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 三十世家 · 晋世家 】

【史记 · 三十世家 · 晋世家 】翻译文

晋文公从年轻时就好学不倦，十七岁曾结交五个贤士，在国外逃亡十九年，经历过各种艰难险阻，积累了丰富的治国治民经验，终于在62岁时返回晋国荣登君主宝座。在执政期间，他修明政务、施惠百姓、奖惩分明、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政策，成为世代公认的圣贤君王、春秋五霸之一。但他也曾犯有两个错误。

逃亡途中，他爱恋在齐国娶的妻子，贪图安乐，竟忘记重任，放弃理想，不再奋发向前。他的妻子与随从用计灌醉他，抱他上车，离开齐国。醒后，他知中计，想杀死随从——自己的舅父。这是他的错误之一。返回晋国后，他奖赏与他同舟共济的有功之臣时，忘记了介子推，引起介子推及其随从的不满。这是他的错误之二。但晋文公终归不愧为贤君，他知错必改，有错必纠，当认识到随从用计使他离开齐国是正确的作法时，他终于没有杀死舅父而与随从们一起前行了。当他认识到未及时给介子推行赏之错时，便派人到处寻找介子推。当听说介子推已进入绵上山时，他便下令把整座山做为“介推田”封给介子推，改绵上山为介山，“以记吾过，且旌善人”。这些做法都争得了民心，巩固了他的地位。

封建帝王都会犯错误，这是勿庸置疑的事实，但犯了错误能诚心听取各方面的意见，知错、认错、改错却只有明君、圣王才能做到。所以汉代政治家王符在《潜夫论·明暗》篇中说：“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因此，“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就成为一句箴言流传了下来。这句箴言大可以治国安邦，小可修身养性。

晋国的唐叔虞是周武王的儿子，周成王的弟弟。当初，周武王与叔虞母亲交会时，母梦见上天对周武王说：“我让你生个儿子，名叫虞，我把唐赐给他。”等到武王夫人生下婴儿后一看，手掌心上果然写着“虞”字，所以就给儿子取名为虞。

周武王逝世后，周成王继位，唐发生内乱，周公灭了唐。一天，周成王和叔虞作游戏，成王把一片桐树叶削成珪状送给叔虞，说：“用这个分封你。”史佚于是请求选择一个吉日封叔虞为诸侯。周成王说：“我和他开玩笑呢！”史佚说：“天子无戏言。只要说了，史官就应如实记载下来，按礼节完成它，并奏乐章歌咏它。”于是周成王把唐封给叔虞。唐在黄河、汾河的东边，方圆一百里，所以叫唐叔虞，姓姬，字子于。

唐叔的儿子燮就是晋侯。晋侯的儿子宁族就是武侯。武侯的儿子服人就是成侯。成侯的儿子福就是厉侯。厉侯的儿子宜臼就是靖侯。靖侯以后，可以推算年代。从唐叔到靖侯五代，没有年代记载。

靖侯十七年（前842），周厉王残暴狂虐，国人动乱，厉王逃到彘，大臣主持政务，所以叫“共和”。

十八年（前841），靖侯逝世，儿子釐侯司徒继位。釐侯十四年（前827），周宣王刚刚即位。十八年（前823），釐侯逝世，儿子献侯籍即位。献侯于十一年（前812）逝世，儿子穆侯费王即位。

穆侯即位的第四年（前808），娶了齐女姜氏作夫人。七年（前805），穆侯讨伐条地。夫人生下太子仇。十年（前802），讨伐千亩，建立了功劳。穆侯又得了小儿子，取名成师。晋人师服说：“君王给孩子取的名，真奇怪呀！太子叫仇，仇是仇恨的意思。小儿子却叫成师，成师是大名号，是成就他的意思。名字是自己命名的，然而，事物却自有规定。现在，嫡长子与庶子取的名字正相返，这以后晋难道能不乱吗？”

二十七年（前785），穆侯去世，弟弟殇叔自己立为君王，太子仇被迫逃亡。殇叔三年（前782），周宣王逝世。四年（前781），穆侯的太子仇率领自己的党徒袭击殇叔自立为国君，这就是文侯。

文侯十年（前771），周幽王昏庸无道，犬戎杀死幽王，周王室东迁。秦襄公开始被列为诸侯。

三十五年（前746），文侯仇逝世，儿子昭侯伯即位。

昭侯于元年（前745）把曲沃封给文侯弟弟成师。曲沃城比翼城大。翼城是晋君的都城。成师被封在曲沃，称为桓叔。靖侯的庶孙栾宾辅佐桓叔。当时桓叔已58岁，崇尚德行，晋国百姓都归附他。君子说：“晋国的动乱就在曲沃了。末大于本并且深得民心，不乱还等什么！”

七年（前739），晋国大臣潘父杀死国君昭侯，要迎接曲沃桓叔。桓叔也想去晋都，但晋人发兵攻打桓叔。桓叔失败，又回到曲沃。晋人共同立昭侯的儿子平为国君，这就是孝侯。孝侯杀了潘父。

孝侯八年（前732），曲沃桓叔逝世，儿子鱓（ｓｈàｎ，善）代替桓叔，这就是曲沃庄伯。孝侯十五年（前725），曲沃庄伯在翼杀死国君晋孝侯。晋人攻打曲沃庄伯，庄伯再回到曲沃。晋人又立孝侯儿子郄（ｘì，戏）为国君，这就是鄂侯。

鄂侯二年（前722），鲁隐公刚即位。

鄂侯于六年（前718）逝世。曲沃庄伯听说晋鄂侯去世，便兴兵讨伐晋都。周平王派虢公率领军队讨伐曲沃庄伯，庄伯逃回曲沃防守。晋人共同立鄂侯儿子光为国君，这就是哀侯。

哀侯二年（前716），曲沃庄伯逝世，儿子称接替庄伯即位，这就是曲沃武公。哀侯六年（前712），鲁国人杀死自己的国君隐公。哀侯八年（前710），晋国侵伐陉廷。陉廷人和曲沃武公共同策划，九年（前709），到达汾河畔讨伐晋国，俘虏了哀侯。晋人就立哀侯的儿子小子为国君，这就是小子侯。

小子元年（前709），曲沃武公指使韩万杀死了被俘的晋哀侯。曲沃越发强大，晋国对它无可奈何。

晋小子四年（前706），曲沃武公骗来晋小子杀死了他。周桓王派虢仲讨伐曲沃武公，武公逃回曲沃，晋哀侯的弟弟缗被立为晋侯。

晋侯缗四年（前703），宋逮捕了郑国的祭（ｚｈàｉ，债）仲，强迫他立突为郑国国君。晋侯十九年（前688），齐人管至父杀死自己的国君齐襄公。

晋侯二十八年（前679），齐桓公开始称霸。曲沃武公讨伐晋侯缗，灭亡了晋，把晋国的宝器全部用来贿赂了周釐王，釐王任命曲沃武公为晋国君，并列为诸侯，于是武公把整个晋国土地全部吞并，据为己有。

曲沃武公已经即位三十七年了，才改号叫晋武公。晋武公开始迁到晋国都城，加上以前在曲沃的即位，总共三十八年。

武公称是先君晋穆侯的曾孙、曲沃桓叔的孙子。桓叔是首先被封于曲沃的。武公是庄伯的儿子。从桓叔最初封于曲沃到武公灭亡晋国，共六十七年，最终代替晋国成为诸侯。武公代替晋君两年去世，与在曲沃的年份合在一起，总共即位三十九年去世。他的儿子献公诡诸即位。

献公元年（前676），周惠王的弟弟颓攻击惠王，惠王逃跑，住在郑国的栎邑。

五年（前672），晋献公讨伐骊戎，得到骊姬及骊姬妹妹，对她们十分宠爱。

八年（前670），晋大夫士■（ｗěｉ，委）劝说献公：“晋国原有很多公子，不杀死他们就要发生动乱。”于是献公派人要把所有公子杀死，同时修筑聚城当作都城，改名叫绛，开始定都定绛。九年（前669），晋国的许多公子已经逃奔到虢，虢因此再一次讨伐晋国，未能取胜。十年（前668），晋想讨伐虢，士■说：“姑且等它自己发生内乱！”

十二年（前666），骊姬生下奚齐。献公打算废掉太子，就说：“曲沃是我们先祖宗庙所在之地，而蒲靠近秦，屈靠近翟，如果不让公子们在那些地方镇守，我将忧心忡忡。”于是，献公让太子申生去驻守曲沃，公子重耳去驻守蒲，公子夷吾去驻守屈。献公与骊姬儿子奚齐就驻守在绛。晋国人因此知道太子将不能即位了。太子申生的母亲是齐桓公的女儿，叫齐姜，早就去世。申生同母的妹妹是秦穆公夫人。重耳的母亲的翟人狐氏女子。夷吾的母亲是重耳母亲的妹妹。献公共有八个儿子，太子申生、重耳、夷吾都很有贤能，品德高尚。等有了骊姬，献公就疏远了这三个儿子。

十六年（前662），晋献公建立二军。献公统帅上军，太子申生统帅下军，赵夙驾战车，毕万担任护右，相继讨伐灭亡了霍、魏、耿。等全军回到晋后，献公给太子在曲沃筑城，把耿赐予赵夙，把魏赐予毕万，让他们成为大夫。士■说：“太子已经不能立为国君了。分给都城，爵位是卿，预先把太子的禄位提高到极点，又怎么能即位呢！太子不如逃走，免得大祸临头。太子仿效吴太伯，不也可以吗？这样，还能落得个好名声。”太子没有听从。掌卜的大夫郭偃说：“毕万的后代一定有大发展。万，是个满数；魏又是个高大的名字。把魏赏赐给毕万，是上天保佑毕万呢。天子有兆民，诸侯有万民，今天给它大名，又随从满数，它必定会有众多的人。”当初，毕万在晋国占卜自己的官运，遇到《屯（ｚｈūｎ，谆）卦》演成《比卦》。辛廖占卜说：“这是吉利，屯预示坚固，比预示深入，没有比这更吉利的了。他的后代一定繁荣昌盛。”

十七年（前661），晋侯让太子申生讨伐东山。里克进谏献公说：“太子是奉献祭祀宗庙、社稷的祭品、早晚检查国君膳食的人，所以叫冢子。国君要出行，太子就应留守，有人代为留守，太子就跟从，随从叫抚军，留守叫监国，这是古代的制度。军队的统帅必定专心谋划；发布号令，是国君与正卿的专职，这不是太子的事情。军队的统帅在于服从将军的命令，太子请命于国君，则没有威严；如独断专行，又会不孝。所以国君的继位嫡子不可以统帅军队。国君以太子为军队统帅是错命官职，统帅没有威严，又怎样用他呢？”献公说：“我有几个儿子，不知道立谁为太子。”里克没有回答就退了出来，去见太子。太子问：“我将要被废掉吧？”里克说：“太子努力吧，让您统帅下军，怕的应该是不能完成任务，为什么废掉您呢？况且您怕的是不孝，不应怕不能即位。自己注意修身养性，不去责难别人，就可以免除灾难。”太子统率军队，献公让他穿上左右异色的偏衣，佩戴上金■。里克推说有病，没有跟从太子。太子去讨伐东山。

十九年（前659），献公说：“当初我们的先君庄伯、武公平息晋国动乱时，虢国常常帮助晋国讨伐我们，又藏匿了晋国逃跑的公子，如果果真作乱，不去讨伐，将给子孙留下后患。”于是，献公就让荀息驾着屈产的驷马向虞借路。虞同意借路，晋就去讨伐虢，攻下下阳后回国了。

献公私下对骊姬说：“我想废掉太子，让奚齐代替他。”骊姬听后哭着说：“太子已经立好，诸侯们都已经知道了，而且太子多次统帅军队，百姓都归附他，为什么因为我就废掉嫡长子而立庶子，你一定这样做，我就自杀了。”骊姬假装赞扬太子，但暗中却让人中伤太子，想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二十一年（前657），骊姬对太子说：“君王曾梦见齐姜，太子应立即去曲沃祭祀母亲，回来后把胙肉献给君王。”于是太子赶到曲沃去祭祀母亲，回晋都后，把胙肉奉送给献公。献公当时出去打猎了，太子便把胙肉放在宫中。骊姬派人在胙肉上放了毒药。过了两天，献公打猎回宫，厨师把胙肉献给献公，献公正想享用，骊姬从旁阻止说：“胙肉来自远方，应尝尝它。”厨师把胙肉倒在地上，地面突起；厨师把胙肉扔给狗，狗吃后立即死了；厨师把胙肉给宦臣吃，宦臣也死了。骊姬哭着说：“太子怎么这么残忍呢！连自己的父亲都想杀死去接替其位，何况其他人呢？况且您已经年老了，还能在世几天呢，太子竟迫不及待地想杀死您！”骊姬接着又对献公说：“太子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因为我和奚齐的缘故。我们母子宁愿躲到别国，或早早自杀，不要白白让我母子俩被太子残害。当初您想废掉他，我还反对您；到了今天，我才知道我大错特错了。”太子听到这事后，逃到新城，献公非常生气，就杀死了太子的老师杜原款。有人对太子说：“把毒药放到胙肉里的就是骊姬，太子为什么不自己去说清楚呢？”太子说：“我父亲年老了，没有骊姬将睡不稳、食无味。假使我说明白，父亲将对骊姬很生气。这不行。”有人又对太子说：“那你赶快逃到别的国家去吧。”太子说：“带着这个罪名逃跑，谁能接纳我呢？我自杀算了。”十二月戊申日，申生便在新城自杀身亡。

这时重耳、夷吾来朝见国君。有人告诉骊姬说：“这两位公子恨你诬陷杀死了太子。”骊姬十分害怕，因此又向献公造谣说：“申生把毒药放到胙肉中，两位公子事先都知道。”重耳、夷吾听到骊姬的谣言，也很害怕，于是重耳跑到蒲，夷吾跑到屈，戒备森严地亲自保护着自己的城市。当初，献公让士■给两位公子修筑蒲、屈城墙，现在还未修筑成功。夷吾把这事报告了献公，献公对士■很生气。士■谢罪说：“边城寇贼少，何必非要修城墙呢？”士■退下后作歌道：“狐皮袄的毛散乱了，一个国家有三个主，我将服从谁呢！”士■终于修好城。等到申生死后，两位公子也就各自回去防守着自己的城池了。

二十二年（前656），献公对两位公子不辞而别十分不满，认为他们果真有阴谋，就派军队讨伐蒲城。蒲城有个叫勃鞮（ｄī，低）的宦者让重耳赶快自杀。重耳爬墙逃走，勃鞮追赶，割下重耳的衣袖。重耳得以逃跑，到了翟。献公又派人讨伐屈，屈城人全力防守未被攻下。

这年，晋国又向虞借路讨伐虢。虞国大夫宫之奇劝谏虞君说：“不能把路借给晋国，否则晋国会灭亡虞国。”虞君说：“晋国与我同姓，它不应该攻打我国。”宫之奇说：“太伯、虞仲都是太王的儿子，太伯逃走，因而未能继承王位。虢仲、虢叔都是王季的儿子，是文王的卿士，他们的功勋都在王室中有记载，收藏在掌管盟约的官员手中。定要将虢国灭掉，又怎么会爱惜虞国？况且，晋亲近虞国能胜过亲近桓叔、庄伯家族吗？桓叔、庄伯家族有何罪过，晋君竟然全部杀死了他们。虞国与虢国关系，就如同唇与齿的关系，唇亡齿寒。”虞君不听宫之奇的劝告，便答应了晋国。宫之奇带着整个家族离开了虞国。这年冬天，晋国灭亡了虢国，虢公丑逃到周京。晋军返回时，袭击灭亡了虞国，俘虏了虞公及他的大夫井伯、百里奚作为献公女儿秦穆姬的陪嫁人，并派人办理虞国的祭祀。荀息把献公过去送给虞君的屈产的名马又献给了献公，献公笑道：“马还是我的马，可惜也老了！”

二十三年（前655），献公派贾华等人攻打屈城，屈城的百姓都逃跑了。夷吾打算逃奔到翟。冀芮说：“不行，重耳已经在那里了，今天你如果也去，晋国肯定会调军攻打翟，翟害怕晋，灾祸就要危及你了。你不如逃到梁国，梁国靠近秦国，秦国强大，我们国君去世后，你就可以请求秦送你回国了。”于是，夷吾跑到了梁国。二十五年（前653），晋国攻打翟国，翟国为重耳的缘故，也从■桑攻打晋国，结果晋国退了兵。

就在这个时期，晋国强大了起来，西占有河西，与秦国接壤，北到翟国，东到河内。

骊姬的妹妹生下悼子。

二十六年（前652）夏天，齐桓公在葵丘与诸侯举行盛大盟会。晋献公因病去的晚，还没到达葵丘，就遇见周朝的宰孔。宰孔说：“齐桓公越发骄横了，不尽力修行德政而想方设法向远方侵略，诸侯们不满意。您还是不去的好，齐桓公不能对晋国怎么样。”加之献公有病，就返回晋国了。不久，献公病重，就对荀息说：“我让奚齐继承王位，可是他还年幼，大臣们都不服，恐怕要起乱子，你能立他吗？”荀息说：“能。”献公说：“拿什么做凭证？”荀息回答说：“假使您死后再生还，活着的我仍然不感到惭愧，这就是凭证。”于是，献公把奚齐托付给荀息。荀息做国相，主持国家政务。秋季九月时，献公逝世。里克、邳郑想接回重耳，利用三位公子的党徒作乱，便对荀息说：“三个怨家将要起来，外有秦、内有晋国百姓帮助他们，你打算怎么办？”荀息说：“我不能违背对先君的承诺。”十月，里克在守丧的地方杀死奚齐，当时，献公还未被安葬。荀息打算一死了之，有人建议不如立奚齐的弟弟悼子并辅佐他。荀息便立了悼子安葬了献公。十一月，里克在朝堂上杀死了悼子，荀息为此也自杀了。君子说：“《诗经》所说的‘白珪有了斑点，还可以磨亮，话要是说错，就不能挽救了。’这就是说的荀息呀！荀息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当初，献公将要讨伐骊戎时，龟卜说过“谗言为害”。等到打败了骊戎，得到了骊姬，献公十分宠爱她，竟因此搞乱了晋国。

里克等人已杀死了奚齐、悼子，派人到翟国迎接公子重耳，打算拥立他。重耳辞谢道：“违背父亲的命令逃出晋国，父亲逝世后又不能按儿子的礼仪侍候丧事，我怎么敢回国即位，请大夫还是改立别人吧。”派去的人回来报告里克，里克让人到梁国去迎接夷吾。夷吾想回晋，吕省、郤芮说：“国内还有公子可以即位却到国外来找，难以让人相信。估计不去秦国，以便借强国的威力回晋国，恐怕很危险。”于是，夷吾让郤芮用厚礼贿赂秦国，并约定：“假使我能回到晋国，愿把晋国河西奉献给秦国。”夷吾还给里克一封信说：“假使我真能即位，愿把汾阳之城封给您。”秦缪公就派军队护送夷吾回晋国了。齐桓公听说晋国内乱，也率领诸侯到达晋国。秦军和夷吾这时也到达了晋国，齐国就让（ｘí，席）朋会同秦国一起把夷吾送回晋国，立他为晋君，这就是惠公。齐桓公到了晋国的高梁就返回齐国了。

惠公夷吾于元年（前650），派邳郑向秦君道歉说：“当初我把河西地许给您，今有幸回国立为国君。大臣说：‘土地是先君留下来的，你逃亡在外，凭什么擅自许给秦国呢？’我力争也无用，所以向秦道歉。”同时，夷吾也不把汾阳城封给里克，反而夺了他的大权。四月，周襄王派周公忌父与齐、秦大夫相会共同拜访晋惠公。惠公因重耳逃亡在外，怕里克发动政变，便赐里克死，并对他说：“没有你里克我不能即位。虽然如此，你也杀死了两位国君和一位大夫，作你的国君不也太难了吗？”里克回答说：“不废掉前边的，你怎么能兴起呢？想杀死我，难道还找不到借口吗？你竟说这种话！我遵命就是了。”说完，里克就伏剑自杀了。而邳郑却由于去秦国道歉没回来，才免于此难。

晋君重新按礼仪改葬太子申生。秋季，狐突到了曲沃，遇到申生的鬼魂，申生让他一起乘车并告诉他说：“夷吾无礼，我要向天帝请求，将把整个晋送给秦国，秦国将祭祀我。”狐突回答说：“我听说神是不享用不是自己宗族祭祀的，如此，您的祭祀不是断绝了吗？您仔细考虑考虑吧！”申生说：“好吧，我要再一次向天帝请求。十天后，在新城西边将有巫者显现我。”狐突答应了申生，申生就不见了。等到狐突按期前往新城西，果然见到了申生，申生告诉他说：“天帝已答应惩罚罪人了，他将在韩原大败。”于是儿童唱起了歌谣：“恭太子改葬了，以后十四年，晋国不会繁荣昌盛了，昌盛是他兄长。”

邳郑出使秦国，听说里克被杀，就对秦缪公说：“吕省、郤称、冀芮确实不愿意以河西贿赂秦国。如果能够贿赂他们一些财物，与他们商量，赶走晋君，送重耳回晋，事情就一定成功。”秦缪公答应了他，派人和邳郑一起归报晋国，用厚财贿赂了三人。三人说：“财多话甜，一定是邳郑向秦国出卖了我们。”于是三人杀死了邳郑及里克、邳郑的党徒七舆大夫。邳郑的儿子豹逃到秦，要求秦攻打晋国，缪公没有听从。

惠公即位后，违背了给秦土地及封里克的约定，又杀死了七舆大夫，晋国人都不顺服。二年（前649），周派召公过拜访晋惠公，惠公礼节傲慢，召公讥笑了他。

四年（前647），晋国发生饥荒，向秦乞求购买粮食。缪公问百里奚，百里奚说：“天灾流行，各国都可能发生，救灾助邻是国家的道义。应该帮助晋国。”邳郑的儿子豹却说：“攻打晋国。”缪公说：“晋君确实有罪，晋国百姓有什么罪！”秦国终于卖给晋粮食，自雍源源不断运到绛。

五年（前646），秦又发生饥荒，请求买晋国粮食。晋君与大臣们商量这件事，庆郑说：“君王凭借秦国力量才即位，后来我们又违背给秦地的约定。晋国发生饥荒，秦国卖给了我们粮食，今天，秦国饥荒，请求买晋国的粮食，我们给他们，还有什么疑问的呢？何必还商量呢？”虢射说：“去年上天把晋国赐给了秦国，秦国竟不知道夺取晋国反而卖给了我们粮食。今天，上天把秦国赐给了晋国，晋难道应该违背天意吗？应该攻打秦国。”惠公便采纳了虢射的计谋，未给秦国粮食，反而派军攻打秦国。秦国非常生气，也派军攻打晋国。

六年（前645）的春天，秦缪公率领军队讨伐晋国。晋惠公对庆郑说：“秦军深入到我国境内，该怎么办呢？”庆郑说：“秦国护送您回国，您却违背约定不给秦地；晋国闹饥荒时，秦国立即运来粮食援助我们，秦国闹饥荒，晋国不仅不给予援助，反而想借机攻打人家，今天秦军深入国境不也应该吗？”晋国对驾车和担任护卫的人进行了占卜，二者都是庆郑吉。惠公说：“庆郑不驯服。”就改让步阳驾车，家仆徒做护卫进军秦。九月壬戌日，秦缪公、晋惠公在韩原交战。惠公的重马深陷在泥里跑不动了，秦军赶来，惠公十分窘迫，叫庆郑驾车。庆郑说：“不照占卜的去做，不也应该失败吗？”说完，庆郑就走了。惠公改让梁繇靡驾车，虢射担任护卫迎击秦缪公。缪公的勇武士兵打败了晋军，晋军败退，让秦缪公跑走了，秦军反而俘获了晋君带回秦国。秦国将要杀死他祭祀上帝。晋君的姐姐是缪公夫人，她身穿丧服哭泣不止。缪公说：“俘获了晋侯应该庆贺高兴啊，现在你竟悲痛起来。况且我听说箕子看到唐叔刚刚被分封时说过‘他的后代一定繁荣昌盛’，晋怎么能灭亡呢？”于是，秦缪公就和晋侯在王城结盟并允许他返回晋国。晋侯也派吕省等人回报国人说：“我虽然能回晋，但也没有脸面见社稷，选个吉日让子圉即位吧！”晋人听到这话都伤心地哭了。秦缪公问吕省：“晋国人和睦吗？”吕省回答说：“不和睦。老百性怕失去国君出现内乱、牺牲父母，不怕子圉即位，都说：‘一定报此仇，宁可侍奉戎、狄。’可是那些贵族们却很爱护自己的国君，知道有罪，他们正等待秦送回国君的命令，他们说：‘一定报答秦国对晋国的恩惠’。因为这两种情况，所以晋国不和睦。”于是秦缪公改换晋惠公的住处，馈赠晋惠公七牢牺牲。十一月，秦送回晋公。晋侯返回晋国后，杀了庆郑，重新修整政务。与大臣们商议说：“重耳在外，诸侯大多认为他有利而接待他。”晋君想派人到狄杀死重耳。重耳听到风声，跑到齐国去了。

八年（前643），晋惠公让太子圉到秦当人质。当初，惠公逃到梁国时，梁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惠公，生下一男一女。梁伯为他们占卜，男孩是做臣的，女孩是做妾的，所以男孩取名为圉，女孩取名为妾。

十年（前641），秦国灭亡了梁国。梁伯喜好大兴土木、修筑城池沟堑，百姓疲惫不堪怨声载道，多次互相惊吓道“秦军来了”，百姓过分恐惧，秦终于灭亡了梁。

十三年（前638），晋惠公生病了，他有几个儿子。太子圉说：“我母亲家在梁国，今天梁被秦国灭亡，我在国外被秦轻视，在国内又无援助。我的父亲病重卧床不起，我担心晋国大夫看不起我，请改立其他公子为太子。”于是太子圉与妻子商量一起逃回去。秦国的女子说：“您是一国的太子，在此受辱。秦国让我服侍您，为的是稳住您的心。您逃跑吧，我不拖累你，也不敢声张出去。”太子圉于是跑回晋国。十四年（前637）九月，晋惠公去世，太子圉即位，这就是怀公。

太子圉逃走，秦国十分生气，就找公子重耳，想送他回去。太子圉即位后，担忧秦国来攻打，于是下令晋国跟从重耳逃亡在外的人必须按期归晋，逾期未归者杀死整个家族。狐突的儿子毛和偃都跟从重耳在秦国，狐突不肯叫他们回来。怀公很不高兴，囚禁了狐突。狐突说：“我的儿子侍奉重耳也已经很多年了，今天您下令叫回他，这是让他们反对自己的君主，我用什么教育他们呢？”怀公终于杀死狐突。秦缪公将派军队护送重耳回晋国，派人先通知栾枝、郤穀（ｈú，壶）的党徒作内应，在高梁杀死怀公，送回了重耳。重耳即位，这就是文公。

晋文公重耳是晋献公的儿子。从小就喜好结交士人，十七岁时就有五个品德高尚、才能出众的朋友：赵衰；狐偃咎犯，这是文公的舅父；贾佗；先轸；魏武子。从献公做太子时，重耳就已是成人了。献公即位时，重耳二十一岁。献公十三年（前664），因为骊姬的缘故，重耳就住在了蒲城防守秦国。献公于二十一年（前656）时，杀死了太子申生，骊姬进谗言，重耳害怕，与献公不辞而别就跑回蒲城据守。献公二十二年（前655），献公让宦者履鞮赶快杀死重耳。重耳爬墙逃跑，宦者追赶，砍掉重耳的袖子。重耳就逃到狄。狄是重耳母亲的祖国。当时重耳四十三岁。从那以后，他的五位朋友，还有不知名的几十位朋友，与他一起到了狄。

狄讨伐咎如，俘获两位女子，把年长的女子嫁给重耳，生下伯鯈（ｔｉáｏ，条）、叔刘；把年少的女子嫁给赵衰，生下了盾。重耳在狄住了五年，晋献公就逝世了，里克已杀死奚齐、悼子，让人迎接重耳，想拥立重耳。重耳怕被杀，因此坚决辞谢，不敢回晋。后来，晋国又迎接重耳的弟弟夷吾并拥立了他，这就是惠公。惠公七年（前644）时，因害怕重耻，就让宦者履鞮带着勇士去谋杀重耳。重耳知道情况后，就与赵衰等人商量说：“我当初逃到狄，不是因为它可以给我帮助，而是因为路途近容易达到，所以暂且在此歇脚。歇脚久了，就希望迁到大国去。齐桓公喜好善行，有志称霸，体恤诸侯。现在听说管仲、朋去世，齐也想寻找贤能的人辅佐，为何不前往呢？”于是，重耳又踏上了去齐国的路途。离开狄时，重耳对妻子说：“等我二十五年不回来，你就改嫁。”妻子笑着回答：“等到二十五年，我坟上的柏都长大了。虽然如此，我还是等着你的。”重耳在狄共居住十二年才离开。

重耳经过卫国，卫文公很不礼貌。辞走，经过五鹿时，饿了，向村民讨饭，村民把土放在容器中献给他。重耳很不高兴，赵衰说：“土象征着拥有土地，你应该行礼接受它。”

重耳到了齐国，齐桓公厚礼招待他，并把同家族的一个少女嫁给重耳，陪送二十辆驷马车，重耳在此感到很满足。重耳在齐住了两年，桓公去世，正赶上竖刀（ｄｉāｏ，刁）等人发起内乱，齐孝公即位，诸侯的军队多次来侵犯。重耳在齐总共住了五年。重耳爱恋在齐国娶的妻子，没有离开齐国的意思。赵衰、咎犯有一天就在一棵桑树下商量离齐之事。重耳妻子的侍女在桑树上听到他们的密谈，回屋后偷偷告诉了主人。主人竟把侍女杀死，劝告重耳赶快走。重耳说：“人生来就是寻求安逸享乐的，何必管其他事，我一定死在齐，不能走。”妻子说：“您是一国的公子，走投无路才来到这里，您的这些随从把您当作他们的生命。您不赶快回国，报答劳苦的臣子，却贪恋女色，我为你感到羞耻。况且，现在你不去追求，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呢？”她就和赵衰等人用计灌醉了重耳，用车载着他离开了齐国。走了一段很长的路，重耳才醒来，一弄清事情的真相，他就大怒，拿起戈来要杀咎犯。咎犯说：“杀死我成就您，是我的心愿。”重耳说：“事情要是不成功，我就吃舅父的肉。”咎犯说：“事情不能成功，我的肉又腥又臊，怎么值得吃！”于是重耳平息了怒气，继续前行。

重耳路过曹国，曹共公无礼，想偷看重耳的骈胁。曹国大夫釐负羁说：“晋公子贤明能干，与我们又是同姓，穷困中路过我国，为什么无礼？”共公不听劝告。负羁就私下给重耳食物，并把一块璧玉放在食物下面。重耳接受了食物，把璧玉还给负羁。

重耳离开曹国，来到宋国，宋襄公刚刚被楚军打败，在泓水负伤，听到重耳贤明，就按国礼接待了重耳。宋国司马公孙固与咎犯友好，说：“宋国是小国，又刚吃败仗，不足以帮助你们回国，还是到大国去吧。”重耳一行人于是又离开宋国。

重耳路过郑国，郑文公无礼。郑大夫叔瞻劝告国君说：“晋公子贤明，他的随从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又与我们同姓。郑国从厉王分出，晋国从武王分出。”郑国国君说：“从诸侯国中逃出的公子经过我国的太多了，怎么可以完全按礼仪去接待呢！”叔瞻说：“您若不以礼相待，就不如杀掉他，免得成为咱们的后患。”郑国君没有听从。

重耳离开郑国到了楚国，楚成王用对待诸侯的礼节招待他，重耳辞谢不敢接受。赵衰说：“你不外逃亡已达十余年之多，小国都轻视你，何况大国呢？今天，楚是大国坚持厚待你，你不要辞让，这是上天在让你兴起。”重耳于是按诸侯的礼节会见了楚成王。成王很好地接待了重耳，重耳十分谦恭。成王说：“您将来回国后，用什么来报答我？”重耳说：“珍禽异兽、珠玉绸绢，君王都富富有余，不知道用什么礼物报答。”成王说：“虽然如此，到底应该用些什么来报答我呢？”重耳说：“假使不得已，万一在平原、湖沼地带与您兵戎相遇，请为王退避三舍。”楚国大将子玉生气地说：“君王对待晋公子太好了，今天重耳出言不逊，请杀了他。”成王说：“晋公子品行高尚，但在外遇难很久了，随从都是国家的贤才，这是上天安置的，怎么可以杀了呢？况且他的话又该怎样去说呢？”重耳在楚住了几个月，晋国太子圉从秦国逃跑了，秦国怨恨他，听说重耳住在楚国，就要把重耳邀请到秦国。成王说：“楚国太远了，要经过好几个国家才能到达晋国。秦国、晋国交界，秦国国君很贤明，您好好去吧！”成王赠送很多礼物给重耳。

重耳到了秦国，秦缪公把同宗的五个女子嫁给重耳，原公子圉的妻子也在其中。重耳不打算接受公子圉妻，司空季子说：“他的国家都将去攻打了，何况他的妻子呢！而且，您接受此女为的是与秦国结成姻亲以便返回晋国，您竟拘泥于小礼节，忘了大的羞耻！”重耳于是接受了公子圉妻。秦缪公十分高兴，亲自与重耳宴饮。赵衰吟了《黍苗》诗。秦缪公说：“知道你想尽快返回晋国。”赵衰与重耳离开了座位，再次拜谢说：“我们这些孤立无援的臣子仰仗您，就如同百谷盼望知时节的好雨。”当时是晋惠公十四年（前637）秋季。惠公于九月逝世，子圉即位。十一月，晋安葬了惠公。十二月，晋国大夫栾枝、郤穀等人听说重耳在秦国，都暗中来劝重耳、赵衰等人回晋国，作内应的人很多。于是秦缪公就派军队护送重耳回晋国。晋君听说秦军来了，也派出军队抵拒。可是民众都暗中知道了公子重耳要回来。只有惠公的旧大臣吕甥、郤芮之流不愿让重耳即位。重耳在外逃亡十九年最终返回晋国，这时已六十二岁了，晋人大多都归向他。

文公元年（前636）春天，秦国护送重耳到达黄河岸边。咎犯说：“我跟随您周游天下，过错也太多了。我自己都知道，何况您呢？我请求从这时离去吧。”重耳说：“如果我回到晋后，有不与您同心的，请河伯作证！”于是，重耳就把璧玉扔到黄河中，与子犯明誓。那时介子推也是随从，正在船中，就笑道：“确实上天在支持公子兴起，可子犯却认为是自己的功劳并以此向君王索取，太耻辱了。我不愿和他同列。”说完就隐蔽起来渡过黄河。秦军包围了令狐，晋军驻扎在庐柳。二月辛丑日，咎犯与秦晋大夫在郇（ｘúｎ，旬）结盟。壬寅日，重耳进入晋军中。丙午日，重耳到达曲沃。丁未日，重耳到武宫朝拜，即位做了晋国国君，这就是文公。大臣们都前往曲沃。怀公圉逃到高梁。戊申日，重耳派人杀死了怀公。

怀公旧大臣吕省、郤芮本来就不归附文公，恐怕被杀，就和自己的党徒阴谋放火烧掉文公居住的宫殿，杀死文公。文公对此毫无察觉。而早先曾经想杀死文公的宦者履鞮却知道这个阴谋，想把这个阴谋告诉文公，以便解脱早先的罪过，便要求谒见文公。文公拒绝见他，派人谴责他说：“蒲城的事，你砍掉了我的衣袖。后来，我跟着狄君去狩猎，你替惠公追踪杀我。惠公与你约定三天到达，而你竟一天就赶到，何其快也？你仔细想想吧。”宦者说：“我是受过宫刑的人，不敢用二心侍奉国君，背叛主人，所以得罪了您。您已经回国，难道就汉有蒲、翟这种事了吗？况且，管仲射中齐桓公的带钩，桓公仍靠着管仲得以称霸。今天我这个罪人想告诉您一件要事，您却不见，灾祸又将降临到您头上了。”于是文公接见了他，他便把吕甥、郤芮等人的阴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文公。文公想召见吕、郤，但吕、郤等党徒众多，文公担心刚刚回国，国人可能出卖自己，就隐藏起自己的身份改装到了王城会见了秦缪公，国人全然不知道他的行动。三月己丑日，吕、郤等人果真造反，烧毁了文公居住的宫殿，却未找到文公。文公的卫兵与他们交战，吕、郤等想率军逃跑，秦缪公引诱吕、郤等人，在黄河畔杀死他们，晋国恢复平静，文公得以返回晋。夏季，文公从秦国接回夫人，秦国所给文公的妻子终于成为夫人。秦国还送了三千人做卫士，以便防备晋国内乱。

文公修明政务，对百姓布施恩惠，赏赐随从逃亡的人员和各位有功之臣，功大的封给城邑，功小的授与爵位。文公还未来得及赏赐完毕，周襄王因弟弟王子带发难逃到郑国居住，于是来向晋国告急。晋国刚刚安定，想派军队去，又担心国内发生动乱，因此，文公赏赐随从的逃亡者还未轮到隐藏起来的介子推。介子推也不要求俸禄，俸禄也没轮到他。介子推说：“献公有九个儿子，只有国君还健在。惠公、怀公没有亲信，国内外都唾弃他们；上天还没让晋国灭亡，必定要有君主，主持晋国祭祀的，除了国君还有谁呢？上天确实在助您兴起，可是有两、三个人以为是自己的功劳，不也很荒谬吗？偷了别人的财物，还说可以是盗贼，何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功的人呢？臣下遮盖罪过，主上赏赐奸佞，上下互相欺骗，我难以与他们相处了！”介了推的母亲说：“你为什么不也去请求赏赐呢，死了怨谁？”介子推说：“我怨恨那些人，再去仿效他们的行为，罪过就更大了。况且我已经说出了怨言，绝不吃他的俸禄。”母亲说：“也让文公知道一下你的情况，怎么样？”介子推回答说：“话是每人身上的花饰，身体都想隐藏起来了，何必再使用花饰呢？装上花饰是为了显露自己。”介子推的母亲说：“能象你说的这样做吗？那我和你一起隐藏起来吧。”母子俩至死没有再露面。

介子推的随从们很怜悯他，就在宫门口挂上一张牌子，上面写道：“龙想上天，需五条蛇辅佐。龙已深入云霄，四条蛇各自进了自己的殿堂，只有一条蛇独自悲怨，最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去处。”文公出宫时，看见了这几句话，说：“这是介子推。我正为王室之事担忧，还没能考虑他的功劳。”于是，文公派人去叫介子推，但介子推已逃走。文公就打听介子推的住所，听说他进了绵上山。于是，文公把整座绵上山封给介子推，作为他的封地称之为介推田，又起名叫介山，“以此来记载我的罪过，而且表彰能人。”

随从文公逃亡的无能之辈壶叔说：“您三次赏赐功臣都没有轮到我，请问我有什么罪过。”文公回报说：“用仁义教导我，用道德、恩惠规劝我，这应受到上等赏赐。用行动辅佐我，终于使我获得成功，这应受到次等赏赐。承担弓箭的危难，给我立下汗马功劳，这应受到再次等赏赐。假如只是用劳力侍奉我，而没有弥补我的错误，这也应受到再次等赏赐。这三次赏赐完了，就会轮到你。”晋国人听到文公的话，皆大欢喜。

二年（前635）的春天，秦国军队驻扎在黄河边，将要护送周王回京。赵衰说：“要想成为霸主，不如护送周王回京、尊敬周王。周、晋同一个姓，晋国不抢先护送周王回京，而落在秦国后边，就无法在天下发号施令。今天尊敬周王是晋称霸的资本。”三月甲辰日，晋国就派兵到了阳樊，包围了温，护送周襄王到了周都。四月，晋杀死了襄王的弟弟王子带。周襄王把河内、阳樊地赐给了晋国。

四年（前633），楚成王和诸侯包围了宋国，宋国公孙固赶到晋国请求援助。先轸说：“报答恩人决定霸主，就在于今天了。”狐偃说：“楚国刚刚占有曹国，而且初次与卫国通婚，假如攻打曹国、卫国，楚国一定救援，那么宋国就得到解脱了。”于是晋国编制了三军，赵衰推荐郤穀统帅中军，郤臻辅佐他；派狐偃统帅上军，狐毛协助他，赵衰被命为卿；栾枝统帅下军，先轸协助他；荀林父驾车，魏犨（ｃｈōｕ，抽）做护卫：三军去讨伐曹、卫。冬季十二月时，晋军首先攻下太行山以东，把原邑封给赵衰。

五年（前632）的春季，晋文公想讨伐曹国，向卫国借路，卫国人不答应。晋军只好迂回从南渡过黄河攻打曹国，讨伐卫国。正月，晋军攻下五鹿。二月，晋侯、齐侯在敛盂结盟。卫侯请求与晋结盟，晋人不答应。卫侯想与楚国结盟，国人反对，结果赶出卫侯讨好晋国。卫侯住在襄牛，公子买在卫国防守，楚国救援卫国，未能取胜。晋侯包围了曹国。三月丙午日，晋军侵入曹都，列举了曹君的罪状，因为曹君不听釐负羁的话，却用乘坐华丽的车子的三百个美女。文公下令军队不许进入釐负羁同宗族的家内，以报答他的恩德。楚包围宋国，宋又向晋国求援。文公想救援宋国就应攻打楚国，因为楚国曾对文公有恩，文公便不想攻打楚国；想放弃对宋国的救援，可宋国又曾经对晋国有恩，文公为此举棋不定。先轸劝说：“抓住曹伯，把曹、卫的土地分给宋国，楚为此肯定着急，那楚国势必要放弃宋国了。”于是文公听取了先轸的意见，楚成王真的率军离开了宋国。

楚国大将子玉说：“成王对晋国太好了，今天文公知道楚国与曹国、卫国关系密切却故意攻打它们，这是轻视君王。”成王说：“晋侯在外逃亡十九年，受困的时间太久了，终于返回晋国。他因尝尽了艰难险阻，就能正确对待百姓，上天为他开路，他不可阻挡。”子玉仍请兵说：“不敢一定建功立业，只求堵塞中伤诽谤的言论。”楚王很生气，只给他很少的军队。于是子玉让宛春告诉晋国：“请求恢复卫侯地位，保存曹国，我也放弃宋国。”咎犯说：“子玉无礼了，我的国君只得到一份，他们的臣子却得到两份，不能答应。”先轸说：“安定人心叫做礼。楚国一句话安定了三个国家，您一句话灭亡了它们，我们才是无礼了。不答应楚国，这就是放弃宋国。不如私下里答应恢复曹国、卫国以便引诱楚国，扣留宛春来激怒楚国，视战争胜负的情况再来计谋。”晋侯就把宛春囚禁在卫国，并私下答应恢复曹国、卫国。曹卫两国派使者通知与楚国断交。楚将得臣很生气，攻打晋军，晋军后退，军官问道：“为什么退兵？”文公说：“过去在楚国时已立约说交战时退避三舍，可以违约吗？”楚军也想撤退，得臣不同意。四月戊辰日，宋公、齐将、秦将与晋侯驻扎在城濮。己巳日，他们与楚军交战，楚军失败，得臣带着残兵败将逃走。甲午日，晋军返回衡雍，在践土为周襄王修筑王宫。

当初，郑国曾援助楚国，现在楚国失败，郑国很害怕，派人请求与晋侯结盟。于是，晋侯与郑伯结盟。

五月丁未日，晋文公把楚国俘虏奉献给周王，共有一百辆披甲的驷马车、一千多名步兵。天子让王子虎宣布晋侯为霸主，赏赐给晋侯黄金装饰的大车，一副红色弓，百支红色箭，十副黑色弓，千支黑色箭，一卣（ｙǒｕ，有）香酒，还有玉勺和三百名勇士。晋侯多次辞谢，最后才行礼接受了。周王写了《晋文侯命》：“王说：您用道义使诸侯和睦，大显文王、武王的功业。文王、武王能够谨慎地修养美好的德行，感动了上天，在人民中间传播，因此，上天把帝王的事业赐给文王、武王，恩泽流传到子孙后代。长辈关怀我，让我继承祖先的事业，永远保存王位。”于是晋文公称霸，癸亥日，王子虎在王宫与诸侯结盟。

晋国焚烧了楚军阵地，熊熊大火几天不熄灭，文公叹息。左右大臣们说：“战胜了楚国，您还发愁，为什么？”文公说：“我听说打了胜仗而能心情安定的，只有圣人，我因此恐惧。况且子玉还在，怎么可以高兴呢？”子玉大败而回，楚成王怨他不听自己的话，只顾与晋交战，于是责备子玉，子玉自杀身亡。晋文公说：“我在外部打击楚，楚在内部诛杀大将，内外呼应。”于是文公才面露喜色。

六月，晋人又恢复卫侯地位。壬午日，晋侯渡过黄河向北边回国。晋文公论功行赏，狐偃属头功。有人说：“城濮的战争，是先轸的计谋。”文公说：“城濮的战争，狐偃劝我不要失去信用。先轸说：‘打仗以战胜为重。’我听了先轸的话取胜了。然而这只是有利于一时的说法，狐偃说的是千秋万代的功业，怎么能使一时的利益超过万代的功业呢？因此，狐偃应得首功。”

冬季，晋侯在温会见诸侯，想率领诸侯朝拜周王。晋侯担心力量达不到，恐怕诸侯中有背叛的人，就派人告诉周襄王到河阳打猎。壬申日，晋侯便率领诸侯到践土朝拜襄王。孔子读史书中记载文公处，说：“诸侯无权召呼周王。‘周王在河阳打猎’。这种记载，《春秋》隐瞒了。”

丁丑日，诸侯包围了许。曹伯大臣中有人劝告晋侯说：“齐桓公会合诸侯国，为保存异姓国家，今天您会合诸侯，却灭亡同姓国家。曹国的叔振铎的后代，晋国是唐叔的后代。会合诸侯国却消灭史弟国。不合礼仪。”晋侯高兴了，恢复了曹伯地位。

于是晋国开始建立三行（ｈáｎｇ，杭）军制。荀林父统率中行军，先穀统帅右行军，先蔑统帅左行军。

七年（前630），晋文公、秦缪公共同包围郑国，原因是在文公逃亡路过郑国时郑国对文公不礼貌，以及在城濮之战中郑国援助了楚国。晋国包围郑国，想得到叔瞻。叔瞻听说后自杀了。郑国人带叔瞻尸体告诉晋君。晋君却说：“一定得到郑君才甘心。”郑国害怕了，就暗中派使者对秦缪公说：“灭亡了郑国，增强了晋国，晋有所收获，秦国却得不到什么好处。您为什么不放弃郑国，与郑结为友好？”秦伯同意了，撤走了军队，晋国也随后撤了军。

九年（前628）的冬季，晋文公逝世，儿子襄公欢即位。当年郑伯也逝世。

郑国有人向秦国出卖自己的国家，秦缪公率军去偷袭郑国。十二月，秦军路过晋都郊处。襄公元年（前627）的春季，秦军路过周都，无礼，王孙满讥讽秦国。秦军开到滑，郑国大商人弦高将要去周京做买卖，路遇秦军，用十二头牛犒劳秦军。秦军大吃一惊赶快回国，消灭了滑离去。

晋国的先轸说：“秦伯不听蹇叔的计谋，违反了民意，可以攻打它。”栾枝说：“还没有报答秦对先君的恩惠就攻打它，不行。”先轸说：“秦国欺侮刚刚失去父亲的我君，讨伐我同姓国，有什么恩惠需要报答？”于是晋国就攻打了秦国。襄公穿着黑色的丧服从戎。四月，晋在殽打败了秦军，俘虏了秦国的三员大将孟明视、西乞秫、白乙丙后回到晋国。于是晋襄公穿着黑色丧服埋葬了文公。文公的夫人是秦国的女子，对襄公说：“秦国想得到这三员大将杀死他们。”襄公同意了，便送回了三员大将。先轸听说后，对襄公说：“祸患将要产生了。”先轸就去追赶三员大将。三员大将为渡黄河，已经到了船上，看到先轸便磕头道谢，终于一去不返。

三年以后，秦国果然派孟明讨伐晋国，为在殽的失败复仇，攻下晋国汪地后撤兵。四年（前624），秦缪公派大军攻打晋国，渡过黄河，拿下王宫，在殽山修筑了阵亡将士的坟墓才离去。晋国十分慌恐，不敢再出来，只好坚守城池。五年（前623），晋国攻打秦国，拿下了新城，为王官失败报了仇。

六年（前622），赵衰成子、栾贞子、咎季、子犯、霍伯都死去。赵盾代替赵衰主持政务。

七年（前621）八月，襄公逝世。太子夷皋还年幼。晋人因为多次遇难，相立年纪长些的君王。赵盾说：“立襄公弟弟雍。雍温和善良年纪大，先君又喜受他，而且他亲近秦国，秦本来是友好邻国。立善良的人国家就稳固，侍奉年长的人国家就顺利，侍奉先君喜欢的人就孝顺，与旧日的朋友结交就安定。”贾季说：“雍不如他弟弟乐。辰嬴被两位国君宠爱，立她的儿子，百姓一定安心。”赵盾说：“辰嬴卑贱，地位在九个妃妾的下边，他的儿子能有什么威望。况且她被两位国君宠爱，这是yín乱。乐作为先君的儿子，不能投靠大国而出居小国，这是孤立。母亲yín乱，儿子孤立，没有威严；陈国既小又远离晋国，得不到援助，怎么可以为君呢？”于是晋国派士公到秦迎接公子雍。贾季也派人到陈国召回公子乐。赵盾废掉贾季，因为贾季杀死了阳处父。十月，晋国埋葬了襄公。十一月，贾季逃到了翟。当年，秦缪公也逝世了。

灵公元年（前620）四月，秦康公说：“先前文公回到晋国没有卫士，所以发生了吕、郤的祸患。”于是，秦送给公子雍很多卫士。太子的母亲缪嬴日夜怀抱太子到朝廷号叫哭泣说：“先君有什么罪？他的继承人有什么罪？你们丢弃嫡子却到外边找君主，打算把太子放在什么位置上？”缪嬴出了朝廷，就抱着太子跑到赵盾的住所，磕头说：“先君把这个孩子嘱托给您，曾说过‘这孩子成了材，我就是受了您的赐予，不成材，我就怨恨你’。现在先君去世了，话还响在耳边，您却废掉他，怎么行？”赵盾和各位大臣都害怕缪嬴，又怕被逼迫，于是背弃了迎接的雍，而立了太子夷皋，这就是灵公。同时派军队抵御秦国护送公子雍的军队。赵盾为将军，率军攻打秦，在令狐打败秦军。先蔑、随会逃到秦。秋季，齐、宋、卫、郑、曹、许国的国君都拜会了赵盾，并在扈结盟，这是因为灵公刚刚即位的缘故。

四年（前617），晋国攻打秦国，夺取了少梁，秦也夺走了晋国的殽。六年（前615），秦康公讨伐晋国，夺取了羁马。晋侯很生气，派赵盾、赵穿、郤缺攻打秦国，在河曲展开大战，赵穿立了大功。七年（前614），晋国的六卿担心在秦国的随会常常造成晋国内乱，于是假让魏寿余反对晋国投降秦国。秦国让随会到魏，因而捉住随会带回晋国。

八年（前613），周顷王逝世，由于公卿争权夺利，所以没有发讣告。晋国派赵盾率八百辆战车平息了周朝的动乱拥立了匡王。这一年，楚庄王刚即位。十年（前609），齐人杀死自己的国君懿公。

十四年（前607），灵公长成人了，非常奢侈，搜刮民脂民膏用彩画装饰宫墙。从高台上弹人，以观赏人们避开弹丸而取乐。厨师没把熊掌煮烂，灵公就发怒，竟杀死厨师，让妇女抬着厨师的尸体扔出去，路过朝廷。赵盾、随会前去多次劝告，灵公根本不听；后来，他们又看见死人的手，于是又前去劝告。随会先去劝，灵公不听。灵公也担心他们，竟让（ｃｈú，除）麑（ｎí，尼）刺杀赵盾。赵盾内室的门敞开着，锄麑看见赵盾的住处极其简朴，便退出来叹息道：“杀死忠臣，违背君王的命令，这罪都是一样的。”说完，头撞树身亡。

当初，赵盾常在首山打猎，曾看到桑树下有个饿极了的人。这个人叫示（ｑí，其）眯明。赵盾给了他一些食物，他只吃了一半。赵盾问他为什么不吃完，示眯明回答：“我已经为人臣隶三年了，不知母亲是否还在人间，愿把剩下的一半留给母亲。”赵盾认为他很孝敬，又给他一些饭、肉。不久，示眯明做了晋君的厨师。但赵盾不知道示眯明做晋君厨师一事。九月，晋灵公宴请赵盾，埋伏好士兵准备杀死他，示眯明知道后，恐怕赵盾酒醉起不来身，于是上前劝说赵盾：“君王赏赐您酒，只喝三杯就可以了。”想让赵盾赶在前面离开免于遭难。赵盾已经离去了，灵公埋伏的士兵还未集合好就先放出一条叫敖的恶狗。示眯明替赵盾徒手杀死了狗。赵盾说：“抛弃人，使用狗，虽然凶猛有什么用呢！”可是，赵盾并不知道示眯明是在暗中保护他呢。一会儿，灵公指挥埋伏的士兵追赶赵盾，示眯明反击灵公的士兵，士兵不能前进，赵盾终于逃脱。赵盾问示眯明为什么救自己，示眯明说：“我就是桑树下那个饿汉。”赵盾询部他的姓名，他没有告诉。示眯明因此隐遁而去。

赵盾于是得以逃脱，但还没有越出晋国国境。乙丑日，赵盾的弟弟赵穿将军在桃园杀死灵公迎回了赵盾。赵盾一向尊贵，很得民心。灵公年纪不大，又奢移，百姓不归向他，所以杀死他比较容易。赵盾又恢复了先前的地位。晋国的太史董狐写道：“赵盾杀死了自己的国君。”在朝廷上传给大家看。赵盾说：“杀国君的是赵穿，我没罪。”太史说：“你是正卿，你逃跑了但没有逃出晋国国境，你回来也没有杀死作乱的人，不是你是谁呢？”后来孔子听到这件事说：“董狐是古代优秀的史官，据法直书面毫不隐瞒。宣子是优秀的大夫，为遵守法制甘愿承受坏名声，可惜呀，如果赵盾逃出国境，也就免除罪名了。”

赵盾让赵穿从周京迎来襄公的弟弟黑臀，让他即位，这就是成公。

成公是文公的小儿子，他的母亲是周王室女子。壬申日，成公去武宫朝拜祖宗。

成公于元年（前606），赐给赵氏为公族大夫。晋国讨伐郑国，因为郑国背叛了晋国。三年（前604），郑伯刚刚即位，郑国归附晋国却背弃了楚国。楚王生气了，讨伐郑国，晋国前往援救。

六年（前601），晋国攻打秦国，俘虏了秦国将军赤。

七年（前600），晋成公与楚庄王争压霸权，在扈邑会见诸侯。陈国畏惧楚国，未去赴会。晋国派中行桓了讨伐陈国，因而救援郑国，与楚国交战，打败了楚军。那一年，成公逝世，儿子景公据即位。

景公元年（前599）的春季，陈国大夫夏征舒杀死了自己的国君灵公。二年（前598），楚庄王讨伐陈国，杀死了征舒。

三年（前597），楚庄王包围郑国，郑国向晋国求救。晋国派荀林父统帅中军，随会统帅上军，赵朔统帅下军，郤克、栾书、先穀、韩厥、巩朔辅佐他们。六月，晋军赶到黄河。听说楚国已降服郑国，郑伯脱去上衣露出胳膊与楚国结盟，楚军就回去了，荀林父想班师回晋。先穀说：“总算是来救郑国的，不到达不可以，否则将帅将要离心离德。”晋军终于渡过黄河。楚国已经降服郑国，想在黄河饮马扬名就离开郑国。楚晋两军大战，郑国刚刚归附楚国，惧怕楚国，反而帮助楚军进攻晋军。晋军大败，退到黄河边，士兵争船渡河，船中有很多被砍掉的手指。楚国俘虏了晋军大将智。晋军返回晋国后，林父说：“我是大将，晋军失败我应该被杀，请求死罪。”晋景公想答应他。随会说：“过去文公与楚国在城濮作战，楚成王回到楚国后杀死了大将子玉，文公才高兴。今天，楚国已经打败了我军，我们又杀死自己的将军，这是帮助楚国杀死楚国的仇人。”晋景公听了这番话才罢手。

四年（前596），先穀因为首先建议而使晋军在黄河畔吃了败仗，害怕被杀，于是逃亡到翟，与翟国商量讨伐晋国。晋国发觉后就杀死了先穀整个家族。先穀是先轸的儿子。

五年（前595），晋国讨伐郑国，因为它援助楚国。当时楚庄王很强大，结果在黄河边挫败了晋军。

六年（前594），楚国讨伐宋国，宋国便向晋国求援，晋国想去援救。伯宗献计说：“楚国，上天正兴发它，不能阻挡。”于是晋国派解扬谎称救援宋国。郑国人抓住解扬把他交给了楚国，楚国赏赐了他很多财物，让他说反话，以使宋国赶快败下阵来。解扬假装许诺，终于将晋君的话告诉了宋国。楚国想杀死他，有人观谏，楚国便放回了解扬。

七年（前593），晋国派随会灭亡了赤狄。

八年（前592），晋国派郤克出使齐国。齐顷公的母亲从楼上观看而发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郤克驼背，而鲁国使者跛足，卫国使者一只眼瞎，这样，齐君也派同样的残疾人去引导宾客。郤克很生气，回到黄河畔发誓说：“不报复齐国，河伯来见证！”郤克返回晋国，向晋君请求攻打齐国。晋景公询问进攻的原因后，说：“你有怨气，怎么能够烦扰国家呢？”晋君没有听。魏文子因年迈请求辞职，推荐了郤克，郤克执掌国家政权。

九年（前591），楚庄王逝世。晋国讨伐齐国，齐国派太子强到晋国做人质，晋军才停止进攻。

十一年（前589）的春季，齐国讨伐鲁国，夺取了隆。鲁国向卫国告急。卫国和鲁国都通过郤克赂晋国求救。晋国就派郤克、栾书、韩厥用八百辆战车和鲁国、卫国共同讨伐齐国。夏天，晋国与齐顷公在鞍交战，顷公受伤被困，于是便与他的护右交换了座位，下车去找水喝，从而逃脱而去。齐军大败而逃，晋国追赶败兵一直达到齐都。顷公献上宝器求和，晋国不同意。郤克说：“一定要得到萧桐姪子作人质。”齐国使者说：“萧桐姪子是顷公的母亲，顷公的母亲如同晋君的母亲，怎么一定要得到她呢？你们太不讲信义了，请求再一次交战。”结果晋才答应与齐讲和而离去。

楚申公巫臣偷娶了夏姬逃到晋国，晋君拜巫臣做邢邑大夫。

十二年（前588）的冬季，齐顷公到了晋国，想尊称晋景公做王，景公辞谢不敢当。晋国开始设置六军，韩厥、巩朔、赵穿、荀骓、赵括、赵旃（ｚｈāｎ，毡）都任大臣。智也从楚国返回晋国。

十三年（前587），鲁成公朝拜晋君，晋君很不礼貌，鲁君生气地走了，背叛了晋国。晋国讨伐了郑国，攻下了汜。

十四年（前586），梁山发生山崩。晋君询部伯宗，伯宗认为不值得大惊小怪。

十六年（前584），楚国大将子反怨恨巫臣，杀死了巫臣整个家族。巫臣十分气恼，给子反一封信说：“一定让你疲于奔命！”于是巫臣请求出使吴国，让自己的儿子作吴国的行人，教吴国士兵乘车打仗。吴、晋两国开始有交往，约定讨伐楚国。

十七年（前583），晋国杀死了赵同、赵括，并灭亡了他们的家族。韩厥说：“怎么能忘记赵衰、赵盾的功劳呢？怎么能断绝他们的香火呢？”于是，晋君又让赵氏庶子赵武作为赵氏后代，又封给他城池。

十九年（前581）的夏季，景公病重，立太子寿曼做国君，这就是厉公。一个月后，景公逝世。

厉公元年（前580），因为刚刚即位，想与诸侯求和，便与秦桓公隔着黄河订立盟约。回国后秦国就违背盟约，和翟商量攻打晋国。三年（前578），晋国派吕相谴责秦国，借机和诸侯讨伐秦国。兵至泾水，在麻隧打败秦军，俘虏了秦国大将成差。

五年（前576），郤锜（ｑí，其）、郤犨（ｃｈōｕ，抽）、郤至中伤伯宗，晋君杀死他。伯宗是因为喜好直言劝谏才召来这个灾祸，百姓因此不再信任厉公。

六年（前575）的春季，郑国背叛了晋国与楚国结盟，晋君十分生气。栾书说：“不可以在我们这一代失去诸侯。”于是，晋国派军队攻打郑国。厉公亲自统帅军队，五月渡过黄河。听说楚军来援救，范文子请求厉公撤兵。郤至说：“派军讨伐逆贼，遇到了强敌就躲避，就无法对诸侯发号施令。”于是，晋国与楚国交战。癸巳日，晋军射中楚共王的眼睛，楚军在鄢陵失败。子反聚集残兵，安抚好楚军，想再一次与晋交战，晋国很担心。共王召唤子反，子反的侍者竖阳谷向他敬酒，子反喝醉了，不能去拜见共王。共王很生气，责备子反，子反自杀。共王于是带兵返回楚国。晋国因此威振诸侯，想号令天下，求得霸权。

厉公有很多宠姬，回国后，想免除所有大臣的职务，任用宠姬的兄弟。有个宠姬的哥哥叫胥童，曾与郤至有矛盾，再加上栾书又怨恨郤至不使用自己的计谋竟打败了楚军，就派人暗中向楚国道歉。楚国派人欺骗厉公说：“鄢陵一战，实际是郤至召来楚国参与的，郤至想作乱，迎接子周到晋国即位。恰好盟国没有准备好，所以事情未成功。”厉公把引话告诉给栾书，栾书说：“大概有这种情况，希望您试着派人到周京暗地考察一下。”厉公果然派郤至到周京。栾书又让公子周会见郤至，郤至却不知道自己已被出卖。厉公验证这件事，认为确实了，于是很痛恨郤至，想杀死他。八年（前573），厉公去打猎，与宠姬饮酒，郤至杀猪奉献给厉公，被宦者夺去，郤至射死了宦者。厉公很生气说：“季子欺侮我！”打算杀掉三郤，还未动手。郤锜想先下手为强，进攻厉公，说：“我虽然也许会死，国君也会遭难。”郤至说：“忠诚，不能反对君主；智慧，不能伤害百姓；勇猛，不能挑起乱子。失去这三种美德，谁肯帮助我？我死了算了。”十二月壬午日，厉公让胥童带领八百名士兵袭击攻杀三郤。胥童借机在朝廷上劫持了栾书、中行偃，说：“不杀死这两个人，灾祸一定落到国君您头上。”厉公说：“一个早上就杀死了三位卿士，我不忍心再多杀人了。”胥童回答说：“别人可将忍心杀死你。”厉公不听，向栾书道歉说明只是惩治郤氏的罪过：“大夫都恢复职位。”两人磕头说：“很幸运，很幸运！”厉公让胥童担任大臣。闰月乙卯日，厉公到匠骊氏家去游玩，栾书、中行偃派他们的党羽袭击逮捕了厉公，囚禁起来，杀死了胥童，并派人从周京迎来了公子周，立他为君王，这就是晋悼公。

悼公元年（前572），正月庚申日，栾书、中行偃杀死了厉公，只用一辆车陪葬了他。厉公是在被囚禁了六天后死去的，死去十天后的庚午日，智迎接公子周来晋，到了绛，杀鸡和大夫结盟拥立公子周，这就是悼公。辛巳日，到武宫朝拜。二月乙酉日，公子周即位。

悼公周的祖父捷是晋襄公的儿子，没能继位，号称桓叔，桓叔最受怜爱。桓叔生下惠伯谈，谈生下悼公周。周即位时已十四岁。悼公说：“祖父、父亲都未能继位而到周避难，客死在周。我认为自己已经疏远了，从未盼望当晋君。今天，大夫们不忘文公、襄公的意愿而施惠，拥立桓叔的后代，全仰仗祖宗和大夫们的威灵，得以继承晋国的祭祀，难道敢不兢兢业业吗？大夫们也应该辅佐我！”于是驱逐了不忠于国君的七个大臣，修整旧的功业，向百姓布施恩惠，抚恤文公回晋时各位功臣的后代。秋天，讨伐郑国。郑军大败，于是又到了陈国。

三年（前570），晋国会见诸侯。悼公向大臣们询问可以任用的人，祁傒推荐解狐。解狐是祁傒的仇人。悼公又问还有谁，祁傒又推荐自己的儿子祁午。君子说：“祁傒可以算作不偏私了。在外举荐不避仇人，在内荐不避儿子。”正在会见诸侯时，悼公的弟弟杨干乱了军阵，魏绛杀死了他的驾车人。悼公很生气，有人劝谏悼公，悼公终于认识到绛很有贤德，任用他主持政务，派他与戎讲和，戎终于非常亲近晋国。十一年（前562），悼公说：“从我任用魏绛以来，九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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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 三十世家 · 晋世家 】拼音版/注音版

shǐ jì sān shí shì jiā jìn shì jiā。

史记 · 三十世家 · 晋世家 。

sī mǎ qiān。

司马迁。

jìn táng shū yú zhě，

晋唐叔虞者，

zhōu wǔ wáng zǐ ér chéng wáng dì。

周武王子而成王弟。

chū，

初，

wǔ wáng yǔ shū yú mǔ huì shí，

武王与叔虞母会时，

mèng tiān wèi wǔ wáng yuē yú mìng nǚ shēng zǐ，

梦天谓武王曰：“余命女生子，

míng yú，

名虞，

yú yǔ zhī táng。

余与之唐。

jí shēng zǐ，

”及生子，

wén zài qí shǒu yuē yú，

文在其手曰“虞”，

gù suì yīn mìng zhī yuē yú。

故遂因命之曰虞。

wǔ wáng bēng，

武王崩，

chéng wáng lì，

成王立，

táng yǒu luàn，

唐有乱，

zhōu gōng zhū miè táng。

周公诛灭唐。

chéng wáng yǔ shū yú xì，

成王与叔虞戏，

xuē tóng yè wèi guī yǐ yǔ shū yú，

削桐叶为珪以与叔虞，

yuē yǐ cǐ fēng ruò。

曰：“以此封若。

shǐ yì yīn qǐng zé rì lì shū yú。

”史佚因请择日立叔虞。

chéng wáng yuē wú yǔ zhī xì ěr。

成王曰：“吾与之戏耳。

shǐ yì yuē tiān zǐ wú xì yán。

”史佚曰：“天子无戏言。

yán zé shǐ shū zhī，

言则史书之，

lǐ chéng zhī，

礼成之，

yuè gē zhī。

乐歌之。

yú shì suì fēng shū yú yú táng。

”于是遂封叔虞于唐。

táng zài hé fén zhī dōng，

唐在河、汾之东，

fāng bǎi lǐ，

方百里，

gù yuē táng shū yú。

故曰唐叔虞。

xìng jī shì，

姓姬氏，

zì zi yú。

字子于。

táng shū zǐ xiè，

唐叔子燮，

shì wèi jìn hóu。

是为晋侯。

jìn hóu zi níng zú，

晋侯子宁族，

shì wèi wǔ hòu。

是为武侯。

wǔ hòu zhī zǐ fú rén，

武侯之子服人，

shì wèi chéng hóu。

是为成侯。

chéng hóu zi fú，

成侯子福，

shì wèi lì hóu。

是为厉侯。

lì hóu zhī zǐ yí jiù，

厉侯之子宜臼，

shì wèi jìng hóu。

是为靖侯。

jìng hóu yǐ lái，

靖侯已来，

nián jì kě tuī。

年纪可推。

zì táng shū zhì jìng hóu wǔ shì，

自唐叔至靖侯五世，

wú qí nián shù。

无其年数。

jìng hóu shí qī nián，

靖侯十七年，

zhōu lì wáng mí huò bào nüè，

周厉王迷惑暴虐，

guó rén zuò luàn，

国人作乱，

lì wáng chū bēn yú zhì，

厉王出奔于彘，

dà chén xíng zhèng，

大臣行政，

gù yuē gòng hé。

故曰“共和”。

shí bā nián，

十八年，

jìng hóu zú，

靖侯卒，

zi lí hóu sī tú lì。

子釐侯司徒立。

lí hóu shí sì nián，

釐侯十四年，

zhōu xuān wáng chū lì。

周宣王初立。

shí bā nián，

十八年，

lí hóu zú，

釐侯卒，

zi xiàn hóu jí lì。

子献侯籍立。

xiàn hóu shí yī nián zú，

献侯十一年卒，

zi mù hóu fèi wáng lì。

子穆侯费王立。

mù hóu sì nián，

穆侯四年，

qǔ qí nǚ jiāng shì wèi fū rén。

取齐女姜氏为夫人。

qī nián，

七年，

fá tiáo。

伐条。

shēng tài zǐ chóu。

生太子仇。

shí nián，

十年，

fá qiān mǔ，

伐千亩，

yǒu gōng。

有功。

shēng shǎo zǐ，

生少子，

míng yuē chéng shī。

名曰成师。

jìn rén shī fú yuē yì zāi，

晋人师服曰：“异哉，

jūn zhī mìng zi yě tài zǐ yuē chóu，

君之命子也！太子曰仇，

chóu zhě chóu yě。

仇者雠也。

shǎo zǐ yuē chéng shī，

少子曰成师，

chéng shī dà hào，

成师大号，

chéng zhī zhě yě。

成之者也。

míng，

名，

zì mìng yě wù，

自命也；物，

zì dìng yě。

自定也。

jīn shì shù míng fǎn nì，

今适庶名反逆，

cǐ hòu jìn qí néng wú luàn hū èr shí qī nián，

此后晋其能毋乱乎？” 二十七年，

mù hóu zú，

穆侯卒，

dì shāng shū zì lì，

弟殇叔自立，

tài zǐ chóu chū bēn。

太子仇出奔。

shāng shū sān nián，

殇叔三年，

zhōu xuān wáng bēng。

周宣王崩。

sì nián，

四年，

mù hóu tài zǐ chóu lǜ qí tú xí shāng shū ér lì，

穆侯太子仇率其徒袭殇叔而立，

shì wéi wén hóu。

是为文侯。

wén hóu shí nián，

文侯十年，

zhōu yōu wáng wú dào，

周幽王无道，

quǎn róng shā yōu wáng，

犬戎杀幽王，

zhōu dōng xǐ。

周东徙。

ér qín xiāng gōng shǐ liè wéi zhū hóu。

而秦襄公始列为诸侯。

sān shí wǔ nián，

三十五年，

wén hóu chóu zú，

文侯仇卒，

zi zhāo hóu bó lì。

子昭侯伯立。

zhāo hóu yuán nián，

昭侯元年，

fēng wén hóu dì chéng shī yú qǔ wò。

封文侯弟成师于曲沃。

qǔ wò yì dà yú yì。

曲沃邑大于翼。

yì，

翼，

jìn jūn dū yì yě。

晋君都邑也。

chéng shī fēng qǔ wò，

成师封曲沃，

hào wèi huán shū。

号为桓叔。

jìng hóu shù sūn luán bīn xiāng huán shū。

靖侯庶孙栾宾相桓叔。

huán shū shì shí nián wǔ shí bā yǐ，

桓叔是时年五十八矣，

hǎo dé，

好德，

jìn guó zhī zhòng jiē fù yān。

晋国之众皆附焉。

jūn zǐ yuē jìn zhī luàn qí zài qǔ wò yǐ。

君子曰：“晋之乱其在曲沃矣。

mò dà yú běn ér dé mín xīn，

末大于本而得民心，

bù luàn hé dài qī nián，

不乱何待！” 七年，

jìn dà chén pān fù shì qí jūn zhāo hóu ér yíng qǔ wò huán shū。

晋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

huán shū yù rù jìn，

桓叔欲入晋，

jìn rén fā bīng gōng huán shū。

晋人发兵攻桓叔。

huán shū bài，

桓叔败，

hái guī qǔ wò。

还归曲沃。

jìn rén gòng lì zhāo hóu zǐ píng wèi jūn，

晋人共立昭侯子平为君，

shì wèi xiào hóu。

是为孝侯。

zhū pān fù。

诛潘父。

xiào hóu bā nián，

孝侯八年，

qǔ wò huán shū zú，

曲沃桓叔卒，

zi shàn dài huán shū，

子鳝代桓叔，

shì wèi qǔ wò zhuāng bó。

是为曲沃庄伯。

xiào hóu shí wǔ nián，

孝侯十五年，

qǔ wò zhuāng bó shì qí jūn jìn xiào hóu yú yì。

曲沃庄伯弑其君晋孝侯于翼。

jìn rén gōng qǔ wò zhuāng bó，

晋人攻曲沃庄伯，

zhuāng bó fù rù qǔ wò。

庄伯复入曲沃。

jìn rén fù lì xiào hóu zi qiè wèi jūn，

晋人复立孝侯子郄为君，

shì wèi è hóu。

是为鄂侯。

è hóu èr nián，

鄂侯二年，

lǔ yǐn gōng chū lì。

鲁隐公初立。

è hóu liù nián zú。

鄂侯六年卒。

qǔ wò zhuāng bó wén jìn è hóu zú，

曲沃庄伯闻晋鄂侯卒，

nǎi xīng bīng fá jìn。

乃兴兵伐晋。

zhōu píng wáng shǐ guó gōng jiāng bīng fá qǔ wò zhuāng bó，

周平王使虢公将兵伐曲沃庄伯，

zhuāng bó zǒu bǎo qǔ wò。

庄伯走保曲沃。

jìn rén gòng lì è hóu zi guāng，

晋人共立鄂侯子光，

shì wèi āi hóu。

是为哀侯。

āi hóu èr nián qǔ wò zhuāng bó zú，

哀侯二年曲沃庄伯卒，

zi chēng dài zhuāng bó lì，

子称代庄伯立，

shì wèi qǔ wò wǔ gōng。

是为曲沃武公。

āi hóu liù nián，

哀侯六年，

lǔ shì qí jūn yǐn gōng。

鲁弑其君隐公。

āi hóu bā nián，

哀侯八年，

jìn qīn xíng tíng。

晋侵陉廷。

xíng tíng yǔ qǔ wò wǔ gōng móu，

陉廷与曲沃武公谋，

jiǔ nián，

九年，

fá jìn yú fén páng，

伐晋于汾旁，

lǔ āi hóu。

虏哀侯。

jìn rén nǎi lì āi hóu zi xiǎo zi wèi jūn，

晋人乃立哀侯子小子为君，

shì wèi xiǎo zi hóu。

是为小子侯。

xiǎo zi yuán nián，

小子元年，

qǔ wò wǔ gōng shǐ hán wàn shā suǒ lǔ jìn āi hóu。

曲沃武公使韩万杀所虏晋哀侯。

qǔ wò yì jiàng，

曲沃益彊，

jìn wú rú zhī hé。

晋无如之何。

jìn xiǎo zi zhī sì nián，

晋小子之四年，

qǔ wò wǔ gōng yòu zhào jìn xiǎo zi shā zhī。

曲沃武公诱召晋小子杀之。

zhōu huán wáng shǐ guó zhòng fá qǔ wò wǔ gōng，

周桓王使虢仲伐曲沃武公，

wǔ gōng rù yú qǔ wò，

武公入于曲沃，

nǎi lì jìn āi hóu dì mín wèi jìn hóu。

乃立晋哀侯弟缗为晋侯。

jìn hóu mín sì nián，

晋侯缗四年，

sòng zhí zhèng jì zhòng ér lì tū wèi zhèng jūn。

宋执郑祭仲而立突为郑君。

jìn hóu shí jiǔ nián，

晋侯十九年，

qí rén guǎn zhì fù shì qí jūn xiāng gōng。

齐人管至父弑其君襄公。

jìn hóu èr shí bā nián，

晋侯二十八年，

qí huán gōng shǐ bà。

齐桓公始霸。

qǔ wò wǔ gōng fá jìn hóu mín，

曲沃武公伐晋侯缗，

miè zhī，

灭之，

jǐn yǐ qí bǎo qì lù xiàn yú zhōu lí wáng。

尽以其宝器赂献于周釐王。

lí wáng mìng qǔ wò wǔ gōng wèi jìn jūn，

釐王命曲沃武公为晋君，

liè wéi zhū hóu，

列为诸侯，

yú shì jǐn bìng jìn dì ér yǒu zhī。

于是尽并晋地而有之。

qǔ wò wǔ gōng yǐ jí wèi sān shí qī nián yǐ，

曲沃武公已即位三十七年矣，

gèng hào yuē jìn wǔ gōng。

更号曰晋武公。

jìn wǔ gōng shǐ dōu jìn guó，

晋武公始都晋国，

qián jí wèi qǔ wò，

前即位曲沃，

tōng nián sān shí bā nián。

通年三十八年。

wǔ gōng chēng zhě，

武公称者，

xiān jìn mù hóu zēng sūn yě，

先晋穆侯曾孙也，

qǔ wò huán shū sūn yě。

曲沃桓叔孙也。

huán shū zhě，

桓叔者，

shǐ fēng qǔ wò。

始封曲沃。

wǔ gōng，

武公，

zhuāng bó zi yě。

庄伯子也。

zì huán shū chū fēng qǔ wò yǐ zhì wǔ gōng miè jìn yě，

自桓叔初封曲沃以至武公灭晋也，

fán liù shí qī suì，

凡六十七岁，

ér zú dài jìn wèi zhū hóu。

而卒代晋为诸侯。

wǔ gōng dài jìn èr suì，

武公代晋二岁，

zú。

卒。

yǔ qǔ wò tōng nián，

与曲沃通年，

jí wèi fán sān shí jiǔ nián ér zú。

即位凡三十九年而卒。

zi xiàn gōng guǐ zhū lì。

子献公诡诸立。

xiàn gōng yuán nián，

献公元年，

zhōu huì wáng dì tuí gōng huì wáng，

周惠王弟穨攻惠王，

huì wáng chū bēn，

惠王出奔，

jū zhèng zhī lì yì。

居郑之栎邑。

wǔ nián，

五年，

fá lí róng，

伐骊戎，

dé lí jī lí jī dì，

得骊姬、骊姬弟，

jù ài xìng zhī。

俱爱幸之。

bā nián，

八年，

shì wěi shuō gōng yuē gù jìn zhī qún gōng zǐ duō，

士蔿说公曰：“故晋之群公子多，

bù zhū，

不诛，

luàn qiě qǐ。

乱且起。

nǎi shǐ jìn shā zhū gōng zǐ，

”乃使尽杀诸公子，

ér chéng jù dōu zhī，

而城聚都之，

mìng yuē jiàng，

命曰绛，

shǐ dōu jiàng。

始都绛。

jiǔ nián，

九年，

jìn qún gōng zǐ jì wáng bēn guó，

晋群公子既亡奔虢，

guó yǐ qí gù zài fá jìn，

虢以其故再伐晋，

fú kè。

弗克。

shí nián，

十年，

jìn yù fá guó，

晋欲伐虢，

shì wěi yuē qiě dài qí luàn。

士蔿曰：“且待其乱。

shí èr nián，

” 十二年，

lí jī shēng xī qí。

骊姬生奚齐。

xiàn gōng yǒu yì fèi tài zǐ，

献公有意废太子，

nǎi yuē qǔ wò wú xiān zǔ zōng miào suǒ zài，

乃曰：“曲沃吾先祖宗庙所在，

ér pú biān qín，

而蒲边秦，

qū biān dí，

屈边翟，

bù shǐ zhū zǐ jū zhī，

不使诸子居之，

wǒ jù yān。

我惧焉。

yú shì shǐ tài zǐ shēn shēng jū qǔ wò，

”于是使太子申生居曲沃，

gōng zǐ zhòng ěr jū pú，

公子重耳居蒲，

gōng zǐ yí wú jū qū。

公子夷吾居屈。

xiàn gōng yǔ lí jī zi xī qí jū jiàng。

献公与骊姬子奚齐居绛。

jìn guó yǐ cǐ zhī tài zǐ bù lì yě。

晋国以此知太子不立也。

tài zǐ shēn shēng，

太子申生，

qí mǔ qí huán gōng nǚ yě，

其母齐桓公女也，

yuē qí jiāng，

曰齐姜，

zǎo sǐ。

早死。

shēn shēng tóng mǔ nǚ dì wèi qín mù gōng fū rén。

申生同母女弟为秦穆公夫人。

zhòng ěr mǔ，

重耳母，

dí zhī hú shì nǚ yě。

翟之狐氏女也。

yí wú mǔ，

夷吾母，

zhòng ěr mǔ nǚ dì yě。

重耳母女弟也。

xiàn gōng zǐ bā rén，

献公子八人，

ér tài zǐ shēn shēng zhòng ěr yí wú jiē yǒu xián xíng。

而太子申生、重耳、夷吾皆有贤行。

jí dé lí jī，

及得骊姬，

nǎi yuǎn cǐ sān zi。

乃远此三子。

shí liù nián，

十六年，

jìn xiàn gōng zuò èr jūn。

晋献公作二军。

gōng jiāng shàng jūn，

公将上军，

tài zǐ shēn shēng jiāng xià jūn，

太子申生将下军，

zhào sù yù róng，

赵夙御戎，

bì wàn wèi yòu，

毕万为右，

fá miè huò，

伐灭霍，

miè wèi，

灭魏，

miè gěng。

灭耿。

hái，

还，

wèi tài zǐ chéng qǔ wò，

为太子城曲沃，

cì zhào sù gěng，

赐赵夙耿，

cì bì wàn wèi，

赐毕万魏，

yǐ wéi dài fū。

以为大夫。

shì wěi yuē tài zǐ bù dé lì yǐ。

士蔿曰：“太子不得立矣。

fēn zhī dū chéng，

分之都城，

ér wèi yǐ qīng，

而位以卿，

xiān wèi zhī jí，

先为之极，

yòu ān dé lì bù rú táo zhī，

又安得立！不如逃之，

wú shǐ zuì zhì。

无使罪至。

wèi wú tài bó，

为吴太伯，

bù yì kě hū，

不亦可乎，

yóu yǒu lìng míng。

犹有令名。

tài zǐ bù cóng。

”太子不从。

bo yǎn yuē bì wàn zhī hòu bì dà。

卜偃曰：“毕万之后必大。

wàn，

”万，

yíng shù yě wèi，

盈数也；魏，

dà míng yě。

大名也。

yǐ shì shǐ shǎng，

以是始赏，

tiān kāi zhī yǐ。

天开之矣。

tiān zǐ yuē zhào mín，

天子曰兆民，

zhū hóu yuē wàn mín，

诸侯曰万民，

jīn mìng zhī dà，

今命之大，

yǐ cóng yíng shù，

以从盈数，

qí bì yǒu zhòng。

其必有众。

chū，

”初，

bì wàn bo shì yú jìn guó，

毕万卜仕于晋国，

yù tún zhī bǐ。

遇屯之比。

xīn liào zhàn zhī yuē jí。

辛廖占之曰：“吉。

tún gù bǐ rù，

”屯固比入，

jí shú dà yān。

吉孰大焉。

qí hòu bì fān chāng。

其后必蕃昌。

shí qī nián，

” 十七年，

jìn hóu shǐ tài zǐ shēn shēng fá dōng shān。

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

lǐ kè jiàn xiàn gōng yuē tài zǐ fèng zhǒng sì shè jì zhī zī shèng，

里克谏献公曰：“太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

yǐ zhāo xī shì jūn shàn zhě yě，

以朝夕视君膳者也，

gù yuē zhǒng zi。

故曰冢子。

jūn xíng zé shǒu，

君行则守，

yǒu shǒu zé cóng，

有守则从，

cóng yuē fǔ jūn，

从曰抚军，

shǒu yuē jiān guó，

守曰监国，

gǔ zhī zhì yě。

古之制也。

fū lǜ shī，

夫率师，

zhuān xíng móu yě shì jūn lǚ，

专行谋也；誓军旅，

jūn yǔ guó zhèng zhī suǒ tú yě fēi tài zǐ zhī shì yě。

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太子之事也。

shī zài zhì mìng ér yǐ，

师在制命而已，

bǐng mìng zé bù wēi，

禀命则不威，

zhuān mìng zé bù xiào，

专命则不孝，

gù jūn zhī sì shì bù kě yǐ shuài shī。

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

jūn shī qí guān，

君失其官，

lǜ shī bù wēi，

率师不威，

jiāng ān yòng zhī gōng yuē guǎ rén yǒu zi，

将安用之？”公曰：“寡人有子，

wèi zhī qí tài zǐ shuí lì。

未知其太子谁立。

lǐ kè bú duì ér tuì，

”里克不对而退，

jiàn tài zǐ。

见太子。

tài zǐ yuē wú qí fèi hū lǐ kè yuē tài zǐ miǎn zhī jiào yǐ jūn lǚ，

太子曰：“吾其废乎？”里克曰：“太子勉之！教以军旅，

bù gòng shì jù，

”不共是惧，

hé gù fèi hū qiě zi jù bù xiào，

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

wú jù bù dé lì。

毋惧不得立。

xiū jǐ ér bù zé rén，

修己而不责人，

zé miǎn yú nán。

则免于难。

tài zǐ shuài shī，

”太子帅师，

gōng yī zhī piān yī，

公衣之偏衣，

pèi zhī jīn jué。

佩之金玦。

lǐ kè xiè bìng，

里克谢病，

bù cóng tài zǐ。

不从太子。

tài zǐ suì fá dōng shān。

太子遂伐东山。

shí jiǔ nián，

十九年，

xiàn gōng yuē shǐ wú xiān jūn zhuāng bó wǔ gōng zhī zhū jìn luàn，

献公曰：“始吾先君庄伯、武公之诛晋乱，

ér guó cháng zhù jìn fá wǒ，

而虢常助晋伐我，

yòu nì jìn wáng gōng zǐ，

又匿晋亡公子，

guǒ wèi luàn。

果为乱。

fú zhū，

弗诛，

hòu yí zǐ sūn yōu。

后遗子孙忧。

nǎi shǐ xún xī yǐ qū chǎn zhī chéng jiǎ dào yú yú。

”乃使荀息以屈产之乘假道于虞。

yú jiǎ dào，

虞假道，

suì fá guó，

遂伐虢，

qǔ qí xià yáng yǐ guī。

取其下阳以归。

xiàn gōng sī wèi lí jī yuē wú yù fèi tài zǐ，

献公私谓骊姬曰：“吾欲废太子，

yǐ xī qí dài zhī。

以奚齐代之。

lí jī qì yuē tài zǐ zhī lì，

”骊姬泣曰：“太子之立，

zhū hóu jiē yǐ zhī zhī，

诸侯皆已知之，

ér shù jiāng bīng，

而数将兵，

bǎi xìng fù zhī，

百姓附之，

nài hé yǐ jiàn qiè zhī gù fèi shì lì shù jūn bì xíng zhī，

柰何以贱妾之故废适立庶？君必行之，

qiè zì shā yě。

妾自杀也。

lí jī xiáng yù tài zǐ，

”骊姬详誉太子，

ér yīn lìng rén zèn è tài zǐ，

而阴令人谮恶太子，

ér yù lì qí zi。

而欲立其子。

èr shí yī nián，

二十一年，

lí jī wèi tài zǐ yuē jūn mèng jiàn qí jiāng，

骊姬谓太子曰：“君梦见齐姜，

tài zǐ sù jì qǔ wò，

太子速祭曲沃，

guī lí yú jūn。

归釐于君。

tài zǐ yú shì jì qí mǔ qí jiāng yú qǔ wò，

”太子于是祭其母齐姜于曲沃，

shàng qí jiàn zuò yú xiàn gōng。

上其荐胙于献公。

xiàn gōng shí chū liè，

献公时出猎，

zhì zuò yú gōng zhōng。

置胙于宫中。

lí jī shǐ rén zhì dú yào zuò zhōng。

骊姬使人置毒药胙中。

jū èr rì，

居二日，

xiàn gōng cóng liè lái huán，

献公从猎来还，

zǎi rén shàng zuò xiàn gōng，

宰人上胙献公，

xiàn gōng yù xiǎng zhī。

献公欲飨之。

lí jī cóng páng zhǐ zhī，

骊姬从旁止之，

yuē zuò suǒ cóng lái yuǎn，

曰：“胙所从来远，

yí shì zhī。

宜试之。

jì dì，

”祭地，

dì fén yǔ quǎn，

地坟；与犬，

quǎn sǐ yǔ xiǎo chén，

犬死；与小臣，

xiǎo chén sǐ。

小臣死。

lí jī qì yuē tài zǐ hé rěn yě qí fù ér yù shì dài zhī，

骊姬泣曰：“太子何忍也！其父而欲弑代之，

kuàng tā rén hū qiě jūn lǎo yǐ，

况他人乎？且君老矣，

dàn mù zhī rén，

旦暮之人，

céng bù néng dài ér yù shì zhī wèi xiàn gōng yuē tài zǐ suǒ yǐ rán zhě，

曾不能待而欲弑之！”谓献公曰：“太子所以然者，

bù guò yǐ qiè jí xī qí zhī gù。

不过以妾及奚齐之故。

qiè yuán zǐ mǔ pì zhī tā guó，

妾原子母辟之他国，

ruò zǎo zì shā，

若早自杀，

wú tú shǐ mǔ zǐ wèi tài zǐ suǒ yú ròu yě。

毋徒使母子为太子所鱼肉也。

shǐ jūn yù fèi zhī，

始君欲废之，

qiè yóu hèn zhī zhì yú jīn，

妾犹恨之；至于今，

qiè shū zì shī yú cǐ。

妾殊自失于此。

tài zǐ wén zhī，

”太子闻之，

bēn xīn chéng。

奔新城。

xiàn gōng nù，

献公怒，

nǎi zhū qí fù dù yuán kuǎn。

乃诛其傅杜原款。

huò wèi tài zǐ yuē wèi cǐ yào zhě nǎi lí jī yě，

或谓太子曰：“为此药者乃骊姬也，

tài zǐ hé bù zì cí míng zhī tài zǐ yuē wú jūn lǎo yǐ，

太子何不自辞明之？”太子曰：“吾君老矣，

fēi lí jī，

非骊姬，

qǐn bù ān，

寝不安，

shí bù gān。

食不甘。

jí cí zhī，

即辞之，

jūn qiě nù zhī。

君且怒之。

bù kě。

不可。

huò wèi tài zǐ yuē kě bēn tā guó。

”或谓太子曰：“可奔他国。

tài zǐ yuē bèi cǐ è míng yǐ chū，

”太子曰：“被此恶名以出，

rén shuí nèi wǒ wǒ zì shā ěr。

人谁内我？我自杀耳。

shí èr yuè wù shēn，

”十二月戊申，

shēn shēng zì shā yú xīn chéng。

申生自杀于新城。

cǐ shí zhòng ěr yí wú lái zhāo。

此时重耳、夷吾来朝。

rén huò gào lí jī yuē èr gōng zǐ yuàn lí jī zèn shā tài zǐ。

人或告骊姬曰：“二公子怨骊姬谮杀太子。

lí jī kǒng，

”骊姬恐，

yīn zèn èr gōng zǐ shēn shēng zhī yào zuò，

因谮二公子：“申生之药胙，

èr gōng zǐ zhī zhī。

二公子知之。

èr zi wén zhī，

”二子闻之，

kǒng，

恐，

zhòng ěr zǒu pú，

重耳走蒲，

yí wú zǒu qū，

夷吾走屈，

bǎo qí chéng，

保其城，

zì bèi shǒu。

自备守。

chū，

初，

xiàn gōng shǐ shì wěi wèi èr gōng zǐ zhù pú qū chéng，

献公使士蔿为二公子筑蒲、屈城，

fú jiù。

弗就。

yí wú yǐ gào gōng，

夷吾以告公，

gōng nù shì wěi。

公怒士蔿。

shì wěi xiè yuē biān chéng shǎo kòu，

士蔿谢曰：“边城少寇，

ān yòng zhī tuì ér gē yuē hú qiú méng róng，

安用之？”退而歌曰：“狐裘蒙茸，

yī guó sān gōng，

一国三公，

wú shuí shì cóng zú jiù chéng。

吾谁适从！”卒就城。

jí shēn shēng sǐ，

及申生死，

èr zi yì guī bǎo qí chéng。

二子亦归保其城。

èr shí èr nián，

二十二年，

xiàn gōng nù èr zi bù cí ér qù，

献公怒二子不辞而去，

guǒ yǒu móu yǐ，

果有谋矣，

nǎi shǐ bīng fá pú。

乃使兵伐蒲。

pú rén zhī huàn zhě bó dī mìng zhòng ěr cù zì shā。

蒲人之宦者勃鞮命重耳促自杀。

zhòng ěr yú yuán，

重耳逾垣，

huàn zhě zhuī zhǎn qí yī qū。

宦者追斩其衣袪。

zhòng ěr suì bēn dí。

重耳遂奔翟。

shǐ rén fá qū，

使人伐屈，

qū chéng shǒu，

屈城守，

bù kě xià。

不可下。

shì suì yě，

是岁也，

jìn fù jiǎ dào yú yú yǐ fá guó。

晋复假道于虞以伐虢。

yú zhī dài fū gōng zhī qí jiàn yú jūn yuē jìn bù kě jiǎ dào yě，

虞之大夫宫之奇谏虞君曰：“晋不可假道也，

shì qiě miè yú。

是且灭虞。

yú jūn yuē jìn wǒ tóng xìng，

”虞君曰：“晋我同姓，

bù yí fá wǒ。

不宜伐我。

gōng zhī qí yuē tài bó yú zhòng，

”宫之奇曰：“太伯、虞仲，

tài wáng zhī zǐ yě，

太王之子也，

tài bó wáng qù，

太伯亡去，

shì yǐ bù sì。

是以不嗣。

guó zhòng guó shū，

虢仲、虢叔，

wáng jì zhī zǐ yě，

王季之子也，

wéi wén wáng qīng shì，

为文王卿士，

qí jì xūn zài wáng shì，

其记勋在王室，

cáng yú méng fǔ。

藏于盟府。

jiāng guó shì miè，

将虢是灭，

hé ài yú yú qiě yú zhī qīn néng qīn yú huán zhuāng zhī zú hū huán zhuāng zhī zú hé zuì，

何爱于虞？且虞之亲能亲于桓、庄之族乎？桓、庄之族何罪，

jǐn miè zhī。

尽灭之。

yú zhī yǔ guó，

虞之与虢，

chún zhī yǔ chǐ，

唇之与齿，

chún wáng zé chǐ hán。

唇亡则齿寒。

yú gōng bù tīng，

”虞公不听，

suì xǔ jìn。

遂许晋。

gōng zhī qí yǐ qí zú qù yú。

宫之奇以其族去虞。

qí dōng，

其冬，

jìn miè guó，

晋灭虢，

guó gōng chǒu bēn zhōu。

虢公丑奔周。

hái，

还，

xí miè yú，

袭灭虞，

lǔ yú gōng jí qí dài fū jǐng bó bǎi lǐ xī yǐ yìng qín mù jī，

虏虞公及其大夫井伯百里奚以媵秦穆姬，

ér xiū yú sì。

而修虞祀。

xún xī qiān nǎng suǒ yí yú qū chǎn zhī chéng mǎ fèng zhī xiàn gōng，

荀息牵曩所遗虞屈产之乘马奉之献公，

xiàn gōng xiào yuē mǎ zé wú mǎ，

献公笑曰：“马则吾马，

chǐ yì lǎo yǐ èr shí sān nián，

齿亦老矣！” 二十三年，

xiàn gōng suì fā jiǎ huá děng fá qū，

献公遂发贾华等伐屈，

qū kuì。

屈溃。

yí wú jiāng bēn dí。

夷吾将奔翟。

jì ruì yuē bù kě，

冀芮曰：“不可，

zhòng ěr yǐ zài yǐ，

重耳已在矣，

jīn wǎng，

今往，

jìn bì yí bīng fá dí，

晋必移兵伐翟，

dí wèi jìn，

翟畏晋，

huò qiě jí。

祸且及。

bù rú zǒu liáng，

不如走梁，

liáng jìn yú qín，

梁近于秦，

qín jiàng，

秦彊，

wú jūn bǎi suì hòu kě yǐ qiú rù yān。

吾君百岁后可以求入焉。

suì bēn liáng。

”遂奔梁。

èr shí wǔ nián，

二十五年，

jìn fá dí，

晋伐翟，

dí yǐ zhòng ěr gù，

翟以重耳故，

yì jī jìn yú niè sāng，

亦击晋于啮桑，

jìn bīng jiě ér qù。

晋兵解而去。

dāng cǐ shí，

当此时，

jìn jiàng，

晋彊，

xī yǒu hé xī，

西有河西，

yǔ qín jiē jìng，

与秦接境，

běi biān dí，

北边翟，

dōng zhì hé nèi。

东至河内。

lí jī dì shēng dào zi。

骊姬弟生悼子。

èr shí liù nián xià，

二十六年夏，

qí huán gōng dà huì zhū hóu yú kuí qiū。

齐桓公大会诸侯于葵丘。

jìn xiàn gōng bìng，

晋献公病，

xíng hòu，

行后，

wèi zhì，

未至，

féng zhōu zhī zǎi kǒng。

逢周之宰孔。

zǎi kǒng yuē qí huán gōng yì jiāo，

宰孔曰：“齐桓公益骄，

bù wù dé ér wù yuǎn lüè，

不务德而务远略，

zhū hóu fú píng。

诸侯弗平。

jūn dì wú huì，

君弟毋会，

wú rú jìn hé。

毋如晋何。

xiàn gōng yì bìng，

”献公亦病，

fù huán guī。

复还归。

bìng shén，

病甚，

nǎi wèi xún xī yuē wú yǐ xī qí wèi hòu，

乃谓荀息曰：“吾以奚齐为后，

nián shào，

年少，

zhū dà chén bù fú，

诸大臣不服，

kǒng luàn qǐ，

恐乱起，

zi néng lì zhī hū xún xī yuē néng。

子能立之乎？”荀息曰：“能。

xiàn gōng yuē hé yǐ wéi yàn duì yuē shǐ sǐ zhě fù shēng，

”献公曰：“何以为验？”对曰：“使死者复生，

shēng zhě bù cán，

生者不惭，

wèi zhī yàn。

为之验。

yú shì suì shǔ xī qí yú xún xī。

”于是遂属奚齐于荀息。

xún xī wèi xiāng，

荀息为相，

zhǔ guó zhèng。

主国政。

qiū jiǔ yuè，

秋九月，

xiàn gōng zú。

献公卒。

lǐ kè pī zhèng yù nèi zhòng ěr，

里克、邳郑欲内重耳，

yǐ sān gōng zǐ zhī tú zuò luàn，

以三公子之徒作乱，

wèi xún xī yuē sān yuàn jiāng qǐ，

谓荀息曰：“三怨将起，

qín jìn fǔ zhī，

秦、晋辅之，

zǐ jiāng hé rú xún xī yuē wú bù kě fù xiān jūn yán。

子将何如？”荀息曰：“吾不可负先君言。

shí yuè，

”十月，

lǐ kè shā xī qí yú sàng cì，

里克杀奚齐于丧次，

xiàn gōng wèi zàng yě。

献公未葬也。

xún xī jiāng sǐ zhī，

荀息将死之，

huò yuē bù rú lì xī qí dì dào zi ér fù zhī，

或曰不如立奚齐弟悼子而傅之，

xún xī lì dào zi ér zàng xiàn gōng。

荀息立悼子而葬献公。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lǐ kè shì dào zi yú cháo，

里克弑悼子于朝，

xún xī sǐ zhī。

荀息死之。

jūn zǐ yuē shī suǒ wèi bái guī zhī diàn，

君子曰：“诗所谓‘白珪之玷，

yóu kě mó yě，

犹可磨也，

sī yán zhī diàn，

斯言之玷，

bù kě wèi yě，

不可为也’，

qí xún xī zhī wèi hū bù fù qí yán。

其荀息之谓乎！不负其言。

chū，

”初，

xiàn gōng jiāng fá lí róng，

献公将伐骊戎，

bo yuē chǐ yá wéi huò。

卜曰“齿牙为祸”。

jí pò lí róng，

及破骊戎，

huò lí jī，

获骊姬，

ài zhī，

爱之，

jìng yǐ luàn jìn。

竟以乱晋。

lǐ kè děng yǐ shā xī qí dào zi，

里克等已杀奚齐、悼子，

shǐ rén yíng gōng zǐ zhòng ěr yú dí，

使人迎公子重耳于翟，

yù lì zhī。

欲立之。

zhòng ěr xiè yuē fù fù zhī mìng chū bēn，

重耳谢曰：“负父之命出奔，

fù sǐ bù dé xiū rén zǐ zhī lǐ shì sàng，

父死不得修人子之礼侍丧，

zhòng ěr hé gǎn rù dài fū qí gèng lì tā zi。

重耳何敢入！大夫其更立他子。

hái bào lǐ kè，

”还报里克，

lǐ kè shǐ yíng yí wú yú liáng。

里克使迎夷吾于梁。

yí wú yù wǎng，

夷吾欲往，

lǚ shěng xì ruì yuē nèi yóu yǒu gōng zǐ kě lì zhě ér wài qiú，

吕省、郤芮曰：“内犹有公子可立者而外求，

nán xìn。

难信。

jì fēi zhī qín，

计非之秦，

fǔ jiàng guó zhī wēi yǐ rù，

辅彊国之威以入，

kǒng wēi。

恐危。

nǎi shǐ xì ruì hòu lù qín，

”乃使郤芮厚赂秦，

yuē yuē jí dé rù，

约曰：“即得入，

qǐng yǐ jìn hé xī zhī dì yǔ qín。

请以晋河西之地与秦。

jí yí lǐ kè shū yuē chéng dé lì，

”及遗里克书曰：“诚得立，

qǐng suì fēng zǐ yú fén yáng zhī yì。

请遂封子于汾阳之邑。

qín móu gōng nǎi fā bīng sòng yí wú yú jìn。

”秦缪公乃发兵送夷吾于晋。

qí huán gōng wén jìn nèi luàn，

齐桓公闻晋内乱，

yì lǜ zhū hóu rú jìn。

亦率诸侯如晋。

qín bīng yǔ yí wú yì zhì jìn，

秦兵与夷吾亦至晋，

qí nǎi shǐ xí péng huì qín jù rù yí wú，

齐乃使隰朋会秦俱入夷吾，

lì wèi jìn jūn，

立为晋君，

shì wèi huì gōng。

是为惠公。

qí huán gōng zhì jìn zhī gāo liáng ér hái guī。

齐桓公至晋之高梁而还归。

huì gōng yí wú yuán nián，

惠公夷吾元年，

shǐ pī zhèng xiè qín yuē shǐ yí wú yǐ hé xī dì xǔ jūn，

使邳郑谢秦曰：“始夷吾以河西地许君，

jīn xìng de rù lì。

今幸得入立。

dà chén yuē dì zhě xiān jūn zhī dì，

大臣曰：‘地者先君之地，

jūn wáng zài wài，

君亡在外，

hé yǐ dé shàn xǔ qín zhě guǎ rén zhēng zhī fú néng dé，

何以得擅许秦者？’寡人争之弗能得，

gù xiè qín。

故谢秦。

yì bù yǔ lǐ kè fén yáng yì，

”亦不与里克汾阳邑，

ér duó zhī quán。

而夺之权。

sì yuè，

四月，

zhōu xiāng wáng shǐ zhōu gōng jì fù huì qí qín dài fū gòng lǐ jìn huì gōng。

周襄王使周公忌父会齐、秦大夫共礼晋惠公。

huì gōng yǐ zhòng ěr zài wài，

惠公以重耳在外，

wèi lǐ kè wèi biàn，

畏里克为变，

cì lǐ kè sǐ。

赐里克死。

wèi yuē wēi lǐ zǐ guǎ rén bù dé lì。

谓曰：“微里子寡人不得立。

suī rán，

虽然，

zi yì shā èr jūn yī dài fū，

子亦杀二君一大夫，

wèi zi jūn zhě bù yì nán hū lǐ kè duì yuē bù yǒu suǒ fèi，

为子君者不亦难乎？”里克对曰：“不有所废，

jūn hé yǐ xìng yù zhū zhī，

君何以兴？欲诛之，

qí wú cí hū nǎi yán wèi cǐ chén wén mìng yǐ。

其无辞乎？乃言为此！臣闻命矣。

suì fú jiàn ér sǐ。

”遂伏剑而死。

yú shì pī zhèng shǐ xiè qín wèi hái，

于是邳郑使谢秦未还，

gù bù jí nán。

故不及难。

jìn jūn gǎi zàng gōng tài zǐ shēn shēng。

晋君改葬恭太子申生。

qiū，

秋，

hú tū zhī xià guó，

狐突之下国，

yù shēn shēng，

遇申生，

shēn shēng yǔ zài ér gào zhī yuē yí wú wú lǐ，

申生与载而告之曰：“夷吾无礼，

yú de qǐng yú dì，

余得请于帝，

jiāng yǐ jìn yǔ qín，

将以晋与秦，

qín jiāng sì yú。

秦将祀余。

hú tū duì yuē chén wén shén bù shí fēi qí zōng，

”狐突对曰：“臣闻神不食非其宗，

jūn qí sì wú nǎi jué hū jūn qí tú zhī。

君其祀毋乃绝乎？君其图之。

shēn shēng yuē nuò，

”申生曰：“诺，

wú jiāng fù qǐng dì。

吾将复请帝。

hòu shí rì，

后十日，

xīn chéng xī piān jiàng yǒu wū zhě jiàn wǒ yān。

新城西偏将有巫者见我焉。

xǔ zhī，

”许之，

suì bú jiàn。

遂不见。

jí qī ér wǎng，

及期而往，

fù jiàn，

复见，

shēn shēng gào zhī yuē dì xǔ fá yǒu zuì yǐ，

申生告之曰：“帝许罚有罪矣，

bì yú hán。

弊于韩。

ér nǎi yáo yuē gōng tài zǐ gèng zàng yǐ，

”儿乃谣曰：“恭太子更葬矣，

hòu shí sì nián，

后十四年，

jìn yì bù chāng，

晋亦不昌，

chāng nǎi zài xiōng。

昌乃在兄。

pī zhèng shǐ qín，

” 邳郑使秦，

wén lǐ kè zhū，

闻里克诛，

nǎi shuō qín móu gōng yuē lǚ shěng xì chēng jì ruì shí wèi bù cóng。

乃说秦缪公曰：“吕省、郤称、冀芮实为不从。

ruò zhòng lù yǔ móu，

若重赂与谋，

chū jìn jūn，

出晋君，

rù zhòng ěr，

入重耳，

shì bì jiù。

事必就。

qín móu gōng xǔ zhī，

”秦缪公许之，

shǐ rén yǔ guī bào jìn，

使人与归报晋，

hòu lù sān zi。

厚赂三子。

sān zǐ yuē bì hòu yán gān，

三子曰：“币厚言甘，

cǐ bì pī zhèng mài wǒ yú qín。

此必邳郑卖我于秦。

suì shā pī zhèng jí lǐ kè pī zhèng zhī dǎng qī yú dài fū。

”遂杀邳郑及里克、邳郑之党七舆大夫。

pī zhèng zi bào bēn qín，

邳郑子豹奔秦，

yán fá jìn，

言伐晋，

móu gōng fú tīng。

缪公弗听。

huì gōng zhī lì，

惠公之立，

bèi qín dì jí lǐ kè，

倍秦地及里克，

zhū qī yú dài fū，

诛七舆大夫，

guó rén bù fù。

国人不附。

èr nián，

二年，

zhōu shǐ zhào gōng guò lǐ jìn huì gōng，

周使召公过礼晋惠公，

huì gōng lǐ jù，

惠公礼倨，

zhào gōng jī zhī。

召公讥之。

sì nián，

四年，

jìn jī，

晋饥，

qǐ dí yú qín。

乞籴于秦。

móu gōng wèn bǎi lǐ xī，

缪公问百里奚，

bǎi lǐ xī yuē tiān zāi liú xíng，

”百里奚曰：“天菑流行，

guó jiā dài yǒu，

国家代有，

jiù zāi xù lín，

救菑恤邻，

guó zhī dào yě。

国之道也。

yǔ zhī。

与之。

pī zhèng zi bào yuē fá zhī。

”邳郑子豹曰：“伐之。

móu gōng yuē qí jūn shì è，

”缪公曰：“其君是恶，

qí mín hé zuì zú yǔ sù，

其民何罪！”卒与粟，

zì yōng shǔ jiàng。

自雍属绛。

wǔ nián，

五年，

qín jī，

秦饥，

qǐng dí yú jìn。

请籴于晋。

jìn jūn móu zhī，

晋君谋之，

qìng zhèng yuē yǐ qín dé lì，

庆郑曰：“以秦得立，

yǐ ér bèi qí dì yuē。

已而倍其地约。

jìn jī ér qín dài wǒ，

晋饥而秦贷我，

jīn qín jī qǐng dí，

今秦饥请籴，

yǔ zhī hé yí ér móu zhī guó shè yuē wǎng nián tiān yǐ jìn cì qín，

与之何疑？而谋之！”虢射曰：“往年天以晋赐秦，

qín fú zhī qǔ ér dài wǒ。

秦弗知取而贷我。

jīn tiān yǐ qín cì jìn，

今天以秦赐晋，

jìn qí kě yǐ nì tiān hū suì fá zhī。

晋其可以逆天乎？遂伐之。

huì gōng yòng guó shè móu，

”惠公用虢射谋，

bù yǔ qín sù，

不与秦粟，

ér fā bīng qiě fá qín。

而发兵且伐秦。

qín dà nù，

秦大怒，

yì fā bīng fá jìn。

亦发兵伐晋。

liù nián chūn，

六年春，

qín móu gōng jiāng bīng fá jìn。

秦缪公将兵伐晋。

jìn huì gōng wèi qìng zhèng yuē qín shī shēn yǐ，

晋惠公谓庆郑曰：“秦师深矣，

nài hé zhèng yuē qín nèi jūn，

柰何？”郑曰：“秦内君，

jūn bèi qí lù jìn jī qín shū sù，

君倍其赂；晋饥秦输粟，

qín jī ér jìn bèi zhī，

秦饥而晋倍之，

nǎi yù yīn qí jī fá zhī qí shēn bù yì yí hū jìn bo yù yòu，

乃欲因其饥伐之：其深不亦宜乎！”晋卜御右，

qìng zhèng jiē jí。

庆郑皆吉。

gōng yuē zhèng bù sūn。

公曰：“郑不孙。

nǎi gèng lìng bù yáng yù róng，

”乃更令步阳御戎，

jiā pú tú wèi yòu，

家仆徒为右，

jìn bīng。

进兵。

jiǔ yuè rén xū，

九月壬戌，

qín móu gōng jìn huì gōng hé zhàn hán yuán。

秦缪公、晋惠公合战韩原。

huì gōng mǎ bù xíng，

惠公马 不行，

qín bīng zhì，

秦兵至，

gōng jiǒng，

公窘，

zhào qìng zhèng wèi yù。

召庆郑为御。

zhèng yuē bù yòng bo，

郑曰：“不用卜，

bài bù yì dāng hū suì qù。

败不亦当乎！”遂去。

gèng lìng liáng yáo mí yù，

更令梁繇靡御，

guó shè wèi yòu，

虢射为右，

lù qín móu gōng。

辂秦缪公。

móu gōng zhuàng shì mào bài jìn jūn，

缪公壮士冒败晋军，

jìn jūn bài，

晋军败，

suì shī qín móu gōng，

遂失秦缪公，

fǎn huò jìn gōng yǐ guī。

反获晋公以归。

qín jiāng yǐ sì shàng dì。

秦将以祀上帝。

jìn jūn zǐ wèi móu gōng fū rén，

晋君姊为缪公夫人，

shuāi dié tì qì。

衰绖涕泣。

gōng yuē dé jìn hóu jiāng yǐ wéi lè，

公曰：“得晋侯将以为乐，

jīn nǎi rú cǐ。

今乃如此。

qiě wú wén jī zǐ jiàn táng shū zhī chū fēng，

且吾闻箕子见唐叔之初封，

yuē qí hòu bì dāng dà yǐ，

曰‘其后必当大矣’，

jìn yōng kě miè hū nǎi yǔ jìn hóu méng wáng chéng ér xǔ zhī guī。

晋庸可灭乎！”乃与晋侯盟王城而许之归。

jìn hóu yì shǐ lǚ shěng děng bào guó rén yuē gū suī dé guī，

晋侯亦使吕省等报国人曰：“孤虽得归，

wú miàn mù jiàn shè jì，

毋面目见社稷，

bo rì lì zi yǔ。

卜日立子圉。

jìn rén wén zhī，

”晋人闻之，

jiē kū。

皆哭。

qín móu gōng wèn lǚ shěng jìn guó hé hū duì yuē bù hé。

秦缪公问吕省：“晋国和乎？”对曰：“不和。

xiǎo rén jù shī jūn wáng qīn，

小人惧失君亡亲，

bù dàn lì zi yǔ，

不惮立子圉，

yuē bì bào chóu，

曰‘必报雠，

níng shì róng dí。

宁事戎、狄’。

qí jūn zǐ zé ài jūn ér zhī zuì，

其君子则爱君而知罪，

yǐ dài qín mìng，

以待秦命，

yuē bì bào dé。

曰‘必报德’。

yǒu cǐ èr gù，

有此二故，

bù hé。

不和。

yú shì qín móu gōng gèng shě jìn huì gōng，

”于是秦缪公更舍晋惠公，

kuì zhī qī láo。

餽之七牢。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guī jìn hóu。

归晋侯。

jìn hóu zhì guó，

晋侯至国，

zhū qìng zhèng，

诛庆郑，

xiū zhèng jiào。

修政教。

móu yuē zhòng ěr zài wài，

谋曰：“重耳在外，

zhū hóu duō lì nèi zhī。

诸侯多利内之。

yù shǐ rén shā zhòng ěr yú dí。

”欲使人杀重耳于狄。

zhòng ěr wén zhī，

重耳闻之，

rú qí。

如齐。

bā nián，

八年，

shǐ tài zǐ yǔ zhì qín。

使太子圉质秦。

chū，

初，

huì gōng wáng zài liáng，

惠公亡在梁，

liáng bó yǐ qí nǚ qī zhī，

梁伯以其女妻之，

shēng yī nán yī nǚ。

生一男一女。

liáng bó bo zhī，

梁伯卜之，

nán wéi rén chén，

男为人臣，

nǚ wéi rén qiè，

女为人妾，

gù míng nán wèi yǔ，

故名男为圉，

nǚ wèi qiè。

女为妾。

shí nián，

十年，

qín miè liáng。

秦灭梁。

liáng bó hǎo tǔ gōng，

梁伯好土功，

zhì chéng gōu，

治城沟，

mín lì bà yuàn，

”民力罢怨，

qí zhòng shù xiāng jīng，

其众数相惊，

yuē qín kòu zhì，

曰“秦寇至”，

mín kǒng huò，

民恐惑，

qín jìng miè zhī。

秦竟灭之。

shí sān nián，

十三年，

jìn huì gōng bìng，

晋惠公病，

nèi yǒu shù zi。

内有数子。

tài zǐ yǔ yuē wú mǔ jiā zài liáng，

太子圉曰：“吾母家在梁，

liáng jīn qín miè zhī，

梁今秦灭之，

wǒ wài qīng yú qín ér nèi wú yuán yú guó。

我外轻于秦而内无援于国。

jūn jí bù qǐ，

君即不起，

bìng dài fū qīng，

病大夫轻，

gèng lì tā gōng zǐ。

更立他公子。

nǎi móu yǔ qí qī jù wáng guī。

”乃谋与其妻俱亡归。

qín nǚ yuē zi yī guó tài zǐ，

秦女曰：“子一国太子，

rǔ zài cǐ。

辱在此。

qín shǐ bì zǐ shì，

秦使婢子侍，

yǐ gù zi zhī xīn。

以固子之心。

zi wáng yǐ，

子亡矣，

wǒ bù cóng zǐ，

我不从子，

yì bù gǎn yán。

亦不敢言。

zi yǔ suì wáng guī jìn。

”子圉遂亡归晋。

shí sì nián jiǔ yuè，

十四年九月，

huì gōng zú，

惠公卒，

tài zǐ yǔ lì，

太子圉立，

shì wèi huái gōng。

是为怀公。

zi yǔ zhī wáng，

子圉之亡，

qín yuàn zhī，

秦怨之，

nǎi qiú gōng zǐ zhòng ěr，

乃求公子重耳，

yù nèi zhī。

欲内之。

zi yǔ zhī lì，

子圉之立，

wèi qín zhī fá yě。

畏秦之伐也。

nǎi lìng guó zhōng zhū cóng zhòng ěr wáng zhě yǔ qī，

乃令国中诸从重耳亡者与期，

qī jǐn bú dào zhě jǐn miè qí jiā。

期尽不到者尽灭其家。

hú tū zhī zǐ máo jí yǎn cóng zhòng ěr zài qín，

狐突之子毛及偃从重耳在秦，

fú kěn zhào。

弗肯召。

huái gōng nù，

怀公怒，

qiú hú tū。

囚狐突。

tū yuē chén zǐ shì zhòng ěr yǒu nián shù yǐ，

突曰：“臣子事重耳有年数矣，

jīn zhào zhī，

今召之，

shì jiào zhī fǎn jūn yě。

是教之反君也。

hé yǐ jiào zhī huái gōng zú shā hú tū。

何以教之？”怀公卒杀狐突。

qín móu gōng nǎi fā bīng sòng nèi zhòng ěr，

秦缪公乃发兵送内重耳，

shǐ rén gào luán xì zhī dǎng wèi nèi yìng，

使人告栾、郤之党为内应，

shā huái gōng yú gāo liáng，

杀怀公于高梁，

rù zhòng ěr。

入重耳。

zhòng ěr lì，

重耳立，

shì wéi wén gōng。

是为文公。

jìn wén gōng zhòng ěr，

晋文公重耳，

jìn xiàn gōng zhī zǐ yě。

晋献公之子也。

zì shǎo hǎo shì，

自少好士，

nián shí qī，

年十七，

yǒu xián shì wǔ rén yuē zhào shuāi hú yǎn jiù fàn，

有贤士五人：曰赵衰；狐偃咎犯，

wén gōng jiù yě jiǎ tuó xiān zhěn wèi wǔ zi。

文公舅也；贾佗；先轸；魏武子。

zì xiàn gōng wèi tài zǐ shí，

自献公为太子时，

zhòng ěr gù yǐ chéng rén yǐ。

重耳固已成人矣。

xiàn gōng jí wèi，

献公即位，

zhòng ěr nián èr shí yī。

重耳年二十一。

xiàn gōng shí sān nián，

献公十三年，

yǐ lí jī gù，

以骊姬故，

zhòng ěr bèi pú chéng shǒu qín。

重耳备蒲城守秦。

xiàn gōng èr shí yī nián，

献公二十一年，

xiàn gōng shā tài zǐ shēn shēng，

献公杀太子申生，

lí jī chán zhī，

骊姬谗之，

kǒng，

恐，

bù cí xiàn gōng ér shǒu pú chéng。

不辞献公而守蒲城。

xiàn gōng èr shí èr nián，

献公二十二年，

xiàn gōng shǐ huàn zhě lǚ dī qù shā zhòng ěr。

献公使宦者履鞮趣杀重耳。

zhòng ěr yú yuán，

重耳逾垣，

huàn zhě zhú zhǎn qí yī qū。

宦者逐斩其衣袪。

zhòng ěr suì bēn dí。

重耳遂奔狄。

dí，

狄，

qí mǔ guó yě。

其母国也。

shì shí zhòng ěr nián sì shí sān。

是时重耳年四十三。

cóng cǐ wǔ shì，

从此五士，

qí yú bù míng zhě shù shí rén，

其馀不名者数十人，

zhì dí。

至狄。

dí fá jiù rú，

狄伐咎如，

dé èr nǚ yǐ cháng nǚ qī zhòng ěr，

得二女：以长女妻重耳，

shēng bó tiáo shū liú yǐ shào nǚ qī zhào shuāi，

生伯鯈、叔刘；以少女妻赵衰，

shēng dùn。

生盾。

jū dí wǔ suì ér jìn xiàn gōng zú，

居狄五岁而晋献公卒，

lǐ kè yǐ shā xī qí dào zi，

里克已杀奚齐、悼子，

nǎi shǐ rén yíng，

乃使人迎，

yù lì zhòng ěr。

欲立重耳。

zhòng ěr wèi shā，

重耳畏杀，

yīn gù xiè，

因固谢，

bù gǎn rù。

不敢入。

yǐ ér jìn gèng yíng qí dì yí wú lì zhī，

已而晋更迎其弟夷吾立之，

shì wèi huì gōng。

是为惠公。

huì gōng qī nián，

惠公七年，

wèi zhòng ěr，

畏重耳，

nǎi shǐ huàn zhě lǚ dī yǔ zhuàng shì yù shā zhòng ěr。

乃使宦者履鞮与壮士欲杀重耳。

zhòng ěr wén zhī，

重耳闻之，

nǎi móu zhào shuāi děng yuē shǐ wú bēn dí，

乃谋赵衰等曰：“始吾奔狄，

fēi yǐ wéi kě yòng yǔ，

非以为可用与，

yǐ jìn yì tōng，

以近易通，

gù qiě xiū zú。

故且休足。

xiū zú jiǔ yǐ，

休足久矣，

gù yuán xǐ zhī dà guó。

固原徙之大国。

fū qí huán gōng hǎo shàn，

夫齐桓公好善，

zhì zài bà wáng，

志在霸王，

shōu xù zhū hóu。

收恤诸侯。

jīn wén guǎn zhòng xí péng sǐ，

今闻管仲、隰朋死，

cǐ yì yù de xián zuǒ，

此亦欲得贤佐，

hé wǎng hū yú shì suì xíng。

盍往乎？”于是遂行。

zhòng ěr wèi qí qī yuē dài wǒ èr shí wǔ nián bù lái，

重耳谓其妻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

nǎi jià。

乃嫁。

qí qī xiào yuē lí èr shí wǔ nián，

”其妻笑曰：“犁二十五年，

wú zhǒng shàng bǎi dà yǐ。

吾冢上柏大矣。

suī rán，

虽然，

qiè dài zi。

妾待子。

zhòng ěr jū dí fán shí èr nián ér qù。

”重耳居狄凡十二年而去。

guò wèi，

过卫，

wèi wén gōng bù lǐ。

卫文公不礼。

qù，

去，

guò wǔ lù，

过五鹿，

jī ér cóng yě rén qǐ shí，

饥而从野人乞食，

yě rén shèng tǔ qì zhōng jìn zhī。

野人盛土器中进之。

zhòng ěr nù。

重耳怒。

zhào shuāi yuē tǔ zhě，

赵衰曰：“土者，

yǒu tǔ yě，

有土也，

jūn qí bài shòu zhī。

君其拜受之。

zhì qí，

” 至齐，

qí huán gōng hòu lǐ，

齐桓公厚礼，

ér yǐ zōng nǚ qī zhī，

而以宗女妻之，

yǒu mǎ èr shí chéng，

有马二十乘，

zhòng ěr ān zhī。

重耳安之。

zhòng ěr zhì qí èr suì ér huán gōng zú，

重耳至齐二岁而桓公卒，

huì shù dāo děng wéi nèi luàn，

会竖刀等为内乱，

qí xiào gōng zhī lì，

齐孝公之立，

zhū hóu bīng shù zhì。

诸侯兵数至。

liú qí fán wǔ suì。

留齐凡五岁。

zhòng ěr ài qí nǚ，

重耳爱齐女，

wú qù xīn。

毋去心。

zhào shuāi jiù fàn nǎi yú sāng xià móu xíng。

赵衰、咎犯乃于桑下谋行。

qí nǚ shì zhě zài sāng shàng wén zhī，

齐女侍者在桑上闻之，

yǐ gào qí zhǔ。

以告其主。

qí zhǔ nǎi shā shì zhě，

其主乃杀侍者，

quàn zhòng ěr qù xíng。

劝重耳趣行。

zhòng ěr yuē rén shēng ān lè，

重耳曰：“人生安乐，

shú zhī qí tā bì sǐ yú cǐ，

孰知其他！必死于此，

bù néng qù。

不能去。

qí nǚ yuē zi yī guó gōng zǐ，

”齐女曰：“子一国公子，

qióng ér lái cǐ，

穷而来此，

shù shì zhě yǐ zi wéi mìng。

数士者以子为命。

zi bù jí fǎn guó，

子不疾反国，

bào láo chén，

报劳臣，

ér huái nǚ dé，

而怀女德，

qiè wèi zi xiū zhī。

窃为子羞之。

qiě bù qiú，

且不求，

hé shí dé gōng nǎi yǔ zhào shuāi děng móu，

何时得功？”乃与赵衰等谋，

zuì zhòng ěr，

醉重耳，

zài yǐ xíng。

载以行。

xíng yuǎn ér jué，

行远而觉，

zhòng ěr dà nù，

重耳大怒，

yǐn gē yù shā jiù fàn。

引戈欲杀咎犯。

jiù fàn yuē shā chén chéng zi，

咎犯曰：“杀臣成子，

yǎn zhī yuán yě。

偃之原也。

zhòng ěr yuē shì bù chéng，

”重耳曰：“事不成，

wǒ shí jiù shì zhī ròu。

我食舅氏之肉。

jiù fàn yuē shì bù chéng，

”咎犯曰：“事不成，

fàn ròu xīng sāo，

犯肉腥臊，

hé zú shí nǎi zhǐ，

何足食！”乃止，

suì xíng。

遂行。

guò cáo，

过曹，

cáo gòng gōng bù lǐ，

曹共公不礼，

yù guān zhòng ěr pián xié。

欲观重耳骈胁。

cáo dài fū lí fù jī yuē jìn gōng zǐ xián，

曹大夫釐负羁曰：“晋公子贤，

yòu tóng xìng，

又同姓，

qióng lái guò wǒ，

穷来过我，

nài hé bù lǐ gòng gōng bù cóng qí móu。

柰何不礼！”共公不从其谋。

fù jī nǎi sī yí zhòng ěr shí，

负羁乃私遗重耳食，

zhì bì qí xià。

置璧其下。

zhòng ěr shòu qí shí，

重耳受其食，

hái qí bì。

还其璧。

qù，

去，

guò sòng。

过宋。

sòng xiāng gōng xīn kùn bīng yú chǔ，

宋襄公新困兵于楚，

shāng yú hóng，

伤于泓，

wén zhòng ěr xián，

闻重耳贤，

nǎi yǐ guó lǐ lǐ yú zhòng ěr。

乃以国礼礼于重耳。

guò zhèng，

过郑，

zhèng wén gōng fú lǐ。

郑文公弗礼。

zhèng shū zhān jiàn qí jūn yuē jìn gōng zǐ xián，

郑叔瞻谏其君曰：“晋公子贤，

ér qí cóng zhě jiē guó xiāng，

而其从者皆国相，

qiě yòu tóng xìng。

且又同姓。

zhèng zhī chū zì lì wáng，

郑之出自厉王，

ér jìn zhī chū zì wǔ wáng。

而晋之出自武王。

zhèng jūn yuē zhū hóu wáng gōng zǐ guò cǐ zhě zhòng，

”郑君曰：“诸侯亡公子过此者众，

ān kě jǐn lǐ shū zhān yuē jūn bù lǐ，

安可尽礼！”叔瞻曰：“君不礼，

bù rú shā zhī，

不如杀之，

qiě hòu wèi guó huàn。

且后为国患。

zhèng jūn bù tīng。

”郑君不听。

zhòng ěr qù zhī chǔ，

重耳去之楚，

chǔ chéng wáng yǐ shì zhū hóu lǐ dài zhī，

楚成王以适诸侯礼待之，

zhòng ěr xiè bù gǎn dāng。

重耳谢不敢当。

zhào shuāi yuē zi wáng zài wài shí yú nián，

赵衰曰：“子亡在外十馀年，

xiǎo guó qīng zǐ，

小国轻子，

kuàng dà guó hū jīn chǔ dà guó ér gù yù zi，

况大国乎？今楚大国而固遇子，

zi qí wú ràng，

子其毋让，

cǐ tiān kāi zi yě。

此天开子也。

suì yǐ kè lǐ jiàn zhī。

”遂以客礼见之。

chéng wáng hòu yù zhòng ěr，

成王厚遇重耳，

zhòng ěr shén bēi。

重耳甚卑。

chéng wáng yuē zi jí fǎn guó，

成王曰：“子即反国，

hé yǐ bào guǎ rén zhòng ěr yuē yǔ máo chǐ jiǎo yù bó，

何以报寡人？”重耳曰：“羽毛齿角玉帛，

jūn wáng suǒ yú，

君王所馀，

wèi zhī suǒ yǐ bào。

未知所以报。

wáng yuē suī rán，

”王曰：“虽然，

hé yǐ bào bù gǔ zhòng ěr yuē jí bù dé yǐ，

何以报不穀？”重耳曰：“即不得已，

yǔ jūn wáng yǐ bīng chē huì píng yuán guǎng zé，

与君王以兵车会平原广泽，

qǐng pì wáng sān shè。

请辟王三舍。

chǔ jiāng zi yù nù yuē wáng yù jìn gōng zǐ zhì hòu，

”楚将子玉怒曰：“王遇晋公子至厚，

jīn zhòng ěr yán bù sūn，

今重耳言不孙，

qǐng shā zhī。

请杀之。

chéng wáng yuē jìn gōng zǐ xián ér kùn yú wài jiǔ，

”成王曰：“晋公子贤而困于外久，

cóng zhě jiē guó qì，

从者皆国器，

cǐ tiān suǒ zhì，

此天所置，

yōng kě shā hū qiě yán hé yǐ yì zhī jū chǔ shù yuè，

庸可杀乎？且言何以易之！”居楚数月，

ér jìn tài zǐ yǔ wáng qín，

而晋太子圉亡秦，

qín yuàn zhī wén zhòng ěr zài chǔ，

秦怨之；闻重耳在楚，

nǎi zhào zhī。

乃召之。

chéng wáng yuē chǔ yuǎn，

成王曰：“楚远，

gèng shù guó nǎi zhì jìn。

更数国乃至晋。

qín jìn jiē jìng，

秦晋接境，

qín jūn xián，

秦君贤，

zi qí miǎn xíng hòu sòng zhòng ěr。

子其勉行！”厚送重耳。

zhòng ěr zhì qín，

重耳至秦，

móu gōng yǐ zōng nǚ wǔ rén qī zhòng ěr，

缪公以宗女五人妻重耳，

gù zi yǔ qī yǔ wǎng。

故子圉妻与往。

zhòng ěr bù yù shòu，

重耳不欲受，

sī kōng jì zǐ yuē qí guó qiě fá，

司空季子曰：“其国且伐，

kuàng qí gù qī hū qiě shòu yǐ jié qín qīn ér qiú rù，

况其故妻乎！且受以结秦亲而求入，

zi nǎi jū xiǎo lǐ，

子乃拘小礼，

wàng dà chǒu hū suì shòu。

忘大丑乎！”遂受。

móu gōng dà huān，

缪公大欢，

yǔ zhòng ěr yǐn。

与重耳饮。

zhào shuāi gē shǔ miáo shī。

赵衰歌黍苗诗。

móu gōng yuē zhī zi yù jí fǎn guó yǐ。

缪公曰：“知子欲急反国矣。

zhào shuāi yǔ zhòng ěr xià，

”赵衰与重耳下，

zài bài yuē gū chén zhī yǎng jūn，

再拜曰：“孤臣之仰君，

rú bǎi gǔ zhī wàng shí yǔ。

如百穀之望时雨。

shì shí jìn huì gōng shí sì nián qiū。

”是时晋惠公十四年秋。

huì gōng yǐ jiǔ yuè zú，

惠公以九月卒，

zi yǔ lì。

子圉立。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zàng huì gōng。

葬惠公。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jìn guó dài fū luán xì děng wén zhòng ěr zài qín，

晋国大夫栾、郤等闻重耳在秦，

jiē yīn lái quàn zhòng ěr zhào shuāi děng fǎn guó，

皆阴来劝重耳、赵衰等反国，

wèi nèi yìng shén zhòng。

为内应甚众。

yú shì qín móu gōng nǎi fā bīng yǔ zhòng ěr guī jìn。

于是秦缪公乃发兵与重耳归晋。

jìn wén qín bīng lái，

晋闻秦兵来，

yì fā bīng jù zhī。

亦发兵拒之

【史记 · 三十世家 · 晋世家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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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 三十世家 · 晋世家 】评析

《晋世家》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文言文，收录于《史记》中。主要讲述了我国西周和春秋时期的诸侯国之一晋国约700年的兴亡史。晋国，出自周成王弟唐叔虞，疆域约为今山西省南部。唐叔虞之子晋侯燮父徙居晋水，至晋孝侯时，国都名翼（今山西翼城县）；曲沃代翼之后，晋献公迁都绛（今山西翼城县东南），别都曲沃（今山西闻喜县东）。公元前403年，晋国卿大夫韩虔、赵籍、魏斯三家自立为诸侯，分裂晋国。周威烈王赐三家为诸侯，于是韩国、赵国、魏国三国分晋，晋国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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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 三十世家 · 晋世家 】辑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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