官印，轻轻地抚弄着说：“谁才是御史大夫最合适的人选呢？”然后仔细地看了看赵尧，说道：“没有人比赵尧更合适了。”这样，就任命赵尧为御史大夫。赵尧在以前也有军功和食邑，等到他以御史大夫之职跟随攻打陈豨立了功，被封为江邑侯。

高祖去世之后，吕太后派使臣召赵王入朝，相国周昌让赵王推说身体不好，不能前往。使者往返去了三次，周昌都一直坚持不送赵王进京。于是吕后很是忧虑，就派使者召周昌进京。周昌进京之后，拜见吕后，吕后非常生气地骂他：“难道你还不知道我非常恨戚夫人吗？而你却不让赵王进京，为什么？”周昌被召进京城之后，吕后又派使者召赵王，不久，赵王果然来到了京城。他到长安一个多月，就被迫喝下毒药死去了。周昌因此也就称病引退，不再上朝拜见太后。三年之后，他也去世了。

前184年（高后元年）的时候，�她听说御史大夫江邑侯赵尧在高祖时定下了保全赵王如意的计策，于是就除去他江邑侯爵位以抵其罪，并让广阿侯任敖担任了御史大夫。

任敖这个人，原来是沛县的一名狱吏。高祖还是一名普通百姓时，曾躲避官司，狱吏找不到高祖本人，便抓走了吕后，并对她很不礼貌。而任敖一直和高祖很要好，见此情景非常生气，就打伤了拘管吕后的那位狱吏。等到高祖开始起兵的时候，任敖就以宾客的身份跟随，后来担任御史，驻守丰邑两年。高祖立为汉王，向东进击项羽，任敖升为上党郡守。在陈豨造反的时候，任敖坚守城池，未被叛军攻陷，因功被封为广阿侯，食邑一千八百户。高后时，担任御史大夫。三年后备免职，任命平阳侯曹窋为御史大夫。高后去世之后，（他不与）曹窋和大臣们共同诛杀吕禄等人，后被免去官职，任命淮南王相国张苍为御史大夫。

张苍和绛侯周勃等人共同尊立代王为孝文皇帝。前176年（文帝四年），丞相灌婴去世，张苍继任为丞相。

自从汉朝建立到孝文帝已有二十多年时间，当时正处在天下刚刚平定的时候，朝廷中的文武百官都是军人出身，而唯独张苍从担任计相时起，就致力于探讨、订正音律和历法的工作。因为高祖是在十月里入关，灭秦到达霸上的，所以原来秦代以十月为一年开端的旧历法依然沿袭。他又推求金、木、水、火、土五德运转的情形，认为汉朝正值水德旺盛的时期，所以仍然像秦朝那样崇尚黑色。张苍还吹奏律管，调整乐调，使其合于五声八音，以此推类其它，来制定律令。并且由此制定出各种器物的度量标准，以作为天下百工的规范。在他担任丞相一职时期，终于把这一切都完成了。所以整个汉代研究音律历法的学者，都师承张苍。而张苍这个人又本来就喜欢图书，再加上他什么书都读，什么学问都精通，而尤其擅长音律和历法。

张苍对于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王陵感恩戴德。王陵就是安国侯。等到张苍当了高官之后，经常把王陵当作父亲一般侍奉。王陵死后，张苍已经是丞相了，但是每逢五天一休假的时候，总是先拜见王陵夫人，献上美食之后，才敢回家。

张苍担任丞相十几年之后，鲁国有个人叫公孙臣，他上书给皇帝，说汉朝属于土德旺盛时期，其征兆是不久将要有黄龙出现。皇帝下诏把此议交给张苍审鉴，张苍认为并非这样，把这件事扔在了一边。但是后来黄龙果然出现在天水郡的成纪县于是文帝就把公孙臣召到了朝廷，并任命他为博士，让他负责草拟顺应土德的历法制度。同时，改定元年。丞相张苍也就因此（被）贬斥，推说年过多病，不再上朝。张苍曾保举某人作中侯官，但这个人利用不正当手段大搞谋求自己私利的事，皇帝以此责备张苍，张苍就告病退职了。前后算起来，张苍总共做了十五年的丞相才去职，在前152年（孝景帝前元五年）时去世，谥号为文侯，儿子康侯继承侯位，八年之后去世。康侯的儿子张类继承侯位，又过了八年，因为犯下了参加诸侯的丧礼后就位不敬的罪名，爵位封邑都被撤消。

从前，张苍的父亲身高不足五尺，等到生下张苍，张苍却身高八尺，被封为侯，又做了丞相。张苍的儿子也很高大，到了孙子张类却又身高六尺多一点，因为犯法而失去侯位。张苍在免去丞相职务之后，年岁已经很大了，嘴里没有牙齿，只能靠吃人奶度日，让一些女人当他的乳母。他的妻妾众多，达百人左右，凡是曾经怀孕生育过的就不再亲近。张苍最后活到一百零几岁时才去世。

丞相申屠嘉是梁地人。他以一个能拉强弓硬弩的武士的身份，跟随高帝，攻打项羽，因军功升任一个叫做队率的小官。跟随高帝攻打黥布叛军时，升任都尉。在孝惠帝时，升任淮阳郡守。前179年（孝文帝元年），�选拔那些曾经跟随高帝南征北战，现年俸在二千石的官员，一律都封为关内侯的爵位，得封此爵的共二十四人，而申屠嘉得到五百户的食邑。张苍任丞相之后，申屠嘉升任为御史大夫。张苍免去丞相之后，孝文皇帝想任命皇后的弟弟窦广国为丞相，但是又说：“我很害怕这样做会使天下人认为我偏爱广国。”窦广国这个人很有才能，而且品德也好，因此皇上才想任命他为丞相。但是孝文帝经过长时间考虑之后，还是认为他不合适。而高帝时候的大臣又多已死去，活着的人当中看来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就任命申屠嘉为丞相，就以原来的食邑封他为故安侯。

申屠嘉为人廉洁正直，在家里不接受私事拜访。当时太中大夫邓通特别受皇帝的宠爱，皇帝赏赐给他的钱财已达万万。汉文帝曾经到他家饮酒作乐，由此可见皇帝对他宠爱的程度。当时丞相申屠嘉入朝拜见皇帝，而邓通站在皇帝的身边，礼数上有些简慢。申屠嘉奏事完毕，接着说道：“皇上您喜爱您的宠臣，可以让他富贵，至于朝廷上的礼节，却是不能不严肃对待的。”皇帝说道：“请您不要再说了，我对邓通就是偏爱。”申屠嘉上朝回来坐在相府中，下了一道手令，让邓通到相府来，如果不来，就要把邓通斩首。邓通非常害怕，进宫告诉了文帝。文帝说：“你尽管前去无妨，我立刻就派人召你进宫。”邓通来到了丞相府，摘下帽子，脱下鞋子，给申屠嘉叩头请罪。申屠嘉很随便地坐在那里，故意不以礼节对待他，同时还斥责他说：“朝廷嘛，是高祖皇帝的朝廷。你邓通只不过是一个小臣，却胆敢在大殿之上随随便便，犯有大不敬之罪，应该杀头。来人哪，现在就执行，把他斩了！”邓通磕头，头上碰得鲜血直流，但申屠嘉仍然没有说饶了他。文帝估计丞相已经让邓通吃尽了苦头，就派使者拿着皇帝的节旄召邓通进宫，并且向丞相表示歉意说：“这是我亲狎的臣子，您就饶了他吧！”邓通回到宫中之后，哭着对文帝说：“丞相差点杀了我！”

申屠嘉担任丞相五年之后，孝文帝去世了，孝景帝即位。前155年（景帝二年），晁错担任内史，因为受皇帝宠爱，地位很高，权力也很大，许多法令制度他都奏请皇帝变更。同时还讨论如何用贬谪处罚的方式来削弱诸侯的权力。而丞相申屠嘉也有感于自己所说的话不被采用，因此忌恨晁错。晁错担任内史，内史府个大门本来是由东边通出宫外的，使他进出有许多不便，这样，他就自作主张该凿一道墙门向南通出。而向南出的门所凿开的墙，正是太上皇宗庙的外墙，申屠嘉听说之后，就想借晁错擅自凿开宗庙围墙为门这一理由，把他治罪法办，奏请皇上杀掉他。但是晁错门客当中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晁错非常害怕，连夜跑到宫中，拜见皇上，向景帝自首，说明情况。到了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丞相申屠嘉奏请诛杀内史晁错。景帝说道：“晁错所凿的墙并不是真正的宗庙墙，而是宗庙的外围短墙，所以才有其他官员住在里面，况且这又是我让他这样做的，晁错并没有什么罪过。”退朝之后，申屠嘉对长史说：“我非常后悔没有先杀了晁错，却先报告皇帝，结果反被晁错给欺骗了。”回到相府之后，因气愤吐血而死，谥号为节侯。儿子共侯申屠蔑继承侯位，三年之后去世。共侯之子申屠去病继承侯位，三十一年之后去世。申屠去病的儿子申屠臾继承侯位，六年之后，由于身为九江太守接受原任官员送礼而犯了罪，封国被撤消。

自从申屠嘉死去之后，景帝时开封侯陶青，桃侯刘舍先后担任丞相之职。到了当今皇上的时候，柏至侯许昌，平棘侯薛泽，武强侯庄青翟、高陵侯赵周等人相继为丞相，他们都是世袭的列侯，平庸无能，谨小慎微，当丞相只不过是滥竽充数而已。没有一个人是以贡献杰出、功名显赫而著称于世的。

太史公说：张苍的文章学问、音乐历法都很精通，是汉朝的一代名相。但是他却把贾生、公孙臣等人提出的采用正朔、改变服色的主张抛在了一边，而不加以实行，却偏偏采用秦朝所实行的颛顼（zhuānxū，专须）历，这是为什么呢？周昌这个人质朴、刚强、正直，是个像木石一般倔强的人。而任敖则是靠旧日他对吕后有恩德才被重用。申屠嘉可以说是刚正坚毅、品德高尚的人，但是他却既不懂权术又没有学问，和萧何、曹参、陈平这些前辈丞相相比，恐怕就要逊色一些啦。

史记 · 七十列传 · 张丞相列传拼音版/注音版

shǐ jì qī shí liè zhuàn zhāng chéng xiàng liè zhuàn。

史记 · 七十列传 · 张丞相列传。

sī mǎ qiān。

司马迁。

zhāng chéng xiàng cāng zhě，

张丞相苍者，

yáng wǔ rén yě。

阳武人也。

hǎo shū lǜ lì。

好书律历。

qín shí wéi yù shǐ，

秦时为御史，

zhǔ zhù xià fāng shū。

主柱下方书。

yǒu zuì，

有罪，

wáng guī。

亡归。

jí pèi gōng lüè dì guò yáng wǔ，

及沛公略地过阳武，

cāng yǐ kè cóng gōng nán yáng。

苍以客从攻南阳。

cāng zuò fǎ dāng zhǎn，

苍坐法当斩，

jiě yī fú zhì，

解衣伏质，

shēn cháng dà，

身长大，

féi bái rú hù，

肥白如瓠，

shí wáng líng jiàn ér guài qí měi shì，

时王陵见而怪其美士，

nǎi yán pèi gōng，

乃言沛公，

shè wù zhǎn。

赦勿斩。

suì cóng xī rù wǔ guān，

遂从西入武关，

zhì xián yáng。

至咸阳。

pèi gōng lì wèi hàn wáng，

沛公立为汉王，

rù hàn zhōng，

入汉中，

hái dìng sān qín。

还定三秦。

chén yú jī zǒu cháng shān wáng zhāng ěr，

陈余击走常山王张耳，

ěr guī hàn，

耳归汉，

hàn nǎi yǐ zhāng cāng wèi cháng shān shǒu。

汉乃以张苍为常山守。

cóng huái yīn hóu jī zhào，

从淮阴侯击赵，

cāng dé chén yú。

苍得陈余。

zhào dì yǐ píng，

赵地已平，

hàn wáng yǐ cāng wèi dài xiāng，

汉王以苍为代相，

bèi biān kòu。

备边寇。

yǐ ér xǐ wèi zhào xiāng，

已而徙为赵相，

xiāng zhào wáng ěr。

相赵王耳。

ěr zú，

耳卒，

xiāng zhào wáng áo。

相赵王敖。

fù xǐ xiāng dài wáng。

复徙相代王。

yàn wáng zāng tú fǎn，

燕王臧荼反，

gāo zǔ wǎng jī zhī。

高祖往击之。

cāng yǐ dài xiāng cóng gōng zāng tú yǒu gōng，

苍以代相从攻臧荼有功，

yǐ liù nián zhōng fēng wèi běi píng hóu，

以六年中封为北平侯，

shí yì qiān èr bǎi hù。

食邑千二百户。

qiān wèi jì xiāng，

迁为计相，

yī yuè，

一月，

gèng yǐ liè hóu wéi zhǔ jì sì suì。

更以列侯为主计四岁。

shì shí xiāo hé wéi xiàng guó，

是时萧何为相国，

ér zhāng cāng nǎi zì qín shí wéi zhù xià shǐ，

而张苍乃自秦时为柱下史，

míng xí tiān xià tú shū jì jí。

明习天下图书计籍。

cāng yòu shàn yòng suàn lǜ lì，

苍又善用算律历，

gù lìng cāng yǐ liè hóu jū xiāng fǔ，

故令苍以列侯居相府，

lǐng zhǔ jùn guó shàng jì zhě。

领主郡国上计者。

qíng bù fǎn wáng，

黥布反亡，

hàn lì huáng zǐ zhǎng wèi huái nán wáng，

汉立皇子长为淮南王，

ér zhāng cāng xiāng zhī。

而张苍相之。

shí sì nián，

十四年，

qiān wèi yù shǐ dài fū。

迁为御史大夫。

zhōu chāng zhě，

周昌者，

pèi rén yě。

沛人也。

qí cóng xiōng yuē zhōu kē，

其从兄曰周苛，

qín shí jiē wèi sì shuǐ zú shǐ。

秦时皆为泗水卒史。

jí gāo zǔ qǐ pèi，

及高祖起沛，

jī pò sì shuǐ shǒu jiān，

击破泗水守监，

yú shì zhōu chāng zhōu kē zì zú shǐ cóng pèi gōng，

于是周昌、周苛自卒史从沛公，

pèi gōng yǐ zhōu chāng wèi zhí zhì，

沛公以周昌为职志，

zhōu kē wèi kè。

周苛为客。

cóng rù guān，

从入关，

pò qín。

破秦。

pèi gōng lì wèi hàn wáng，

沛公立为汉王，

yǐ zhōu kē wèi yù shǐ dài fū，

以周苛为御史大夫，

zhōu chāng wèi zhōng wèi。

周昌为中尉。

hàn wáng sì nián，

汉王四年，

chǔ wéi hàn wáng xíng yáng jí，

楚围汉王荥阳急，

hàn wáng dùn chū qù，

汉王遁出去，

ér shǐ zhōu kē shǒu xíng yáng chéng。

而使周苛守荥阳城。

chǔ pò xíng yáng chéng，

楚破荥阳城，

yù lìng zhōu kē jiāng。

欲令周苛将。

kē mà yuē ruò qù jiàng hàn wáng bù rán，

苛骂曰：“若趣降汉王！不然，

jīn wèi lǔ yǐ xiàng yǔ nù，

今为虏矣！”项羽怒，

hēng zhōu kē。

亨周苛。

yú shì nǎi bài zhōu chāng wèi yù shǐ dài fū。

于是乃拜周昌为御史大夫。

cháng cóng jī pò xiàng jí。

常从击破项籍。

yǐ liù nián zhōng yǔ xiāo cáo děng jù fēng fēng zhōu chāng wèi fén yīn hóu zhōu kē zi zhōu chéng yǐ fù sǐ shì，

以六年中与萧、曹等俱封：封周昌为汾阴侯；周苛子周成以父死事，

fēng wèi gāo jǐng hóu。

封为高景侯。

chāng wéi rén jiàng lì，

昌为人彊力，

gǎn zhí yán，

敢直言，

zì xiāo cáo děng jiē bēi xià zhī。

自萧、曹等皆卑下之。

chāng cháng yàn shí rù zòu shì，

昌尝燕时入奏事，

gāo dì fāng yōng qī jī，

高帝方拥戚姬，

chāng hái zǒu，

昌还走，

gāo dì zhú dé，

高帝逐得，

qí zhōu chāng xiàng，

骑周昌项，

wèn yuē wǒ hé rú zhǔ yě chāng yǎng yuē bì xià jí jié zhòu zhī zhǔ yě。

问曰：“我何如主也？”昌仰曰：“陛下即桀纣之主也。

yú shì shàng xiào zhī，

”于是上笑之，

rán yóu dàn zhōu chāng。

然尤惮周昌。

jí dì yù fèi tài zǐ，

及帝欲废太子，

ér lì qī jī zi rú yì wèi tài zǐ，

而立戚姬子如意为太子，

dà chén gù zhēng zhī，

大臣固争之，

mò néng dé shàng yǐ liú hóu cè jí zhǐ。

莫能得；上以留侯策即止。

ér zhōu chāng tíng zhēng zhī jiàng，

而周昌廷争之彊，

shàng wèn qí shuō，

上问其说，

chāng wéi rén chī，

昌为人吃，

yòu shèng nù，

又盛怒，

yuē chén kǒu bù néng yán，

曰：“臣口不能言，

rán chén qī qī zhī qí bù kě。

然臣期期知其不可。

bì xià suī yù fèi tài zǐ，

陛下虽欲废太子，

chén qī qī bù fèng zhào。

臣期期不奉诏。

shàng xīn rán ér xiào。

”上欣然而笑。

jì bà，

既罢，

lǚ hòu cè ěr yú dōng xiāng tīng，

吕后侧耳于东箱听，

jiàn zhōu chāng，

见周昌，

wèi guì xiè yuē wēi jūn，

为跪谢曰：“微君，

tài zǐ jǐ fèi。

太子几废。

shì hòu qī jī zi rú yì wèi zhào wáng，

” 是后戚姬子如意为赵王，

nián shí suì，

年十岁，

gāo zǔ yōu jí wàn suì zhī hòu bù quán yě。

高祖忧即万岁之后不全也。

zhào yáo nián shào，

赵尧年少，

wèi fú xǐ yù shǐ。

为符玺御史。

zhào rén fāng yǔ gōng wèi yù shǐ dài fū zhōu chāng yuē jūn zhī shǐ zhào yáo，

赵人方与公谓御史大夫周昌曰：“君之史赵尧，

nián suī shǎo，

年虽少，

rán qí cái yě，

然奇才也，

jūn bì yì zhī，

君必异之，

shì qiě dài jūn zhī wèi。

是且代君之位。

zhōu chāng xiào yuē yáo nián shào，

”周昌笑曰；“尧年少，

dāo bǐ lì ěr，

刀笔吏耳，

hé néng zhì shì hū jū qǐng zhī，

何能至是乎！”居顷之，

zhào yáo shì gāo zǔ。

赵尧侍高祖。

gāo zǔ dú xīn bù lè，

高祖独心不乐，

bēi gē，

悲歌，

qún chén bù zhī shàng zhī suǒ yǐ rán。

群臣不知上之所以然。

zhào yáo jìn qǐng wèn yuē bì xià suǒ wéi bù lè，

赵尧进请问曰：“陛下所为不乐，

fēi wéi zhào wáng nián shào ér qī fū rén yǔ lǚ hòu yǒu què xié bèi wàn suì zhī hòu ér zhào wáng bù néng zì quán hū gāo zǔ yuē rán。

非为赵王年少而戚夫人与吕后有却邪？备万岁之后而赵王不能自全乎？”高祖曰：“然。

wú sī yōu zhī，

吾私忧之，

bù zhī suǒ chū。

不知所出。

yáo yuē bì xià dú yí wèi zhào wáng zhì guì jiàng xiāng，

”尧曰：“陛下独宜为赵王置贵彊相，

jí lǚ hòu tài zǐ qún chén sù suǒ jìng dàn nǎi kě。

及吕后、太子、群臣素所敬惮乃可。

gāo zǔ yuē rán。

”高祖曰：“然。

wú niàn zhī yù rú shì，

吾念之欲如是，

ér qún chén shuí kě zhě yáo yuē yù shǐ dài fū zhōu chāng，

而群臣谁可者？”尧曰：“御史大夫周昌，

qí rén jiān rěn zhì zhí，

其人坚忍质直，

qiě zì lǚ hòu tài zǐ jí dà chén jiē sù jìng dàn zhī。

且自吕后、太子及大臣皆素敬惮之。

dú chāng kě。

独昌可。

gāo zǔ yuē shàn。

”高祖曰：“善。

yú shì nǎi zhào zhōu chāng，

”于是乃召周昌，

wèi yuē wú yù gù fán gōng，

谓曰：“吾欲固烦公，

gōng jiàng wèi wǒ xiāng zhào wáng。

公彊为我相赵王。

zhōu chāng qì yuē chén chū qǐ cóng bì xià，

”周昌泣曰：“臣初起从陛下，

bì xià dú nài hé zhōng dào ér qì zhī yú zhū hóu hū gāo zǔ yuē wú jí zhī qí zuǒ qiān，

陛下独柰何中道而弃之于诸侯乎？”高祖曰：“吾极知其左迁，

rán wú sī yōu zhào wáng，

然吾私忧赵王，

niàn fēi gōng wú kě zhě。

念非公无可者。

gōng bù dé yǐ jiàng xíng yú shì xǐ yù shǐ dài fū zhōu chāng wèi zhào xiāng。

公不得已彊行！”于是徙御史大夫周昌为赵相。

jì xíng jiǔ zhī，

既行久之，

gāo zǔ chí yù shǐ dài fū yìn nòng zhī，

高祖持御史大夫印弄之，

yuē shuí kě yǐ wéi yù shǐ dài fū zhě shú shì zhào yáo，

曰：“谁可以为御史大夫者？”孰视赵尧，

yuē wú yǐ yì yáo。

曰：“无以易尧。

suì bài zhào yáo wèi yù shǐ dài fū。

”遂拜赵尧为御史大夫。

yáo yì qián yǒu jūn gōng shí yì，

尧亦前有军功食邑，

jí yǐ yù shǐ dài fū cóng jī chén xī yǒu gōng，

及以御史大夫从击陈豨有功，

fēng wèi jiāng yì hóu。

封为江邑侯。

gāo zǔ bēng，

高祖崩，

lǚ tài hòu shǐ shǐ zhào zhào wáng，

吕太后使使召赵王，

qí xiāng zhōu chāng lìng wáng chēng jí bù xíng。

其相周昌令王称疾不行。

shǐ zhě sān fǎn，

使者三反，

zhōu chāng gù wèi bù qiǎn zhào wáng。

周昌固为不遣赵王。

yú shì gāo hòu huàn zhī，

于是高后患之，

nǎi shǐ shǐ zhào zhōu chāng。

乃使使召周昌。

zhōu chāng zhì，

周昌至，

yè gāo hòu，

谒高后，

gāo hòu nù ér mà zhōu chāng yuē ěr bù zhī wǒ zhī yuàn qī shì hū ér bù qiǎn zhào wáng，

高后怒而骂周昌曰：“尔不知我之怨戚氏乎？而不遣赵王，

hé chāng jì zhēng，

何？”昌既徵，

gāo hòu shǐ shǐ zhào zhào wáng，

高后使使召赵王，

zhào wáng guǒ lái。

赵王果来。

zhì cháng ān yuè yú，

至长安月余，

yǐn yào ér sǐ。

饮药而死。

zhōu chāng yīn xiè bìng bù cháo jiàn，

周昌因谢病不朝见，

sān suì ér sǐ。

三岁而死。

hòu wǔ suì，

后五岁，

gāo hòu wén yù shǐ dài fū jiāng yì hóu zhào yáo gāo zǔ shí dìng zhào wáng rú yì zhī huà，

高后闻御史大夫江邑侯赵尧高祖时定赵王如意之画，

nǎi dǐ yáo zuì，

乃抵尧罪，

yǐ guǎng ā hóu rèn áo wèi yù shǐ dài fū。

以广阿侯任敖为御史大夫。

rèn áo zhě，

任敖者，

gù pèi yù lì。

故沛狱吏。

gāo zǔ cháng pì lì，

高祖尝辟吏，

lì xì lǚ hòu，

吏系吕后，

yù zhī bù jǐn。

遇之不谨。

rèn áo sù shàn gāo zǔ，

任敖素善高祖，

nù，

怒，

jī shāng zhǔ lǚ hòu lì。

击伤主吕后吏。

jí gāo zǔ chū qǐ，

及高祖初起，

áo yǐ kè cóng wèi yù shǐ，

敖以客从为御史，

shǒu fēng èr suì，

守丰二岁，

gāo zǔ lì wèi hàn wáng，

高祖立为汉王，

dōng jī xiàng jí，

东击项籍，

áo qiān wèi shàng dǎng shǒu。

敖迁为上党守。

chén xī fǎn shí，

陈豨反时，

áo jiān shǒu，

敖坚守，

fēng wèi guǎng ā hóu，

封为广阿侯，

shí qiān bā bǎi hù。

食千八百户。

gāo hòu shí wéi yù shǐ dài fū。

高后时为御史大夫。

sān suì miǎn，

三岁免，

yǐ píng yáng hóu cáo zhú wèi yù shǐ dài fū。

以平阳侯曹窋为御史大夫。

gāo hòu bēng，

高后崩，

yǔ dà chén gòng zhū lǚ lù děng。

与大臣共诛吕禄等。

miǎn，

免，

yǐ huái nán xiāng zhāng cāng wèi yù shǐ dài fū。

以淮南相张苍为御史大夫。

cāng yǔ jiàng hóu děng zūn lì dài wáng wèi xiào wén huáng dì。

苍与绛侯等尊立代王为孝文皇帝。

sì nián，

四年，

chéng xiàng guàn yīng zú，

丞相灌婴卒，

zhāng cāng wèi chéng xiàng。

张苍为丞相。

zì hàn xìng zhì xiào wén èr shí yú nián，

自汉兴至孝文二十余年，

huì tiān xià chū dìng，

会天下初定，

jiàng xiàng gōng qīng jiē jūn lì。

将相公卿皆军吏。

zhāng cāng wèi jì xiāng shí，

张苍为计相时，

xù zhèng lǜ lì。

绪正律历。

yǐ gāo zǔ shí yuè shǐ zhì bà shàng，

以高祖十月始至霸上，

yīn gù qín shí běn yǐ shí yuè wèi suì shǒu，

因故秦时本以十月为岁首，

fú gé。

弗革。

tuī wǔ dé zhī yùn，

推五德之运，

yǐ wéi hàn dāng shuǐ dé zhī shí，

以为汉当水德之时，

shàng hēi rú gù。

尚黑如故。

chuī lǜ diào lè，

吹律调乐，

rù zhī yīn shēng，

入之音声，

jí yǐ bǐ dìng lǜ lìng。

及以比定律令。

ruò bǎi gōng，

若百工，

tiān xià zuò chéng pǐn。

天下作程品。

zhì yú wèi chéng xiàng，

至于为丞相，

zú jiù zhī，

卒就之，

gù hàn jiā yán lǜ lì zhě，

故汉家言律历者，

běn zhī zhāng cāng。

本之张苍。

cāng běn hǎo shū，

苍本好书，

wú suǒ bù guān，

无所不观，

wú suǒ bù tōng，

无所不通，

ér yóu shàn lǜ lì。

而尤善律历。

zhāng cāng dé wáng líng。

张苍德王陵。

wáng líng zhě，

王陵者，

ān guó hóu yě。

安国侯也。

jí cāng guì，

及苍贵，

cháng fù shì wáng líng。

常父事王陵。

líng sǐ hòu，

陵死后，

cāng wèi chéng xiàng，

苍为丞相，

xǐ mù，

洗沐，

cháng xiān cháo líng fū rén shàng shí，

常先朝陵夫人上食，

rán hòu gǎn guī jiā。

然后敢归家。

cāng wèi chéng xiàng shí yú nián，

苍为丞相十余年，

lǔ rén gōng sūn chén shàng shū yán hàn tǔ dé shí，

鲁人公孙臣上书言汉土德时，

qí fú yǒu huáng lóng dāng jiàn。

其符有黄龙当见。

zhào xià qí yì zhāng cāng，

诏下其议张苍，

zhāng cāng yǐ wéi fēi shì，

张苍以为非是，

bà zhī。

罢之。

qí hòu huáng lóng jiàn chéng jì，

其后黄龙见成纪，

yú shì wén dì zhào gōng sūn chén yǐ wéi bó shì，

于是文帝召公孙臣以为博士，

cǎo tǔ dé zhī lì zhì dù，

草土德之历制度，

gèng yuán nián。

更元年。

zhāng chéng xiàng yóu cǐ zì chù，

张丞相由此自绌，

xiè bìng chēng lǎo。

谢病称老。

cāng rèn rén wèi zhōng hòu，

苍任人为中候，

dà wéi jiān lì，

大为奸利，

shàng yǐ ràng cāng，

上以让苍，

cāng suì bìng miǎn。

苍遂病免。

cāng wèi chéng xiàng shí wǔ suì ér miǎn。

苍为丞相十五岁而免。

xiào jǐng qián wǔ nián，

孝景前五年，

cāng zú，

苍卒，

shì wéi wén hóu。

谥为文侯。

zi kāng hóu dài，

子康侯代，

bā nián zú。

八年卒。

zi lèi dài wéi hóu，

子类代为侯，

bā nián，

八年，

zuò lín zhū hóu sàng hòu jiù wèi bù jìng，

坐临诸侯丧后就位不敬，

guó chú。

国除。

chū，

初，

zhāng cāng fù zhǎng bù mǎn wǔ chǐ，

张苍父长不满五尺，

jí shēng cāng，

及生苍，

cāng zhǎng bā chǐ yú，

苍长八尺余，

wèi hóu chéng xiàng。

为侯、丞相。

cāng zi fù zhǎng。

苍子复长。

jí sūn lèi，

及孙类，

zhǎng liù chǐ yú，

长六尺余，

zuò fǎ shī hóu。

坐法失侯。

cāng zhī miǎn xiāng hòu，

苍之免相后，

lǎo，

老，

kǒu zhōng wú chǐ，

口中无齿，

shí rǔ，

食乳，

nǚ zǐ wèi rǔ mǔ。

女子为乳母。

qī qiè yǐ bǎi shù，

妻妾以百数，

cháng yùn zhě bù fù xìng。

尝孕者不复幸。

cāng nián bǎi yǒu yú suì ér zú。

苍年百有余岁而卒。

shēn tú chéng xiàng jiā zhě，

申屠丞相嘉者，

liáng rén，

梁人，

yǐ cái guān jué zhāng cóng gāo dì jī xiàng jí，

以材官蹶张从高帝击项籍，

qiān wèi duì lǜ。

迁为队率。

cóng jī qíng bù jūn，

从击黥布军，

wèi dū wèi。

为都尉。

xiào huì shí，

孝惠时，

wèi huái yáng shǒu。

为淮阳守。

xiào wén dì yuán nián，

孝文帝元年，

jǔ gù lì shì èr qiān dàn cóng gāo huáng dì zhě，

举故吏士二千石从高皇帝者，

xī yǐ wéi guān nèi hóu，

悉以为关内侯，

shí yì èr shí sì rén，

食邑二十四人，

ér shēn tú jiā shí yì wǔ bǎi hù。

而申屠嘉食邑五百户。

zhāng cāng yǐ wèi chéng xiàng，

张苍已为丞相，

jiā qiān wèi yù shǐ dài fū。

嘉迁为御史大夫。

zhāng cāng miǎn xiāng，

张苍免相，

xiào wén dì yù yòng huáng hòu dì dòu guǎng guó wèi chéng xiàng，

孝文帝欲用皇后弟窦广国为丞相，

yuē kǒng tiān xià yǐ wú sī guǎng guó。

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

guǎng guó xián yǒu xíng，

”广国贤有行，

gù yù xiāng zhī，

故欲相之，

niàn jiǔ zhī bù kě，

念久之不可，

ér gāo dì shí dà chén yòu jiē duō sǐ，

而高帝时大臣又皆多死，

yú jiàn wú kě zhě，

余见无可者，

nǎi yǐ yù shǐ dài fū jiā wèi chéng xiàng，

乃以御史大夫嘉为丞相，

yīn gù yì fēng wèi gù ān hóu。

因故邑封为故安侯。

jiā wéi rén lián zhí，

嘉为人廉直，

mén bù shòu sī yè。

门不受私谒。

shì shí tài zhōng dài fū dèng tōng fāng lóng ài xìng，

是时太中大夫邓通方隆爱幸，

shǎng cì lèi jù wàn。

赏赐累巨万。

wén dì cháng yàn yǐn tōng jiā，

文帝尝燕饮通家，

qí chǒng rú shì。

其宠如是。

shì shí chéng xiàng rù cháo，

是时丞相入朝，

ér tōng jū shàng bàng，

而通居上傍，

yǒu dài màn zhī lǐ。

有怠慢之礼。

chéng xiàng zòu shì bì，

丞相奏事毕，

yīn yán yuē bì xià ài xìng chén，

因言曰：“陛下爱幸臣，

zé fù guì zhī zhì yú cháo tíng zhī lǐ，

则富贵之；至于朝廷之礼，

bù kě yǐ bù sù shàng yuē jūn wù yán，

不可以不肃！”上曰：“君勿言，

wú sī zhī。

吾私之。

bà cháo zuò fǔ zhōng，

”罢朝坐府中，

jiā wèi xí zhào dèng tōng yì chéng xiàng fǔ，

嘉为檄召邓通诣丞相府，

bù lái，

不来，

qiě zhǎn tōng。

且斩通。

tōng kǒng，

通恐，

rù yán wén dì。

入言文帝。

wén dì yuē rǔ dì wǎng，

文帝曰：“汝第往，

wú jīn shǐ rén zhào ruò。

吾今使人召若。

tōng zhì chéng xiàng fǔ，

”通至丞相府，

miǎn guān，

免冠，

tú xiǎn，

徒跣，

dùn shǒu xiè。

顿首谢。

jiā zuò zì rú，

嘉坐自如，

gù bù wéi lǐ，

故不为礼，

zé yuē fū cháo tíng zhě，

责曰：“夫朝廷者，

gāo huáng dì zhī cháo tíng yě。

高皇帝之朝廷也。

tōng xiǎo chén，

通小臣，

xì diàn shàng，

戏殿上，

dà bù jìng，

大不敬，

dāng zhǎn。

当斩。

lì jīn xíng zhǎn zhī tōng dùn shǒu，

吏今行斩之！”通顿首，

shǒu jǐn chū xuè，

首尽出血，

bù jiě。

不解。

wén dì dù chéng xiàng yǐ kùn tōng，

文帝度丞相已困通，

shǐ shǐ zhě chí jié zhào tōng，

使使者持节召通，

ér xiè chéng xiàng yuē cǐ wú nòng chén，

而谢丞相曰：“此吾弄臣，

jūn shì zhī。

君释之。

dèng tōng jì zhì，

”邓通既至，

wéi wén dì qì yuē chéng xiàng jǐ shā chén。

为文帝泣曰：“丞相几杀臣。

jiā wèi chéng xiàng wǔ suì，

” 嘉为丞相五岁，

xiào wén dì bēng，

孝文帝崩，

xiào jǐng dì jí wèi。

孝景帝即位。

èr nián，

二年，

cháo cuò wèi nèi shǐ，

晁错为内史，

guì xìng yòng shì，

贵幸用事，

zhū fǎ lìng duō suǒ qǐng biàn gēng，

诸法令多所请变更，

yì yǐ zhé fá qīn xuē zhū hóu。

议以谪罚侵削诸侯。

ér chéng xiàng jiā zì chù suǒ yán bù yòng，

而丞相嘉自绌所言不用，

jí cuò。

疾错。

cuò wèi nèi shǐ，

错为内史，

mén dōng chū，

门东出，

bù biàn，

不便，

gèng chuān yī mén nán chū。

更穿一门南出。

nán chū zhě，

南出者，

tài shàng huáng miào ruán yuán。

太上皇庙堧垣。

jiā wén zhī，

嘉闻之，

yù yīn cǐ yǐ fǎ cuò shàn chuān zōng miào yuán wèi mén，

欲因此以法错擅穿宗庙垣为门，

zòu qǐng zhū cuò。

奏请诛错。

cuò kè yǒu yǔ cuò，

错客有语错，

cuò kǒng，

错恐，

yè rù gōng shàng yè，

夜入宫上谒，

zì guī jǐng dì。

自归景帝。

zhì cháo，

至朝，

chéng xiàng zòu qǐng zhū nèi shǐ cuò。

丞相奏请诛内史错。

jǐng dì yuē cuò suǒ chuān fēi zhēn miào yuán，

景帝曰：“错所穿非真庙垣，

nǎi wài ruán yuán，

乃外堧垣，

gù tā guān jū qí zhōng，

故他官居其中，

qiě yòu wǒ shǐ wèi zhī，

且又我使为之，

cuò wú zuì。

错无罪。

bà cháo，

”罢朝，

jiā wèi zhǎng shǐ yuē wú huǐ bù xiān zhǎn cuò，

嘉谓长史曰：“吾悔不先斩错，

nǎi xiān qǐng zhī，

乃先请之，

wèi cuò suǒ mài。

为错所卖。

zhì shě，

”至舍，

yīn ōu xuè ér sǐ。

因欧血而死。

shì wèi jié hóu。

谥为节侯。

zi gòng hóu miè dài，

子共侯蔑代，

sān nián zú。

三年卒。

zi hóu qù bìng dài，

子侯去病代，

sān shí yī nián zú。

三十一年卒。

zi hóu yú dài，

子侯臾代，

liù suì，

六岁，

zuò wèi jiǔ jiāng tài shǒu shòu gù guān sòng yǒu zuì，

坐为九江太守受故官送有罪，

guó chú。

国除。

zì shēn tú jiā sǐ zhī hòu，

自申屠嘉死之后，

jǐng dì shí kāi fēng hóu táo qīng táo hóu liú shě wèi chéng xiàng。

景帝时开封侯陶青、桃侯刘舍为丞相。

jí jīn shàng shí，

及今上时，

bǎi zhì hóu xǔ chāng píng jí hóu xuē zé wǔ jiàng hóu zhuāng qīng dí gāo líng hóu zhào zhōu děng wéi chéng xiàng。

柏至侯许昌、平棘侯薛泽、武彊侯庄青翟、高陵侯赵周等为丞相。

jiē yǐ liè hóu jì sì，

皆以列侯继嗣，

chuò chuò lián jǐn，

娖娖廉谨，

wèi chéng xiàng bèi yuán ér yǐ，

为丞相备员而已，

wú suǒ néng fā míng gōng míng yǒu zhe yú dāng shì zhě。

无所能发明功名有著于当世者。

tài shǐ gōng yuē zhāng cāng wén xué lǜ lì，

太史公曰：“张苍文学律历，

wèi hàn míng xiāng，

为汉名相，

ér chù jiǎ shēng gōng sūn chén děng yán zhēng shuò fú sè shì ér bù zūn，

而绌贾生、公孙臣等言正朔服色事而不遵，

míng yòng qín zhī zhuān xū lì，

明用秦之颛顼历，

hé zāi zhōu chāng，

何哉？周昌，

mù jiàng rén yě。

木彊人也。

rèn áo yǐ jiù dé yòng。

任敖以旧德用。

shēn tú jiā kě wèi gāng yì shǒu jié yǐ，

申屠嘉可谓刚毅守节矣，

rán wú shù xué，

然无术学，

dài yǔ xiāo cáo chén píng yì yǐ。

殆与萧、曹、陈平异矣。

xiào wǔ shí chéng xiàng duō shén，

孝武时丞相多甚，

bù jì，

不记，

mò lù qí xíng qǐ jū zhuàng lüè，

莫录其行起居状略，

qiě jì zhēng hé yǐ lái。

且纪征和以来。

yǒu chē chéng xiàng，

有车丞相，

cháng líng rén yě。

长陵人也。

zú ér yǒu wéi chéng xiàng dài。

卒而有韦丞相代。

wéi chéng xiàng xián zhě，

韦丞相贤者，

lǔ rén yě。

鲁人也。

yǐ dú shū shù wèi lì，

以读书术为吏，

zhì dà hóng lú。

至大鸿胪。

yǒu xiāng gōng xiāng zhī，

有相工相之，

dāng zhì chéng xiàng。

当至丞相。

yǒu nán sì rén，

有男四人，

shǐ xiāng gōng xiāng zhī，

使相工相之，

zhì dì èr zi，

至第二子，

qí míng xuán chéng。

其名玄成。

xiāng gōng yuē cǐ zi guì，

相工曰：“此子贵，

dāng fēng。

当封。

wéi chéng xiàng yán yuē wǒ jí wéi chéng xiàng，

”韦丞相言曰：“我即为丞相，

yǒu zhǎng zǐ，

有长子，

shì ān cóng dé zhī hòu jìng wèi chéng xiàng，

是安从得之？”后竟为丞相，

bìng sǐ，

病死，

ér zhǎng zǐ yǒu zuì lùn，

而长子有罪论，

bù dé sì，

不得嗣，

ér lì xuán chéng。

而立玄成。

xuán chéng shí yáng kuáng，

玄成时佯狂，

bù kěn lì，

不肯立，

jìng lì zhī，

竟立之，

yǒu ràng guó zhī míng。

有让国之名。

hòu zuò qí zhì miào，

后坐骑至庙，

bù jìng，

不敬，

yǒu zhào duó jué yī jí，

有诏夺爵一级，

wèi guān nèi hóu，

为关内侯，

shī liè hóu，

失列侯，

dé shí qí gù guó yì。

得食其故国邑。

wéi chéng xiàng zú，

韦丞相卒，

yǒu wèi chéng xiàng dài。

有魏丞相代。

wèi chéng xiàng xiāng zhě，

魏丞相相者，

jì yīn rén yě。

济阴人也。

yǐ wén lì zhì chéng xiàng。

以文吏至丞相。

qí rén hǎo wǔ，

其人好武，

jiē lìng zhū lì dài jiàn，

皆令诸吏带剑，

dài jiàn qián zòu shì。

带剑前奏事。

huò yǒu bù dài jiàn zhě，

或有不带剑者，

dāng rù zòu shì，

当入奏事，

zhì nǎi jiè jiàn ér gǎn rù zòu shì。

至乃借剑而敢入奏事。

qí shí jīng zhào yǐn zhào jūn，

其时京兆尹赵君，

chéng xiàng zòu yǐ miǎn zuì，

丞相奏以免罪，

shǐ rén zhí wèi chéng xiàng，

使人执魏丞相，

yù qiú tuō zuì ér bù tīng。

欲求脱罪而不听。

fù shǐ rén xié kǒng wèi chéng xiàng，

复使人胁恐魏丞相，

yǐ fū rén zéi shā dài bì shì ér sī dú zòu qǐng yàn zhī，

以夫人贼杀待婢事而私独奏请验之，

fā lì zú zhì chéng xiàng shě，

发吏卒至丞相舍，

bǔ nú bì chī jī wèn zhī，

捕奴婢笞击问之，

shí bù yǐ bīng rèn shā yě。

实不以兵刃杀也。

ér chéng xiàng sī zhí fán jūn zòu jīng zhào yǐn zhào jūn pò xié chéng xiàng，

而丞相司直繁君奏京兆尹赵君迫胁丞相，

wū yǐ fū rén zéi shā bì，

诬以夫人贼杀婢，

fā lì zú wéi bǔ chéng xiàng shě，

发吏卒围捕丞相舍，

bù dào yòu dé shàn píng qí shì shì，

不道；又得擅屏骑士事，

zhào jīng zhào zuò yào zhǎn。

赵京兆坐要斩。

yòu yǒu shǐ yuàn chén píng děng hé zhōng shàng shū，

又有使掾陈平等劾中尚书，

yí yǐ dú shàn jié shì ér zuò zhī，

疑以独擅劫事而坐之，

dà bù jìng，

大不敬，

zhǎng shǐ yǐ xià jiē zuò sǐ，

长史以下皆坐死，

huò xià cán shì。

或下蚕室。

ér wèi chéng xiàng jìng yǐ chéng xiàng bìng sǐ。

而魏丞相竟以丞相病死。

zǐ sì。

子嗣。

hòu zuò qí zhì miào，

后坐骑至庙，

bù jìng，

不敬，

yǒu zhào duó jué yī jí，

有诏夺爵一级，

wèi guān nèi hóu，

为关内侯，

shī liè hóu，

失列侯，

dé shí qí gù guó yì。

得食其故国邑。

wèi chéng xiàng zú，

魏丞相卒，

yǐ yù shǐ dài fū bǐng jí dài。

以御史大夫邴吉代。

bǐng chéng xiàng jí zhě，

邴丞相吉者，

lǔ guó rén yě。

鲁国人也。

yǐ dú shū hǎo fǎ lìng zhì yù shǐ dài fū。

以读书好法令至御史大夫。

xiào xuān dì shí，

孝宣帝时，

yǐ yǒu jiù gù，

以有旧故，

fēng wèi liè hóu，

封为列侯，

ér yīn wèi chéng xiàng。

而因为丞相。

míng yú shì，

明于事，

yǒu dà zhì，

有大智，

hòu shì chēng zhī。

后世称之。

yǐ chéng xiàng bìng sǐ。

以丞相病死。

zi xiǎn sì。

子显嗣。

hòu zuò qí zhì miào，

后坐骑至庙，

bù jìng，

不敬，

yǒu zhào duó jué yī jí，

有诏夺爵一级，

shī liè hóu，

失列侯，

dé shí gù guó yì。

得食故国邑。

xiǎn wèi lì zhì tài pú，

显为吏至太仆，

zuò guān máo luàn，

坐官？毛乱，

shēn jí zǐ nán yǒu jiān zāng，

身及子男有奸赃，

miǎn wèi shù rén。

免为庶人。

bǐng chéng xiàng zú，

邴丞相卒，

huáng chéng xiàng dài。

黄丞相代。

cháng ān zhōng yǒu shàn xiāng gōng tián wén zhě，

长安中有善相工田文者，

yǔ wéi chéng xiàng wèi chéng xiàng bǐng chéng xiàng wēi jiàn shí huì yú kè jiā，

与韦丞相、魏丞相、邴丞相微贱时会于客家，

tián wén yán yuē jīn cǐ sān jūn zhě，

田文言曰：“今此三君者，

jiē chéng xiàng yě。

皆丞相也。

qí hòu sān rén jìng gèng xiāng dài wéi chéng xiàng，

”其后三人竟更相代为丞相，

hé jiàn zhī míng yě。

何见之明也。

huáng chéng xiàng bà zhě，

黄丞相霸者，

huái yáng rén yě。

淮阳人也。

yǐ dú shū wèi lì，

以读书为吏，

zhì yǐng chuān tài shǒu。

至颍川太守。

zhì yǐng chuān，

治颍川，

yǐ lǐ yì tiáo jiào yù gào huà zhī。

以礼义条教喻告化之。

fàn fǎ zhě，

犯法者，

fēng xiǎo lìng zì shā。

风晓令自杀。

huà dà xíng，

化大行，

míng shēng wén。

名声闻。

xiào xuān dì xià zhì yuē yǐng chuān tài shǒu bà，

孝宣帝下制曰：“颍川太守霸，

yǐ xuān bù zhào lìng zhì mín，

以宣布诏令治民，

dào bù shí yí，

道不拾遗，

nán nǚ yì lù，

男女异路，

yù zhōng wú zhòng qiú。

狱中无重囚。

cì jué guān nèi hóu，

赐爵关内侯，

huáng jīn bǎi jīn。

黄金百斤。

zhēng wèi jīng zhào yǐn ér zhì chéng xiàng，

”徵为京兆尹而至丞相，

fù yǐ lǐ yì wèi zhì。

复以礼义为治。

yǐ chéng xiàng bìng sǐ。

以丞相病死。

zǐ sì，

子嗣，

hòu wèi liè hóu。

后为列侯。

huáng chéng xiàng zú，

黄丞相卒，

yǐ yù shǐ dài fū yú dìng guó dài。

以御史大夫于定国代。

yú chéng xiàng yǐ yǒu tíng wèi chuán，

于丞相已有廷尉传，

zài zhāng tíng wèi yǔ zhōng。

在张廷尉语中。

yú chéng xiàng qù，

于丞相去，

yù shǐ dài fū wéi xuán chéng dài。

御史大夫韦玄成代。

wéi chéng xiàng xuán chéng zhě，

韦丞相玄成者，

jí qián wéi chéng xiàng zi yě。

即前韦丞相子也。

dài fù，

代父，

hòu shī liè hóu。

后失列侯。

qí rén shǎo shí hǎo dú shū，

其人少时好读书，

míng yú shī lún yǔ。

明于诗、论语。

wèi lì zhì wèi wèi，

为吏至卫尉，

xǐ wèi tài zǐ tài fù。

徙为太子太傅。

yù shǐ dài fū xuē jūn miǎn，

御史大夫薛君免，

wèi yù shǐ dài fū。

为御史大夫。

yú chéng xiàng qǐ hái gǔ miǎn，

于丞相乞骸骨免，

ér wèi chéng xiàng，

而为丞相，

yīn fēng gù yì wèi fú yáng hóu。

因封故邑为扶阳侯。

shù nián，

数年，

bìng sǐ。

病死。

xiào yuán dì qīn lín sàng，

孝元帝亲临丧，

cì shǎng shén hòu。

赐赏甚厚。

zǐ sì hòu。

子嗣后。

qí zhì róng róng suí shì sú fú chén，

其治容容随世俗浮沉，

ér jiàn wèi chǎn qiǎo。

而见谓谄巧。

ér xiāng gōng běn wèi zhī dāng wèi hóu dài fù，

而相工本谓之当为侯代父，

ér hòu shī zhī fù zì yóu huàn ér qǐ，

而后失之；复自游宦而起，

zhì chéng xiàng。

至丞相。

fù zǐ jù wèi chéng xiàng，

父子俱为丞相，

shì jiān měi zhī，

世间美之，

qǐ bù mìng zāi xiāng gōng qí xiān zhī zhī。

岂不命哉！相工其先知之。

wéi chéng xiàng zú，

韦丞相卒，

yù shǐ dài fū kuāng héng dài。

御史大夫匡衡代。

chéng xiàng kuāng héng zhě，

丞相匡衡者，

dōng hǎi rén yě。

东海人也。

hǎo dú shū，

好读书，

cóng bó shì shòu shī。

从博士受诗。

jiā pín，

家贫，

héng yōng zuò yǐ gěi shí yǐn。

衡佣作以给食饮。

cái xià，

才下，

shù shè cè bù zhōng，

数射策不中，

zhì jiǔ，

至九，

nǎi zhōng bǐng kē。

乃中丙科。

qí jīng yǐ bù zhōng kē gù míng xí。

其经以不中科故明习。

bǔ píng yuán wén xué zú shǐ。

补平原文学卒史。

shù nián，

数年，

jùn bù zūn jìng。

郡不尊敬。

yù shǐ zhēng zhī，

御史徵之，

yǐ bǔ bǎi shí shǔ jiàn wèi láng，

以补百石属荐为郎，

ér bǔ bó shì，

而补博士，

bài wèi tài zǐ shǎo fù，

拜为太子少傅，

ér shì xiào yuán dì。

而事孝元帝。

xiào yuán hǎo shī，

孝元好诗，

ér qiān wèi guāng lù xūn，

而迁为光禄勋，

jū diàn zhōng wèi shī，

居殿中为师，

shòu jiào zuǒ yòu，

授教左右，

ér xiàn guān zuò qí páng tīng，

而县官坐其旁听，

shén shàn zhī，

甚善之，

rì yǐ zūn guì。

日以尊贵。

yù shǐ dài fū zhèng hóng zuò shì miǎn，

御史大夫郑弘坐事免，

ér kuāng jūn wèi yù shǐ dài fū。

而匡君为御史大夫。

suì yú，

岁余，

wéi chéng xiàng sǐ，

韦丞相死，

kuāng jūn dài wéi chéng xiàng，

匡君代为丞相，

fēng lè ān hóu。

封乐安侯。

yǐ shí nián zhī jiān，

以十年之间，

bù chū cháng ān chéng mén ér zhì chéng xiàng，

不出长安城门而至丞相，

qǐ fēi yù shí ér mìng yě zāi tài shǐ gōng yuē shēn wéi shì zhī yóu huàn suǒ yǐ zhì fēng hóu zhě，

岂非遇时而命也哉！ 太史公曰：深惟士之游宦所以至封侯者，

wēi shén。

微甚。

rán duō zhì yù shǐ dài fū jí qù zhě。

然多至御史大夫即去者。

zhū wèi dài fū ér chéng xiàng cì yě，

诸为大夫而丞相次也，

qí xīn jì xìng chéng xiàng wù gù yě。

其心冀幸丞相物故也。

huò nǎi yīn sī xiāng huǐ hài，

或乃阴私相毁害，

yù dài zhī。

欲代之。

rán shǒu zhī rì jiǔ bù dé，

然守之日久不得，

huò wèi zhī rì shǎo ér dé zhī，

或为之日少而得之，

zhì yú fēng hóu，

至于封侯，

zhēn mìng yě fū yù shǐ dài fū zhèng jūn shǒu zhī shù nián bù dé，

真命也夫！御史大夫郑君守之数年不得，

kuāng jūn jū zhī wèi mǎn suì，

匡君居之未满岁，

ér wéi chéng xiàng sǐ，

而韦丞相死，

jí dài zhī yǐ，

即代之矣，

qǐ kě yǐ zhì qiǎo dé zāi duō yǒu xián shèng zhī cái，

岂可以智巧得哉！多有贤圣之才，

kùn è bù dé zhě zhòng shén yě。

困戹不得者众甚也。

zhāng cāng zhǔ jì，

张苍主计，

tiān xià zuò chéng。

天下作程。

sūn chén shǐ chù，

孙臣始绌，

qín lì shàng xíng。

秦历尚行。

yù shǐ yà xiāng，

御史亚相，

xiàng guó ā héng。

相国阿衡。

shēn tú miàn zhé，

申屠面折，

zhōu zi tíng zhēng。

周子廷争。

qí tā chuò chuò，

其他娖娖，

wú suǒ fā míng。

无所发明。

史记 · 七十列传 · 张丞相列传注释

史记 · 七十列传 · 张丞相列传评析

《张丞相列传》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传，收录于《史记》，该传是西汉初年大臣张苍、周昌、任敖、申屠嘉四个人的合传。文章以人物的语言和行动表现人物性格，体现了司马迁在运用语言方面的深厚功力。

史记 · 七十列传 · 张丞相列传赏析

该传是张苍、周昌、任敖、申屠嘉四个人的合传。（车千秋及以后几个人的传记并不是司马迁所作，而是后来褚先生的补作。）在这四个人当中，刻画得最为出色的是周昌和申屠嘉。从这两个人身上，可以看出太史公刻画人物的深厚功力，特别是以人物的语言和行动表现人物性格这一点上，更是后人学习的榜样。例如有这样一节，云：“（周）昌尝燕时入奏事，高帝方拥戚姬，昌还走，高帝逐得，骑周昌项，问曰：‘我何如主也？’昌仰曰：‘陛下即桀纣之主也。’”休息时间，夫妻拥抱在一块儿，今天看来，本无可厚非，但周昌入内，本应“非礼勿视”，却被他看到了，所以只有逃跑了事。偏偏又遇上了一个颇不检点的皇帝，追上之后，还要骑在他周昌的脖子上问他。在这里有两个关健的句子，一是“骑周昌项”，一是“昌仰曰”。前一句只是捎带着一笔，用一个动作，就把刘邦的流氓气质刻画得维纱维肖；后一句只用了三个字，就把周昌那耿直、刚强、不屈不挠的性格刻画得非常突出。本来臣子对皇帝讲话应该低头垂手、恭恭敬敬，而周昌要骂皇帝，还挺直了脖子，看准了皇帝，面对面地骂，这就更加鲜明地表现了他的性格。司马迁是语言大师，用个性化的语言来塑造人物更是他的老本行。比如，在立太子的问题上，周昌和刘邦的意见不一致，本传中这样写他：“上问其说，昌为人吃，又盛怒，曰‘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虽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周昌本来就口吃，再加上是在非常气愤的时候，所以就口吃得更加厉害，作者以“期”、“期”的口吃声来写当时周昌的情态，很确切地表现了他憨厚，正直，但口齿不清的特点。由此更可以看出司马迁在运用语言方面的深厚功力。

史记 · 七十列传 · 张丞相列传辑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