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传_原文_翻译-李延寿
原文
李崇,字继长,顿丘人也。文成元皇后第二兄诞之子。袭爵陈留公、镇西大将军。高祖初,为大使巡察冀州。寻以本官行梁州刺史。时巴氏扰动,,诏崇以本将军为荆州刺史,镇上洛,敕发陕、秦二州兵送崇至治。崇辞曰:“边人失和,本怨刺史,奉诏代之,自然易帖。但须一宣诏旨而已,不劳发兵自防,,使怀惧也。”高祖从之。乃轻将数十骑驰到上洛,宣诏绥慰,当即怗然,寻勒边戍,掠得萧勣人者,悉令还之。南人感德,仍送荆州之口二百许人。两境交和,无复烽燧之警。在治四年,甚有称绩。以本将军除兖州刺史。兖土旧多窃盗,崇乃村置一楼,楼置一鼓,盗发之处,双槌乱击。四面诸村始闻者挝鼓一通,次复闻者以二为节,次后闻者以三为节,各击数千槌。诸村闻鼓,皆守要路,是以盗发俄顷之间,声布百里之内。其中险要,悉有伏人,盗窃始发,便尔擒送。诸州置楼悬鼓,自崇始也。先是,寿春县人苟泰有子三岁,遇贼亡失,数年不知所在。后见在同县人赵奉伯家,泰以状告。各言己子,并有邻证,郡县不能断。崇曰:“此易知耳。”令二父与儿各在别处,禁经数旬,然后遣人告之曰:“君儿遇患,向已暴死,有教解禁,可出奔哀也。”苟泰闻即号啕,悲不自胜;奉伯咨嗟而已,殊无痛意。崇察知之,乃以儿还泰,诘奉伯诈状。奉伯乃款引云:“先亡一子,故妄认之。”崇断狱精审,皆此类也。五月,大霖雨十有三日,大水入寿春城,屋宇皆没,崇与兵泊于城上。水增未已,乃乘船附于女墙,城不没者二板而已。州府劝崇弃寿春,保北山。崇曰:“淮南万里,系于吾身。一旦动脚,百姓瓦解,扬州之地,恐非国物。昔者王尊慷慨,义感黄河;吾岂爱一躯,取愧千载?吾必死守此城,幸诸君勿言!”时州人裴绚等受萧衍假豫州刺史,因乘大水,谋欲为乱,崇皆击灭之。是时非崇,则淮南不守矣。崇深沉有谋略,宽厚善爱众。在州凡经十年,常养壮士数千人,寇贼侵边,所向摧破,号曰“卧虎”,贼甚惮之。萧衍恶其久在淮南,屡设反间,无所不至,世宗雅相委重,衍无以措其奸谋。
解释/注释/译文
李崇,字继长,是顿丘人。是文成元皇后二哥李诞的儿子。继承爵位陈留公、镇西大将军。高祖初年,担任大使巡察冀州。随即用本官(陈留公)的身份代理梁州刺史。当时巴氏蠢蠢欲动,下诏命令李崇用本将军(镇西大将军)的身份镇守上洛,命令陕、秦二州派兵护送李崇到治所。李崇推辞说:“边民失和,本是怨恨刺史,臣奉诏代任,边民自然容易安定。只须宣读一下诏旨,不劳征调军队自卫,使人民心怀恐惧。”高祖听从了。于是李崇率领数十个骑兵轻装疾驰到上洛,宣读诏令慰问边民,巴氏当即安定。不久命令戍边的军队,凡是擒捉到萧勣一方的平民,全部送还。南人感激,也送还荆州的平民220来人。双方边境安和,不再有战争警报。在任四年,很有政绩。
用本将军身份出任兖州刺史。兖州一带过去盗贼很多,李崇便命令在每个村庄建一座楼,楼上悬挂一面鼓。盗贼出现的地方,立刻就猛烈击鼓,四面最先听到鼓声的村庄击鼓一通,闻鼓声一通的村庄以二通鼓为一节,再后听到的村庄以三通鼓为一节,各击鼓数千槌。各村庄听到鼓声,都出动把守道路要口。因此盗贼发片顷刻之间,鼓声传遍百里,其中险要的关口都有人埋伏。盗贼一出现,就将他们擒获。各州都建城楼悬大鼓,就是从李崇这里开始的。
起先,寿春县人苟泰有个三岁的小孩,遭遇强盗而丢失,很多年不知道下落。后来,在同县赵奉伯家里看见自己的小孩。苟泰就到官府告状,双方都说这是自己的孩子,都有邻居作证,郡县的官吏无法断案。李崇说:“这容易知道。”让把两位父亲和这个孩子各安置在不同的地方,几十天里禁止他们见面。过了几十天,然后派人分别对两位父亲说:“你的孩子遇到祸患,不久前已经死去了,现在解除禁令,可去奔丧致哀。”苟泰听了即刻号啕痛哭,悲不自禁;赵奉伯听后只叹了几口气,毫无悲痛的意思。李崇仔细观察后,便把孩子还给苟泰,诘问赵奉伯为什么欺诈,赵奉伯招供,说自己的孩子早先死了,所以冒认了他。李崇判案精密确实,都像这样。
五月,连绵不断的大雨下了十三天,洪水灌入城内,房舍全被淹没,李崇与兵士站在城头上。水位上涨,没有停止,他又乘船靠近城墙,城墙只剩下两块木板那么宽的地方没有被淹没。州府官员都劝李崇放弃寿春城,到北山自保。李崇说:“淮南辽阔万里,安危系在我一人身上。我一旦离开这里,百姓顷刻四散逃去,扬州这一方土地恐怕不再成为国土。昔日王尊慷慨抗洪,忠义感动黄河;我怎么敢吝惜自己的性命,而蒙羞千载呢?我一定死守在这里,希望诸君不再多说。”这时州民裴绚等接受萧衍任命代理豫州刺史职位,凭借洪水,图谋叛乱,李崇都将他们打败、消灭。这个时候,如果不是李崇,淮南就不能保全。
李崇深沉有谋略,待人宽厚,善于统领部队。在扬州共经营十年,经常训练几千强壮士兵,寇贼侵扰边境,他率军迎战时所向披靡,号称“卧虎”,敌人非常畏惧。萧衍痛恨李崇长期镇守淮南,多次设反间计,手段用尽,但世宗非常信任李崇,萧衍无法施展他的奸计。
柳虬字仲蟠,是司会柳庆的兄长。十三岁时,便专精好学。当时贵族子弟上学的人,都车马衣服华盛,惟有柳虬不加修饰。学完了《五经》,能理解其大义,同时博览子史等书籍,喜欢写文章。孝昌年间,扬州刺史李宪推举柳虬为秀才,兖州刺史冯俊举荐柳虬为府主簿。不久樊子鹄为吏部尚书,其兄樊义为扬州刺史,以柳虬为扬州治中,加镇远将军,他不喜欢,于是弃官回归洛阳。此时天下动乱,归耕于阳城,想终老于此。
大统三年,冯翊王元季海、领军独孤信镇守洛阳。当时洛阳荒废,没有什么人才,惟有柳虬在阳城,裴詉在颖川。独孤信等将他们征召来,任柳虬为行台郎中,裴谶为都督府属,都典掌文书。当时人说:“北府裴诹,南省柳虬。”当时军务繁多,柳虬勤勉处理,有时通宵不睡。元季海曾经说:“柳郎中判定的事务,我不必再看。”四年,入朝,太祖将授予官职,柳虬以母亲老迈而推辞,请求回去侍候医药。太祖批准他。很长时间之后任为独孤信开府从事中郎。独孤信镇守陇右,任秦州刺史,因而委任柳虬为二府司马。虽然是最高的僚吏,但不管府中之事,只在独孤信身边参加议论而已。因为出使而见到太祖,被留下任为丞相府记室。追论归附朝廷的功劳,封为美阳县男,食邑二百产。柳虬认为史官秘密书写善恶,起不到惩劝作用。于是上疏称:
古时人君设立史官,不仅仅是记事而已,也是用来作为鉴戒。行为举止由左史记录,言论由右史记录,表扬善行批评恶行,以树立风声。所以南史抗节,书表崔杼的罪行;董狐书法,载明赵盾之愆。由此得知直笔书史,由来已久。但是汉魏以来,却秘密记注,只是后世得知,却对当世无用,不是所谓赞扬其美,匡救其恶。而且著述之人,秘密撰述其事,就是可以直笔,别人也不知道。何止人们恣意议论,也自起异端。因此有人说班固受金,陈寿求米。著作汉魏历史的,不是一家;著作晋代历史的,也有数家。后代纷纭,没有人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陛下以天为法,治理天下,考察古事,勤劳政务。可以广开进谏之路,接受忠直之言。各史官记事,都是当朝明言其实情,然后交给史阁。这样才使是非一目了然,得失无隐。使闻知善言善行者日修养,有过失者心中惧怕。大胆以浅陋的见解,轻率地冲犯,向皇上呈报。请求将此不明事理之言,咨询众议。
此事便依柳虬建议施行。十四年,委任为秘书丞。秘书虽然管辖着作,但是不参与撰写史事,而从柳虬任此职,开始监掌撰写史事。十六年,迁任中书侍郎,撰修起居注,依然兼管秘书丞事务。当时人讨论文章体裁,有古今文体不同的意见。柳虬认为时代有古今之别,文章没有古今之分,因此著文《文质论》。文章太长而不载。魏废帝初年,迁任秘书监,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柳虬为人轻慢不拘,不拘小节,穿破旧的衣服,吃粗淡的茶饭,未曾改变操守。有人讥笑他。柳虬说:“穿衣不过是合体,吃饭不过是充饥。刻意追求,徒劳费神。”魏恭帝元年冬天去世,终年五十四岁。获赠兖州刺史。谧为孝。有文章数十篇流传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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