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回 · 燕青秋林渡射雁 宋江东京城献俘

施耐庵 - [明]

话说当下宋江问降将胡俊，有何计策，去取东川、安德两处城池。胡俊道：“东川城中守将，是小将的兄弟胡显。小将蒙李将军不杀之恩，愿往东川招兄弟胡显来降。剩下安德孤城，亦将不战而自降矣。”宋江大喜，仍令李俊同去。一面调遣将士，提兵分投去招抚所属未复州县；一面差戴宗赍表申奏朝廷，请旨定夺，并领文申呈陈安抚，及上宿太尉书札。宋江令将士到王庆宫中，搜掳了金珠细软，珍宝玉帛。将违禁的龙楼凤阁，翠屋珠轩，及违禁器仗衣服，尽行烧毁。又差人到云安，教张横等将违禁行宫器仗等项，亦皆烧毁。

却说戴宗先将申文到荆南，申呈陈安抚。陈安抚也写了表文，一同上达。戴宗到东京，将书札投递宿太尉，并送礼物。宿太尉将表进呈御览。徽宗皇帝龙颜大喜，即时降下圣旨，行到淮西，将反贼王庆解赴东京，候旨处决。其余擒下伪妃、伪官等众从贼，都就淮西市曹处斩，枭示施行。淮西百姓遭王庆暴虐，准留兵饷若干，计户给散，以赡穷民。其阵亡有功降将，俱从厚赠荫。淮西各州县所缺正佐官员，速推补赴任交代。各州官多有先行被贼协从，以后归正者，都着陈瓘分别事情轻重，便宜处分。其征讨有功正偏将佐，俱俟还京之日，论功升赏。敕命一下，戴宗先来报知。那陈安抚等，已都到南丰城中了。那时胡俊已是招降了兄弟胡显，将东川军民版籍户口，及钱粮册籍，前来献纳听罪。那安德州贼人，望风归降。云安、东川、安德三处，农不离其田业，贾不离其肆宅，皆李俊之功。王庆占据的八郡八十六州县，都收复了。

自戴宗从东京回到南丰十余日，天使捧诏书驰驿到来。陈安抚与各官接了圣旨，一一奉行。次早，天使还京。陈瓘令监中取出段氏、李助及一行叛逆从贼，判了斩字，推出南丰市曹处斩。将首级各门枭示讫。段三娘从小不循闺训，自家择配，做下迷天大罪，如今身首异处，又连累了若干眷属。其父段太公先死于房山寨。

话不絮繁，却说陈安抚、宋先锋，标录李俊、胡俊、琼英、孙安功次，出榜去各处招抚，以安百姓。八十六州县，复见天日，复为良民。其余随从贼徒，不伤人者，拨还产业，复为乡民。西京守将乔道清、马灵，已有新官到任，次第都到南丰。各州县正佐贰官，陆续都到。李俊、二张、三阮、二童已将州务交代，尽到南丰相叙。陈安抚众官及宋江以下一百单八个头领，及河北降将，都在南丰，设太平宴，庆贺众将官僚，赏劳三军将佐。

宋江教公孙胜、乔道清主持醮事，打了七日七夜醮事，超度阵亡军将，及淮西屈死冤魂。醮事方完，忽报孙安患暴疾卒于营中。宋江悲悼不已，以礼殡殓，葬于龙门山侧。乔道清因孙安死了，十分痛哭，对宋江说道：“孙安与贫道同乡，又与贫道最厚。他为父报仇，因而犯罪，陷身于贼。蒙先锋收录他，指望日后有个结果。不意他中道而死。贫道得蒙先锋收录，亦是他来指迷。今日他死，贫道何以为情！乔某蒙二位先生厚恩，铭心镂骨，终难补报。愿乞骸骨归田野，以延残喘。”马灵见乔道清要去，也来拜辞宋江：“恳求先锋允放马某，与乔法师同往。”宋江听说，惨然不乐。因二人坚意要去，十分挽留不住，宋江只得允放。乃置酒饯别。公孙胜在傍，只不做声。乔道清、马灵拜辞了宋江、公孙胜，又去拜徉了陈安抚。二人飘然去了。后来乔道清、马灵都到罗真人处从师学道，以终天年。

陈安抚招抚赈济淮西诸郡军民已毕。那淮西乃淮渎之西，因此宋人叫宛州、南丰等处是淮西。陈安抚传令教先锋头目收拾朝京。军令传下，宋江一面先发中军军马，护送陈安抚、侯参谋、罗武谕起行，一面着令水军头领乘驾船只，从水路先回东京，驻札听调。宋江教萧让撰文，金大坚镌石勒碑，以记其事，立石于南丰城东龙门山下。至今古迹尚存。降将胡俊、胡显置酒饯别宋先锋。后来宋江入朝，将胡俊、胡显反邪归正，招降二城之功，奏过天子。特授胡俊、胡显为东川水军团练之职。此是后话。

当下宋江将兵马分作五起进发，克日起行。军士除留下各州县镇守外，其间亦有乞归田里者。见今兵马共十余万，离了南丰，取路望东京来。军有纪律，所过地方，秋毫无犯。百姓香花灯烛价拜送。在路行了数日，五军前进，到一个去处，地名双林渡。宋江在马上，正行之间，仰观天上，见空中数行塞雁，不依次序，高低乱飞，都有惊鸣之意。宋江见了，心疑作怪。又听的前军喝采。使人去问缘由，飞马回报，原来是浪子燕青初学弓箭，向空中射雁，箭箭不空。却才须臾之间，射下十数只鸿雁。因此诸将惊讶不已。

宋江都唤燕青飞马前来。这燕青头戴着白范阳遮尘毡笠儿，身穿着鹅黄纻丝衲袄，骑一疋五明红沙马，弯弓插箭，飞马而来。背后马上，捎带死雁数只，来见宋江。下马离鞍，立在一边。宋公明问道：“恰才你射雁来？”燕青答道：“小弟初学弓箭，见空中群雁而来，无意射之。不想箭箭皆中。误射了十数只雁。”

宋江道：“为军的人学射弓箭，是本等的事。射的亲，是你能处。我想宾鸿避寒，离了天山，衔芦度关，趁江南地暖，求食稻粱，初春方回。此宾鸿仁义之禽，或数十，或三五十只，递相谦让。尊者在前，卑者在后，次序而飞，不越群伴。遇晚宿歇，亦有当更之报。且雄失其雌，雌失其雄，至死不配，不失其意。此禽仁、义、礼、智、信，五常俱备。空中遥见死雁，尽有哀鸣之意。失伴孤雁，并无侵犯，此为仁也。一失雌雄，，死而不配，此为义也。依次而飞，不越前后，此为礼也。预避鹰雕，衔芦过关，此为智也。秋南春北，不越而来，此为信也。此禽五常足备之物，岂忍害之。天上一群鸿雁，相呼而过，正如我等弟兄一般。你却射了那数只，比俺弟兄中失了几个。众人心内如何？兄弟，今后不可害此礼义之禽。”燕青默默无语，悔罪不及。宋江有感于心，在马上口占一首诗道：

“山岭崎岖水渺茫，横空雁阵两三行。忽然失却双飞伴，月冷风清也断肠。”

宋江吟诗罢，不觉自己心中凄惨，睹物伤情。当晚屯兵于双林渡口。宋江在帐中，因复感欢燕青射雁之事，心中纳闷。叫取过纸笔，作词一首：

“楚天空阔，雁离群万里，恍然惊散。自顾影欲下寒塘，正草枯沙净，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寄的想思一点。暮日空濠，晓烟古堑，诉不尽许多哀怨。拣尽芦花无处宿，叹何时玉关重见！嘹呖忧愁鸣咽，恨江渚难留恋。请观他春昼归来，画梁双燕。”

宋江写毕，递与吴用、公孙胜看。词中之意，甚是有悲哀忧戚之思。宋江心中郁郁不乐。当夜吴用等设酒备肴，饮酌尽醉方休。次早天明，俱各上马，望南而行。路上行程，正值暮冬，景物凄凉。宋江于路，此心终有所感。不则一日，回到京师。屯驻军马于陈桥驿，听候圣旨。

且说先是陈安抚并侯参谋中军人马入城，已将宋江等功劳奏闻天子。报说宋先锋等诸将兵马，班师回京，已到关外。陈安抚前来启奏，说宋江等诸将，征战劳苦之事。天子闻奏，大加称赞。陈瓘、侯蒙、罗戩各封升官爵，钦赏银两段疋。传下圣旨，命黄门侍郎，宣宋江等面君朝见，都教披挂入城。有诗为证：

去时三十六，回来十八双。纵横千万里，谈笑却还乡。

且说宋江等从将一百八人，遵奉圣旨，本身披挂，戎装革带，顶盔挂甲，身穿锦袄，悬带金银牌面，从东华门而入，都至文德殿，朝见天子。拜舞起居，山呼万岁。皇上看了宋江等众将英雄，尽是锦袍金带。惟有吴用、公孙胜、鲁智深、武松身着本身服色。天子圣意大喜。乃曰：“寡人多知卿等征进劳苦，剿寇用心，中伤者多，寡人甚为忧戚。”宋江再拜奏道：“托圣上洪福齐天，臣等众将虽有金伤，俱各无事。今元凶授首，淮西平定，实陛下威德所致。臣等保劳之有！”再拜称谢。奏道：“臣等奉旨，将王庆献俘阙下，候旨定夺。”天子降旨，着法司会官，将王庆凌迟处决。宋江将萧嘉穗用奇计克复城池，保全生灵，有功不伐，超然高举。天子称奖道：“皆卿等忠诚感动。”命省院官访取萧嘉穗，赴京擢用。宋江叩头称谢。那些省院官，那个肯替朝廷出力，访问贤良。此是后话。

是日，天子特命省院等官计议封爵。太师蔡京、枢密童贯商议奏道：“目今天下尚未静平，不可升迁。且加宋江为保义郎，带御器械，正受皇城使。副先锋卢俊义加为宣武郎，带御器械，行营团练使。吴用等三十四员，加封为正将军。朱武等七十二员，加封为偏将军。支给金银，赏赐三军人等。”天子准奏，仍敕与省院众官，加封爵禄，与宋江等支给赏赐。宋江等就于文德殿顿首谢恩。天子命光禄寺在设御宴。怎见的好宴？但见：

香焚宝鼎，花插金瓶。挂虾须织锦帘栊，悬翡翠销金帐幕。武英宫里，屏帏画舞鹤飞鸾。文德殿中，御座描盘龙走凤。屏开孔雀，列华筵君臣共乐。褥隐芙蓉，设御宴文武同欢。珊瑚碟仙桃异果，玳瑁盘凤髓龙肝。鳞鳞脍切银丝，细细茶烹玉蕊。七珍嵌箸，好似碧玉琉璃。八宝装匙，有如红丝玛璃。玻璃碗满泛马乳羊羔，琥珀杯浅酌瑶池玉液。合殿金花翠叶，满筵锦绣绮罗。仙音院听唱新词，教坊司吹弹歌曲。几多食味烹金鼎，无限香醪泻玉壶。黄金殿上，君王亲赐紫霞杯。白玉阶前，臣子承恩沾御酒。将军边塞久劳心，今日班师朝圣主。佳人齐贺升平曲，画鼓频敲得胜回。

当日天子亲赐御宴已罢，钦赏宋江锦袍一领，金甲一副，名马一疋。卢俊义等赏赐，尽于内府关支。宋江与众将谢恩已罢，尽出宫禁，都到西华门外，上马回营。一行众将，出的城来，直至行营安歇，听候朝廷委用。

当日法司奉旨会官，写了犯由牌，打开囚车，取出王庆，判了“剐”字，拥到市曹。看的人压肩叠背。也有唾骂的，也有嗟叹的。那王庆的父王砉，及前妻丈人等诸亲眷属，已于王庆初反时，收捕诛夷殆尽。今日只有王庆一个，簇拥在刀剑林中，两声破鼓响，一棒碎锣鸣，枪刀排白雪，皂纛展乌云。刽子手叫起恶杀都来。恰好午时三刻，将王庆押到十字路头。读罢犯由，如法凌迟处列。看的人都道：

此是恶人榜样，到底骈首戕身。若非犯着十恶，如何受此极刑。

当下监斩官将王庆处决了当，枭首施行，不在话下。

再说宋江众人受恩回营。次日，只见公孙胜直至行营中军帐内，与宋江等众人打了稽首，便禀宋江道：“向日本师罗真人嘱付小道，已曾预禀仁兄，令小道送兄长还京师毕日，便回山中学道。今日兄长功成名遂，贫道亦难久处。就今拜别仁兄，辞了众位，即今日便归山中，从师学道，侍养老母，以终天年。”宋江见公孙胜说起前言，不敢翻悔，潸然泪下。便对公孙胜道：“我想昔日弟兄相聚，如花方开。今日弟兄分别，如花零落。吾虽不敢负汝前言，中心岂忍分别！”公孙胜道：“若是小道半途撇了仁兄，便是贫道寡情薄意。今来仁兄功成名遂，此去非贫道所趋，仁兄只得曲允。”宋江再四挽留不住，便乃设一筵宴，令众弟兄相别。筵上举杯，众皆叹息，人人洒泪。各以金帛相赆。公孙胜推却不受。众弟兄只顾打拴在包里。次日，众皆相别。公孙胜穿上麻鞋，背了包裹，打个稽首，望北登程去了。宋江连日思忆，泪如雨下，郁郁不乐。有诗为证：

数年相与建奇功，斡运玄机妙莫穷。一旦浩然思旧隐，飘然长往入山中。

时下又值正旦节相近，诸官准备朝贺。蔡太师恐宋江人等都来朝贺，天子见之，必当重用，随即奏闻天子，降下圣旨，使人当住。只教宋江、卢俊义两个有职人员，随班朝贺。其余出征官员，俱系白身，恐有惊御，尽皆免礼。是日正旦，天子设朝，百官朝贺。宋江、卢俊义俱各公服，都在待漏院伺候早朝，随班行礼。天子殿上簪缨玉带，文武大臣。是日驾坐紫宸殿，受百官朝罢。宋江、卢俊义随班拜罢，于两班侍下，不能上殿。仰观殿上玉簪珠履，紫绶金章，往来称觞献寿。自天明直至午牌，方始得沾谢恩御酒。百官朝散，天子驾起。宋江、卢俊义出内，卸了公服幞头，上马回营，面有愁颜赧色。吴用等接着。

众将见宋江面带忧容，心闷不乐，都来贺节。百余人拜罢，立于两边。宋江低首不语。吴用问道：“兄长今日朝贺天子回来，何以愁闷？”宋江叹口气道：“想我生来八字浅薄，年命蹇滞。破辽平寇，东征西讨，受了许多劳苦，今日连累众弟兄无功。我自职小官微，因此愁闷。”吴用答道：“兄长既知造化未通，何故不乐。万事分定，不必多忧。”黑旋风李逵道：“哥哥好没寻思！当初在梁山泊里，不受一个的气。却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讨得招安了，却惹烦恼！放着兄弟们都在这里，再上梁山泊去，却不快活！”宋江大喝道：“这黑禽兽又来无礼！如今做了国家臣子，都是朝廷良臣。你这厮不省得道理，反心尚兀自未除！”李逵又应道：“哥哥不听我说，明朝有的气受里！”众人都笑。且捧酒与宋江添寿。是日，只饮到二更，各自散了。

次日，引十数骑马入城，到宿太尉、赵枢密并省院官各处贺节。往来城中，观看者甚众。就里有人对蔡京说知此事。次日奏过天子，传旨教省院出榜禁约，于各城门上张挂。但凡一应有出征官员，将军头目，许于城外下营屯扎，听候调遣。非奉上司明文呼唤，不许擅自入城。如违定依军令拟罪施行。差人赍榜，迳来陈桥门外张挂榜文。有人看了，迳来报知宋江。宋江转添愁闷。众将得知，亦皆焦燥，尽有反心。只碍宋江一个。

且说水军头领特地来请军师吴用商议事务。吴用去到船中，见了李俊、张横、张顺、阮家三昆仲，俱对军师说道：“朝廷失信，奸臣弄权，闭塞贤路。俺哥哥破了大辽，剿灭田虎，如今又平了王庆。止得个皇城使做，又未曾升赏我等众人。如今倒出榜文。来禁约我等不许入城。我想那夥奸臣，渐渐的待要拆散我们弟兄，各调开去。今请军师自做个主张。和哥哥商量，断然不肯。就这里杀将起来，把东京劫掠一空，再回梁山泊去。只是落草倒好。”

吴用道：“宋公明兄长断然不肯。你众人枉费了力。箭头不发，努折箭杆。自古蛇无头而不行，我如何敢自主张。这话须是哥哥肯时，方才行得。他若不肯做主张，你们要反也反不出去。”六个水军头领见吴用不敢主张，都做声不得。吴用回至中军寨中来，与宋江闲话，计较军情。便道：“仁兄，往常千自由，百自在。众多弟兄亦皆快活。今来受了招安，为国家臣子，不想倒受拘束，不能任用。弟兄产都有怨心。”宋江听罢，失惊道：“莫不谁在你行说甚来？”吴用道：“此是人之常情，更待多说。古人云：'富与贵人之所欲，贫与贱人之所恶。'观形察色，见貌知情。”宋江道：“军师，若是有弟兄们但要异心，我当死于九泉，忠心不改！”

次日早起，会集诸将，商议军机。大小人等都到帐前。宋江开话道：“俺是郓城小吏出身，又犯大罪。托赖你众弟兄扶持，尊我为头。今日得为臣子。自古道：'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虽然朝廷出榜禁治，理合如此。汝诸将士，无故不得入城。我等山间林下，卤莽军汉极多。倘或因而惹事，必然以法治罪，却又坏了声名。如今不许我等入城去，倒是幸事。你们众人若嫌拘束，但有异心，先当斩我首级，然后你们自去行事。不然，吾亦无颜居世，必当自刎而死，一任你们自为。”众人听了宋江之言，俱各垂泪，设誓而散。有诗为证：

堪羡公明志操坚，矢心忠鲠少欹偏。不知当日秦长脚，可愧黄泉自刎言。

宋江诸将，自此之后，无事也不入城。看看上元节至，东京年倒，大张灯火，庆赏元宵。诸路尽做灯火，于各衙门点放。

且说宋江营内浪子燕青，自与乐和商议：“如今东京点放华灯火戏，庆赏丰年。今上天子与民同乐。我两个更换些衣服，潜地入城，看了便回。”只见有人说道：“你们看灯，也带挈我则个！”燕青看见，却是黑旋风李逵。李逵道：“你们瞒着我商量看灯，我已听了多时。”燕青道：“和你去不打紧，只吃你性子不好，必要惹出事来。见今省院出榜，禁治我们，不许入城。倘或和你入城去看灯，惹出事端，正中了他省院之计。”李逵道：“我今番再不惹事便了。都依着你行。”燕青道：“明日换了衣巾，都打扮做客人相似，和你入城去。”李逵大喜。

次日，都打扮做客人，伺候燕青，同入城去。不期乐和潜与时迁先入城去了。燕青洒脱不开，只得和李逵入城看灯。不敢从陈桥门入去，大宽转却从封丘门入城。两个手厮挽着，正投桑家瓦来。来到瓦子前，听的勾栏内锣响。李逵定要入去。燕青只得和他挨在人丛里，听的上面说评话。正说《三国志》。说到关云长刮骨疗毒：“当时有云长左臂中箭，箭毒入骨，医人华陀道：“若要此疾毒消，可立一铜柱，上置铁环，将臂膊穿将过去，用索拴牢，割开皮肉，去骨三分，除却箭毒。却用油线缝拢，外用敷药贴了，内用长托之剂。不过半月，可以平复如初。因此极难治疗。”

关公大笑道：“大丈夫死生不惧，何况只手！不用铜柱铁环，只此便割何妨。”随即叫取棋盘，与客奕棋。伸起左臂，命华陀刮骨取毒，面不改色，对客谈笑自若。”正说到这里，李逵在人丛中高叫道：“这个正是好男子！”众人失惊，都看李逵。燕青慌忙拦道：“李大哥，你怎地好村！构栏瓦舍，如何使的大惊小怪这等叫！”李逵道：“说到这里，不由人不喝采。”燕青拖了李逵便走。

两个离了桑家瓦，转过串道，只见一个汉子飞砖掷瓦，去打一户人家。那人家道：“清平世界，荡荡乾坤，散了二次，不肯还钱，颠倒打我屋里！”黑旋风听了，路见不平，便要去劝。燕青务死抱住。李逵睁着双眼，要和他厮打的意思。那汉子便道：“俺自和他有帐讨钱，干你甚事。即日要跟张招讨下江南出征去，你休惹我。到那里去也是死。要打，便和你厮打。死在这里，也得一口好棺材。”李逵道：“却是什么下江南？不曾听的点军调将。”燕青且劝开了闹。两个厮挽着，转出串道。离了小巷，见一个小小茶肆。两个入去里面，寻付座头坐了吃茶。对席有个老者，便请会茶，闲口论闲话。燕青道：“请问丈丈，却才巷口一个军汉厮打。他说道要跟张招讨下江南，早晚要去出征。请问端的那里去出征？”那老人道：“客人原来不知。如今江南草寇方腊反了，占了八州二十五县，从睦州起直至润州，自号为一国。早晚来打扬州。因此朝廷已差下张招讨、刘都督去剿捕。”

燕青、李逵听了这话，慌忙还了茶钱，离了小巷，迳奔出城，回到营中，来见军师吴学究，报知此事。吴用见说，心中大喜。来对宋先锋说知：“江南方腊造反，朝廷已遣张招讨领兵。”宋江听了道：“我等军马诸将，闲居在此，甚是不宜。不若使人去告知宿太尉，令其于天子前保奏，我等情愿起兵前去征进。”当时会集诸将商议，尽皆欢喜。有诗为证：

屏迹行营思不胜，相携城内看花灯。偶从茶肆传消息，虎噬狼吞事又兴。

次日，宋江换了些衣服，带领燕青，自来说此一事。迳入城中，直至太尉府前下马。正值太尉在府，令人传报。太尉闻知，即忙教请进。宋江来到堂上，再拜起居。宿太尉道：“将军何事更衣而来？”宋江禀道：“近因省院出榜，但凡出征官军，非奉呼唤，不敢擅自入城。今日小将私步至此，上告恩相。听的江南方腊造反，占据州郡，擅改年号，侵至润州，早晚渡江，来打扬州。宋江等人马久闲在此，屯扎不宜。某等情愿部领兵马，前去征剿，尽忠报国。望恩相于天子前题奏则个。”宿太尉听了，大喜道：“将军之言，正合吾意。此乃为国为民之盛事。下官当以一力保奏，有何不可。将军请回。来早宿某具本奏闻天子，必当重用。”宋江辞了太尉，自回营寨，与众弟兄说知。

却说宿太尉次日早朝入内，见天子在披香殿与百官文武计事，正说江南方腊作耗，占据八州二十五县，改年建号，如此作反，自霸称尊。目今早晚，兵犯扬州。天子乃曰：“已命张招讨、刘光世征进，未见次第。”宿太尉越班奏曰：“想此草寇既成大患，陛下已遣张总兵、刘都督，再差征西得胜宋先锋，这两支军马为前部，可去剿除，必干大功。”天子闻奏大喜。”卿之所言，正合朕意。”急令使臣宣省院官听圣旨。当下张招讨，从、耿二参谋，亦行保奏，要调宋江这一干人马为前部先锋。省院官到殿，领了圣旨，随即宣取宋先锋、卢先锋，直到披香殿下，朝见天子。拜舞已毕，天子降敕，封宋江为平南都总管，征讨方腊正先锋，封卢俊义为兵马副总管，平南副先锋，各赐金带一条，锦袍一领，金甲一副，名马一骑，采段二十五表里。其余正偏将佐，各赐段疋银两。待有功次，照名升赏，加受官爵。三军头目，给赐银两。都就于内府关支，定限目下，出师起行。宋江、卢俊义领了圣旨，就辞了天子。皇上乃曰：“卿等数内有个能镌玉石印信金大坚，又有个能识良马皇甫端。留此二人，驾前听用。”宋江、卢俊义承旨再拜，仰睹天颜，谢恩出内，上马回营。

宋江、卢俊义两个，在马上欢喜，并马而行。出的城来，只见街市上一个汉子，手里登拿着一件东西，两条巧棒，中穿小索，以手牵动，那物便响。宋江见了，却不识的。使军士唤那汉子问道：“此是何物？”那汉子答道：“此是胡敲也。用手牵动，自然有声。”宋江乃作诗一首：

“一声低了一声高，嘹亮声音透碧霄。空有许多雄气力，无人提处谩徒劳。”

宋江在马上与卢俊义笑道：“这胡敲正比着我和你。空有冲天的本事，无人提挈，何能振响。”叫左右取些碎银，赏了调胡敲的自去。两个并马闲话。宋江余意不尽，在马上再作诗一首：

“玲珑心地最虚鸣，此是良工巧制成。若是无人提挈处，到头终久没声名。”

卢俊义道：“兄长何故发此言？据我等胸中学识，不在古今名将之下。如无本事，枉自有人提挈，亦作何用。”宋江道：“贤弟差矣。我等若非宿太尉一力保奏，如何能勾天子重用，声名冠世，为人不可忘本。”卢俊义自觉失言，不敢回话。

两个回到营寨，升帐而坐。当时会集诸将，除女将琼英因怀孕染病留下东京，着叶清夫妇伏侍，请医调治外，其余将佐，尽教收拾鞍马衣甲，准备起身，征讨方腊。后来琼英病痊，弥月产下一个面方耳大的儿子，取名叫做张节。次后闻得丈夫被贼将厉天闰杀死于独松关，琼英哀恸昏绝，随即同叶清夫妇，亲自到独松关，扶柩到张清故乡彰德府安葬。叶清又因病故。琼英同安氏老妪，苦守孤儿。张节长大，跟吴玠大败金兀术于和尚原，杀得兀术亟鬄须髯而遁。因此张节得封官爵，归家养母，以终天年。奏请表扬其母贞节。此是琼英等贞节孝义的结果。

话休絮繁。再说宋江于奉诏讨方腊的次日，于内府关到赏赐段疋银两，分俵诸将，给散三军头目，便就起送金大坚、皇甫端去御前听用。宋江一面调拨战船先行，着令水军头领，自去整顿篙橹风帆，撑驾望大江进发。传令与马军头领，整顿弓箭枪刀，衣袍铠甲，水陆并进，船骑同行，收拾起程。只见蔡太师差府干到营，索要圣手书生萧让。次日，王都尉自来，问宋江求要铁叫子乐和。”闻此人善能歌唱，要他府里使令。”宋江只得依允。随即又起送了二人去讫。宋江自此去了五个弟兄心中好生郁郁不乐。当与卢俊义计议定了，号令诸军，准备出师。

却说这江南方腊，造反已久，即渐而成，不想弄到许大事业。此人原是歙州山中樵夫。因去溪边净手，水中照见自己头戴平天冠，身穿衮龙袍。以此向人道他有天子福分。因而造反。就清溪县内，帮源洞中，起造宝殿，内苑宫阙。睦州、歙州亦各有行宫。仍设文武职台，省院官僚，内相外将，一应大臣。睦州即今时建德，宋改为严州。歙州即今时婺源，宋改为徽州。这方腊直从这里，占到润州，今镇江是也。共该八州二十五县。那八州？歙州、睦州、杭州、苏州、常州、湖州、宣州、润州。那二十五县？都是这八州管下。此时嘉兴、松江、崇德、海宁，皆是县治。方腊自为国主。仍设三省六部台院等官，非同小可，不比啸聚山林之辈。原来方腊上应天书，《推背图》上道：“自是十千加一点，冬尽始称尊。纵横过浙水，显迹在吴兴。”那十千乃万也，头加一点，乃方字也。冬尽乃腊也。称尊者，乃南面为君也。正应方腊二字，占据江南八郡。又比辽国差多少来去。

再说宋江选日出师，相辞了省院诸官。当有宿太尉、赵枢密，亲来送行，赏劳三军。水军头领已把战船从泗水入淮河，望淮安军坝，俱到扬州取齐。宋江、卢俊义谢了宿太尉、赵枢密，。将军马分作五起，取旱路投扬州来。于路无话。前军已到淮安县屯扎。当有本州官员，置筵设席，等接宋先锋到来，请进城中管待。诉说：“方腊贼兵浩大，不可轻敌。前面便是扬子大江。九千三百余里，奔流入海，此是江南第一个险隘去处。隔江却是润州。如今是方腊手下枢密吕师囊，并十二个统制官守把住江岸。若不得润州为家，难以抵敌。”宋江听了，便请军师吴用计较良策。”即目前大江拦截，作何可渡？破辽国时，都是旱路。水军头领，不曾建的功劳。今次要渡江南，须用水军船只向前。”吴用道：“扬子江中有金焦二山，靠着润州城郭。可叫几个弟兄，前去探路，打听隔江消息。用何船只，可以渡江？”宋江传令，教唤水军头领，前来听令。”你众弟兄，谁人与我先去探路，打听隔江消息？用何良策，可以进兵？”只见帐下转过四员战将，尽皆愿往。

不是这几个人来探路，有分教：横尸似北固山高，流血染扬子江赤。润州城内，直须鬼哭神嚎；金山寺中，从使天翻地覆。直教大军飞渡乌龙岭，战舰平吞白雁滩。毕竟宋江军马怎地去收方腊？且听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辞别归山三员将佐（内有河北降将二员）：

公孙胜，乔道清，马灵。

京师留下六员将佐（内有河北降将二员）：

金大坚，皇甫端，萧让，乐和，琼英，叶清。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回 · 燕青秋林渡射雁 宋江东京城献俘翻译文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回 · 燕青秋林渡射雁 宋江东京城献俘拼音版/注音版

shuǐ hǔ zhuàn dì yī bǎi yī shí huí yàn qīng qiū lín dù shè yàn sòng jiāng dōng jīng chéng xiàn fú。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回 · 燕青秋林渡射雁 宋江东京城献俘。

shī nài ān。

施耐庵。

huà shuō dāng xià sòng jiāng wèn xiáng jiàng hú jùn，

话说当下宋江问降将胡俊，

yǒu hé jì cè，

有何计策，

qù qǔ dōng chuān ān dé liǎng chù chéng chí。

去取东川、安德两处城池。

hú jùn dào dōng chuān chéng zhōng shǒu jiāng，

胡俊道：“东川城中守将，

shì xiǎo jiàng de xiōng dì hú xiǎn。

是小将的兄弟胡显。

xiǎo jiàng méng lǐ jiāng jūn bù shā zhī ēn，

小将蒙李将军不杀之恩，

yuàn wǎng dōng chuān zhāo xiōng dì hú xiǎn lái jiàng。

愿往东川招兄弟胡显来降。

shèng xià ān dé gū chéng，

剩下安德孤城，

yì jiāng bù zhàn ér zì jiàng yǐ。

亦将不战而自降矣。

sòng jiāng dà xǐ，

”宋江大喜，

réng lìng lǐ jùn tóng qù。

仍令李俊同去。

yī miàn diào qiǎn jiàng shì，

一面调遣将士，

tí bīng fēn tóu qù zhāo fǔ suǒ shǔ wèi fù zhōu xiàn yī miàn chà dài zōng jī biǎo shēn zòu cháo tíng，

提兵分投去招抚所属未复州县；一面差戴宗赍表申奏朝廷，

qǐng zhǐ dìng duó，

请旨定夺，

bìng lǐng wén shēn chéng chén ān fǔ，

并领文申呈陈安抚，

jí shàng sù tài wèi shū zhá。

及上宿太尉书札。

sòng jiāng lìng jiàng shì dào wáng qìng gōng zhōng，

宋江令将士到王庆宫中，

sōu lǔ le jīn zhū xì ruǎn，

搜掳了金珠细软，

zhēn bǎo yù bó。

珍宝玉帛。

jiāng wéi jìn de lóng lóu fèng gé，

将违禁的龙楼凤阁，

cuì wū zhū xuān，

翠屋珠轩，

jí wéi jìn qì zhàng yī fú，

及违禁器仗衣服，

jǐn xíng shāo huǐ。

尽行烧毁。

yòu chāi rén dào yún ān，

又差人到云安，

jiào zhāng héng děng jiāng wéi jìn xíng gōng qì zhàng děng xiàng，

教张横等将违禁行宫器仗等项，

yì jiē shāo huǐ。

亦皆烧毁。

què shuō dài zōng xiān jiāng shēn wén dào jīng nán，

却说戴宗先将申文到荆南，

shēn chéng chén ān fǔ。

申呈陈安抚。

chén ān fǔ yě xiě le biǎo wén，

陈安抚也写了表文，

yī tóng shàng dá。

一同上达。

dài zōng dào dōng jīng，

戴宗到东京，

jiāng shū zhá tóu dì sù tài wèi，

将书札投递宿太尉，

bìng sòng lǐ wù。

并送礼物。

sù tài wèi jiāng biǎo jìn chéng yù lǎn。

宿太尉将表进呈御览。

huī zōng huáng dì lóng yán dà xǐ，

徽宗皇帝龙颜大喜，

jí shí jiàng xià shèng zhǐ，

即时降下圣旨，

xíng dào huái xī，

行到淮西，

jiāng fǎn zéi wáng qìng jiě fù dōng jīng，

将反贼王庆解赴东京，

hòu zhǐ chǔ jué。

候旨处决。

qí yú qín xià wěi fēi wěi guān děng zhòng cóng zéi，

其余擒下伪妃、伪官等众从贼，

dōu jiù huái xī shì cáo chǔ zhǎn，

都就淮西市曹处斩，

xiāo shì shī xíng。

枭示施行。

huái xī bǎi xìng zāo wáng qìng bào nüè，

淮西百姓遭王庆暴虐，

zhǔn liú bīng xiǎng ruò gān，

准留兵饷若干，

jì hù gěi sàn，

计户给散，

yǐ shàn qióng mín。

以赡穷民。

qí zhèn wáng yǒu gōng xiáng jiàng，

其阵亡有功降将，

jù cóng hòu zèng yīn。

俱从厚赠荫。

huái xī gè zhōu xiàn suǒ quē zhèng zuǒ guān yuán，

淮西各州县所缺正佐官员，

sù tuī bǔ fù rèn jiāo dài。

速推补赴任交代。

gè zhōu guān duō yǒu xiān xíng bèi zéi xié cóng，

各州官多有先行被贼协从，

yǐ hòu guī zhèng zhě，

以后归正者，

dōu zhe chén guàn fēn bié shì qíng qīng zhòng，

都着陈瓘分别事情轻重，

pián yí chǔ fèn。

便宜处分。

qí zhēng tǎo yǒu gōng zhèng piān jiàng zuǒ，

其征讨有功正偏将佐，

jù qí hái jīng zhī rì，

俱俟还京之日，

lùn gōng shēng shǎng。

论功升赏。

chì mìng yī xià，

敕命一下，

dài zōng xiān lái bào zhī。

戴宗先来报知。

nà chén ān fǔ děng，

那陈安抚等，

yǐ dōu dào nán fēng chéng zhōng le。

已都到南丰城中了。

nà shí hú jùn yǐ shì zhāo xiáng le xiōng dì hú xiǎn，

那时胡俊已是招降了兄弟胡显，

jiāng dōng chuān jūn mín bǎn jí hù kǒu，

将东川军民版籍户口，

jí qián liáng cè jí，

及钱粮册籍，

qián lái xiàn nà tīng zuì。

前来献纳听罪。

nà ān dé zhōu zéi rén，

那安德州贼人，

wàng fēng guī xiáng。

望风归降。

yún ān dōng chuān ān dé sān chù，

云安、东川、安德三处，

nóng bù lí qí tián yè，

农不离其田业，

jiǎ bù lí qí sì zhái，

贾不离其肆宅，

jiē lǐ jùn zhī gōng。

皆李俊之功。

wáng qìng zhàn jù de bā jùn bā shí liù zhōu xiàn，

王庆占据的八郡八十六州县，

dōu shōu fù le。

都收复了。

zì dài zōng cóng dōng jīng huí dào nán fēng shí yú rì，

自戴宗从东京回到南丰十余日，

tiān shǐ pěng zhào shū chí yì dào lái。

天使捧诏书驰驿到来。

chén ān fǔ yǔ gè guān jiē le shèng zhǐ，

陈安抚与各官接了圣旨，

yī yī fèng xíng。

一一奉行。

cì zǎo，

次早，

tiān shǐ hái jīng。

天使还京。

chén guàn lìng jiān zhōng qǔ chū duàn shì lǐ zhù jí yī xíng pàn nì cóng zéi，

陈瓘令监中取出段氏、李助及一行叛逆从贼，

pàn le zhǎn zì，

判了斩字，

tuī chū nán fēng shì cáo chǔ zhǎn。

推出南丰市曹处斩。

jiāng shǒu jí gè mén xiāo shì qì。

将首级各门枭示讫。

duàn sān niáng cóng xiǎo bù xún guī xùn，

段三娘从小不循闺训，

zì jiā zé pèi，

自家择配，

zuò xià mí tiān dà zuì，

做下迷天大罪，

rú jīn shēn shǒu yì chù，

如今身首异处，

yòu lián lěi le ruò gān juàn shǔ。

又连累了若干眷属。

qí fù duàn tài gōng xiān sǐ yú fáng shān zhài。

其父段太公先死于房山寨。

huà bù xù fán，

话不絮繁，

què shuō chén ān fǔ sòng xiān fēng，

却说陈安抚、宋先锋，

biāo lù lǐ jùn hú jùn qióng yīng sūn ān gōng cì，

标录李俊、胡俊、琼英、孙安功次，

chū bǎng qù gè chù zhāo fǔ，

出榜去各处招抚，

yǐ ān bǎi xìng。

以安百姓。

bā shí liù zhōu xiàn，

八十六州县，

fù jiàn tiān rì，

复见天日，

fù wèi liáng mín。

复为良民。

qí yú suí cóng zéi tú，

其余随从贼徒，

bù shāng rén zhě，

不伤人者，

bō hái chǎn yè，

拨还产业，

fù wèi xiāng mín。

复为乡民。

xī jīng shǒu jiāng qiáo dào qīng mǎ líng，

西京守将乔道清、马灵，

yǐ yǒu xīn guān dào rèn，

已有新官到任，

cì dì dōu dào nán fēng。

次第都到南丰。

gè zhōu xiàn zhèng zuǒ èr guān，

各州县正佐贰官，

lù xù dōu dào。

陆续都到。

lǐ jùn èr zhāng sān ruǎn èr tóng yǐ jiāng zhōu wù jiāo dài，

李俊、二张、三阮、二童已将州务交代，

jǐn dào nán fēng xiāng xù。

尽到南丰相叙。

chén ān fǔ zhòng guān jí sòng jiāng yǐ xià yī bǎi dān bā gè tóu lǐng，

陈安抚众官及宋江以下一百单八个头领，

jí hé běi xiáng jiàng，

及河北降将，

dōu zài nán fēng，

都在南丰，

shè tài píng yàn，

设太平宴，

qìng hè zhòng jiàng guān liáo，

庆贺众将官僚，

shǎng láo sān jūn jiàng zuǒ。

赏劳三军将佐。

sòng jiāng jiào gōng sūn shèng qiáo dào qīng zhǔ chí jiào shì，

宋江教公孙胜、乔道清主持醮事，

dǎ le qī rì qī yè jiào shì，

打了七日七夜醮事，

chāo dù zhèn wáng jūn jiāng，

超度阵亡军将，

jí huái xī qū sǐ yuān hún。

及淮西屈死冤魂。

jiào shì fāng wán，

醮事方完，

hū bào sūn ān huàn bào jí zú yú yíng zhōng。

忽报孙安患暴疾卒于营中。

sòng jiāng bēi dào bù yǐ，

宋江悲悼不已，

yǐ lǐ bìn liàn，

以礼殡殓，

zàng yú lóng mén shān cè。

葬于龙门山侧。

qiáo dào qīng yīn sūn ān sǐ le，

乔道清因孙安死了，

shí fēn tòng kū，

十分痛哭，

duì sòng jiāng shuō dào sūn ān yǔ pín dào tóng xiāng，

对宋江说道：“孙安与贫道同乡，

yòu yǔ pín dào zuì hòu。

又与贫道最厚。

tā wèi fù bào chóu，

他为父报仇，

yīn ér fàn zuì，

因而犯罪，

xiàn shēn yú zéi。

陷身于贼。

méng xiān fēng shōu lù tā，

蒙先锋收录他，

zhǐ wàng rì hòu yǒu gè jié guǒ。

指望日后有个结果。

bù yì tā zhōng dào ér sǐ。

不意他中道而死。

pín dào dé méng xiān fēng shōu lù，

贫道得蒙先锋收录，

yì shì tā lái zhǐ mí。

亦是他来指迷。

jīn rì tā sǐ，

今日他死，

pín dào hé yǐ wéi qíng qiáo mǒu méng èr wèi xiān shēng hòu ēn，

贫道何以为情！乔某蒙二位先生厚恩，

míng xīn lòu gǔ，

铭心镂骨，

zhōng nán bǔ bào。

终难补报。

yuàn qǐ hái gǔ guī tián yě，

愿乞骸骨归田野，

yǐ yán cán chuǎn。

以延残喘。

mǎ líng jiàn qiáo dào qīng yào qù，

”马灵见乔道清要去，

yě lái bài cí sòng jiāng kěn qiú xiān fēng yǔn fàng mǎ mǒu，

也来拜辞宋江：“恳求先锋允放马某，

yǔ qiáo fǎ shī tóng wǎng。

与乔法师同往。

sòng jiāng tīng shuō，

”宋江听说，

cǎn rán bù lè。

惨然不乐。

yīn èr rén jiān yì yào qù，

因二人坚意要去，

shí fēn wǎn liú bú zhù，

十分挽留不住，

sòng jiāng zhǐ de yǔn fàng。

宋江只得允放。

nǎi zhì jiǔ jiàn bié。

乃置酒饯别。

gōng sūn shèng zài bàng，

公孙胜在傍，

zhǐ bù zuò shēng。

只不做声。

qiáo dào qīng mǎ líng bài cí le sòng jiāng gōng sūn shèng，

乔道清、马灵拜辞了宋江、公孙胜，

yòu qù bài yáng le chén ān fǔ。

又去拜徉了陈安抚。

èr rén piāo rán qù le。

二人飘然去了。

hòu lái qiáo dào qīng mǎ líng dōu dào luó zhēn rén chù cóng shī xué dào，

后来乔道清、马灵都到罗真人处从师学道，

yǐ zhōng tiān nián。

以终天年。

chén ān fǔ zhāo fǔ zhèn jì huái xī zhū jùn jūn mín yǐ bì。

陈安抚招抚赈济淮西诸郡军民已毕。

nà huái xī nǎi huái dú zhī xī，

那淮西乃淮渎之西，

yīn cǐ sòng rén jiào wǎn zhōu nán fēng děng chù shì huái xī。

因此宋人叫宛州、南丰等处是淮西。

chén ān fǔ chuán lìng jiào xiān fēng tóu mù shōu shí cháo jīng。

陈安抚传令教先锋头目收拾朝京。

jūn lìng chuán xià，

军令传下，

sòng jiāng yī miàn xiān fā zhōng jūn jūn mǎ，

宋江一面先发中军军马，

hù sòng chén ān fǔ hóu cān móu luó wǔ yù qǐ xíng，

护送陈安抚、侯参谋、罗武谕起行，

yī miàn zhe lìng shuǐ jūn tóu lǐng chéng jià chuán zhī，

一面着令水军头领乘驾船只，

cóng shuǐ lù xiān huí dōng jīng，

从水路先回东京，

zhù zhá tīng diào。

驻札听调。

sòng jiāng jiào xiāo ràng zhuàn wén，

宋江教萧让撰文，

jīn dà jiān juān shí lè bēi，

金大坚镌石勒碑，

yǐ jì qí shì，

以记其事，

lì shí yú nán fēng chéng dōng lóng mén shān xià。

立石于南丰城东龙门山下。

zhì jīn gǔ jī shàng cún。

至今古迹尚存。

xiáng jiàng hú jùn hú xiǎn zhì jiǔ jiàn bié sòng xiān fēng。

降将胡俊、胡显置酒饯别宋先锋。

hòu lái sòng jiāng rù cháo，

后来宋江入朝，

jiāng hú jùn hú xiǎn fǎn xié guī zhèng，

将胡俊、胡显反邪归正，

zhāo xiáng èr chéng zhī gōng，

招降二城之功，

zòu guò tiān zǐ。

奏过天子。

tè shòu hú jùn hú xiǎn wèi dōng chuān shuǐ jūn tuán liàn zhī zhí。

特授胡俊、胡显为东川水军团练之职。

cǐ shì hòu huà。

此是后话。

dāng xià sòng jiāng jiāng bīng mǎ fēn zuò wǔ qǐ jìn fā，

当下宋江将兵马分作五起进发，

kè rì qǐ xíng。

克日起行。

jūn shì chú liú xià gè zhōu xiàn zhèn shǒu wài，

军士除留下各州县镇守外，

qí jiān yì yǒu qǐ guī tián lǐ zhě。

其间亦有乞归田里者。

jiàn jīn bīng mǎ gòng shí yú wàn，

见今兵马共十余万，

lí le nán fēng，

离了南丰，

qǔ lù wàng dōng jīng lái。

取路望东京来。

jūn yǒu jì lǜ，

军有纪律，

suǒ guò dì fāng，

所过地方，

qiū háo wú fàn。

秋毫无犯。

bǎi xìng xiāng huā dēng zhú jià bài sòng。

百姓香花灯烛价拜送。

zài lù xíng le shù rì，

在路行了数日，

wǔ jūn qián jìn，

五军前进，

dào yí gè qù chù，

到一个去处，

dì míng shuāng lín dù。

地名双林渡。

sòng jiāng zài mǎ shàng，

宋江在马上，

zhèng xíng zhī jiān，

正行之间，

yǎng guān tiān shàng，

仰观天上，

jiàn kōng zhōng shù xíng sāi yàn，

见空中数行塞雁，

bù yī cì xù，

不依次序，

gāo dī luàn fēi，

高低乱飞，

dōu yǒu jīng míng zhī yì。

都有惊鸣之意。

sòng jiāng jiàn le，

宋江见了，

xīn yí zuò guài。

心疑作怪。

yòu tīng de qián jūn hè cǎi。

又听的前军喝采。

shǐ rén qù wèn yuán yóu，

使人去问缘由，

fēi mǎ huí bào，

飞马回报，

yuán lái shì làng zǐ yàn qīng chū xué gōng jiàn，

原来是浪子燕青初学弓箭，

xiàng kōng zhōng shè yàn，

向空中射雁，

jiàn jiàn bù kōng。

箭箭不空。

què cái xū yú zhī jiān，

却才须臾之间，

shè xià shí shù zhǐ hóng yàn。

射下十数只鸿雁。

yīn cǐ zhū jiàng jīng yà bù yǐ。

因此诸将惊讶不已。

sòng jiāng dū huàn yàn qīng fēi mǎ qián lái。

宋江都唤燕青飞马前来。

zhè yàn qīng tóu dài zhe bái fàn yáng zhē chén zhān lì ér，

这燕青头戴着白范阳遮尘毡笠儿，

shēn chuān zhe é huáng zhù sī nà ǎo，

身穿着鹅黄纻丝衲袄，

qí yī pǐ wǔ míng hóng shā mǎ，

骑一疋五明红沙马，

wān gōng chā jiàn，

弯弓插箭，

fēi mǎ ér lái。

飞马而来。

bèi hòu mǎ shàng，

背后马上，

shāo dài sǐ yàn shù zhǐ，

捎带死雁数只，

lái jiàn sòng jiāng。

来见宋江。

xià mǎ lí ān，

下马离鞍，

lì zài yī biān。

立在一边。

sòng gōng míng wèn dào qià cái nǐ shè yàn lái yàn qīng dá dào xiǎo dì chū xué gōng jiàn，

宋公明问道：“恰才你射雁来？”燕青答道：“小弟初学弓箭，

jiàn kōng zhōng qún yàn ér lái，

见空中群雁而来，

wú yì shè zhī。

无意射之。

bù xiǎng jiàn jiàn jiē zhōng。

不想箭箭皆中。

wù shè le shí shù zhǐ yàn。

误射了十数只雁。

sòng jiāng dào wèi jūn de rén xué shè gōng jiàn，

” 宋江道：“为军的人学射弓箭，

shì běn děng de shì。

是本等的事。

shè dì qīn，

射的亲，

shì nǐ néng chù。

是你能处。

wǒ xiǎng bīn hóng bì hán，

我想宾鸿避寒，

lí le tiān shān，

离了天山，

xián lú dù guān，

衔芦度关，

chèn jiāng nán dì nuǎn，

趁江南地暖，

qiú shí dào liáng，

求食稻粱，

chū chūn fāng huí。

初春方回。

cǐ bīn hóng rén yì zhī qín，

此宾鸿仁义之禽，

huò shù shí，

或数十，

huò sān wǔ shí zhǐ，

或三五十只，

dì xiāng qiān ràng。

递相谦让。

zūn zhě zài qián，

尊者在前，

bēi zhě zài hòu，

卑者在后，

cì xù ér fēi，

次序而飞，

bù yuè qún bàn。

不越群伴。

yù wǎn sù xiē，

遇晚宿歇，

yì yǒu dāng gèng zhī bào。

亦有当更之报。

qiě xióng shī qí cí，

且雄失其雌，

cí shī qí xióng，

雌失其雄，

zhì sǐ bù pèi，

至死不配，

bù shī qí yì。

不失其意。

cǐ qín rén yì lǐ zhì xìn，

此禽仁、义、礼、智、信，

wǔ cháng jù bèi。

五常俱备。

kōng zhōng yáo jiàn sǐ yàn，

空中遥见死雁，

jǐn yǒu āi míng zhī yì。

尽有哀鸣之意。

shī bàn gū yàn，

失伴孤雁，

bìng wú qīn fàn，

并无侵犯，

cǐ wèi rén yě。

此为仁也。

yī shī cí xióng，

一失雌雄，

sǐ ér bù pèi，

死而不配，

cǐ wèi yì yě。

此为义也。

yī cì ér fēi，

依次而飞，

bù yuè qián hòu，

不越前后，

cǐ wèi lǐ yě。

此为礼也。

yù bì yīng diāo，

预避鹰雕，

xián lú guò guān，

衔芦过关，

cǐ wèi zhì yě。

此为智也。

qiū nán chūn běi，

秋南春北，

bù yuè ér lái，

不越而来，

cǐ wèi xìn yě。

此为信也。

cǐ qín wǔ cháng zú bèi zhī wù，

此禽五常足备之物，

qǐ rěn hài zhī。

岂忍害之。

tiān shàng yī qún hóng yàn，

天上一群鸿雁，

xiāng hū ér guò，

相呼而过，

zhèng rú wǒ děng dì xiōng yì bān。

正如我等弟兄一般。

nǐ què shè le nà shù zhǐ，

你却射了那数只，

bǐ ǎn dì xiōng zhōng shī le jǐ gè。

比俺弟兄中失了几个。

zhòng rén xīn nèi rú hé xiōng dì，

众人心内如何？兄弟，

jīn hòu bù kě hài cǐ lǐ yì zhī qín。

今后不可害此礼义之禽。

yàn qīng mò mò wú yǔ，

”燕青默默无语，

huǐ zuì bù jí。

悔罪不及。

sòng jiāng yǒu gǎn yú xīn，

宋江有感于心，

zài mǎ shàng kǒu zhàn yī shǒu shī dào shān lǐng qí qū shuǐ miǎo máng，

在马上口占一首诗道： “山岭崎岖水渺茫，

héng kōng yàn zhèn liǎng sān xíng。

横空雁阵两三行。

hū rán shī què shuāng fēi bàn，

忽然失却双飞伴，

yuè lěng fēng qīng yě duàn cháng。

月冷风清也断肠。

sòng jiāng yín shī bà，

” 宋江吟诗罢，

bù jué zì jǐ xīn zhōng qī cǎn，

不觉自己心中凄惨，

dǔ wù shāng qíng。

睹物伤情。

dàng wǎn tún bīng yú shuāng lín dù kǒu。

当晚屯兵于双林渡口。

sòng jiāng zài zhàng zhōng，

宋江在帐中，

yīn fù gǎn huān yàn qīng shè yàn zhī shì，

因复感欢燕青射雁之事，

xīn zhōng nà mèn。

心中纳闷。

jiào qǔ guò zhǐ bǐ，

叫取过纸笔，

zuò cí yī shǒu chǔ tiān kōng kuò，

作词一首： “楚天空阔，

yàn lí qún wàn lǐ，

雁离群万里，

huǎng rán jīng sàn。

恍然惊散。

zì gù yǐng yù xià hán táng，

自顾影欲下寒塘，

zhèng cǎo kū shā jìng，

正草枯沙净，

shuǐ píng tiān yuǎn。

水平天远。

xiě bù chéng shū，

写不成书，

zhǐ jì de xiǎng sī yì diǎn。

只寄的想思一点。

mù rì kōng háo，

暮日空濠，

xiǎo yān gǔ qiàn，

晓烟古堑，

sù bù jìn xǔ duō āi yuàn。

诉不尽许多哀怨。

jiǎn jǐn lú huā wú chǔ sù，

拣尽芦花无处宿，

tàn hé shí yù guān zhòng jiàn liáo lì yōu chóu míng yàn，

叹何时玉关重见！嘹呖忧愁鸣咽，

hèn jiāng zhǔ nán liú liàn。

恨江渚难留恋。

qǐng guān tā chūn zhòu guī lái，

请观他春昼归来，

huà liáng shuāng yàn。

画梁双燕。

sòng jiāng xiě bì，

” 宋江写毕，

dì yǔ wú yòng gōng sūn shèng kàn。

递与吴用、公孙胜看。

cí zhōng zhī yì，

词中之意，

shèn shì yǒu bēi āi yōu qī zhī sī。

甚是有悲哀忧戚之思。

sòng jiāng xīn zhōng yù yù bù lè。

宋江心中郁郁不乐。

dàng yè wú yòng děng shè jiǔ bèi yáo，

当夜吴用等设酒备肴，

yǐn zhuó jǐn zuì fāng xiū。

饮酌尽醉方休。

cì zǎo tiān míng，

次早天明，

jù gè shàng mǎ，

俱各上马，

wàng nán ér xíng。

望南而行。

lù shàng xíng chéng，

路上行程，

zhèng zhí mù dōng，

正值暮冬，

jǐng wù qī liáng。

景物凄凉。

sòng jiāng yú lù，

宋江于路，

cǐ xīn zhōng yǒu suǒ gǎn。

此心终有所感。

bù zé yī rì，

不则一日，

huí dào jīng shī。

回到京师。

tún zhù jūn mǎ yú chén qiáo yì，

屯驻军马于陈桥驿，

tīng hòu shèng zhǐ。

听候圣旨。

qiě shuō xiān shì chén ān fǔ bìng hóu cān móu zhōng jūn rén mǎ rù chéng，

且说先是陈安抚并侯参谋中军人马入城，

yǐ jiāng sòng jiāng děng gōng láo zòu wén tiān zǐ。

已将宋江等功劳奏闻天子。

bào shuō sòng xiān fēng děng zhū jiàng bīng mǎ，

报说宋先锋等诸将兵马，

bān shī huí jīng，

班师回京，

yǐ dào guān wài。

已到关外。

chén ān fǔ qián lái qǐ zòu，

陈安抚前来启奏，

shuō sòng jiāng děng zhū jiàng，

说宋江等诸将，

zhēng zhàn láo kǔ zhī shì。

征战劳苦之事。

tiān zǐ wén zòu，

天子闻奏，

dà jiā chēng zàn。

大加称赞。

chén guàn hóu méng luó jiǎn gè fēng shēng guān jué，

陈瓘、侯蒙、罗戩各封升官爵，

qīn shǎng yín liǎng duàn pǐ。

钦赏银两段疋。

chuán xià shèng zhǐ，

传下圣旨，

mìng huáng mén shì láng，

命黄门侍郎，

xuān sòng jiāng děng miàn jūn cháo jiàn，

宣宋江等面君朝见，

dōu jiào pī guà rù chéng。

都教披挂入城。

yǒu shī wèi zhèng qù shí sān shí liù，

有诗为证： 去时三十六，

huí lái shí bā shuāng。

回来十八双。

zòng héng qiān wàn lǐ，

纵横千万里，

tán xiào què huán xiāng。

谈笑却还乡。

qiě shuō sòng jiāng děng cóng jiāng yī bǎi bā rén，

且说宋江等从将一百八人，

zūn fèng shèng zhǐ，

遵奉圣旨，

běn shēn pī guà，

本身披挂，

róng zhuāng gé dài，

戎装革带，

dǐng kuī guà jiǎ，

顶盔挂甲，

shēn chuān jǐn ǎo，

身穿锦袄，

xuán dài jīn yín pái miàn，

悬带金银牌面，

cóng dōng huá mén ér rù，

从东华门而入，

dōu zhì wén dé diàn，

都至文德殿，

cháo jiàn tiān zǐ。

朝见天子。

bài wǔ qǐ jū，

拜舞起居，

shān hū wàn suì。

山呼万岁。

huáng shàng kàn le sòng jiāng děng zhòng jiāng yīng xióng，

皇上看了宋江等众将英雄，

jìn shì jǐn páo jīn dài。

尽是锦袍金带。

wéi yǒu wú yòng gōng sūn shèng lǔ zhì shēn wǔ sōng shēn zhuó běn shēn fú sè。

惟有吴用、公孙胜、鲁智深、武松身着本身服色。

tiān zǐ shèng yì dà xǐ。

天子圣意大喜。

nǎi yuē guǎ rén duō zhī qīng děng zhēng jìn láo kǔ，

乃曰：“寡人多知卿等征进劳苦，

jiǎo kòu yòng xīn，

剿寇用心，

zhòng shāng zhě duō，

中伤者多，

guǎ rén shèn wéi yōu qī。

寡人甚为忧戚。

sòng jiāng zài bài zòu dào tuō shèng shàng hóng fú qí tiān，

”宋江再拜奏道：“托圣上洪福齐天，

chén děng zhòng jiāng suī yǒu jīn shāng，

臣等众将虽有金伤，

jù gè wú shì。

俱各无事。

jīn yuán xiōng shòu shǒu，

今元凶授首，

huái xī píng dìng，

淮西平定，

shí bì xià wēi dé suǒ zhì。

实陛下威德所致。

chén děng bǎo láo zhī yǒu zài bài chēng xiè。

臣等保劳之有！”再拜称谢。

zòu dào chén děng fèng zhǐ，

奏道：“臣等奉旨，

jiāng wáng qìng xiàn fú què xià，

将王庆献俘阙下，

hòu zhǐ dìng duó。

候旨定夺。

tiān zǐ jiàng zhǐ，

”天子降旨，

zhāo fǎ sī huì guān，

着法司会官，

jiāng wáng qìng líng chí chǔ jué。

将王庆凌迟处决。

sòng jiāng jiāng xiāo jiā suì yòng qí jì kè fù chéng chí，

宋江将萧嘉穗用奇计克复城池，

bǎo quán shēng líng，

保全生灵，

yǒu gōng bù fá，

有功不伐，

chāo rán gāo jǔ。

超然高举。

tiān zǐ chēng jiǎng dào jiē qīng děng zhōng chéng gǎn dòng。

天子称奖道：“皆卿等忠诚感动。

mìng shěng yuàn guān fǎng qǔ xiāo jiā suì，

”命省院官访取萧嘉穗，

fù jīng zhuó yòng。

赴京擢用。

sòng jiāng kòu tóu chēng xiè。

宋江叩头称谢。

nèi xiē shěng yuàn guān，

那些省院官，

nà gè kěn tì cháo tíng chū lì，

那个肯替朝廷出力，

fǎng wèn xián liáng。

访问贤良。

cǐ shì hòu huà。

此是后话。

shì rì，

是日，

tiān zǐ tè mìng shěng yuàn děng guān jì yì fēng jué。

天子特命省院等官计议封爵。

tài shī cài jīng shū mì tóng guàn shāng yì zòu dào mù jīn tiān xià shàng wèi jìng píng，

太师蔡京、枢密童贯商议奏道：“目今天下尚未静平，

bù kě shēng qiān。

不可升迁。

qiě jiā sòng jiāng wèi bǎo yì láng，

且加宋江为保义郎，

dài yù qì xiè，

带御器械，

zhèng shòu huáng chéng shǐ。

正受皇城使。

fù xiān fēng lú jùn yì jiā wèi xuān wǔ láng，

副先锋卢俊义加为宣武郎，

dài yù qì xiè，

带御器械，

xíng yíng tuán liàn shǐ。

行营团练使。

wú yòng děng sān shí sì yuán，

吴用等三十四员，

jiā fēng wèi zhèng jiāng jūn。

加封为正将军。

zhū wǔ děng qī shí èr yuán，

朱武等七十二员，

jiā fēng wèi piān jiàng jūn。

加封为偏将军。

zhī gěi jīn yín，

支给金银，

shǎng cì sān jūn rén děng。

赏赐三军人等。

tiān zǐ zhǔn zòu，

”天子准奏，

réng chì yǔ shěng yuàn zhòng guān，

仍敕与省院众官，

jiā fēng jué lù，

加封爵禄，

yǔ sòng jiāng děng zhī gěi shǎng cì。

与宋江等支给赏赐。

sòng jiāng děng jiù yú wén dé diàn dùn shǒu xiè ēn。

宋江等就于文德殿顿首谢恩。

tiān zǐ mìng guāng lù sì zài shè yù yàn。

天子命光禄寺在设御宴。

zěn jiàn de hǎo yàn dàn jiàn xiāng fén bǎo dǐng，

怎见的好宴？但见： 香焚宝鼎，

huā chā jīn píng。

花插金瓶。

guà xiā xū zhī jǐn lián lóng，

挂虾须织锦帘栊，

xuán fěi cuì xiāo jīn zhàng mù。

悬翡翠销金帐幕。

wǔ yīng gōng lǐ，

武英宫里，

píng wéi huà wǔ hè fēi luán。

屏帏画舞鹤飞鸾。

wén dé diàn zhōng，

文德殿中，

yù zuò miáo pán lóng zǒu fèng。

御座描盘龙走凤。

píng kāi kǒng què，

屏开孔雀，

liè huá yán jūn chén gòng lè。

列华筵君臣共乐。

rù yǐn fú róng，

褥隐芙蓉，

shè yù yàn wén wǔ tóng huān。

设御宴文武同欢。

shān hú dié xiān táo yì guǒ，

珊瑚碟仙桃异果，

dài mào pán fèng suǐ lóng gān。

玳瑁盘凤髓龙肝。

lín lín kuài qiè yín sī，

鳞鳞脍切银丝，

xì xì chá pēng yù ruǐ。

细细茶烹玉蕊。

qī zhēn qiàn zhù，

七珍嵌箸，

hǎo sì bì yù liú lí。

好似碧玉琉璃。

bā bǎo zhuāng shi，

八宝装匙，

yǒu rú hóng sī mǎ lí。

有如红丝玛璃。

bō lí wǎn mǎn fàn mǎ rǔ yáng gāo，

玻璃碗满泛马乳羊羔，

hǔ pò bēi qiǎn zhuó yáo chí yù yè。

琥珀杯浅酌瑶池玉液。

hé diàn jīn huā cuì yè，

合殿金花翠叶，

mǎn yán jǐn xiù qǐ luó。

满筵锦绣绮罗。

xiān yīn yuàn tīng chàng xīn cí，

仙音院听唱新词，

jiào fāng sī chuī tán gē qǔ。

教坊司吹弹歌曲。

jǐ duō shí wèi pēng jīn dǐng，

几多食味烹金鼎，

wú xiàn xiāng láo xiè yù hú。

无限香醪泻玉壶。

huáng jīn diàn shàng，

黄金殿上，

jūn wáng qīn cì zǐ xiá bēi。

君王亲赐紫霞杯。

bái yù jiē qián，

白玉阶前，

chén zǐ chéng ēn zhān yù jiǔ。

臣子承恩沾御酒。

jiāng jūn biān sài jiǔ láo xīn，

将军边塞久劳心，

jīn rì bān shī cháo shèng zhǔ。

今日班师朝圣主。

jiā rén qí hè shēng píng qū，

佳人齐贺升平曲，

huà gǔ pín qiāo dé shèng huí。

画鼓频敲得胜回。

dāng rì tiān zǐ qīn cì yù yàn yǐ bà，

当日天子亲赐御宴已罢，

qīn shǎng sòng jiāng jǐn páo yī lǐng，

钦赏宋江锦袍一领，

jīn jiǎ yī fù，

金甲一副，

míng mǎ yī pǐ。

名马一疋。

lú jùn yì děng shǎng cì，

卢俊义等赏赐，

jǐn yú nèi fǔ guān zhī。

尽于内府关支。

sòng jiāng yǔ zhòng jiāng xiè ēn yǐ bà，

宋江与众将谢恩已罢，

jǐn chū gōng jìn，

尽出宫禁，

dōu dào xī huá mén wài，

都到西华门外，

shàng mǎ huí yíng。

上马回营。

yī xíng zhòng jiāng，

一行众将，

chū de chéng lái，

出的城来，

zhí zhì xíng yíng ān xiē，

直至行营安歇，

tīng hòu cháo tíng wěi yòng。

听候朝廷委用。

dāng rì fǎ sī fèng zhǐ huì guān，

当日法司奉旨会官，

xiě le fàn yóu pái，

写了犯由牌，

dǎ kāi qiú chē，

打开囚车，

qǔ chū wáng qìng，

取出王庆，

pàn le guǎ zì，

判了“剐”字，

yōng dào shì cáo。

拥到市曹。

kàn de rén yā jiān dié bèi。

看的人压肩叠背。

yě yǒu tuò mà de，

也有唾骂的，

yě yǒu jiē tàn de。

也有嗟叹的。

nà wáng qìng de fù wáng huò，

那王庆的父王砉，

jí qián qī zhàng rén děng zhū qīn juàn shǔ，

及前妻丈人等诸亲眷属，

yǐ yú wáng qìng chū fǎn shí，

已于王庆初反时，

shōu bǔ zhū yí dài jìn。

收捕诛夷殆尽。

jīn rì zhǐ yǒu wáng qìng yí gè，

今日只有王庆一个，

cù yōng zài dāo jiàn lín zhōng，

簇拥在刀剑林中，

liǎng shēng pò gǔ xiǎng，

两声破鼓响，

yī bàng suì luó míng，

一棒碎锣鸣，

qiāng dāo pái bái xuě，

枪刀排白雪，

zào dào zhǎn wū yún。

皂纛展乌云。

guì zǐ shǒu jiào qǐ è shā dōu lái。

刽子手叫起恶杀都来。

qià hǎo wǔ shí sān kè，

恰好午时三刻，

jiāng wáng qìng yā dào shí zì lù tóu。

将王庆押到十字路头。

dú bà fàn yóu，

读罢犯由，

rú fǎ líng chí chù liè。

如法凌迟处列。

kàn de rén dōu dào cǐ shì è rén bǎng yàng，

看的人都道： 此是恶人榜样，

dào dǐ pián shǒu qiāng shēn。

到底骈首戕身。

ruò fēi fàn zhe shí è，

若非犯着十恶，

rú hé shòu cǐ jí xíng。

如何受此极刑。

dāng xià jiān zhǎn guān jiāng wáng qìng chǔ jué liǎo dàng，

当下监斩官将王庆处决了当，

xiāo shǒu shī xíng，

枭首施行，

bù zài huà xià。

不在话下。

zài shuō sòng jiāng zhòng rén shòu ēn huí yíng。

再说宋江众人受恩回营。

cì rì，

次日，

zhī jiàn gōng sūn shèng zhí zhì xíng yíng zhōng jūn zhàng nèi，

只见公孙胜直至行营中军帐内，

yǔ sòng jiāng děng zhòng rén dǎ le qǐ shǒu，

与宋江等众人打了稽首，

biàn bǐng sòng jiāng dào xiàng rì běn shī luó zhēn rén zhǔ fù xiǎo dào，

便禀宋江道：“向日本师罗真人嘱付小道，

yǐ céng yù bǐng rén xiōng，

已曾预禀仁兄，

lìng xiǎo dào sòng xiōng zhǎng hái jīng shī bì rì，

令小道送兄长还京师毕日，

biàn huí shān zhōng xué dào。

便回山中学道。

jīn rì xiōng zhǎng gōng chéng míng suì，

今日兄长功成名遂，

pín dào yì nán jiǔ chù。

贫道亦难久处。

jiù jīn bài bié rén xiōng，

就今拜别仁兄，

cí le zhòng wèi，

辞了众位，

jí jīn rì biàn guī shān zhōng，

即今日便归山中，

cóng shī xué dào，

从师学道，

shì yǎng lǎo mǔ，

侍养老母，

yǐ zhōng tiān nián。

以终天年。

sòng jiāng jiàn gōng sūn shèng shuō qǐ qián yán，

”宋江见公孙胜说起前言，

bù gǎn fān huǐ，

不敢翻悔，

shān rán lèi xià。

潸然泪下。

biàn duì gōng sūn shèng dào wǒ xiǎng xī rì dì xiōng xiāng jù，

便对公孙胜道：“我想昔日弟兄相聚，

rú huā fāng kāi。

如花方开。

jīn rì dì xiōng fēn bié，

今日弟兄分别，

rú huā líng luò。

如花零落。

wú suī bù gǎn fù rǔ qián yán，

吾虽不敢负汝前言，

zhōng xīn qǐ rěn fēn bié gōng sūn shèng dào ruò shì xiǎo dào bàn tú piē le rén xiōng，

中心岂忍分别！”公孙胜道：“若是小道半途撇了仁兄，

biàn shì pín dào guǎ qíng báo yì。

便是贫道寡情薄意。

jīn lái rén xiōng gōng chéng míng suì，

今来仁兄功成名遂，

cǐ qù fēi pín dào suǒ qū，

此去非贫道所趋，

rén xiōng zhǐ de qū yǔn。

仁兄只得曲允。

sòng jiāng zài sì wǎn liú bú zhù，

”宋江再四挽留不住，

biàn nǎi shè yī yán yàn，

便乃设一筵宴，

lìng zhòng dì xiōng xiāng bié。

令众弟兄相别。

yán shǎng jǔ bēi，

筵上举杯，

zhòng jiē tàn xī，

众皆叹息，

rén rén sǎ lèi。

人人洒泪。

gè yǐ jīn bó xiāng jìn。

各以金帛相赆。

gōng sūn shèng tuī què bù shòu。

公孙胜推却不受。

zhòng dì xiōng zhǐ gù dǎ shuān zài bāo lǐ。

众弟兄只顾打拴在包里。

cì rì，

次日，

zhòng jiē xiāng bié。

众皆相别。

gōng sūn shèng chuān shang má xié，

公孙胜穿上麻鞋，

bèi le bāo guǒ，

背了包裹，

dǎ gè qǐ shǒu，

打个稽首，

wàng běi dēng chéng qù le。

望北登程去了。

sòng jiāng lián rì sī yì，

宋江连日思忆，

lèi rú yǔ xià，

泪如雨下，

yù yù bù lè。

郁郁不乐。

yǒu shī wèi zhèng shù nián xiāng yǔ jiàn qí gōng，

有诗为证： 数年相与建奇功，

wò yùn xuán jī miào mò qióng。

斡运玄机妙莫穷。

yī dàn hào rán sī jiù yǐn，

一旦浩然思旧隐，

piāo rán zhǎng wǎng rù shān zhōng。

飘然长往入山中。

shí xià yòu zhí zhēng dàn jié xiāng jìn，

时下又值正旦节相近，

zhū guān zhǔn bèi cháo hè。

诸官准备朝贺。

cài tài shī kǒng sòng jiāng rén děng dōu lái zhāo hè，

蔡太师恐宋江人等都来朝贺，

tiān zǐ jiàn zhī，

天子见之，

bì dāng zhòng yòng，

必当重用，

suí jí zòu wén tiān zǐ，

随即奏闻天子，

jiàng xià shèng zhǐ，

降下圣旨，

shǐ rén dāng zhù。

使人当住。

zhǐ jiào sòng jiāng lú jùn yì liǎng gè yǒu zhí rén yuán，

只教宋江、卢俊义两个有职人员，

suí bān cháo hè。

随班朝贺。

qí yú chū zhēng guān yuán，

其余出征官员，

jù xì bái shēn，

俱系白身，

kǒng yǒu jīng yù，

恐有惊御，

jìn jiē miǎn lǐ。

尽皆免礼。

shì rì zhēng dàn，

是日正旦，

tiān zǐ shè cháo，

天子设朝，

bǎi guān cháo hè。

百官朝贺。

sòng jiāng lú jùn yì jù gè gōng fú，

宋江、卢俊义俱各公服，

dōu zài dài lòu yuàn cì hou zǎo cháo，

都在待漏院伺候早朝，

suí bān xíng lǐ。

随班行礼。

tiān zǐ diàn shàng zān yīng yù dài，

天子殿上簪缨玉带，

wén wǔ dà chén。

文武大臣。

shì rì jià zuò zǐ chén diàn，

是日驾坐紫宸殿，

shòu bǎi guān cháo bà。

受百官朝罢。

sòng jiāng lú jùn yì suí bān bài bà，

宋江、卢俊义随班拜罢，

yú liǎng bān shì xià，

于两班侍下，

bù néng shàng diàn。

不能上殿。

yǎng guān diàn shàng yù zān zhū lǚ，

仰观殿上玉簪珠履，

zǐ shòu jīn zhāng，

紫绶金章，

wǎng lái chēng shāng xiàn shòu。

往来称觞献寿。

zì tiān míng zhí zhì wǔ pái，

自天明直至午牌，

fāng shǐ dé zhān xiè ēn yù jiǔ。

方始得沾谢恩御酒。

bǎi guān cháo sàn，

百官朝散，

tiān zǐ jià qǐ。

天子驾起。

sòng jiāng lú jùn yì chū nèi，

宋江、卢俊义出内，

xiè le gōng fú fú tóu，

卸了公服幞头，

shàng mǎ huí yíng，

上马回营，

miàn yǒu chóu yán nǎn sè。

面有愁颜赧色。

wú yòng děng jiē zhe。

吴用等接着。

zhòng jiāng jiàn sòng jiāng miàn dài yōu róng，

众将见宋江面带忧容，

xīn mèn bù lè，

心闷不乐，

dōu lái hè jié。

都来贺节。

bǎi yú rén bài bà，

百余人拜罢，

lì yú liǎng biān。

立于两边。

sòng jiāng dī shǒu bù yǔ。

宋江低首不语。

wú yòng wèn dào xiōng zhǎng jīn rì cháo hè tiān zǐ huí lái，

吴用问道：“兄长今日朝贺天子回来，

hé yǐ chóu mèn sòng jiāng tàn kǒu qì dào xiǎng wǒ shēng lái bā zì qiǎn bó，

何以愁闷？”宋江叹口气道：“想我生来八字浅薄，

nián mìng jiǎn zhì。

年命蹇滞。

pò liáo píng kòu，

破辽平寇，

dōng zhēng xī tǎo，

东征西讨，

shòu le xǔ duō láo kǔ，

受了许多劳苦，

jīn rì lián lěi zhòng dì xiōng wú gōng。

今日连累众弟兄无功。

wǒ zì zhí xiǎo guān wēi，

我自职小官微，

yīn cǐ chóu mèn。

因此愁闷。

wú yòng dá dào xiōng zhǎng jì zhī zào huà wèi tōng，

”吴用答道：“兄长既知造化未通，

hé gù bù lè。

何故不乐。

wàn shì fēn dìng，

万事分定，

bù bì duō yōu。

不必多忧。

hēi xuàn fēng lǐ kuí dào gē ge hǎo méi xún sī dāng chū zài liáng shān pō lǐ，

”黑旋风李逵道：“哥哥好没寻思！当初在梁山泊里，

bù shòu yí gè de qì。

不受一个的气。

què jīn rì yě yào zhāo ān，

却今日也要招安，

míng rì yě yào zhāo ān，

明日也要招安，

tǎo dé zhāo ān le，

讨得招安了，

què rě fán nǎo fàng zhe xiōng dì men dōu zài zhè lǐ，

却惹烦恼！放着兄弟们都在这里，

zài shàng liáng shān pō qù，

再上梁山泊去，

què bù kuài huó sòng jiāng dà hè dào zhè hēi qín shòu yòu lái wú lǐ rú jīn zuò le guó jiā chén zǐ，

却不快活！”宋江大喝道：“这黑禽兽又来无礼！如今做了国家臣子，

dōu shì cháo tíng liáng chén。

都是朝廷良臣。

nǐ zhè sī bù xǐng dé dào lǐ，

你这厮不省得道理，

fǎn xīn shàng wū zì wèi chú lǐ kuí yòu yīng dào gē ge bù tīng wǒ shuō，

反心尚兀自未除！”李逵又应道：“哥哥不听我说，

míng cháo yǒu de qì shòu lǐ zhòng rén dōu xiào。

明朝有的气受里！”众人都笑。

qiě pěng jiǔ yǔ sòng jiāng tiān shòu。

且捧酒与宋江添寿。

shì rì，

是日，

zhǐ yǐn dào èr gēng，

只饮到二更，

gè zì sàn le。

各自散了。

cì rì，

次日，

yǐn shí shù qí mǎ rù chéng，

引十数骑马入城，

dào sù tài wèi zhào shū mì bìng shěng yuàn guān gè chù hè jié。

到宿太尉、赵枢密并省院官各处贺节。

wǎng lái chéng zhōng，

往来城中，

guān kàn zhě shén zhòng。

观看者甚众。

jiù lǐ yǒu rén duì cài jīng shuō zhī cǐ shì。

就里有人对蔡京说知此事。

cì rì zòu guò tiān zǐ，

次日奏过天子，

chuán zhǐ jiào shěng yuàn chū bǎng jìn yuē，

传旨教省院出榜禁约，

yú gè chéng mén shàng zhāng guà。

于各城门上张挂。

dàn fán yī yīng yǒu chū zhēng guān yuán，

但凡一应有出征官员，

jiāng jūn tóu mù，

将军头目，

xǔ yú chéng wài xià yíng tún zhā，

许于城外下营屯扎，

tīng hòu diào qiǎn。

听候调遣。

fēi fèng shàng sī míng wén hū huàn，

非奉上司明文呼唤，

bù xǔ shàn zì rù chéng。

不许擅自入城。

rú wéi dìng yī jūn lìng nǐ zuì shī xíng。

如违定依军令拟罪施行。

chāi rén jī bǎng，

差人赍榜，

jìng lái chén qiáo mén wài zhāng guà bǎng wén。

迳来陈桥门外张挂榜文。

yǒu rén kàn le，

有人看了，

jìng lái bào zhī sòng jiāng。

迳来报知宋江。

sòng jiāng zhuǎn tiān chóu mèn。

宋江转添愁闷。

zhòng jiāng dé zhī，

众将得知，

yì jiē jiāo zào，

亦皆焦燥，

jǐn yǒu fǎn xīn。

尽有反心。

zhǐ ài sòng jiāng yí gè。

只碍宋江一个。

qiě shuō shuǐ jūn tóu lǐng tè dì lái qǐng jūn shī wú yòng shāng yì shì wù。

且说水军头领特地来请军师吴用商议事务。

wú yòng qù dào chuán zhōng，

吴用去到船中，

jiàn le lǐ jùn zhāng héng zhāng shùn ruǎn jiā sān kūn zhòng，

见了李俊、张横、张顺、阮家三昆仲，

jù duì jūn shī shuō dào cháo tíng shī xìn，

俱对军师说道：“朝廷失信，

jiān chén nòng quán，

奸臣弄权，

bì sè xián lù。

闭塞贤路。

ǎn gē ge pò le dà liáo，

俺哥哥破了大辽，

jiǎo miè tián hǔ，

剿灭田虎，

rú jīn yòu píng le wáng qìng。

如今又平了王庆。

zhǐ dé gè huáng chéng shǐ zuò，

止得个皇城使做，

yòu wèi zēng shēng shǎng wǒ děng zhòng rén。

又未曾升赏我等众人。

rú jīn dào chū bǎng wén。

如今倒出榜文。

lái jìn yuē wǒ děng bù xǔ rù chéng。

来禁约我等不许入城。

wǒ xiǎng nà huǒ jiān chén，

我想那夥奸臣，

jiàn jiàn de dài yào chāi sàn wǒ men dì xiōng，

渐渐的待要拆散我们弟兄，

gè diào kāi qù。

各调开去。

jīn qǐng jūn shī zì zuò gè zhǔ zhāng。

今请军师自做个主张。

hé gē ge shāng liáng，

和哥哥商量，

duàn rán bù kěn。

断然不肯。

jiù zhè lǐ shā jiāng qǐ lái，

就这里杀将起来，

bǎ dōng jīng jié lüè yī kōng，

把东京劫掠一空，

zài huí liáng shān pō qù。

再回梁山泊去。

zhǐ shì luò cǎo dǎo hǎo。

只是落草倒好。

wú yòng dào sòng gōng míng xiōng zhǎng duàn rán bù kěn。

” 吴用道：“宋公明兄长断然不肯。

nǐ zhòng rén wǎng fèi le lì。

你众人枉费了力。

jiàn tóu bù fā，

箭头不发，

nǔ zhé jiàn gǎn。

努折箭杆。

zì gǔ shé wú tóu ér bù xíng，

自古蛇无头而不行，

wǒ rú hé gǎn zì zhǔ zhāng。

我如何敢自主张。

zhè huà xū shì gē ge kěn shí，

这话须是哥哥肯时，

fāng cái xíng dé。

方才行得。

tā ruò bù kěn zuò zhǔ zhāng，

他若不肯做主张，

nǐ men yào fǎn yě fǎn bù chū qù。

你们要反也反不出去。

liù ge shuǐ jūn tóu lǐng jiàn wú yòng bù gǎn zhǔ zhāng，

”六个水军头领见吴用不敢主张，

dōu zuò shēng bù dé。

都做声不得。

wú yòng huí zhì zhōng jūn zhài zhōng lái，

吴用回至中军寨中来，

yǔ sòng jiāng xián huà，

与宋江闲话，

jì jiào jūn qíng。

计较军情。

biàn dào rén xiōng，

便道：“仁兄，

wǎng cháng qiān zì yóu，

往常千自由，

bǎi zì zài。

百自在。

zhòng duō dì xiōng yì jiē kuài huó。

众多弟兄亦皆快活。

jīn lái shòu le zhāo ān，

今来受了招安，

wèi guó jiā chén zǐ，

为国家臣子，

bù xiǎng dào shòu jū shù，

不想倒受拘束，

bù néng rèn yòng。

不能任用。

dì xiōng chǎn dōu yǒu yuàn xīn。

弟兄产都有怨心。

sòng jiāng tīng bà，

”宋江听罢，

shī jīng dào mò bù shuí zài nǐ xíng shuō shén lái wú yòng dào cǐ shì rén zhī cháng qíng，

失惊道：“莫不谁在你行说甚来？”吴用道：“此是人之常情，

gèng dài duō shuō。

更待多说。

gǔ rén yún fù yǔ guì rén zhī suǒ yù，

古人云：'富与贵人之所欲，

pín yǔ jiàn rén zhī suǒ è。

贫与贱人之所恶。

guān xíng chá sè，

'观形察色，

jiàn mào zhī qíng。

见貌知情。

sòng jiāng dào jūn shī，

”宋江道：“军师，

ruò shì yǒu dì xiōng men dàn yào yì xīn，

若是有弟兄们但要异心，

wǒ dāng sǐ yú jiǔ quán，

我当死于九泉，

zhōng xīn bù gǎi cì rì zǎo qǐ，

忠心不改！” 次日早起，

huì jí zhū jiàng，

会集诸将，

shāng yì jūn jī。

商议军机。

dà xiǎo rén děng dōu dào zhàng qián。

大小人等都到帐前。

sòng jiāng kāi huà dào ǎn shì yùn chéng xiǎo lì chū shēn，

宋江开话道：“俺是郓城小吏出身，

yòu fàn dà zuì。

又犯大罪。

tuō lài nǐ zhòng dì xiōng fú chí，

托赖你众弟兄扶持，

zūn wǒ wéi tóu。

尊我为头。

jīn rì dé wèi chén zǐ。

今日得为臣子。

zì gǔ dào chéng rén bù zì zài，

自古道：'成人不自在，

zì zài bù chéng rén。

自在不成人。

suī rán cháo tíng chū bǎng jìn zhì，

'虽然朝廷出榜禁治，

lǐ hé rú cǐ。

理合如此。

rǔ zhū jiàng shì，

汝诸将士，

wú gù bù dé rù chéng。

无故不得入城。

wǒ děng shān jiān lín xià，

我等山间林下，

lǔ mǎng jūn hàn jí duō。

卤莽军汉极多。

tǎng huò yīn ér rě shì，

倘或因而惹事，

bì rán yǐ fǎ zhì zuì，

必然以法治罪，

què yòu huài le shēng míng。

却又坏了声名。

rú jīn bù xǔ wǒ děng rù chéng qù，

如今不许我等入城去，

dǎo shì xìng shì。

倒是幸事。

nǐ men zhòng rén ruò xián jū shù，

你们众人若嫌拘束，

dàn yǒu yì xīn，

但有异心，

xiān dāng zhǎn wǒ shǒu jí，

先当斩我首级，

rán hòu nǐ men zì qù xíng shì。

然后你们自去行事。

bù rán，

不然，

wú yì wú yán jū shì，

吾亦无颜居世，

bì dāng zì wěn ér sǐ，

必当自刎而死，

yī rèn nǐ men zì wèi。

一任你们自为。

zhòng rén tīng le sòng jiāng zhī yán，

”众人听了宋江之言，

jù gè chuí lèi，

俱各垂泪，

shè shì ér sàn。

设誓而散。

yǒu shī wèi zhèng kān xiàn gōng míng zhì cāo jiān，

有诗为证： 堪羡公明志操坚，

shǐ xīn zhōng gěng shǎo yī piān。

矢心忠鲠少欹偏。

bù zhī dāng rì qín zhǎng jiǎo，

不知当日秦长脚，

kě kuì huáng quán zì wěn yán。

可愧黄泉自刎言。

sòng jiāng zhū jiàng，

宋江诸将，

zì cǐ zhī hòu，

自此之后，

wú shì yě bù rù chéng。

无事也不入城。

kàn kàn shàng yuán jié zhì，

看看上元节至，

dōng jīng nián dào，

东京年倒，

dà zhāng dēng huǒ，

大张灯火，

qìng shǎng yuán xiāo。

庆赏元宵。

zhū lù jǐn zuò dēng huǒ，

诸路尽做灯火，

yú gè yá mén diǎn fàng。

于各衙门点放。

qiě shuō sòng jiāng yíng nèi làng zǐ yàn qīng，

且说宋江营内浪子燕青，

zì yǔ lè hé shāng yì rú jīn dōng jīng diǎn fàng huá dēng huǒ xì，

自与乐和商议：“如今东京点放华灯火戏，

qìng shǎng fēng nián。

庆赏丰年。

jīn shàng tiān zǐ yǔ mín tóng lè。

今上天子与民同乐。

wǒ liǎng gè gēng huàn xiē yī fú，

我两个更换些衣服，

qián dì rù chéng，

潜地入城，

kàn le biàn huí。

看了便回。

zhī jiàn yǒu rén shuō dào nǐ men kàn dēng，

”只见有人说道：“你们看灯，

yě dài qiè wǒ zé gè yàn qīng kàn jiàn，

也带挈我则个！”燕青看见，

què shì hēi xuàn fēng lǐ kuí。

却是黑旋风李逵。

lǐ kuí dào nǐ men mán zhe wǒ shāng liáng kàn dēng，

李逵道：“你们瞒着我商量看灯，

wǒ yǐ tīng le duō shí。

我已听了多时。

yàn qīng dào hé nǐ qù bù dǎ jǐn，

”燕青道：“和你去不打紧，

zhǐ chī nǐ xìng zi bù hǎo，

只吃你性子不好，

bì yào rě chū shì lái。

必要惹出事来。

jiàn jīn shěng yuàn chū bǎng，

见今省院出榜，

jìn zhì wǒ men，

禁治我们，

bù xǔ rù chéng。

不许入城。

tǎng huò hé nǐ rù chéng qù kàn dēng，

倘或和你入城去看灯，

rě chū shì duān，

惹出事端，

zhèng zhōng le tā shěng yuàn zhī jì。

正中了他省院之计。

lǐ kuí dào wǒ jīn fān zài bù rě shì biàn liǎo。

”李逵道：“我今番再不惹事便了。

dōu yī zhe nǐ xíng。

都依着你行。

yàn qīng dào míng rì huàn le yī jīn，

”燕青道：“明日换了衣巾，

dōu dǎ bàn zuò kè rén xiāng sì，

都打扮做客人相似，

hé nǐ rù chéng qù。

和你入城去。

lǐ kuí dà xǐ。

”李逵大喜。

cì rì，

次日，

dōu dǎ bàn zuò kè rén，

都打扮做客人，

cì hou yàn qīng，

伺候燕青，

tóng rù chéng qù。

同入城去。

bù qī lè hé qián yǔ shí qiān xiān rù chéng qù le。

不期乐和潜与时迁先入城去了。

yàn qīng sǎ tuō bù kāi，

燕青洒脱不开，

zhǐ de hé lǐ kuí rù chéng kàn dēng。

只得和李逵入城看灯。

bù gǎn cóng chén qiáo mén rù qù，

不敢从陈桥门入去，

dà kuān zhuǎn què cóng fēng qiū mén rù chéng。

大宽转却从封丘门入城。

liǎng gè shǒu sī wǎn zhe，

两个手厮挽着，

zhèng tóu sāng jiā wǎ lái。

正投桑家瓦来。

lái dào wǎ zi qián，

来到瓦子前，

tīng de gōu lán nèi luó xiǎng。

听的勾栏内锣响。

lǐ kuí dìng yào rù qù。

李逵定要入去。

yàn qīng zhǐ de hé tā āi zài rén cóng lǐ，

燕青只得和他挨在人丛里，

tīng de shàng miàn shuō píng huà。

听的上面说评话。

zhèng shuō sān guó zhì。

正说《三国志》。

shuō dào guān yún zhǎng guā gǔ liáo dú dāng shí yǒu yún zhǎng zuǒ bì zhōng jiàn，

说到关云长刮骨疗毒：“当时有云长左臂中箭，

jiàn dú rù gǔ，

箭毒入骨，

yī rén huà tuó dào ruò yào cǐ jí dú xiāo，

医人华陀道：“若要此疾毒消，

kě lì yī tóng zhù，

可立一铜柱，

shàng zhì tiě huán，

上置铁环，

jiāng bì bó chuān jiāng guò qù，

将臂膊穿将过去，

yòng suǒ shuān láo，

用索拴牢，

gē kāi pí ròu，

割开皮肉，

qù gǔ sān fēn，

去骨三分，

chú què jiàn dú。

除却箭毒。

què yòng yóu xiàn fèng lǒng，

却用油线缝拢，

wài yòng fū yào tiē le，

外用敷药贴了，

nèi yòng zhǎng tuō zhī jì。

内用长托之剂。

bù guò bàn yuè，

不过半月，

kě yǐ píng fù rú chū。

可以平复如初。

yīn cǐ jí nán zhì liáo。

因此极难治疗。

guān gōng dà xiào dào dà zhàng fū sǐ shēng bù jù，

” 关公大笑道：“大丈夫死生不惧，

hé kuàng zhī shǒu bù yòng tóng zhù tiě huán，

何况只手！不用铜柱铁环，

zhī cǐ biàn gē hé fáng。

只此便割何妨。

suí jí jiào qǔ qí pán，

”随即叫取棋盘，

yǔ kè yì qí。

与客奕棋。

shēn qǐ zuǒ bì，

伸起左臂，

mìng huà tuó guā gǔ qǔ dú，

命华陀刮骨取毒，

miàn bù gǎi sè，

面不改色，

duì kè tán xiào zì ruò。

对客谈笑自若。

zhèng shuō dào zhè lǐ，

”正说到这里，

lǐ kuí zài rén cóng zhōng gāo jiào dào zhè gè zhèng shì hǎo nán zǐ zhòng rén shī jīng，

李逵在人丛中高叫道：“这个正是好男子！”众人失惊，

dōu kàn lǐ kuí。

都看李逵。

yàn qīng huāng máng lán dào lǐ dà gē，

燕青慌忙拦道：“李大哥，

nǐ zěn dì hǎo cūn gòu lán wǎ shè，

你怎地好村！构栏瓦舍，

rú hé shǐ de dà jīng xiǎo guài zhè děng jiào lǐ kuí dào shuō dào zhè lǐ，

如何使的大惊小怪这等叫！”李逵道：“说到这里，

bù yóu rén bù hè cǎi。

不由人不喝采。

yàn qīng tuō le lǐ kuí biàn zǒu。

”燕青拖了李逵便走。

liǎng gè lí le sāng jiā wǎ，

两个离了桑家瓦，

zhuǎn guò chuàn dào，

转过串道，

zhī jiàn yí gè hàn zi fēi zhuān zhì wǎ，

只见一个汉子飞砖掷瓦，

qù dǎ yī hù rén jiā。

去打一户人家。

nà rén jiā dào qīng píng shì jiè，

那人家道：“清平世界，

dàng dàng qián kūn，

荡荡乾坤，

sàn le èr cì，

散了二次，

bù kěn huán qián，

不肯还钱，

diān dǎo dǎ wǒ wū lǐ hēi xuàn fēng tīng le，

颠倒打我屋里！”黑旋风听了，

lù jiàn bù píng，

路见不平，

biàn yào qù quàn。

便要去劝。

yàn qīng wù sǐ bào zhù。

燕青务死抱住。

lǐ kuí zhēng zhe shuāng yǎn，

李逵睁着双眼，

yào hé tā sī dǎ de yì sī。

要和他厮打的意思。

nà hàn zi biàn dào ǎn zì hé tā yǒu zhàng tǎo qián，

那汉子便道：“俺自和他有帐讨钱，

gàn nǐ shén shì。

干你甚事。

jí rì yào gēn zhāng zhāo tǎo xià jiāng nán chū zhēng qù，

即日要跟张招讨下江南出征去，

nǐ xiū rě wǒ。

你休惹我。

dào nà lǐ qù yě shì sǐ。

到那里去也是死。

yào dǎ，

要打，

biàn hé nǐ sī dǎ。

便和你厮打。

sǐ zài zhè lǐ，

死在这里，

yě de yī kǒu hǎo guān cái。

也得一口好棺材。

lǐ kuí dào què shì shén me xià jiāng nán bù céng tīng de diǎn jūn diào jiāng。

”李逵道：“却是什么下江南？不曾听的点军调将。

yàn qīng qiě quàn kāi le nào。

”燕青且劝开了闹。

liǎng gè sī wǎn zhe，

两个厮挽着，

zhuǎn chū chuàn dào。

转出串道。

lí le xiǎo xiàng，

离了小巷，

jiàn yí gè xiǎo xiǎo chá sì。

见一个小小茶肆。

liǎng gè rù qù lǐ miàn，

两个入去里面，

xún fù zuò tóu zuò le chī chá。

寻付座头坐了吃茶。

duì xí yǒu gè lǎo zhě，

对席有个老者，

biàn qǐng huì chá，

便请会茶，

xián kǒu lùn xián huà。

闲口论闲话。

yàn qīng dào qǐng wèn zhàng zhàng，

燕青道：“请问丈丈，

què cái xiàng kǒu yí gè jūn hàn sī dǎ。

却才巷口一个军汉厮打。

tā shuō dào yào gēn zhāng zhāo tǎo xià jiāng nán，

他说道要跟张招讨下江南，

zǎo wǎn yào qù chū zhēng。

早晚要去出征。

qǐng wèn duān dì nà lǐ qù chū zhēng nà lǎo rén dào kè rén yuán lái bù zhī。

请问端的那里去出征？”那老人道：“客人原来不知。

rú jīn jiāng nán cǎo kòu fāng là fǎn le，

如今江南草寇方腊反了，

zhàn le bā zhōu èr shí wǔ xiàn，

占了八州二十五县，

cóng mù zhōu qǐ zhí zhì rùn zhōu，

从睦州起直至润州，

zì hào wèi yī guó。

自号为一国。

zǎo wǎn lái dǎ yáng zhōu。

早晚来打扬州。

yīn cǐ cháo tíng yǐ chà xià zhāng zhāo tǎo liú dū du qù jiǎo bǔ。

因此朝廷已差下张招讨、刘都督去剿捕。

yàn qīng lǐ kuí tīng le zhè huà，

” 燕青、李逵听了这话，

huāng máng hái le chá qián，

慌忙还了茶钱，

lí le xiǎo xiàng，

离了小巷，

jìng bēn chū chéng，

迳奔出城，

huí dào yíng zhōng，

回到营中，

lái jiàn jūn shī wú xué jiū，

来见军师吴学究，

bào zhī cǐ shì。

报知此事。

wú yòng jiàn shuō，

吴用见说，

xīn zhōng dà xǐ。

心中大喜。

lái duì sòng xiān fēng shuō zhī jiāng nán fāng là zào fǎn，

来对宋先锋说知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回 · 燕青秋林渡射雁 宋江东京城献俘注释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回 · 燕青秋林渡射雁 宋江东京城献俘评析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回 · 燕青秋林渡射雁 宋江东京城献俘赏析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回 · 燕青秋林渡射雁 宋江东京城献俘辑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