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 · 览冥训】

【淮南子 · 览冥训】翻译文

以前师旷不得已而为晋平公演奏《白雪》乐曲，神物玄鹤被感召而从天降临，狂风暴雨骤然发作，晋平公因此得了重病，晋国还因此大旱，赤地三年。同样，齐国一位贫贱的寡妇含冤呼告苍天，引起雷鸣电闪，并击中齐景公的高台楼阁，坠入物砸伤景公的肢体，海水也随之汹涌漫溢到陆上。这些音乐师、贱寡妇的地位比尚还低，权比羽毛还轻，但是由于他们精神专一，意志坚定，精力集中，全神贯注，所以最终上通九天，以诚以精感动神灵。由此看来，当上天要惩罚那些逆天意的人时，即使这些人处圹虚幽僻之中，远远地躲藏起来，或钻入层层重叠的石室里，相隔层层关隘险阻，也无法逃避这上天的惩罚，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周武王讨伐纣王，在孟津渡黄河时，波神阳侯掀起大浪，迎面扑卷过来，狂风大作，天昏地暗，人马都看不清楚。这时周武王左手握着黄钺，右手掌着军旗，瞋目喝道：“由我在此，谁敢违逆我的意志！”于是风浪随话音平静而平静。还有过去鲁阳公与韩国结仇交战，战斗正处难分难解、太阳西沉之时，鲁阳公挥戈大喝，太阳竟为之退避三舍。这样看来，那些全性保真、不使身形损亏的人，当处危难时刻，他的精诚就能上通天帝而得到助佑。如果一个人从未曾偏离道之根本，那么做什么事都会成功。那些将生死视为同一的人，是无法将他胁迫欺凌的；同样威武勇猛的人是可以称雄三军的。当然，这样威武勇猛的人只不过是为了追求功名，那么，这些追求功名的人都能如此，更不用说有些包裹天地自然、胸怀容纳万物、与造化为友、内心蕴含中和之气的人了，他们这些人真是只将人的形体视为“道”所寄托的躯壳，钻研专一的“道”，就能知道未曾知道的许多事情；他们真正做到了心性与道同存共在。

过去雍门子因善于悲歌而受到孟尝君的接见，见面后，雍门子叙述了人只有在悲切忧愁的环境中才能被悲歌哀乐触动的道理，然后雍门子手抚胸部开始唱起悲切的歌，这正好激发触动了孟尝君的原本悲痛处，于是也就情不自禁地欷歔叹息，后又泣不成声，眼泪纵横不能制止。这说明人如果有悲惨经历就会在内心精神世界形成悲情，以后一旦触境生情就会在言语和歌声中流露出来，并引起有同类经历人的共鸣；因为这种悲惨经历、悲切感情都是每个个人的自身体验，所以是无法传授给人家的；同样无这种悲惨经历的人是无法向人学会这种悲切感情的。所以假使那些平庸的人不懂这道理而一味模仿别人的悲切表情想引起人的共鸣，这非但学不像反而会被人嘲笑。由此，蒲且子能射下百仞高空的飞鸟、詹何能钓取万丈深渊的游鱼，都是在于他们掌握了清静之道、和浩之志的缘故。

各种事物间的互相感应，其中的奥秘玄妙深微，靠智慧无法讲清，用辩说不能解释。所以东风吹拂则酒满溢出，家蚕吐丝商弦断绝，这或许就是事物间的互相感应。用芦苇灰在月光照射的地面上画圆留缺则月晕也会随之缺损，鲸鱼死于海边则彗星也会随之出现，这或许就是事物间的互相触动。

所以圣人在位执政，怀道而无言，不作绝对肯定绝对否定，这样反而恩泽所有大众百姓。君臣乖悖离心离德，则太阳旁就会出现异常云气。这神与气的互相感应，总会有一定的徵兆和应验。所以山中云气像草莽，水上云气如鱼鳞，旱天云气似烟火，雨天云气若水波，各种云气的形状都和产生它们的环境相类似，这就是所谓的“感应”。这阳燧从太阳的日光那里取火，方诸从月亮的月光那里取露水。天地间的神奇玄妙的感应现象，正是使善计巧术者都无法弄清有多少，玄微惚恍不能览其兆。然而如果手中掌握了阳燧和方诸，由九天之上的太阳月亮中引出火与水，这说明阴阳同气同类是能互相感应触动的。也因为这样，所以傅说死后其英魂能飞升九天坐骑辰尾星宿。

因此至阴寒冷，至阳酷暑，只有阴阳接触交融合成中和之气，万物才会产生。如果只有雄（阳）性而无雌（阴）性，又怎么能化育生成万物呢？这就是所谓的不言之辩，不道之道。所以召抚边远的四夷靠无为，亲附诸夏的诸侯凭无事，由无为无事推出只有舍弃作为者才能归服人心、占据天下。因为推行无为无事舍弃作为，所以战马有可能从战场上撤下而用于耕田，战事不至于出现在遥远的地方而用于战争。这实际上就是无为而无不为，犹如静坐而奔驰，陆地而沉没，白天而黑暗，黑夜而光明，冬天熔化胶，夏天能制冰。这也是无为而无不为这种至德所含有的功效。

天道无私，是说它不会存心亲近谁，也不会存心疏远谁。能够掌握天道的功德有余，不能掌握天道的就功德不足；顺应天道就顺利，违逆天道就凶险。这就好比得到隋侯之珠、和氏之璧的人富裕，失去隋侯之珠、和氏之璧的人贫穷一样。这得和失的衡量标准非常精微玄妙，难以凭智慧来评价，也无法辩论清楚的。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那就是地黄用来生长骨骼的，而甘草用来生长肌肉的，但如果现在硬要原本生骨的去长肉，硬要原本生肉的去长骨，这就像王孙绰想用大剂量的治偏枯之症的药去救已死的人一样，是违背常理的。若因火能烧焦木而用火去销熔金，这样做是行得通的。但是如果用原本吸铁的磁石去吸瓦，这就既不可能也不合常理了，在这里是否能吸铁或吸瓦不是以物的轻重来决定的。

对于这种阳燧取火、磁石吸铁、螃蟹败漆、葵花向阳等现象，还是一句话，即使你再聪明有智慧，还是不能解释这些现象的所以然。所以只凭耳目感官的考察，是无法分清认识事物这些原理的；同样就靠内心的分析也是无法确定这些事物的感应现象的。由此推衍开来，仅靠聪明或所谓的智力是难以治理好国家的，只有那些精通阴阳变化而又能掌握自然感应的人才能持国治政。峣山崩塌则随之薄落河干涸，区冶出生则淳钩之剑得以铸成，纣王无道则佞臣左强才会出现在他身旁，姜太公与武王同时并世，武王才能够建功立业。诸如此类看出，利害祸福的来龙去脉，是难以把握和预见的。

道与德的区别就如同革与韦的不同一样。“道”，你感到它远不可及，却有时又觉得近在眼前，你感到它近在眼前，却有时又觉得远不可及，人们不得其道的感觉就如同观看深水中游的小鱼，可望不可及。所以圣道如铜镜，不送不迎，任凭物来来去去，不藏留物像于镜中，因此事物就是有千变万化也无法伤害到它。它得到的正是所失去的，失去的不正是要得到的吗？

那些调整瑟弦的人，当他叩击这一宫弦，则另一瑟上的宫弦也会应和发声，当他弹奏这一角弦，则另一瑟上的角弦也会感应共鸣，这就是同音同声互相应和的现象。同样，如改调一弦，它的声音就和五音不相合，但如果弹拨叩击它却会引起二十五根弦都发声应和，这种改调后的音调就声乐音调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因而它也能成为一定声乐音调的主音。所以，通达大道太和的人，昏昏然如同醉后酣睡，在这大道太和中遨游，而不深究如何到达这种境界。他纯朴温和隐没在其中，无情蒙混地始终与道同在，就若从未离偏过“道”这个根本，这就叫大彻大悟的通达。

当那赤螭和青虬在冀州大地遨游的时候，天空晴朗，大地安宁，毒虫猛兽不作恶，飞鸟翱翔不惊骇，然后进入树林草丛，寻觅荐梅，品尝甘甜美味，活动范围不超过百亩区域。这时蛇和鳝就因此小看它们，认为赤螭、青虬无法与自己同在江海中争个高低。但待到赤螭、青虬在乌云密布的清晨、阴阳二气交相争斗、暴风骤雨兴起之际，乘风沐雨腾空盘旋飞升，其威力震动大地、其声音振荡四海，这时使得鼍都钻进百仞深的泥潭藏身，熊罴趴伏于山岗岩石间不敢动弹，虎豹钻入洞穴不敢咆啸，猿 狖吓得从树枝上跌落——这些动物都被吓成如此，更何况是蛇鳝之类的小动物呢！同样，当凤凰飞翔在开明有德的国度时，雷霆收敛不发作，狂风骤雨不兴起，河流江海不掀浪，树木花草安稳挺立，这燕子麻雀因此轻侮凤凰，认为凤凰无法与自己同在屋檐梁柱间争雄。后来等到凤凰盘旋升飞到万仞高空、翱翔在四海之外、穿飞过昆仑山的疏圃、畅饮砥柱山下的湍急流水、又漫步徘徊于蒙汜之水洲、徜徉在冀州大地、飞越经过都广山岭、送夕阳回日落之地抑节后、到弱水之地沐浴洗刷羽翼，最后休息在风穴之中。在这个时候，鸿鹄、鸧鹤吓得无不惊慌逃逸，趴在江边藏头嘴于江滨不敢动弹——这鸿鹄、鸧鹤都被吓成这样，更何况燕雀之类的小动物呢！它们平时只处屋檐梁柱间看到的都是一些琐碎小动作，哪里知道豪行壮举大动作是怎么回事！

过去，王良、造父两位御手驾车，上车后就握着缰绳，马便随着他们的控制整齐和谐起步行进，步伐均匀，奔跑和慢行都不乱套，心怡气和，动作轻盈敏捷，安于劳苦，以进为乐，驾车奔驰瞬间消逝，或左或右如被鞭教过的那样，周旋绕圈似如圆规，世人都以为他们驾车技艺精巧，可人们还没有见到真正高明的御术。像那钳且、大丙的驾御技术才更高明，他们根本不用缰绳马衔，也不用马鞭，车子不用起动就自行运转，马匹不必使唤就自己奔驰向前。像日月运行自然而然，如星星闪烁天体运作，又似电光急驰鬼神腾飞，进退屈伸无迹可寻。所以是无须招呼指挥，不用呵斥吆喝，瞬间在碣石山处超过归飞的大雁，转眼又在姑余处超过 鶤鸡。奔跑如飞，驰骋疾速，像踩踏着飞箭大风，能赶上飙，清晨随旭日从扶桑出发，傍晚随夕阳归宿于落棠。他们是凭着“不用”而成其“大用”、借“无为”而取得“有为”，不靠思虑精细、手脚灵巧；他们是将欲念意愿藏于心中，而以精神感化支配六马，这便是用不御来达到驾御，“无为”达到“有为”。

以前，黄帝治理天下，有力牧、太山稽两位贤臣辅佐他，所以能顺应日月运行、阴阳变化的规律来调节四季的法度，修正律历的标准，区别男女雌雄，明确上下贵贱等级，使社会强不凌弱、众不欺寡。人民百姓能保天命而不无故夭折，年成按时成熟丰收而不闹灾异；各级官吏公正无私、上下协调而无过失；法令严明而不昏暗，辅佐大臣公正不阿；耕田者间不互相侵犯田界，猎渔者间不争夺鱼多水域；路途无人贪拾失物，市场无人哄抬物价；城门昼夜敞开，城镇没有盗贼；穷乡僻壤之处的人还互相谦让财物，这时连猪狗都因粮食丰富而将豆谷吐弃在路旁，所以百姓无争论之心、怨恨之情。这样天下清平安定、日月明亮，星辰运行正常不偏离轨道，风调雨顺而五谷丰登；虎狼不随意扑咬，猛禽不随便搏击，凤凰都飞临庭院，麒麟都闲游郊外；青龙进献车驾，神马安伏马槽，诸北、儋耳等边远国家无不奉献贡品。但是，这些还比不上伏羲氏的道术。

远古时代，四根擎天大柱倾倒，九州大地裂毁，天不能覆盖大地，大地无法承载万物，大火蔓延不熄，洪水泛滥不止，猛兽吞食良民，凶禽捕击老弱。于是女娲冶炼五色石来修补苍天，砍下鳌足当擎天大柱，堆积芦灰来制止洪水，斩杀黑龙来平息冀州。苍天补好，四柱擎立，洪水消退，冀州平定，狡诈禽兽杀死了，这时善良百姓有生路了。女娲背靠大地、怀抱青天，让春天温暖，夏天炽热，秋天肃杀，冬天寒冷。她头枕着方尺、身躺着准绳，当阴阳之气阻塞不通时，便给予疏理贯通；当逆气伤物危害百姓积聚财物时，便给予禁止消除。到这个时候，天清平地安定，人们睡时无忧无虑，醒时弃智无谋；或以为牛，或以为马，随人呼召；行动舒缓沉稳，走路漫无目的，视物若明若暗；膧朦无知天真幼稚与天道万物和协，谁也不知产生缘由，随意闲荡不知所归不求所需，飘惚不定没有目标。到了这时，野兽毒蛇全都收敛藏匿爪牙、毒刺，没有捕捉吞食的欲念。考察伏羲氏、女娲他们的丰功伟绩，上可以通九天，下可以契合到黄泉下的垆土上，名声流传后世，光晖熏炙万物。他们以雷电为车，应龙居中驾辕，青虬配以两旁，手持稀奇的瑞玉，铺上带有图案的车垫席，上有黄色的彩云缭绕，前面由白螭开道，后有腾蛇簇拥追随，悠闲遨游，鬼神为之引导，上登九天，于灵门朝见天帝，安详静穆地在大道太祖那里休息。尽管如此，他们从来不标榜炫耀自己的功绩，从来不张扬彰显自己的名声，他们隐藏起真人之道，以遵从天地自然。为何这样呢？因为是道德上通九天，所以智巧奸诈就无法生存。

到了夏桀统治的时代，君主昏庸不明事理，政道散乱而不加治理，抛弃了五帝恩威并用的施政措施，又推翻了三王治政的正确法规。因此至高的道德被泯灭而无法弘扬，先帝的道统被遮掩而无法新兴。这时君主办事背离天意，号令施政又违逆时令，春秋藏匿起和顺之气，天地也停止了对世间的布施恩泽。仁义的君主身处君位却心神不宁，胸怀正道的大夫也不敢进谏直言，使群臣只能以揣测主上的意图而求迎合、疏离骨肉而求自保；奸佞之徒则三三两两结党营私，搞阴谋诡计，奔走于君臣父子之间而竞相惹是生非、骄纵主子以便能得宠、混乱中谋取利益达到自身目的。这样一来，君臣离心离德尖锐对立，骨肉疏离各奔东西；庙堂社主因无人祭祀而枯朽破损，礼仪之台受震而动摇倒塌；丧家之犬成群结队哀号着跳入深渊，而猪则自衔垫草躺在室内西南角；美女蓬头垢面不梳洗打扮，歌手自吞炭而致哑不肯歌唱；有丧事也不尽情流露悲哀，田猎游玩也不尽情欢乐；西王母折断美丽的玉质头饰，黄帝之神也长啸叹息；飞鸟折断翅翼受伤，走兽摔断肢骨残疾；山上树干砍尽，水中河水枯竭、鱼儿无法生存；死狐狸头朝巢穴躺着，牛马四处走失无法寻找；田里不见生长着的禾苗，连路旁都没有茂盛的野草；堆积着的金银器皿锈蚀并折断棱角，玉璧也因时间长了磨尽刻镂的花纹；昏君夏桀将占卜的龟壳钻得稀烂而不得吉兆，却还要每天使用蓍草来求神问鬼以求保佑。

到了近世战国时代，天下分成七个不同姓氏的国家。各诸侯国制定各自的法令制度、依据各自的风俗习惯，纵横两家从中离间，因而各国互相兴兵争斗抢夺。他们攻略城市，滥杀无辜，高城夷为平地，平安化作危险；挖掘他人的坟墓，抛洒坟中的尸骨；攻城的战车越造越大，防御的城墙越垒越高；清理疏通战争通道、路径；进犯强劲对手，残杀无辜百姓。百人出征一人生还，换取所谓的盛名。那些体质强壮行动敏捷的人被征为兵卒在千里之外拼杀，而老弱病残者在家悲怆凄凉。那些服役的兵卒马，推拉着车子运送粮饷，道路遥远，一路风雪交加，破衣烂衫难以御寒，人困马乏车辆破损；遇到深达膝盖的泥泞道路，人们只能互相搀扶拉扯，拼命奋力向前，这样常常有人累冻而死，倒在挽车的横木上。所谓兼并别国领土，是以横尸几十万人、毁坏战车千百辆为代价的；还有无数被弓箭、矛戟、滚石致伤致残者，被扶被搀被抬着，一路可见。以致这些战犯竟到了枕骷髅、吃人肉，脍人肝、喝人血比吃牛肉猪肉都甜美的地步。

所以从三代以后的那些日子里，天下的人们再也不能安定他们的性情，无法享乐到纯朴的风俗民情、保全自己珍贵的生命以享天年而不夭折于战争人祸之中。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是什么呢？就是因为诸侯间的长年征伐讨战，天下不能融为一家。

到了当今时代，天子处最高地位，以道德治理天下，并辅以仁义，所以天子身边的大臣奉献出他们的智慧，广大百姓则感怀天子的恩德，天子从容指挥，天下便会归服，春夏秋冬四季都会按时节献上各自的贡品，天下统一为一个整体，子孙代代相传。这就是五帝顺从天意应顺天德的做法。

实际上，圣人也无法创造时运，只不过当时运来到之际他能及时地抓着它而不丧失机遇。还遇上贤能的人辅佐，就能贬斥谗佞之徒的歪门邪道，平息肃清巧辩之人的胡说八道，废除严酷的刑法，去掉烦杂的事务，屏弃堵塞流言蜚语的传播，阻塞营党结私的门径；消除所谓的智巧之能，循遵重大的礼法规则，根除禁绝各种情欲贪念，废弃小聪明，持守纯朴本性而彻底通悟，混混沌沌，解意释神，淡泊茫然如同丧魂落魄，不刻意干涉使万事万物都能归复到它们的根本。这就是走上了伏羲氏所开辟的道路，返回到五帝所遵循的道统。那钳且、大丙不用缰绳马衔却以善于驾御而闻名天下，伏羲、女娲不设法律制度却以至高德性而流传后世，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们达到了虚静无为纯粹专一的境界，而不是忙于琐碎的政事。

《周书》中说到“如果捕猎不到雉鸡，就应该顺着它飞走的风向去寻找”。这说的是顺其道理的重要性。今天像申不害、韩非、商鞅等人的法家治国方针，只是在拔掉事物的根本，抛弃事物的本源，因为是不强调治本的重要，所以这些人也不会去追究社会弊端的由来根源、又为何能发展到这种状态？他们只就事论事地刻意制定各种刑法，并加以无情地实施，这样一来，真的是违背了道之根本，一门心思去追求竞争那些刀尖锥末样的利益，而不惜牺牲百姓利益，消耗殚尽他们的大半东西，却还欣欣然以为天下太平无事，这就像抱着柴草去救火、凿开孔洞来蓄水一样荒谬。那些井边树木生出的蘖枝经不起汲水瓦瓮的频繁碰撞，河边树木长出的弱枝受不了来回舟船的经常挤压，所以这些蘖枝弱枝是不出三月必死无疑。为什么呢？都是由于这些枝条疯狂乱长而背离了它所能生长的根本条件。黄河九曲弯转才注入大海，河水流长不绝断，是因为有昆仑雪山输送了无尽的水源；积水不泄而发展到汪洋一片，一望无尽，但如果十天半月不降雨水的话，这一片积水就会干涸蒸发干净，这是因为积水没有得到水源补充。就像羿向西王母请求而得到的一点长生药被姮娥偷吃后飞往月宫，羿就为此惆怅若失，惋惜再也无法得到长生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是因为羿不知道这长生药是怎样炼成的。所以说凡事都应掌握根本为好，就像向邻居借火不如自己掌握取火的燧和技术，借别人的井汲水不如自己家院里凿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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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子 · 览冥训】拼音版/注音版

huái nán zǐ lǎn míng xùn。

淮南子 · 览冥训。

liú ān。

刘安。

xī zhě，

昔者，

shī kuàng zòu bái xuě zhī yīn，

师旷奏白雪之音，

ér shén wù wèi zhī xià jiàng，

而神物为之下降，

fēng yǔ bào zhì。

风雨暴至。

píng gōng lóng bìng，

平公癃病，

jìn guó chì dì。

晋国赤地。

shù nǚ jiào tiān，

庶女叫天，

léi diàn xià jī，

雷电下击，

jǐng gōng tái yǔn，

景公台陨，

zhī tǐ shāng zhé，

支体伤折，

hǎi shuǐ dà chū。

海水大出。

fū gǔ shī shù nǚ，

夫瞽师、庶女，

wèi jiàn shàng，

位贱尚 ，

quán qīng fēi yǔ，

权轻飞羽，

rán ér zhuān jīng lì yì，

然而专精厉意，

wěi wù jī shén，

委务积神，

shàng tōng jiǔ tiān，

上通九天，

jī lì zhì jīng。

激厉至精。

yóu cǐ guān zhī，

由此观之，

shàng tiān zhī zhū yě，

上 天之诛也，

suī zài kuàng xū yōu jiān，

虽在圹虚幽间，

liáo yuǎn yǐn nì，

辽远隐匿，

zhòng xí shí shì，

重袭石室，

jiè zhàng xiǎn zǔ，

界障险阻，

qí wú suǒ táo zhī，

其无所逃之，

yì míng yǐ。

亦明矣。

wǔ wáng fá zhòu，

武王伐纣，

dù yú mèng jīn，

渡于孟津，

yáng hóu zhī bō，

阳侯之波，

nì liú ér jī，

逆流而击，

jí fēng huì míng，

疾风晦冥，

rén mǎ bù xiāng jiàn。

人马不相见。

yú shì wǔ wáng zuǒ cāo huáng yuè，

于是 武王左操黄钺，

yòu bǐng bái máo，

右秉白旄，

mù ér zhī yuē yú rèn tiān xià，

目而之曰：“余任天下，

shuí gǎn hài wú yì zhě yú shì，

谁敢害吾意者！”于是，

fēng jì ér bō bà。

风济而波罢。

lǔ yáng gōng yǔ hán gòu nán，

鲁阳公与韩构难，

zhàn hān rì mù，

战酣日暮，

yuán gē ér zhī，

援戈而之，

rì wèi zhī fǎn sān shè。

日为之反三舍。

fū quán xìng bǎo zhēn，

夫全性 保真，

bù kuī qí shēn，

不亏其身，

zāo jí pò nán，

遭急迫难，

jīng tōng yú tiān。

精通于天。

ruò nǎi wèi shǐ chū qí zōng zhě，

若乃未始出其宗者，

hé wéi ér bù chéng fū sǐ shēng tóng yù，

何为而不成！夫死 生同域，

bù kě xié líng，

不可胁陵，

yǒng wǔ yī rén，

勇武一人，

wèi sān jūn xióng。

为三军雄。

bǐ zhí qiú míng ěr，

彼直求名耳，

ér néng zì yào zhě shàng yóu ruò cǐ，

而能自要者尚犹若此，

yòu kuàng fū gōng tiān dì，

又况夫宫天地，

huái wàn wù，

怀万物，

ér yǒu zào huà，

而友造化，

hán zhì hé，

含至和，

zhí ǒu yú rén xíng，

直偶于人形，

guān jiǔ zuàn yī，

观九钻一，

zhī zhī suǒ bù zhī，

知之所不 知，

ér xīn wèi cháng sǐ zhě hū xī yōng mén zǐ yǐ kū jiàn yú mèng cháng jūn，

而心未尝死者乎！ 昔雍门子以哭见于孟尝君，

yǐ ér chén cí tōng yì，

已而陈辞通意，

fǔ xīn fā shēng。

抚心发声。

mèng cháng jūn wèi zhī zēng xī wū yì，

孟尝君为之增欷乌 邑，

liú tì láng lì bù kě zhǐ。

流涕狼戾不可止。

jīng shén xíng yú nèi，

精神形于内，

ér wài yù āi yú rén xīn，

而外谕哀于人心，

cǐ bù chuán zhī dào。

此不传之道。

shǐ sú rén bù dé qí jūn xíng zhě ér xiào qí róng，

使俗人不 得其君形者而效其容，

bì wéi rén xiào。

必为人笑。

gù pú qiě zi zhī lián niǎo yú bǎi rèn zhī shàng，

故蒲且子之连鸟于百仞之上，

ér zhān hé zhī wù yú yú dà yuān zhī zhōng，

而詹何之骛鱼于 大渊之中，

cǐ jiē dé qīng jìng zhī dào，

此皆得清净之道，

tài hào zhī hé yě。

太浩之和也。

fū wù lèi zhī xiāng yìng，

夫物类之相应，

xuán miào shēn wēi，

玄妙深微，

zhī bù néng lùn，

知不能论，

biàn bù néng jiě，

辩不能解，

gù dōng fēng zhì ér jiǔ zhàn yì，

故东风至而酒湛溢，

cán ěr sī ér shāng xián jué，

蚕耳丝而商弦绝，

huò gǎn zhī yě。

或感之也。

huà suí huī ér yuè yùn quē，

画随灰而月运阙，

jīng yú sǐ ér huì xīng chū，

鲸鱼死而彗星出，

huò dòng zhī yě。

或动之也。

gù shèng rén zài wèi，

故圣人在位，

huái dào ér bù yán，

怀道而不言，

zé jí wàn mín。

泽及万民。

jūn chén guāi xīn，

君臣乖心，

zé bèi jué jiàn yú tiān，

则背谲见于天，

shén qì xiāng yìng zhēng yǐ。

神气相应徵矣。

gù shān yún cǎo mǎng，

故山云草莽，

shuǐ yún yú lín，

水云鱼鳞，

hàn yún yān huǒ，

旱云烟火，

cén yún bō shuǐ，

涔云波水，

gè xiàng qí xíng lèi，

各象其形类，

suǒ yǐ gǎn zhī。

所以感之。

fū yáng suì qǔ huǒ yú rì，

夫阳燧取火于日，

fāng zhū qǔ lù yú yuè，

方诸取露于月，

tiān dì zhī jiān，

天地之间，

qiǎo lì bù néng jǔ qí shù，

巧历不能举其数，

shǒu zhēng hū，

手徵忽，

bù néng lǎn qí guāng。

不能览其光。

rán yǐ zhǎng wò zhī zhōng，

然以掌握之中，

yǐn lèi yú tài jí zhī shàng，

引类于太极之上，

ér shuǐ huǒ kě lì zhì zhě，

而水火可立致者，

yīn yáng tóng qì xiāng dòng yě。

阴阳同气相动 也。

cǐ fù shuō zhī suǒ yǐ qí chén wěi yě。

此傅说之所以骑辰尾也。

gù zhì yīn fēng fēng，

故至阴<风><风>，

zhì yáng hè hè，

至阳赫赫，

liǎng zhě jiāo jiē chéng hé，

两者交接成和，

ér wàn wù shēng yān。

而万物生焉。

zhòng xióng ér wú cí，

众雄而无雌，

yòu hé huà zhī suǒ néng zào hū suǒ wèi bù yán zhī biàn，

又何化之所能造乎？所谓不言之辩，

bù dào zhī dào yě。

不道之道也。

gù zhào yuǎn zhě shǐ wú wéi yān，

故召远者使无为焉，

qīn jìn zhě shǐ wú shì yān，

亲近者使无事焉，

wéi yè xíng zhě wèi néng yǒu zhī。

惟夜行者为能有之。

gù què zǒu mǎ yǐ fèn，

故却走马以粪，

ér chē guǐ bù jiē yú yuǎn fāng zhī wài，

而车 轨不接于远方之外，

shì wèi zuò chí lù shěn，

是谓坐驰陆沈，

zhòu míng xiāo míng，

昼冥宵明，

yǐ dōng shuò jiāo，

以冬铄胶，

yǐ xià zào bīng。

以夏造冰。

fū dào zhě，

夫道者，

wú sī jiù yě，

无私就也，

wú sī qù yě。

无私去也。

néng zhě yǒu yú，

能者有余，

zhuō zhě bù zú，

拙者不足，

shùn zhī zhě lì，

顺之者利，

nì zhī zhě xiōng。

逆之者凶。

pì rú suí hóu zhī zhū，

譬如隋侯之 珠，

hé shì zhī bì，

和氏之璧，

dé zhī zhě fù，

得之者富，

shī zhī zhě pín，

失之者贫，

dé shī zhī dù，

得失之度，

shēn wēi yǎo míng，

深微窈冥，

nán yǐ zhī lùn，

难以知论，

bù kě yǐ biàn shuō yě。

不可以 辩说也。

hé yǐ zhī qí rán jīn fū dì huáng zhǔ shǔ gǔ，

何以知其然？今夫地黄主属骨，

ér gān cǎo zhǔ shēng ròu zhī yào yě，

而甘草主生肉之药也，

yǐ qí shǔ gǔ，

以其属骨，

zé qí shēng ròu，

责其 生肉，

yǐ qí shēng ròu，

以其生肉，

lùn qí shǔ gǔ，

论其属骨，

shì yóu wáng sūn chuò zhī yù bèi piān kū zhī yào，

是犹王孙绰之欲倍偏枯之药，

ér yù yǐ shēng shū sǐ zhī rén，

而欲以生殊死之人，

yì kě wèi shī lùn yǐ ruò fú yǐ huǒ néng jiāo mù yě，

亦可谓失论矣！ 若夫以火能焦木也，

yīn shǐ xiāo jīn，

因使销金，

zé dào héng yǐ。

则道行矣。

ruò yǐ cí shí néng yùn tiě yě，

若以慈石能运铁也，

ér qiú qí yǐn wǎ，

而求其引瓦，

zé nán yǐ。

则难矣。

wù gù bù kě yǐ qīng zhòng lùn yě。

物固不可以轻重论也。

fū suì zhī qǔ huǒ yú rì，

夫燧之取火于日，

cí shí zhī yǐn tiě，

慈石之引铁，

xiè zhī bài qī，

蟹之败漆，

kuí zhī xiàng rì，

葵之 向日，

suī yǒu míng zhì，

虽有明智，

fú néng rán yě。

弗能然也。

gù ěr mù zhī chá，

故耳目之察，

bù zú yǐ fēn wù lǐ xīn yì zhī lùn，

不足以分物理；心意之论，

bù zú yǐ dìng shì fēi。

不足以定 是非。

gù yǐ zhì wèi zhì zhě，

故以智为治者，

nán yǐ chí guó，

难以持国，

wéi tōng yú tài hé，

唯通于太和，

ér chí zì rán zhī yīng zhě，

而持自然之应者，

wèi néng yǒu zhī。

为能有之。

gù bēng ér báo luò zhī shuǐ hé，

故 崩而薄落之水涸，

qū yě shēng，

区冶生，

ér chún gōu zhī jiàn chéng zhòu wèi wú dào，

而淳钩之剑成；纣为无道，

zuǒ jiàng zài cè tài gōng bìng shì，

左强在侧；太公并世，

gù wǔ wáng zhī gōng lì。

故 武王之功立。

yóu shì guān zhī，

由是观之，

lì hài zhī lù，

利害之路，

huò fú zhī mén，

祸福之门，

bù kě qiú ér de yě。

不可求而得也。

fū dào zhī yǔ dé，

夫道之与德，

ruò wéi zhī yǔ gé，

若韦之与革，

yuǎn zhī zé ěr，

远之则迩，

jìn zhī zé yuǎn。

近之则远。

bù dé qí dào，

不得其道，

ruò guān yú。

若观鱼。

gù shèng ruò jìng，

故 圣若镜，

bù jiāng bù yíng，

不将不迎，

yīng ér bù cáng，

应而不藏，

gù wàn huà ér wú shāng。

故万化而无伤。

qí dé zhī，

其得之，

nǎi shī zhī qí shī zhī，

乃失之；其失之，

fēi nǎi dé zhī yě。

非乃 得之也。

jīn shī tiáo xián zhě，

今失调弦者，

kòu gōng gōng yīng，

叩宫宫应，

dàn jiǎo jiǎo dòng，

弹角角动，

cǐ tóng shēng xiāng hè zhě yě。

此同声相和者也。

fū yǒu gǎi diào yī xián，

夫有改调一弦，

qí yú wǔ yīn wú suǒ bǐ，

其于五音无所比，

gǔ zhī ér èr shí wǔ xián jiē yīng，

鼓之而二十五弦皆应，

cǐ wèi shǐ yì yú shēng，

此未始异于声，

ér yīn zhī jūn yǐ xíng yě。

而音之君已形也。

gù tōng yú tài hé zhě，

故通 于太和者，

hūn ruò chún zuì ér gān wò yǐ yóu qí zhōng，

昏若纯醉而甘卧以游其中，

ér bù zhī qí suǒ yóu zhì yě。

而不知其所由至也。

chún wēn yǐ lún，

纯温以沦，

dùn mèn yǐ zhōng，

钝闷以终，

ruò wèi shǐ chū qí zōng，

若未始出其宗，

shì wèi dà tōng。

是谓大通。

jīn fū chì chī qīng qiú zhī yóu jì zhōu yě，

今夫赤螭、青虬之游冀州 也，

tiān qīng dì dìng，

天清地定，

dú shòu bù zuò，

毒兽不作，

fēi niǎo bù hài，

飞鸟不骇，

rù zhēn báo，

入榛薄，

shí jiàn méi，

食荐梅，

wèi hán gān，

味含甘，

bù bù chū qǐng mǔ zhī qū，

步不出顷亩 之区，

ér shé shàn qīng zhī，

而蛇鳝轻之，

yǐ wéi bù néng yǔ zhī zhēng yú jiāng hǎi zhī zhōng。

以为不能与之争于江海之中。

ruò nǎi zhì yú xuán yún zhī sù cháo，

若乃至于玄云之素朝，

yīn yáng jiāo zhēng，

阴阳交 争，

jiàng fú fēng，

降扶风，

zá dòng yǔ，

杂冻雨，

fú yáo ér dēng zhī，

扶摇而登之，

wēi dòng tiān dì，

威动天地，

shēng zhèn hǎi nèi，

声震海内，

shé shàn zhe ní bǎi rèn zhī zhōng，

蛇鳝著泥百仞之中，

xióng pí pú fú qiū shān zhǎn shí yán，

熊罴匍匐丘山{斩石}岩，

hǔ bào xí xué ér bù gǎn páo，

虎豹袭穴而不敢咆，

yuán diān jué ér shī mù zhī，

猿颠蹶而失木枝，

yòu kuàng zhí shé shàn zhī lèi hū fèng huáng zhī xiáng zhì dé yě，

又况直蛇鳝之 类乎！凤凰之翔至德也，

léi tíng bù zuò，

雷霆不作，

fēng yǔ bù xīng，

风雨不兴，

chuān gǔ bù dàn，

川谷不澹，

cǎo mù bù yáo，

草木不摇，

ér yàn què jiǎo zhī，

而燕雀佼 之，

yǐ wéi bù néng yǔ zhī zhēng yú yǔ zhòu zhī jiān。

以为不能与之争于宇宙之间。

hái zhì qí céng shì wàn rèn zhī shàng，

还至其曾逝万仞之上，

áo xiáng sì hǎi zhī wài，

翱翔四海之外，

guò kūn lún zhī shū pǔ，

过昆仑 之疏圃，

yǐn dǐ zhù zhī tuān lài，

饮砥柱之湍濑，

huí méng sì zhī zhǔ，

回蒙汜之渚，

shàng yáng jì zhōu zhī jì，

尚佯冀州之际，

jìng niè dōu guǎng，

径蹑都广，

rù rì yì jié，

入日抑节，

yǔ yì ruò shuǐ，

羽翼弱水，

mù sù fēng xué，

暮宿风穴，

dāng cǐ zhī shí，

当此之时，

hóng hú cāng huò mò bù dàn jīng fú cuàn，

鸿鹄仓霍莫不惮惊伏窜，

zhù huì jiāng yì，

注喙江裔，

yòu kuàng zhí yàn què zhī lèi hū cǐ míng yú xiǎo dòng zhī jī，

又况 直燕雀之类乎！此明于小动之迹，

ér bù zhī dà jié zhī suǒ yóu zhě yě。

而不知大节之所由者也。

xī zhě wáng liáng zào fù zhī yù yě，

昔者王良、造父之御也，

shàng chē shè pèi，

上车摄辔，

mǎ wèi zhěng qí ér liǎn xié，

马为整齐而敛谐，

tóu zú diào jūn，

投足调均，

láo yì ruò yī，

劳逸若一，

xīn yí qì hé，

心怡气和，

tǐ biàn qīng bì，

体便轻毕，

ān láo lè jìn，

安劳乐进，

chí wù ruò miè，

驰骛若灭，

zuǒ yòu ruò biān，

左右若鞭，

zhōu xuán ruò huán，

周旋若环，

shì jiē yǐ wéi qiǎo，

世皆以为巧，

rán wèi jiàn qí guì zhě yě。

然未见其贵者也。

ruò fú qián qiě dà bǐng zhī yù，

若夫钳且、大丙之御，

chú pèi xián，

除辔衔，

qù biān qì cè，

去鞭弃策，

chē mò dòng ér zì jǔ，

车莫动而自举，

mǎ mò shǐ ér zì zǒu yě，

马 莫使而自走也，

rì xíng yuè dòng，

日行月动，

xīng yào ér xuán yùn，

星耀而玄运，

diàn bēn ér guǐ téng，

电奔而鬼腾，

jìn tuì qū shēn，

进退屈伸，

bú jiàn zhèn yín，

不见朕垠，

gù bù zhāo zhǐ，

故 不招指，

bù duō chì，

不咄叱，

guò guī yàn yú jié shí，

过归雁于碣石，

yì jūn jī yú gū yú，

轶军鸡于姑余，

chěng ruò fēi，

骋若飞，

wù ruò jué，

骛若绝，

zòng shǐ niè fēng，

纵矢蹑风，

zhuī guī hū，

追归忽，

cháo fā sāng，

朝发桑，

rì rù luò táng，

日入落棠，

cǐ jiǎ fú yòng ér néng yǐ chéng qí yòng yě。

此假弗用而能以成其用也。

fēi lǜ sī zhī chá，

非虑思之察，

shǒu zhǎo zhī qiǎo yě，

手爪 之巧也，

shì yù xíng yú xiōng zhōng，

嗜欲形于胸中，

ér jīng shén yú yú liù mǎ，

而精神逾于六马，

cǐ yǐ fú yù yù zhī zhě yě。

此以弗御御之者也。

xī zhě huáng dì zhì tiān xià，

昔者黄帝治天下，

ér lì mù tài shān jī fǔ zhī，

而力牧、太山稽辅之，

yǐ zhì rì yuè zhī xíng lǜ，

以治日月之行律，

zhì yīn yáng zhī qì，

治阴阳之气，

jié sì shí zhī dù，

节 四时之度，

zhèng lǜ lì zhī shù，

正律历之数，

bié nán nǚ，

别男女，

yì cí xióng，

异雌雄，

míng shàng xià，

明上下，

děng guì jiàn，

等贵贱，

shǐ qiáng bù yǎn ruò，

使强不掩弱，

zhòng bù bào guǎ，

众不 暴寡，

rén mín bǎo mìng ér bù yāo，

人民保命而不夭，

suì shí shú ér bù xiōng，

岁时孰而不凶，

bǎi guān zhèng ér wú sī，

百官正而无私，

shàng xià diào ér wú yóu，

上下调而无尤，

fǎ lìng míng ér bù àn，

法令明 而不暗，

fǔ zuǒ gōng ér bù ā，

辅佐公而不阿，

tián zhě bù qīn pàn，

田者不侵畔，

yú zhě bù zhēng wēi。

渔者不争隈。

dào bù shí yí，

道不拾遗，

shì bù yù jiǎ，

市不豫贾，

chéng guō bù guān，

城郭 不关，

yì wú dào zéi，

邑无盗贼，

bǐ lǚ zhī rén xiāng ràng yǐ cái，

鄙旅之人相让以财，

gǒu zhì tǔ shū sù yú lù，

狗彘吐菽粟于路，

ér wú chóu zhēng zhī xīn。

而无仇争之心。

yú shì rì yuè jīng míng，

于是日 月精明，

xīng chén bù shī qí xíng，

星辰不失其行，

fēng yǔ shí jié，

风雨时节，

wǔ gǔ dēng shú，

五谷登孰，

hǔ láng bù wàng shì，

虎狼不妄噬，

zhì niǎo bù shú bó，

鸷鸟不塾搏，

fèng huáng xiáng yú tíng，

凤皇 翔于庭，

qí lín yóu yú jiāo，

麒麟游于郊，

qīng lóng jìn jià，

青龙进驾，

fēi huáng fú zào，

飞黄伏皂，

zhū běi dān ěr zhī guó，

诸北、儋耳之国，

mò bù xiàn qí gòng zhí，

莫不献其贡职，

rán yóu wèi jí xì shì zhī dào yě。

然犹未及ж戏氏之道也。

wǎng gǔ zhī shí，

往古之时，

sì jí fèi，

四极废，

jiǔ zhōu liè，

九州裂，

tiān bù jiān fù，

天不兼覆，

dì bù zhōu zài，

地不周载，

huǒ jiān yán ér bù miè，

火监炎而不灭，

shuǐ hào yáng ér bù xī，

水浩 洋而不息，

měng shòu shí zhuān mín，

猛兽食颛民，

zhì niǎo jué lǎo ruò，

鸷鸟攫老弱，

yú shì nǚ wā liàn wǔ sè shí yǐ bǔ cāng tiān，

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

duàn áo zú yǐ lì sì jí。

断鳌足以立 四极。

shā hēi lóng yǐ jì jì zhōu，

杀黑龙以济冀州，

jī lú huī yǐ zhǐ yín shuǐ。

积芦灰以止淫水。

cāng tiān bǔ，

苍天补，

sì jí zhèng，

四极正，

yín shuǐ hé，

淫水涸，

jì zhōu píng，

冀州平，

jiǎo chóng sǐ，

狡虫死，

zhuān mín shēng。

颛民生。

bèi fāng zhōu，

背方州，

bào yuán tiān，

抱圆天，

hé chūn yáng xià，

和春阳夏，

shā qiū yuē dōng，

杀秋约冬，

zhěn fāng qǐn shéng，

枕方寝绳，

yīn yáng zhī suǒ yōng shěn bù tōng zhě，

阴阳之所 壅沈不通者，

qiào lǐ zhī nì qì lì wù，

窍理之；逆气戾物，

shāng mín hòu jī zhě，

伤民厚积者，

jué zhǐ zhī。

绝止之。

dāng cǐ zhī shí，

当此之时，

wò jù jù，

卧倨倨，

xìng miàn miàn，

兴 眄眄，

yī zì yǐ wéi mǎ，

一自以为马，

yī zì yǐ wéi niú，

一自以为牛，

qí xíng zhēn々，

其行真々，

qí shì míng míng，

其视瞑瞑，

dòng rán jiē dé qí hé，

侗然皆得其和，

mò zhī suǒ yóu shēng，

莫知 所由生，

fú yóu bù zhī suǒ qiú，

浮游不知所求，

wǎng liǎng bù zhī suǒ wǎng。

魍魉不知所往。

dāng cǐ zhī shí，

当此之时，

qín shòu fù shé，

禽兽蝮蛇，

wú bù nì qí zhǎo yá，

无不匿其爪牙，

cáng qí shì dú，

藏其螫毒，

wú yǒu jué shì zhī xīn。

无有攫噬之心。

kǎo qí gōng liè，

考其功烈，

shàng jì jiǔ tiān，

上际九天，

xià qì huáng lú，

下契黄垆，

míng shēng bèi hòu shì，

名声被后世，

guāng huī zhòng wàn wù。

光晖 重万物。

chéng léi chē，

乘雷车，

fú jià yìng lóng，

服驾应龙，

cān qīng qiú，

骖青虬，

yuán jué ruì，

援绝瑞，

xí luó tú，

席萝图，

huáng yún luò，

黄云络，

qián bái chī，

前白螭，

hòu bēn shé，

后奔 蛇，

fú yóu xiāo yáo，

浮游消摇，

dào guǐ shén，

道鬼神，

dēng jiǔ tiān，

登九天，

cháo dì yú líng mén，

朝帝于灵门，

mì mù xiū yú tài yí zhī xià。

宓穆休于太宜之下。

rán ér bù zhāng qí gōng，

然而不彰其 功，

bù yáng qí shēng，

不扬其声，

yǐn zhēn rén zhī dào，

隐真人之道，

yǐ cóng tiān dì zhī gù rán。

以从天地之固然。

hé zé dào dé shàng tōng，

何则？道德上通，

ér zhì gù xiāo miè yě。

而智故消灭也。

dǎi zhì xià jié zhī shí，

逮至夏桀之时，

zhǔ àn huì ér bù míng，

主暗晦而不明，

dào lán màn ér bù xiū，

道澜漫而不修，

qì juān wǔ dì zhī ēn xíng，

弃捐五帝之恩刑，

tuī jué sān wáng zhī fǎ jí。

推蹶三王 之法籍。

shì yǐ zhì dé miè ér bù yáng，

是以至德灭而不扬，

dì dào yǎn ér bù xīng，

帝道掩而不兴，

jǔ shì lì cāng tiān，

举事戾苍天，

fā hào nì sì shí，

发号逆四时，

chūn qiū suō qí hé，

春秋缩 其和，

tiān dì chú qí dé，

天地除其德，

rén jūn chù wèi ér bù ān，

仁君处位而不安，

dài fū yǐn dào ér bù yán，

大夫隐道而不言，

qún chén zhǔn shàng yì ér huái dāng，

群臣准上意而怀当，

shū gǔ ròu ér zì róng，

疏 骨肉而自容，

xié rén shēn ǒu bǐ zhōu ér yīn móu，

邪人参耦比周而阴谋，

jū jūn chén fù zǐ zhī jiān，

居君臣父子之间，

ér jìng zài jiāo zhǔ ér xiàng qí yì，

而竞载骄主而像其意，

luàn rén yǐ chéng qí shì。

乱 人以成其事。

shì gù jūn chén guāi ér bù qīn，

是故君臣乖而不亲，

gǔ ròu shū ér bù fù，

骨肉疏而不附，

zhí shè gǎo ér yú liè，

植社槁而雩裂，

róng tái zhèn ér yǎn fù，

容台振而掩 覆，

quǎn qún háo ér rù yuān，

犬群嗥而入渊，

shǐ xián rù ér xí ào，

豕衔蓐而席澳，

měi rén dào mò miàn ér bù róng，

美人道墨面而不容，

màn shēng tūn tàn nèi bì ér bù gē，

曼声吞炭内闭而不歌，

sàng bù jìn qí āi，

丧不尽其哀，

liè bù tīng qí lè，

猎不听其乐，

xī lǎo zhé shèng，

西老折胜，

huáng shén xiào yín，

黄神啸吟，

fēi niǎo shā yì，

飞鸟铩翼，

zǒu shòu fèi jiǎo，

走兽废脚，

shān wú jùn，

山无峻 ，

zé wú wā shuǐ，

泽无洼水，

hú lí shǒu xué，

狐狸首穴，

mǎ niú fàng shī，

马牛放失，

tián wú lì hé，

田无立禾，

lù wú shā cao fán，

路无莎<艹烦>，

jīn jī zhé lián，

金积折廉，

bì xí wú lǐ，

璧 袭无理，

qìng guī wú fù，

磬龟无腹，

shī cè rì shī。

蓍策日施。

wǎn shì zhī shí，

晚世之时，

qī guó yì zú，

七国异族，

zhū hóu zhì fǎ，

诸侯制法，

gè shū xí sú，

各殊习俗，

zòng héng jiān zhī，

纵横间之，

jǔ bīng ér xiàng jiǎo，

举兵而相角，

gōng chéng làn shā，

攻城滥 杀，

fù gāo wēi ān，

覆高危安，

jué fén mù，

掘坟墓，

yáng rén hái，

扬人骸，

dà chōng chē，

大冲车，

gāo zhòng jīng，

高重京，

chú zhàn dào，

除战道，

biàn sǐ lù，

便死路，

fàn yán dí，

犯严敌，

cán bú yì，

残不义，

bǎi wǎng yī fǎn，

百往一反，

míng shēng gǒu shèng yě。

名声苟盛也。

shì gù zhì zhuàng qīng zú zhě wèi jiǎ zú，

是故质壮轻足者为甲卒，

qiān lǐ zhī wài，

千里之外，

jiā lǎo léi ruò，

家老羸弱，

qī chuàng yú nèi，

凄怆于内，

sī tú mǎ yǔ，

厮徒马圉，

fù chē fèng shí xiāng，

付车奉饣襄，

dào lù liáo yuǎn，

道路辽远，

shuāng xuě jí jí，

霜雪亟集，

duǎn hè bù wán，

短褐不完，

rén léi chē bì，

人羸车 弊，

ní tú zhì xī，

泥涂至膝，

xiāng xié yú dào，

相携于道，

fèn shǒu yú lù，

奋首于路，

shēn zhěn gé ér sǐ，

身枕格而死，

suǒ wèi jiān guó yǒu dì zhě，

所谓兼国有地者，

fú shī shù shí wàn，

伏尸数十 万，

pò chē yǐ qiān bǎi shù，

破车以千百数，

shāng gōng nǔ máo jǐ shǐ shí zhī chuàng zhě，

伤弓弩矛戟矢石之创者，

fú jǔ yú lù，

扶举于路，

gù shì zhì yú zhěn rén tóu，

故世至于枕人头，

shí rén ròu，

食人 肉，

jū rén gān，

菹人肝，

yǐn rén xuè，

饮人血，

gān zhī yú chú huàn gù。

甘之于刍豢故。

gù zì sān dài yǐ hòu zhě，

故自三代以后者，

tiān xià wèi cháng dé ān qí qíng xìng，

天下未尝得安其情性，

ér lè qí xí sú，

而 乐其习俗，

bǎo qí xiū mìng，

保其修命，

ér bù yāo yú rén nüè yě。

而不夭于人虐也。

suǒ yǐ rán zhě hé yě zhū hóu lì zhēng，

所以然者何也？诸侯力征，

tiān xià bù hé ér wèi yī jiā。

天下不合而 为一家。

dǎi zhì dāng jīn zhī shí，

逮至当今之时，

tiān zǐ zài shàng wèi，

天子在上位，

chí yǐ dào dé，

持以道德，

fǔ yǐ rén yì，

辅以仁义，

jìn zhě xiàn qí zhì，

近者献其智，

yuǎn zhě huái qí dé，

远者怀其 德，

gǒng yī zhǐ huī ér sì hǎi bīn fú，

拱揖指麾而四海宾服，

chūn qiū dōng xià jiē xiàn qí gòng zhí，

春秋冬夏皆献其贡职，

tiān xià hùn ér wèi yī，

天下混而为一，

zǐ sūn xiāng dài，

子孙相代，

cǐ wǔ dì zhī suǒ yǐ yíng tiān dé yě。

此五帝之所以迎天德也。

fū shèng rén zhě，

夫圣人者，

bù néng shēng shí，

不能生时，

shí zhì ér fú shī yě。

时至而弗失也。

fǔ zuǒ yǒu néng，

辅佐有能，

chù chán nìng zhī duān，

黜谗 佞之端，

xī qiǎo biàn zhī shuō，

息巧辩之说，

chú kè xuē zhī fǎ，

除刻削之法，

qù fán kē zhī shì，

去烦苛之事，

píng liú yán zhī jī，

屏流言之迹，

sāi péng dǎng zhī mén，

塞朋党之门，

xiāo zhī néng，

消 知能，

xiū tài cháng，

修太常，

huī zhī tǐ，

隳肢体，

chù cōng míng，

绌聪明，

dà tōng hùn míng，

大通混冥，

jiě yì shì shén，

解意释神，

mò rán ruò wú hún pò，

漠然若无魂魄，

shǐ wàn wù gè fù guī qí gēn，

使万物 各复归其根，

zé shì suǒ xiū fú xī shì zhī jī，

则是所修伏牺氏之迹，

ér fǎn wǔ dì zhī dào yě。

而反五帝之道也。

fū qián qiě dà bǐng bù shī pèi xián，

夫钳且、大丙不施辔衔，

ér yǐ shàn yù wén yú tiān xià。

而以善御闻于天下。

fú xì nǚ wā bù shè fǎ dù，

伏戏、女娲不设法度，

ér yǐ zhì dé yí yú hòu shì。

而以至 德遗于后世。

hé zé zhì xū wú chún yī，

何则？至虚无纯一，

ér bù dié kē shì yě。

而不た喋苛事也。

zhōu shū yuē yǎn zhì bù dé，

《周书》曰：“掩雉不得，

gèng shùn qí fēng。

更顺其风。

jīn ruò fú shēn hán shāng yāng zhī wèi zhì yě，

”今若夫申、韩、商鞅之为治也，

shou bèi bá qí gēn，

扌孛拔其根，

wú qì qí běn，

芜弃其本，

ér bù qióng jiū qí suǒ yóu shēng，

而不穷究 其所由生，

hé yǐ zhì cǐ yě záo wǔ xíng，

何以至此也：凿五刑，

wèi kè xuē，

为刻削，

nǎi bèi dào dé zhī běn，

乃背道德之本，

ér zhēng yú zhuī dāo zhī mò，

而争于锥刀之末，

zhǎn ài bǎi xìng，

斩 艾百姓，

dān jǐn tài bàn，

殚尽太半，

ér xīn xīn rán cháng zì yǐ wéi zhì，

而忻忻然常自以为治，

shì yóu bào xīn ér jiù huǒ，

是犹抱薪而救火，

záo dòu ér chū shuǐ。

凿窦而出水。

fū jǐng zhí shēng zǐ ér bù róng wèng，

夫井 植生梓而不容瓮，

gōu zhí shēng tiáo ér bù róng zhōu，

沟植生条而不容舟，

bù guò sān yuè bì sǐ。

不过三月必死。

suǒ yǐ rán zhě hé yě jiē kuáng shēng ér wú qí běn zhě yě。

所以然者何也？皆狂生而 无其本者也。

hé jiǔ zhé zhù yú hǎi，

河九折注于海，

ér bù jué zhě，

而不绝者，

kūn lún zhī shū yě，

昆仑之输也，

lǎo shuǐ bù xiè，

潦水不泄，

shui guǎng shui yǎng jí wàng，

氵广氵养极望，

xún yuè bù yǔ zé hé ér kū zé，

旬月不雨则涸而枯泽，

shòu shui yì ér wú yuán zhě。

受氵翼而无源者。

pì ruò yì qǐng bù sǐ zhī yào yú xī wáng mǔ，

譬若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

é qiè yǐ bēn yuè，

娥窃以 奔月，

chàng rán yǒu sàng，

怅然有丧，

wú yǐ xù zhī。

无以续之。

hé zé bù zhī bù sǐ zhī yào suǒ yóu shēng yě。

何则？不知不死之药所由生也。

shì gù qǐ huǒ bù ruò qǔ suì，

是故乞火不若取燧，

jì jí bù ruò záo jǐng。

寄汲不若凿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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