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记 · 七十列传 · 大宛列传 】

【 史记 · 七十列传 · 大宛列传 】翻译文

大宛这地方是由张骞发现的。张骞是汉中人，汉武帝建元年间（前140--前145）当过郎官。这时，天子问投降的匈奴人，他们都说匈奴攻打并战胜月氏王，用他的头骨当饮酒的器皿。月氏逃跑了，因而常常怨恨匈奴，只是没有朋友和他们一块去打匈奴。这时汉朝正想攻打匈奴，听到这些说法，因此想派使者去月氏联络。但是去月氏必须经过匈奴，于是就招募能够出使的人。张骞以郎官身份应招，出使月氏，和堂邑氏人原来匈奴奴隶名叫甘父的一同从陇西出境，经过匈奴时，被匈奴抓到，又移送给单于。单于留住张骞，说：“月氏在我们北边，汉朝怎能派使者前去呢？我们要想派使者去南越，汉朝能允许我们吗？”扣留张骞十余年，给他娶了妻子，生了孩子，但是张骞一直保持着汉朝使者的符节，没有丢失。

张骞留居匈奴，匈奴对他的看护渐渐宽松，张骞因而得以同他的随从逃向月氏，向西跑了几十天，到达大宛。大宛听说汉朝钱财丰富，本想与汉朝沟通，却未成功。如今见到张骞，心中高兴，便向张骞问道：“你想到哪儿去？”张骞说：“我为汉朝出使月氏，却被匈奴拦住去路。如今逃出匈奴，希望大王派人引导护送我们去月氏。若真能到达月氏，我们返回汉朝，汉朝赠送给大王的财物是用言语说不尽的。”大宛认为张骞的话是真实的，就让张骞出发，并给他派了向导和翻译，到达康居。康居又把他转送到大月氏。这时，大月氏的国王已经被匈奴杀死，又立了他的太子当国王。这位国王已把大夏征服，并在这里居住下来。这地方土地肥美富饶，很少有敌人侵犯，心情安适快乐。自己又认为离汉朝很远，根本没有向匈奴报仇的心意。张骞从月氏到了大夏，终究没有得到月氏对联汉击匈奴的明确态度。

张骞在月氏住了一年多，回国而来，他沿着南山行进，想从羌人居住的地方回到长安，却又被匈奴捉到了。他在匈奴住了一年多，单于死了，匈奴左谷蠡王攻击太子，自立为单于，国内大乱，张骞乘机与胡人妻子和堂邑父一起逃回汉朝。汉朝封张骞为太中大夫，封堂邑父为奉使君。

张骞为人坚强有力量，心胸宽大，诚实可信，蛮夷之人都喜欢他。堂邑父是匈奴人，善于射箭，每当穷困危急之时，就射杀飞禽走兽当饭吃。最初，张骞出使时有一百多随从，离开汉朝十三年，只有他和甘父两个人回到汉朝。

张骞所到的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传说这些国家的旁边还有五、六个大国，他都一一向汉天子陈述了情况，说：

大宛在匈奴西南，在汉朝正西面，离汉朝大约一万里。当地的风俗是定居一处，耕种田地，种稻子和麦子。出产葡萄酒。有很多好马，马出汗带血，它的祖先是天马的儿子。那里有城郭房屋，归它管辖的大小城镇有七十多座，民众大约有几十万。大宛的兵器是弓和矛，人们骑马射箭。它的北边是康居，西边是大月氏，西南是大夏，东北是乌孙，东边是扜罙、于寘。于寘的西边，河水都西流，注入西海。于寘东边的河水都向东流，注入盐泽。盐泽的水在地下暗中流淌，它的南边就是黄河的源头，黄河水由此流出。那儿盛产玉石，黄河水流入中国。楼兰和姑师的城镇都有城郭，*近盐泽。盐泽离长安大约五千里。匈奴的右边正处在盐泽以东，直到陇西长城，南边与羌人居住区相接，阻隔了通往汉朝的道路。

乌孙在大宛东北大约二千里，是个百姓不定居一处的国家，人们随着放牧的需要而迁移，和匈奴的风俗相同。拉弓打仗的兵卒有几万人，勇敢善战。原先服从于匈奴，待到强盛后，就取回被束缚在匈奴的人质，不肯去朝拜匈奴。

康居在大宛西北大约二千里，是个百姓不定居一处的国家，与月氏的风俗大多相同。拉弓打仗的战士有八九万人，同大宛是邻国。国家小，南边被迫服侍月氏，东边被迫服侍匈奴。

奄蔡在康居西北大约二千里，是个百姓不定居一处的国家，与康居的风俗大多相同。拉弓作战的战士有十多万。它*近一个大的水泽，无边无岸，大概就是北海吧。

大月氏在大宛西边大约二三千里，处于妫水之北。它南边是大夏，西边是安息，北边是康居。是个百姓不定居一处的国家，人们随着放牧的需要而迁移，同匈奴的风俗一样。拉弓打仗的战士也一二十万。从前强大时，轻视匈奴，等到冒顿立为单于，打败月氏；到了匈奴老上单于时，杀死了月氏王，用月氏王的头骨做饮酒器皿。开始时，月氏居住在敦煌、祁连之间，待到被匈奴打败，大部分人就远远离开这里，经过大宛，向西去攻打大夏，并把它打败，令其臣服于月氏，于是建都在妫水之北，作为王庭。而其余一小部分不能离开的月氏人，就保全了南山和羌人居住的地方，称为小月氏。

安息在大月氏西边大约几千里的地方。它们的习俗是定居一处，耕种田地，种植稻子和麦子，出产葡萄酒。它的城镇如同大宛一样。它所管辖的大小城镇有数百座，国土方圆数千里，是最大的国家。*近妫水，有集市，人们为做生意，用车和船装运货物，有时运到附近的国家或者几千里以外的地方。他们用银作钱币，钱币铸称象国王容貌的样子，国王死去，就改换钱币，这是因为要模仿国王的面貌。他们在皮革上画横作为文字。它西边是条枝，北边是奄蔡、黎轩。

条枝在安息西边数千里，*近西海。那里天气炎热潮湿。人们耕种田地，种植稻子。那里出产一种大鸟，它的蛋就象甕坛那样大。人口众多，有的地方往往有小君长，而安息役使管辖他们。把它当做外围国家。条枝国的人善长魔术。安息的老年人传说条枝国有弱水和西王母，却不曾见过。

大夏在大宛西南二千余里的妫水南面。其地风俗是人们定居一处，有城镇和房屋。与大宛的风俗相同。没有大君长，往往是每个城镇设置小君长。这个国家的军队软弱，害怕打仗。人们善于做买卖。待到大月氏西迁时，打败了大夏，统治了整个大夏。大夏的民众很多，大约有一百多万。它的都城叫蓝市城。这里有贸易市场。贩卖各种物品。大夏东南有身毒国。

张骞说：“我在大夏时，看见过邛竹杖，蜀布，便问他们：‘从哪儿得到了这些东西？’大夏国的人说：‘我们的商人到身毒国买回来的。身毒国在大夏东南大约几千里。那里的风俗是人们定居一处，大致与大夏相同，但地势却低湿，天气炎热。它的人民骑着大象打仗。那里临近大水。’我估计，大夏离汉朝一万二千里，处于汉朝西南。身毒国又处于大夏东南几千里，有蜀郡的产品，这就说明他离蜀郡不远了。如今出使大夏，要是从羌人居住区经过，则地势险要，羌人厌恶；要是稍微向北走，就会被匈奴俘获。从蜀地前往，应是直道、又没有侵扰者”。天子已经听说大宛和大夏、安息等都是大国，出产很多奇特物品，人民定居一处，与汉朝人的生活颇相似，而他们的军队软弱，很看重汉朝的财物。北边有大月氏、康居这些国家，他们的军队强大，但可以用赠送礼物，给予好处的办法，诱使他们来朝拜汉天子。而且若是真能得到他们，并用道义使其为属，那么就可以扩大万里国土，经过辗转翻译，招来不同风俗的人民，使汉朝天子的声威和恩德传遍四海内外。汉武帝心中高兴，认为张骞的话是对的，于是命令张骞从蜀郡、犍为郡派遣秘密行动的使者，分四路同时出发：一路从駹出发，一路从冉起程，一路从徙出动，一路从邛僰启行，都各自行走一二千里。结果北边那一路被氐和笮所阻拦，南边那一路被嶲和昆明所阻拦。昆明之类的国家没有君长，善于抢劫偷盗，常杀死和抢掠汉朝使者，汉朝使者终究没能通过。但是，听说昆明西边一千余里的地方，有个人民都骑象的国家，名叫滇越，蜀郡偷运物品出境的商人中有的到过那里，于是汉朝因为要寻找前往大夏的道路而开始同滇国沟通。最初，汉朝想开通西南夷，浪费了很多钱财，道路也没开通，就作罢了。待到张骞说可以由西南夷通往大夏，汉朝又重新从事开通西南夷的事情。

张骞以校尉的身份跟随大将军卫青去攻打匈奴，因为他知道有水草的地方，所以军队能够不困乏，皇上就封张骞为博望侯。这是汉武帝元朔六年（前193）的事。第二年，张骞当了卫尉，同李广将军一同从右北平出发去攻打匈奴。匈奴大兵包围了李将军，他的军队伤亡很多，而张骞因为误了约定的时间，被判为死刑，花钱赎罪，成为平民百姓。这一年，汉朝派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在西边大败匈奴的几万人，来到祁连山下。第二年，匈奴浑邪（ｙé，爷）王率领他的百姓投降了汉朝，从此金城、河西西边及南山到盐泽一带，再也没有匈奴人了。匈奴有时派侦察兵来这里，而这种事情也很少发生。这以后整整二年，汉朝就把匈奴单于赶跑到大沙漠以北。

这以后，天子屡次向张骞询问大夏等国的事情。这时张骞已经失去侯爵，于是就说：“我在匈奴时，听说乌孙国王叫昆莫，昆莫的父亲，是匈奴西边一个小国的君王。匈奴攻打并杀了昆莫的父亲，而昆莫出生后就被抛弃到旷野里。鸟儿口衔着肉飞到他身上，喂他；狼跑来给他喂奶。单于感到奇怪，以为他是神，就收留了他，让他长大。等他成年后，就让他领兵打仗，屡次立功，单于就把他父亲的百姓给了他，命令他长期驻守在西域。昆莫收养他的百姓，攻打旁边的小城镇，逐渐有了几万名能拉弓打仗的兵士，熟悉攻伐战争的本领。单于死后，昆莫就率领他的民众远远的迁移，保持独立，不肯去朝拜匈奴。匈奴派遣突击队攻打昆莫，没有取胜，认为昆莫是神人而远离了他，对他采取约束控制的办法，而不对他发动重大攻击。如今单于刚被汉朝打得很疲惫，而原来浑邪王控制的地方又没人守卫。蛮夷的习俗是贪图汉朝的财物，若真能在这时用丰厚的财物赠送乌孙，招引他再往东迁移，居住到原来浑邪王控制的地方，同汉朝结为兄弟，根据情势看，昆莫应该是能够接受的，如果他接受了这个安排，那么这就是砍断了匈奴的右臂。联合了乌孙之后，它西边的大夏等国都可以招引来做为外臣属国”。汉武帝认为张骞说得对，任命他为中郎将，率领三百人，每人两匹马，牛羊几万只，携带钱财布帛，价值几千万；还配备了好多个持符节的副使，如果道路能打通，就派遣他们到旁边的国家去。

张骞已经到了乌孙，乌孙王昆莫接见汉朝使者，如同对待匈奴单于的礼节一样，张骞内心很羞愧，他知道蛮夷之人贪婪，就说：“天子赠送礼物，如果国王不拜谢，就把礼物退回来。”昆莫起身拜谢，接受了礼物，其他做法照旧。张骞向昆莫说明了他出使的旨意，说：“如果乌孙能向东迁移到浑邪王的旧地去，那么汉朝将送一位诸侯的女儿嫁给昆莫做妻子。”这时乌孙国已经分裂，国王年老，又远离汉朝，不知道它的大小，原先归属匈奴已经很久了，而且又离匈奴近，大臣们都怕匈奴，不想迁移，国王不能独自决定。张骞因而没能得到乌孙王的明确态度。昆莫有十多个儿子，其中有个儿子叫大禄，强悍，善长领兵，他率领一万多骑兵居住在另外的地方。大禄的哥哥是太子，太子有个儿子叫岑娶，太子早就死了。他临死时，对父亲昆莫说：“一定要以岑娶做太子，不要让别人代替他。”昆莫哀伤的答应了他，终于让岑娶当了太子。大禄对自己没能取代太子很愤怒，于是收罗他的兄弟们，率领他的军队造反了，蓄谋攻打岑娶和昆莫。昆莫年老了，常常害怕大禄杀害岑娶，就分给岑娶一万多骑兵，居住到别的地方去。而昆莫自己还有一万多骑兵用以自卫。这样一来，乌孙国一分为三，而大体上仍是归属于昆莫，因此昆莫也不敢独自与张骞商定这件事。

张骞于是就分派副使分别出使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于田、扜罙及旁边的几个国家。乌孙国派出向导和翻译送张骞回国。张骞和乌孙国派出的使者共几十人，带来几十匹马，回报和答谢汉天子，顺便让他们窥视汉朝情况，了解汉朝的广大。

张骞回到汉朝，被任命为大行，官位排列在九卿之中。过了一年多，他就死了。

乌孙的使者已经看到汉朝人多而且财物丰厚，回去报告了国王，乌孙国就越发重视汉朝。过了一年多，张骞派出的沟通大夏等国的使者，多半都和所去国家的人一同回到汉朝。于是，西北各国从这时开始和汉朝有了交往。然而这种交往是张骞开创的，所以，以后前往西域各国的使者都称博望侯，以此取信于外国，外国也因此而信任汉朝使者。

自从博望侯张骞死后，匈奴听说汉朝和乌孙有了往来，很气愤，想攻打乌孙。待到汉朝出使乌孙，而且从它南边到达大宛、大月氏，使者接连不断，乌孙才感到恐惧，派使者向汉朝献马，希望能娶汉朝诸侯女儿做妻子，同汉朝结为兄弟。天子向群臣征求意见，群臣都说：“一定要先让他们送来聘礼，然后才能把诸侯女儿嫁过去。”最初，天子翻开《易经》占卜，书上写道：“神马当从西北来。”得到乌孙的良马后，天子就命名那马为“天马”。待到得了大宛的汗血马，越发健壮，就改名乌孙马为“西极”，命名大宛马为“天马”。这时汉朝开始修筑令居以西的长城亭障，初设酒泉郡，以便沟通西北各国。于是加派使者抵达安息、奄蔡、黎轩、条枝、身毒国。而汉朝天子喜欢大宛的马，因此出使大宛的使者络绎不绝。那些出使外国的使者每批多者数百人，少者百余人，每人所携带的东西大体和博望侯所带的相同。此后出使之事习以为常。所派人数就减少了。汉朝大致一年要派出的使者，多的时候十余批，少的时候五、六批。远的地方，使者八、九年才能回来，近的地方，几年就可以返回来。

这时汉朝已经灭亡了南越，蜀地和西南夷诸国都震恐，请求汉朝为他们设置官吏和入朝拜见汉天子。于是汉朝设置了益州、越嶲（ｘī，希）、牂（ｚāｎｇ，脏）柯、沈黎、汶山等郡，想使土地连成一片，再向前通往大夏。于是汉朝一年内就派遣使者柏始昌、吕越人等十余批，从这些新设的郡出发，直到大夏，但又被昆明所阻拦，使者被杀，钱物被抢，最终也没能到达大夏。于是汉朝调遣三辅的罪人，再加上巴、蜀的战士几万人，派遣郭昌、卫广两位将军去攻打昆明阻拦汉朝使者的人，杀死和俘获了几万人就离开了。这以后汉朝派出使者，昆明又进行抢杀，最后还是未能沟通大夏。而北边通过酒泉抵达大夏的路上，使者已经很多，外国人越发满足了汉朝的布帛财物，对这些东西不再感到贵重。

自从博望侯因为开辟了通往外国的道路而得到尊官和富贵，以后跟随出使的官吏和士卒都争着上书，陈述外国的珍奇之物、怪异之事和利害之情，要求充当使者。汉朝天子认为外国非常遥远，并非人人乐意前往，就接受他们的要求，赐予符节，招募官吏和百姓而不问他的出身，为他们配备人员，派遣他们出使，以扩大沟通外国的道路。出使归来的人不能不出现侵吞布帛财物的情况，以及背离天子之意的事情，天子认为他们熟悉西域和使者的工作，常常深究他们的罪行，以此激怒他们，令其出钱赎罪，再次要求充任使者。这样以来出使的事端层出不穷，而他们也就轻易犯法了。那些官吏士卒也常常反复称赞外国有的东西，说大话的人被授予符节当正使，浮夸小的人被任为副使，所以那些胡说而又无德行的人争相效法他们。那些出使者都是穷人的子弟，把官府送给西域各国的礼物占为己有，想用低价卖出，在外国获取私利。外国也讨厌汉朝使者人人说的话都有轻重不真实的成分，他们估计汉朝大军离得远，不能到达，因而断绝他们的食物，使汉使者遭受困苦。汉朝使者生活困乏，物资被断绝，因而对西域各国产生了积怨，以至于相互攻击。楼兰、姑师是小国，正处于交通要道，因而他们攻击汉朝使者王恢等尤其厉害。匈奴的突击部队也时时阻拦攻击出使西域诸国的汉朝使者。使者争相详谈外国的危害，虽然各国都有城镇，但是军队软弱，容易攻击。于是天子因此派遣从骠侯赵破奴率领属国骑兵及各郡士兵几万人，开赴匈河水，想攻打匈奴，匈奴人都离开了。第二年，攻打姑师，赵破奴和轻骑兵七百多人首先到达，俘虏了楼兰王，于是攻陷姑师。乘着胜利的军威围困乌孙、大宛等国。回汉朝后，赵破奴受封为浞野侯。王恢屡次出使，被楼兰搞得很困苦，他把这事告诉天子，天子发兵，命令王恢辅佐赵破奴打败敌人，因此封王恢为浩侯。于是，汉朝从酒泉修筑亭鄣，直修到玉门关。

乌孙王用一千匹马聘娶汉朝姑娘，汉朝派遣皇族江都王刘建的女儿嫁给乌孙王为妻，乌孙王昆莫以她为右夫人。匈奴也派遣公主嫁给昆莫，昆莫以她为左夫人。昆莫说：“我老了。”就命令他孙子岑娶娶公主为妻子。乌孙盛产马，那些富有人家的马竟多至四、五千匹。

最初，汉朝使者到达安息，安息王命令有关人率领二万骑兵在东部国境上迎接。东部国境与王都相离数千里。待走到王都要经过几十座城镇，百姓相连，人口甚多。汉朝使者归来，安息派使者随汉使来观察汉朝的广大，把大鸟蛋和黎轩善变魔术的人献给汉朝。至于大宛西边的小国驩（ｈｕā，欢）潜、大益，大宛东边的姑师、扜罙、苏薤（ｘｉè，谢）等国，都随汉朝使者来进献贡品和拜见天子。天子非常高兴。

汉朝使者极力探寻黄河的源头，源头出在于窴国，那里的山上盛产玉石，使者们采回来，天子依据古代图书加以考查，命名黄河发源的山叫昆仑山。

这时，天子正屡次到海边之地视察，每次都让外国客人跟随其后，大凡人多的城镇都要经过。并且散发钱财赏赐他们，准备丰厚的礼物多多供给他们，以此展示汉朝的富有。于是大规模地搞角抵活动，演出奇戏，展出许多怪物，引来许多人围观，天子便进行赏赐，聚酒成池，挂肉成林，让外国客人遍观各地仓库中储藏的物资，以表现汉朝的广大，使他们倾倒惊骇。待增加那魔术的技巧后，角抵和奇戏每年都变化出新花样，这些技艺的越发兴盛，就从这时开始。

西域的外国使者，换来换去，往来不断。但大宛以西诸国使者，都认为远离汉朝，还骄傲放纵，安逸自适，汉朝还不能以礼约束他们，使他们顺从地听侯吩咐。从乌孙以西直到安息诸国，因为*近匈奴，匈奴使月氏处于困扰之中，所以匈奴使者拿着单于的一封信，则这些国家就轮流供给他们食物，不敢阻留使他们受苦。至于汉朝使者到达，不拿出布帛财物就不供给饮食，不买牲畜就得不到坐骑。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汉朝遥远。而汉朝又有钱有物，所以一定要买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但也是由于他们畏惧匈奴使者甚于汉朝使者的缘故。大宛左右的国家都用蒲陶做酒，富有人家藏的酒多达一万余石，保存时间久的几十年都不坏。当地风俗是特爱喝酒，马喜欢吃苜蓿草。汉朝使者取回蒲陶、苜蓿的种子，于是天子开始在肥沃的土地上种植蒲陶、苜蓿。得到天马多了，外国的使者来的多了，则汉朝的离宫别苑旁边都种上蒲陶、苜蓿，一望无边。从大宛以西到安息，各国虽然语言不同，但风俗大致相同，彼此可以相互了解。那里的人都眼睛凹陷，胡须很重，善于做买卖，连一分一铢都要争执。当地风俗尊重女人，女子说话，丈夫就坚决照办而不敢违背。那里到处都没有丝和漆，不懂得铸钱和器物。等到汉朝使者的逃亡士卒投降了他们，就教他们铸造兵器和器物。他们得到汉朝的黄金和白银，就用来铸造器皿，不用来做钱币。

汉朝使者出使西域的渐渐多起来，那自少年时代就随着出使的人，大多都把自己熟悉的情况向天子汇报，说：“大宛有好马，在贰师城，他们把它藏匿起来，不肯给汉朝使者。”天子已经喜欢大宛的马，听到这消息，心里甜滋滋的，就派遣壮士车令等拿着千金和金马，去请求大宛王交换贰师城的好马。大宛国已经有很多汉朝的东西，宛王与大臣相互商议说：“汉朝离我们远，而经过盐泽来我国屡有死亡、若从北边来又有匈奴侵扰，从南边来又缺少水草。而且往往没有城镇，饮食很缺乏。汉朝使者每批几百人前来，而常常因为缺乏食物，死的人超过一半，这种情况怎能派大军前来呢？他们对我们无可奈何，况且贰师的马是大宛的宝马。”就不肯给汉朝使者。汉朝使者发怒，随便扬言要砸碎金马离去。大宛贵族官员发怒说：“汉朝使者太轻视我们！”就遣送汉朝使者离开，并命令东边的郁成国阻击并杀死汉朝使者，抢去他们的财物。于是天子大怒，诸位曾出使大宛的人，如姚定汉等人说大宛兵弱，若真能率领不足三千汉朝大军，用强弓劲弩射击他们，就可以全部俘获他们的军队，打败大宛。因为天子曾经派浞野侯攻打楼兰，他率领七百骑兵抢先攻到楼兰，俘虏楼兰王，所以天子认为姚定汉说的对，而且想使他的宠姬李夫人家得以封侯，所以天子就任命李夫人之兄李广利为贰师将军，调发属国的六千骑兵，以及各郡国的不规少年几万人，前去讨伐大宛。目的是到贰师城取回良马，所以号称“贰师将军”。赵始成当军正，原来的浩侯王恢当军队的向导，李哆当校尉，掌握军中的事情。这一年是汉武帝太初元年（前104）。这时关东出现严重蝗灾，蝗虫飞到西边的敦煌。

贰师将军的军队已经过了西部的盐泽，所路过的小国都害怕，各自坚守城堡，不肯供给汉军食物。汉军攻城又攻不下来。攻下城来才能得到饮食，攻不下来来，几天内就得离开那里。待到汉军到达郁成，战士跟上来的不过数千人，都饥饿疲劳。他们攻打郁成，郁成大败他们，汉军被杀伤的人很多。贰师将军与李哆、赵始成等商量，说：“到达郁成尚且不能攻下来，何况到达其国王的都城呢？”于是就领兵退回，往来经过二年。他们退到敦煌时，所剩士兵不过十分之一二。他们派使者向天子报告说：“道路遥远，经常缺乏食物，而且士卒不怕打仗，只忧虑挨饿。人少，不足以攻取大宛。希望暂时收兵。将来多派军队再前去讨伐。”天子听后，大怒，就派使者把他们阻止在玉门关，说军队中有敢进入玉门关的就杀头。贰师将军害怕，于是就留在敦煌。

太初二年（前103）夏天，汉朝在匈奴损失了浞野侯的军队二万多人。公卿和议事的官员都希望停止打大宛的军事行动，集中力量攻打匈奴。天子已经讨伐大宛，宛是小国却没能攻下，那么大夏等国就会轻视汉朝，而大宛的良马也绝不会弄来，乌孙和轮台就会轻易地给汉朝使者增添烦扰，被外国人嘲笑。于是就惩治了说讨伐大宛尤为不利的邓光等，并赦免囚徒和勇敢的犯了罪的士卒，增派品行恶劣的少年和边地骑兵，一年多的时间里就有六万士兵从敦煌出发，这还不包括那些自带衣食随军参战的人。这些士兵携带着十万头牛，三万多匹马，还有无数的驴、骆驼等物。他们还带了很多粮，各种兵器都很齐备。当时全国骚动，相传奉命征伐大宛的校尉共有五十余人。宛王城中没有水井，都要汲取城外流进城内的流水，汉朝军队就派遣水工改变城中的水道，使城内无水可用。汉朝还增派了十八万甲兵，戍守在酒泉、张掖以北，并设置居延、休屠两个县以护卫酒泉。汉朝还调发全国七种犯罪之人，载运干粮供应贰师将军。转运物资的人员络绎不绝，直到敦煌。又任命两位熟悉马匹的人做执驱校尉，准备攻破大宛后选取它的良马。

于是贰师将军后来又一次出征，所率兵士很多，所到小国没有不迎接的，都拿出食物供应汉朝军队。他们到达仑头国，仑头国不肯投降，攻打了几天，血洗全国。由仑头往西去，平安地到达王城，汉军到达的有三万人。宛军迎击汉军，汉军射箭打败了宛军，宛军退入城中依*城墙守卫。贰师将军的大兵要攻打郁城，害怕滞留不进而让大宛越发做出诡诈之事，就先攻大宛城，断绝他的水源，改变水道，则大宛已深感忧愁困危。汉军包围大宛城，攻打四十多天，外城被攻坏，俘虏了大宛贵人中的勇将煎靡。大宛人非常恐惧，都跑进城中。大宛高级官员们相互商议说：“汉朝所以攻打大宛，是因为大宛王毋寡藏匿良马而又杀了汉朝使者的缘故。如今要是杀死宛王毋寡而且献出良马，汉朝军队大概会解围而去，若是不解围而去，再拼力战斗而死，也不晚。”大宛高官们都认为此话正确，便共同杀死宛王毋寡，派遣贵人拿着毋寡的人头去见贰师将军，与他相约道：“汉军不要进攻我们，我们把良马全部交出，任凭你们挑选，并供应汉军饮食。如果你们不接受我们的要求，我们就把良马全杀死，而康居的援兵也将到来。如果他们的军队赶到了，我们的军队在城里，康居的军队在城外，同汉兵作战。希望汉军仔细考虑，何去何从？”这时康居的侦察兵在窥视汉军的情况，因为汉军还强大，不敢进攻。贰师将军李广利和赵始成、李哆等商议道：“听说大宛城里最近找来了汉人，这人熟悉打井技术，而且城中粮食还挺多。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杀罪魁祸首毋寡。毋寡的人头已到手，却又不答应人家的解围撤兵的要求，那么他们就会坚决固守，而康居军队窥视汉军疲惫时再来救助大宛，那时必定会打败汉军。”军官们都认为说得对，便答应了大宛的要求。大宛才献出他们的良马，让汉军自己选择，而且拿出许多粮食供给汉军。汉军选取了他们的几十匹良马，以及中等以下的公马与母马三千多匹，又立了大宛贵人中从前对待汉使很好的名叫昧蔡的为大宛王，同他们订立盟约而撤兵。汉军始终没有进入大宛城内，就撤军回到汉朝。

最初，贰师将军从敦煌以西启程，以为人多，所经过的国家无力供给粮食，就把军队分成几支，从南和北两路前进。校尉王申生、原鸿胪壶充国等率领一千余人，从另一条路到达郁成。郁成人坚持守城，不肯向汉军供应粮食。王申生离开大军二百里，认为有所依仗而轻视郁成，向郁成求索粮食，郁成不肯给，并窥视汉军，知道王申生的军队逐日减少，就在某个早晨用三千人攻打王申生的军队，杀死了王申生等，军队被摧毁，只有几个人逃脱，跑回贰师将军那里。贰师将军命令搜粟都尉上官桀前去攻打郁成。郁成王逃到康居，上官桀追到康居。康居听说汉军已攻下大宛，就把郁成王献给了上官桀，上官桀就命令四个骑兵捆缚郁成王并押解到贰师将军那里。四个骑兵互相商议说：“郁成王是汉朝所恨的人，如今若是活着送去，突然发生意外就是大事。”想杀他，又没人敢先动手。上邽人骑士赵弟年龄最小，拔出宝剑砍去，杀了郁成王，带上他的人头。赵弟和上官桀等追上了贰师将军李广利。

最初，贰师将军后一次出兵，天子派使者告诉乌孙，要求他们多派兵与汉军联合攻打大宛。乌孙出动二千骑兵前往大宛，但却采取骑墙态度，观望不前。贰师将军胜利东归，所路过的各个小国，听说大宛已被打败，都派他们的子弟随汉军前往汉朝进贡，拜见天子，顺便留在汉朝作人质。贰师将军攻打大宛，军正赵始成奋力战斗，功劳最大；上官桀勇敢地率兵深入，李哆能够出谋划策，使军队回到玉门关的有一万多人，军马一千多匹。贰师将军后一次出兵，军队并非缺乏食物，战死者也不能算多，而他手下将吏们贪污，大多不爱士卒，侵夺粮饷，因此死人很多。天子因为他们是远行万里讨伐大宛，不记他们的过失，而封李广利为海西侯。又封亲手杀郁成王的骑士赵第为新畤侯，军正赵始成为光禄大夫，上官桀为少府，李哆为上党太守。军官中被升为九卿的有三人，升任诸侯国相、郡守、二千石一级官员的共有一百多人，升为千石一级以下的官员有一千多人。自愿参军者所得到的军职超过了他们的愿望，因被罚罪而参军的人都免罪而不计功劳。对士卒的赏赐价值四万金。两次讨伐大宛，总共四年时间才得以结束军事行动。

汉朝讨伐大宛以后，立昧蔡为大宛王之后就撤离了。过了一年多，大宛高级官员认为昧蔡善于阿谀，使大宛遭到杀戮，于是他们相互谋划杀了昧蔡，立毋寡的兄弟名叫蝉封的当了大宛国王，而派遣他的儿子到汉朝做人质。汉朝也派使者向大宛赠送礼物加以安抚。

后来汉朝派了十多批使者到大宛西边的一些国家，去寻求奇异之物，顺便晓谕和考察讨伐大宛的威武和功德。敦煌和酒泉从此设置了都尉，一直到西边的盐水，路上往往设有亭鄣。而仑头有屯田士卒几百人，于是汉朝在那儿设置了使者，以保护田地，积聚粮食，供给出使外国的使者们。

太史公说：《禹本纪》说：“黄河发源于昆仑。昆仑高达二千五百余里，是日月相互隐避和各自发出光明之处。昆仑之上有醴泉和瑶池。”现在从张骞出使大夏之后，最终找到了黄河的源头，从哪儿能看到《禹本纪》所说的昆仑山呢？所以谈论九州山川，《尚书》所说的是最接近实际情况的。至于《禹本纪》和《山海经》里所记载的怪物，我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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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记 · 七十列传 · 大宛列传 】拼音版/注音版

shǐ jì qī shí liè zhuàn dà yuān liè zhuàn。

史记 · 七十列传 · 大宛列传 。

sī mǎ qiān。

司马迁。

dà yuān zhī jī，

大宛之迹，

jiàn zì zhāng qiān。

见自张骞。

zhāng qiān，

张骞，

hàn zhōng rén。

汉中人。

jiàn yuán zhōng wèi láng。

建元中为郎。

shì shí tiān zǐ wèn xiōng nú jiàng zhě，

是时天子问匈奴降者，

jiē yán xiōng nú pò ròu zhī wáng，

皆言匈奴破月氏王，

yǐ qí tóu wèi yǐn qì，

以其头为饮器，

ròu zhī dùn táo ér cháng yuàn chóu xiōng nú，

月氏遁逃而常怨仇匈奴，

wú yǔ gòng jī zhī。

无与共击之。

hàn fāng yù shì miè hú，

汉方欲事灭胡，

wén cǐ yán，

闻此言，

yīn yù tōng shǐ。

因欲通使。

dào bì gèng xiōng nú zhōng，

道必更匈奴中，

nǎi mù néng shǐ zhě。

乃募能使者。

qiān yǐ láng yìng mù，

骞以郎应募，

shǐ ròu zhī，

使月氏，

yǔ táng yì shì hú nú gān fù jù chū lǒng xī。

与堂邑氏胡奴甘父俱出陇西。

jīng xiōng nú，

经匈奴，

xiōng nú dé zhī，

匈奴得之，

chuán yì chán yú。

传诣单于。

chán yú liú zhī，

单于留之，

yuē ròu zhī zài wú běi，

曰：“月氏在吾北，

hàn hé yǐ dé wǎng shǐ wú yù shǐ yuè，

汉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

hàn kěn tīng wǒ hū liú qiān shí yú suì，

汉肯听我乎？”留骞十馀岁，

yǔ qī，

与妻，

yǒu zi，

有子，

rán qiān chí hàn jié bù shī。

然骞持汉节不失。

jū xiōng nú zhōng，

居匈奴中，

yì kuān，

益宽，

qiān yīn yǔ qí shǔ wáng xiāng ròu zhī，

骞因与其属亡乡月氏，

xī zǒu shù shí rì zhì dà yuān。

西走数十日至大宛。

dà yuān wén hàn zhī ráo cái，

大宛闻汉之饶财，

yù tōng bù dé，

欲通不得，

jiàn qiān，

见骞，

xǐ，

喜，

wèn yuē ruò yù hé zhī qiān yuē wèi hàn shǐ ròu zhī，

问曰：“若欲何之？”骞曰：“为汉使月氏，

ér wèi xiōng nú suǒ bì dào。

而为匈奴所闭道。

jīn wáng，

今亡，

wéi wáng shǐ rén dǎo sòng wǒ。

唯王使人导送我。

chéng dé zhì，

诚得至，

fǎn hàn，

反汉，

hàn zhī lù yí wáng cái wù bù kě shèng yán。

汉之赂遗王财物不可胜言。

dà yuān yǐ wéi rán，

”大宛以为然，

qiǎn qiān，

遣骞，

wèi fā dǎo yì，

为发导绎，

dǐ kāng jū，

抵康居，

kāng jū chuán zhì dà ròu zhī。

康居传致大月氏。

dà ròu zhī wáng yǐ wèi hú suǒ shā，

大月氏王已为胡所杀，

lì qí tài zǐ wèi wáng。

立其太子为王。

jì chén dà xià ér jū，

既臣大夏而居，

dì féi ráo，

地肥饶，

shǎo kòu，

少寇，

zhì ān lè，

志安乐，

yòu zì yǐ yuǎn hàn，

又自以远汉，

shū wú bào hú zhī xīn。

殊无报胡之心。

qiān cóng ròu zhī zhì dà xià，

骞从月氏至大夏，

jìng bù néng de yuè shì yào lǐng。

竟不能得月氏要领。

liú suì yú，

留岁馀，

hái，

还，

bìng nán shān，

并南山，

yù cóng qiāng zhōng guī，

欲从羌中归，

fù wèi xiōng nú suǒ de。

复为匈奴所得。

liú suì yú，

留岁馀，

chán yú sǐ，

单于死，

zuǒ gǔ lí wáng gōng qí tài zǐ zì lì，

左谷蠡王攻其太子自立，

guó nèi luàn，

国内乱，

qiān yǔ hú qī jí táng yì fù jù wáng guī hàn。

骞与胡妻及堂邑父俱亡归汉。

hàn bài qiān wèi tài zhōng dài fū，

汉拜骞为太中大夫，

táng yì fù wèi fèng shǐ jūn。

堂邑父为奉使君。

qiān wéi rén jiàng lì，

骞为人彊力，

kuān dà xìn rén，

宽大信人，

mán yí ài zhī。

蛮夷爱之。

táng yì fù gù hú rén，

堂邑父故胡人，

shàn shè，

善射，

qióng jí shè qín shòu gěi shí。

穷急射禽兽给食。

chū，

初，

qiān xíng shí bǎi yú rén，

骞行时百馀人，

qù shí sān suì，

去十三岁，

wéi èr rén dé hái。

唯二人得还。

qiān shēn suǒ zhì zhě dà yuān dà ròu zhī dà xià kāng jū，

骞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

ér chuán wén qí páng dà guó wǔ liù，

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

jù wèi tiān zǐ yán zhī。

具为天子言之。

yuē dà yuān zài xiōng nú xī nán，

曰：大宛在匈奴西南，

zài hàn zhèng xī，

在汉正西，

qù hàn kě wàn lǐ。

去汉可万里。

qí sú tǔ zhù，

其俗土著，

gēng tián，

耕田，

tián dào mài。

田稻麦。

yǒu pú táo jiǔ。

有蒲陶酒。

duō shàn mǎ，

多善马，

mǎ hàn xuè，

马汗血，

qí xiān tiān mǎ zǐ yě。

其先天马子也。

yǒu chéng guō wū shì。

有城郭屋室。

qí shǔ yì dà xiǎo qī shí yú chéng，

其属邑大小七十馀城，

zhòng kě shǔ shí wàn。

众可数十万。

qí bīng gōng máo qí shè。

其兵弓矛骑射。

qí běi zé kāng jū，

其北则康居，

xī zé dà ròu zhī，

西则大月氏，

xī nán zé dà xià，

西南则大夏，

dōng běi zé wū sūn，

东北则乌孙，

dōng zé yū wēn yú tián。

东则扜鰛、于窴。

yú tián zhī xī，

于窴之西，

zé shuǐ jiē xī liú，

则水皆西流，

zhù xī hǎi qí dōng shuǐ dōng liú，

注西海；其东水东流，

zhù yán zé。

注盐泽。

yán zé qián xíng dì xià，

盐泽潜行地下，

qí nán zé hé yuán chū yān。

其南则河源出焉。

duō yù shí，

多玉石，

hé zhù zhōng guó。

河注中国。

ér lóu lán gū shī yì yǒu chéng guō，

而楼兰、姑师邑有城郭，

lín yán zé。

临盐泽。

yán zé qù cháng ān kě wǔ qiān lǐ。

盐泽去长安可五千里。

xiōng nú yòu fāng jū yán zé yǐ dōng，

匈奴右方居盐泽以东，

zhì lǒng xī cháng chéng，

至陇西长城，

nán jiē qiāng，

南接羌，

gé hàn dào yān。

鬲汉道焉。

wū sūn zài dà yuān dōng běi kě èr qiān lǐ，

乌孙在大宛东北可二千里，

xíng guó，

行国，

suí chù，

随畜，

yǔ xiōng nú tóng sú。

与匈奴同俗。

kòng xián zhě shù wàn，

控弦者数万，

gǎn zhàn。

敢战。

gù fú xiōng nú，

故服匈奴，

jí shèng，

及盛，

qǔ qí jī shǔ，

取其羁属，

bù kěn wǎng cháo huì yān。

不肯往朝会焉。

kāng jū zài dà yuān xī běi kě èr qiān lǐ，

康居在大宛西北可二千里，

xíng guó，

行国，

yǔ ròu zhī dà tóng sú。

与月氏大同俗。

kòng xián zhě bā jiǔ wàn rén。

控弦者八九万人。

yǔ dà yuān lín guó。

与大宛邻国。

guó xiǎo，

国小，

nán jī shì ròu zhī，

南羁事月氏，

dōng jī shì xiōng nú。

东羁事匈奴。

yǎn cài zài kāng jū xī běi kě èr qiān lǐ，

奄蔡在康居西北可二千里，

xíng guó，

行国，

yǔ kāng jū dà tóng sú。

与康居大同俗。

kòng xián zhě shí yú wàn。

控弦者十馀万。

lín dà zé，

临大泽，

wú yá，

无崖，

gài nǎi běi hǎi yún。

盖乃北海云。

dà ròu zhī zài dà yuān xī kě èr sān qiān lǐ，

大月氏在大宛西可二三千里，

jū guī shuǐ běi。

居妫水北。

qí nán zé dà xià，

其南则大夏，

xī zé ān xī，

西则安息，

běi zé kāng jū。

北则康居。

xíng guó yě，

行国也，

suí chù yí xǐ，

随畜移徙，

yǔ xiōng nú tóng sú。

与匈奴同俗。

kòng xián zhě kě yī èr shí wàn。

控弦者可一二十万。

gù shí jiàng，

故时彊，

qīng xiōng nú，

轻匈奴，

jí mò dú lì，

及冒顿立，

gōng pò ròu zhī，

攻破月氏，

zhì xiōng nú lǎo shàng chán yú，

至匈奴老上单于，

shā ròu zhī wáng，

杀月氏王，

yǐ qí tóu wèi yǐn qì。

以其头为饮器。

shǐ ròu zhī jū dūn huáng qí lián jiān，

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

jí wèi xiōng nú suǒ bài，

及为匈奴所败，

nǎi yuǎn qù，

乃远去，

guò wǎn，

过宛，

xī jī dà xià ér chén zhī，

西击大夏而臣之，

suì dōu guī shuǐ běi，

遂都妫水北，

wèi wáng tíng。

为王庭。

qí yú xiǎo zhòng bù néng qù zhě，

其馀小众不能去者，

bǎo nán shān qiāng，

保南山羌，

hào xiǎo ròu zhī。

号小月氏。

ān xī zài dà ròu zhī xī kě shǔ qiān lǐ。

安息在大月氏西可数千里。

qí sú tǔ zhù，

其俗土著，

gēng tián，

耕田，

tián dào mài，

田稻麦，

pú táo jiǔ。

蒲陶酒。

chéng yì rú dà yuān。

城邑如大宛。

qí shǔ xiǎo dà shù bǎi chéng，

其属小大数百城，

dì fāng shù qiān lǐ，

地方数千里，

zuì wéi dà guó。

最为大国。

lín guī shuǐ，

临妫水，

yǒu shì，

有市，

mín shāng gǔ yòng chē jí chuán，

民商贾用车及船，

xíng páng guó huò shù qiān lǐ。

行旁国或数千里。

yǐ yín wèi qián，

以银为钱，

qián rú qí wáng miàn，

钱如其王面，

wáng sǐ zhé gèng qián，

王死辄更钱，

xiào wáng miàn yān。

效王面焉。

huà gé páng xíng yǐ wéi shū jì。

画革旁行以为书记。

qí xī zé tiáo zhī，

其西则条枝，

běi yǒu yǎn cài lí xuān。

北有奄蔡、黎轩。

tiáo zhī zài ān xī xī shù qiān lǐ，

条枝在安息西数千里，

lín xī hǎi。

临西海。

shǔ shī。

暑湿。

gēng tián，

耕田，

tián dào。

田稻。

yǒu dà niǎo，

有大鸟，

luǎn rú wèng。

卵如甕。

rén zhòng shén duō，

人众甚多，

wǎng wǎng yǒu xiǎo jūn zhǎng，

往往有小君长，

ér ān xī yì shǔ zhī，

而安息役属之，

yǐ wéi wài guó。

以为外国。

guó shàn xuàn。

国善眩。

ān xī zhǎng lǎo chuán wén tiáo zhī yǒu ruò shuǐ xī wáng mǔ，

安息长老传闻条枝有弱水、西王母，

ér wèi cháng jiàn。

而未尝见。

dà xià zài dà yuān xī nán èr qiān yú lǐ guī shuǐ nán。

大夏在大宛西南二千馀里妫水南。

qí sú tǔ zhù，

其俗土著，

yǒu chéng wū，

有城屋，

yǔ dà yuān tóng sú。

与大宛同俗。

wú dà zhǎng，

无大长，

wǎng wǎng chéng yì zhì xiǎo zhǎng。

往往城邑置小长。

qí bīng ruò，

其兵弱，

wèi zhàn。

畏战。

shàn jiǎ shì。

善贾市。

jí dà ròu zhī xī xǐ，

及大月氏西徙，

gōng bài zhī，

攻败之，

jiē chén chù dà xià。

皆臣畜大夏。

dà xià mín duō，

大夏民多，

kě bǎi yú wàn。

可百馀万。

qí dōu yuē lán shì chéng，

其都曰蓝市城，

yǒu shì fàn jiǎ zhū wù。

有市贩贾诸物。

qí dōng nán yǒu shēn dú guó。

其东南有身毒国。

qiān yuē chén zài dà xià shí，

骞曰：“臣在大夏时，

jiàn qióng zhú zhàng shǔ bù。

见邛竹杖、蜀布。

wèn yuē ān dé cǐ dà xià guó rén yuē wú gǔ rén wǎng shì zhī shēn dú。

问曰：‘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

shēn dú zài dà xià dōng nán kě shǔ qiān lǐ。

身毒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

qí sú tǔ zhù，

其俗土著，

dà yǔ dà xià tóng，

大与大夏同，

ér bēi shī shǔ rè yún。

而卑湿暑热云。

qí rén mín chéng xiàng yǐ zhàn。

其人民乘象以战。

qí guó lín dà shuǐ yān。

其国临大水焉。

yǐ qiān dù zhī，

’以骞度之，

dà xià qù hàn wàn èr qiān lǐ，

大夏去汉万二千里，

jū hàn xī nán。

居汉西南。

jīn shēn dú guó yòu jū dà xià dōng nán shù qiān lǐ，

今身毒国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

yǒu shǔ wù，

有蜀物，

cǐ qí qù shǔ bù yuǎn yǐ。

此其去蜀不远矣。

jīn shǐ dà xià，

今使大夏，

cóng qiāng zhōng，

从羌中，

xiǎn，

险，

qiāng rén è zhī shǎo běi，

羌人恶之；少北，

zé wèi xiōng nú suǒ de cóng shǔ yí jìng，

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

yòu wú kòu。

又无寇。

tiān zǐ jì wén dà yuān jí dà xià ān xī zhī shǔ jiē dà guó，

”天子既闻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

duō qí wù，

多奇物，

tǔ zhù，

土著，

pō yǔ zhōng guó tóng yè，

颇与中国同业，

ér bīng ruò，

而兵弱，

guì hàn cái wù qí běi yǒu dà ròu zhī kāng jū zhī shǔ，

贵汉财物；其北有大月氏、康居之属，

bīng jiàng，

兵彊，

kě yǐ lù yí shè lì cháo yě。

可以赂遗设利朝也。

qiě chéng dé ér yǐ yì shǔ zhī，

且诚得而以义属之，

zé guǎng dì wàn lǐ，

则广地万里，

chóng jiǔ yì，

重九译，

zhì shū sú，

致殊俗，

wēi dé biàn yú sì hǎi。

威德遍于四海。

tiān zǐ xīn rán，

天子欣然，

yǐ qiān yán wéi rán，

以骞言为然，

nǎi lìng qiān yīn shǔ qián wéi fā jiān shǐ，

乃令骞因蜀犍为发间使，

sì dào bìng chū chū máng，

四道并出：出駹，

chū yá，

出厓，

chū xǐ，

出徙，

chū qióng bó，

出邛、僰，

jiē gè xíng yī èr qiān lǐ。

皆各行一二千里。

qí běi fāng bì dī zuó，

其北方闭氐、筰，

nán fāng bì guī kūn míng。

南方闭巂、昆明。

kūn míng zhī shǔ wú jūn zhǎng，

昆明之属无君长，

shàn kòu dào，

善寇盗，

zhé shā lüè hàn shǐ，

辄杀略汉使，

zhōng mò de tōng。

终莫得通。

rán wén qí xī kě qiān yú lǐ yǒu chéng xiàng guó，

然闻其西可千馀里有乘象国，

míng yuē diān yuè，

名曰滇越，

ér shǔ jiǎ jiān chū wù zhě huò zhì yān，

而蜀贾奸出物者或至焉，

yú shì hàn yǐ qiú dà xià dào shǐ tōng diān guó。

于是汉以求大夏道始通滇国。

chū，

初，

hàn yù tōng xī nán yí，

汉欲通西南夷，

fèi duō，

费多，

dào bù tōng，

道不通，

bà zhī。

罢之。

jí zhāng qiān yán kě yǐ tōng dà xià，

及张骞言可以通大夏，

nǎi fù shì xī nán yí。

乃复事西南夷。

qiān yǐ xiào wèi cóng dà jiàng jūn jī xiōng nú，

骞以校尉从大将军击匈奴，

zhī shuǐ cǎo chù，

知水草处，

jūn dé yǐ bù fá，

军得以不乏，

nǎi fēng qiān wèi bó wàng hóu。

乃封骞为博望侯。

shì suì yuán shuò liù nián yě。

是岁元朔六年也。

qí míng nián，

其明年，

qiān wèi wèi wèi，

骞为卫尉，

yǔ lǐ jiāng jūn jù chū yòu běi píng jī xiōng nú。

与李将军俱出右北平击匈奴。

xiōng nú wéi lǐ jiāng jūn，

匈奴围李将军，

jūn shī wáng duō ér qiān hòu qī dāng zhǎn，

军失亡多；而骞后期当斩，

shú wèi shù rén。

赎为庶人。

shì suì hàn qiǎn piào qí pò xiōng nú xī shù wàn rén，

是岁汉遣骠骑破匈奴西数万人，

zhì qí lián shān。

至祁连山。

qí míng nián，

其明年，

hún xié wáng lǜ qí mín jiàng hàn，

浑邪王率其民降汉，

ér jīn chéng hé xī xī bìng nán shān zhì yán zé kōng wú xiōng nú。

而金城、河西西并南山至盐泽空无匈奴。

xiōng nú shí yǒu hòu zhě dào，

匈奴时有候者到，

ér xī yǐ。

而希矣。

qí hòu èr nián，

其后二年，

hàn jī zǒu chán yú yú mù běi。

汉击走单于于幕北。

shì hòu tiān zǐ shù wèn qiān dà xià zhī shǔ。

是后天子数问骞大夏之属。

qiān jì shī hóu，

骞既失侯，

yīn yán yuē chén jū xiōng nú zhōng，

因言曰：“臣居匈奴中，

wén wū sūn wáng hào kūn mò，

闻乌孙王号昆莫，

kūn mò zhī fù，

昆莫之父，

xiōng nú xī biān xiǎo guó yě。

匈奴西边小国也。

xiōng nú gōng shā qí fù，

匈奴攻杀其父，

ér kūn mò shēng qì yú yě。

而昆莫生弃于野。

wū qiǎn ròu fēi qí shàng，

乌嗛肉蜚其上，

láng wǎng rǔ zhī。

狼往乳之。

chán yú guài yǐ wéi shén，

单于怪以为神，

ér shōu zhǎng zhī。

而收长之。

jí zhuàng，

及壮，

shǐ jiāng bīng，

使将兵，

shù yǒu gōng，

数有功，

chán yú fù yǐ qí fù zhī mín yǔ kūn mò，

单于复以其父之民予昆莫，

lìng zhǎng shǒu yú xī。

令长守于西。

kūn mò shōu yǎng qí mín，

昆莫收养其民，

gōng páng xiǎo yì，

攻旁小邑，

kòng xián shù wàn，

控弦数万，

xí gōng zhàn。

习攻战。

chán yú sǐ，

单于死，

kūn mò nǎi lǜ qí zhòng yuǎn xǐ，

昆莫乃率其众远徙，

zhōng lì，

中立，

bù kěn cháo huì xiōng nú。

不肯朝会匈奴。

xiōng nú qiǎn qí bīng jī，

匈奴遣奇兵击，

bù shèng，

不胜，

yǐ wéi shén ér yuǎn zhī，

以为神而远之，

yīn jī shǔ zhī，

因羁属之，

bù dà gōng。

不大攻。

jīn chán yú xīn kùn yú hàn，

今单于新困于汉，

ér gù hún xié dì kōng wú rén。

而故浑邪地空无人。

mán yí sú tān hàn cái wù，

蛮夷俗贪汉财物，

jīn chéng yǐ cǐ shí ér hòu bì lù wū sūn，

今诚以此时而厚币赂乌孙，

zhāo yǐ yì dōng，

招以益东，

jū gù hún xié zhī dì，

居故浑邪之地，

yǔ hàn jié kūn dì，

与汉结昆弟，

qí shì yí tīng，

其势宜听，

tīng zé shì duàn xiōng nú yòu bì yě。

听则是断匈奴右臂也。

jì lián wū sūn，

既连乌孙，

zì qí xī dà xià zhī shǔ jiē kě zhāo lái ér wèi wài chén。

自其西大夏之属皆可招来而为外臣。

tiān zǐ yǐ wéi rán，

”天子以为然，

bài qiān wèi zhōng láng jiàng，

拜骞为中郎将，

jiāng sān bǎi rén，

将三百人，

mǎ gè èr pǐ，

马各二匹，

niú yáng yǐ wàn shù，

牛羊以万数，

jī jīn bì bó zhí shù qiān jù wàn，

赍金币帛直数千巨万，

duō chí jié fù shǐ，

多持节副使，

dào kě shǐ，

道可使，

shǐ yí zhī tā páng guó。

使遗之他旁国。

qiān jì zhì wū sūn，

骞既至乌孙，

wū sūn wáng kūn mò jiàn hàn shǐ rú chán yú lǐ，

乌孙王昆莫见汉使如单于礼，

qiān dà cán，

骞大惭，

zhī mán yí tān，

知蛮夷贪，

nǎi yuē tiān zǐ zhì cì，

乃曰：“天子致赐，

wáng bù bài zé hái cì。

王不拜则还赐。

kūn mò qǐ bài cì，

”昆莫起拜赐，

qí tā rú gù。

其他如故。

qiān yù shǐ zhǐ yuē wū sūn néng dōng jū hún xié dì，

骞谕使指曰：“乌孙能东居浑邪地，

zé hàn qiǎn wēng zhǔ wèi kūn mò fū rén。

则汉遣翁主为昆莫夫人。

wū sūn guó fēn，

”乌孙国分，

wáng lǎo，

王老，

ér yuǎn hàn，

而远汉，

wèi zhī qí dà xiǎo，

未知其大小，

sù fú shǔ xiōng nú rì jiǔ yǐ，

素服属匈奴日久矣，

qiě yòu jìn zhī，

且又近之，

qí dà chén jiē wèi hú，

其大臣皆畏胡，

bù yù yí xǐ，

不欲移徙，

wáng bù néng zhuān zhì。

王不能专制。

qiān bù dé qí yào lǐng。

骞不得其要领。

kūn mò yǒu shí yú zi，

昆莫有十馀子，

qí zhōng zǐ yuē dà lù，

其中子曰大禄，

jiàng，

彊，

shàn jiāng zhòng，

善将众，

jiāng zhòng bié jū wàn yú qí。

将众别居万馀骑。

dà lù xiōng wèi tài zǐ，

大禄兄为太子，

tài zǐ yǒu zǐ yuē cén qǔ，

太子有子曰岑娶，

ér tài zǐ zǎo sǐ。

而太子蚤死。

lín sǐ wèi qí fù kūn mò yuē bì yǐ cén qǔ wèi tài zǐ，

临死谓其父昆莫曰：“必以岑娶为太子，

wú lìng tā rén dài zhī。

无令他人代之。

kūn mò āi ér xǔ zhī，

”昆莫哀而许之，

zú yǐ cén qǔ wèi tài zǐ。

卒以岑娶为太子。

dà lù nù qí bù dé dài tài zǐ yě，

大禄怒其不得代太子也，

nǎi shōu qí zhū kūn dì，

乃收其诸昆弟，

jiāng qí zhòng pàn，

将其众畔，

móu gōng cén qǔ jí kūn mò。

谋攻岑娶及昆莫。

kūn mò lǎo，

昆莫老，

cháng kǒng dà lù shā cén qǔ，

常恐大禄杀岑娶，

yǔ cén qǔ wàn yú qí bié jū，

予岑娶万馀骑别居，

ér kūn mò yǒu wàn yú qí zì bèi，

而昆莫有万馀骑自备，

guó zhòng fēn wéi sān，

国众分为三，

ér qí dà zǒng qǔ jī shǔ kūn mò，

而其大总取羁属昆莫，

kūn mò yì yǐ cǐ bù gǎn zhuān yuē yú qiān。

昆莫亦以此不敢专约于骞。

qiān yīn fēn qiǎn fù shǐ shǐ dà yuān kāng jū dà ròu zhī dà xià ān xī shēn dú yú tián yū wēn jí zhū páng guó。

骞因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于窴、扜鰛及诸旁国。

wū sūn fā dǎo yì sòng qiān hái，

乌孙发导译送骞还，

qiān yǔ wū sūn qiǎn shǐ shù shí rén，

骞与乌孙遣使数十人，

mǎ shù shí pǐ bào xiè，

马数十匹报谢，

yīn lìng kuī hàn，

因令窥汉，

zhī qí guǎng dà。

知其广大。

qiān hái dào，

骞还到，

bài wèi dà xíng，

拜为大行，

liè yú jiǔ qīng。

列于九卿。

suì yú，

岁馀，

zú。

卒。

wū sūn shǐ jì jiàn hàn rén zhòng fù hòu，

乌孙使既见汉人众富厚，

guī bào qí guó，

归报其国，

qí guó nǎi yì zhòng hàn。

其国乃益重汉。

qí hòu suì yú，

其后岁馀，

qiān suǒ qiǎn shǐ tōng dà xià zhī shǔ zhě jiē pō yǔ qí rén jù lái，

骞所遣使通大夏之属者皆颇与其人俱来，

yú shì xī běi guó shǐ tōng yú hàn yǐ。

于是西北国始通于汉矣。

rán zhāng qiān záo kōng，

然张骞凿空，

qí hòu shǐ wǎng zhě jiē chēng bó wàng hóu，

其后使往者皆称博望侯，

yǐ wéi zhì yú wài guó，

以为质于外国，

wài guó yóu cǐ xìn zhī。

外国由此信之。

zì bó wàng hóu qiān sǐ hòu，

自博望侯骞死后，

xiōng nú wén hàn tōng wū sūn，

匈奴闻汉通乌孙，

nù，

怒，

yù jī zhī。

欲击之。

jí hàn shǐ wū sūn，

及汉使乌孙，

ruò chū qí nán，

若出其南，

dǐ dà yuān dà ròu zhī xiāng shǔ，

抵大宛、大月氏相属，

wū sūn nǎi kǒng，

乌孙乃恐，

shǐ shǐ xiàn mǎ，

使使献马，

yuán dé shàng hàn nǚ wēng zhǔ wèi kūn dì。

原得尚汉女翁主为昆弟。

tiān zǐ wèn qún chén yì jì，

天子问群臣议计，

jiē yuē bì xiān nà pìn，

皆曰“必先纳聘，

rán hòu nǎi qiǎn nǚ。

然后乃遣女”。

chū，

初，

tiān zǐ fā shū yì，

天子发书易，

yún shén mǎ dāng cóng xī běi lái。

云“神马当从西北来”。

dé wū sūn mǎ hǎo，

得乌孙马好，

míng yuē tiān mǎ。

名曰“天马”。

jí dé dà yuān hàn xuè mǎ，

及得大宛汗血马，

yì zhuàng，

益壮，

gēng míng wū sūn mǎ yuē xī jí，

更名乌孙马曰“西极”，

míng dà yuān mǎ yuē tiān mǎ yún。

名大宛马曰“天马”云。

ér hàn shǐ zhù lìng jū yǐ xī，

而汉始筑令居以西，

chū zhì jiǔ quán jùn yǐ tōng xī běi guó。

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国。

yīn yì fā shǐ dǐ ān xī yǎn cài lí xuān tiáo zhī shēn dú guó。

因益发使抵安息、奄蔡、黎轩、条枝、身毒国。

ér tiān zǐ hǎo wǎn mǎ，

而天子好宛马，

shǐ zhě xiāng wàng yú dào。

使者相望于道。

zhū shǐ wài guó yī bèi dà zhě shù bǎi，

诸使外国一辈大者数百，

shǎo zhě bǎi yú rén，

少者百馀人，

rén suǒ jī cāo dà fàng bó wàng hóu shí。

人所赍操大放博望侯时。

qí hòu yì xí ér shuāi shǎo yān。

其后益习而衰少焉。

hàn lǜ yī suì zhōng shǐ duō zhě shí yú，

汉率一岁中使多者十馀，

shǎo zhě wǔ liù bèi，

少者五六辈，

yuǎn zhě bā jiǔ suì，

远者八九岁，

jìn zhě shù suì ér fǎn。

近者数岁而反。

shì shí hàn jì miè yuè，

是时汉既灭越，

ér shǔ xī nán yí jiē zhèn，

而蜀、西南夷皆震，

qǐng lì rù cháo。

请吏入朝。

yú shì zhì yì zhōu yuè guī zāng kē shěn lí wèn shān jùn，

于是置益州、越巂、牂柯、沈黎、汶山郡，

yù dì jiē yǐ qián tōng dà xià。

欲地接以前通大夏。

nǎi qiǎn shǐ bǎi shǐ chāng lǚ yuè rén děng suì shí yú bèi，

乃遣使柏始昌、吕越人等岁十馀辈，

chū cǐ chū jùn dǐ dà xià，

出此初郡抵大夏，

jiē fù bì kūn míng，

皆复闭昆明，

wèi suǒ shā，

为所杀，

duó bì cái，

夺币财，

zhōng mò néng tōng zhì dà xià yān。

终莫能通至大夏焉。

yú shì hàn fā sān fǔ zuì rén，

于是汉发三辅罪人，

yīn bā shǔ shì shù wàn rén，

因巴蜀士数万人，

qiǎn liǎng jiāng jūn guō chāng wèi guǎng děng wǎng jī kūn míng zhī zhē hàn shǐ zhě，

遣两将军郭昌、卫广等往击昆明之遮汉使者，

zhǎn shǒu lǔ shù wàn rén ér qù。

斩首虏数万人而去。

qí hòu qiǎn shǐ，

其后遣使，

kūn míng fù wèi kòu，

昆明复为寇，

jìng mò néng dé tōng。

竟莫能得通。

ér běi dào jiǔ quán dǐ dà xià，

而北道酒泉抵大夏，

shǐ zhě jì duō，

使者既多，

ér wài guó yì yàn hàn bì，

而外国益厌汉币，

bù guì qí wù。

不贵其物。

zì bó wàng hóu kāi wài guó dào yǐ zūn guì，

自博望侯开外国道以尊贵，

qí hòu cóng lì zú jiē zhēng shàng shū yán wài guó qí guài lì hài，

其后从吏卒皆争上书言外国奇怪利害，

qiú shǐ。

求使。

tiān zǐ wèi qí jué yuǎn，

天子为其绝远，

fēi rén suǒ lè wǎng，

非人所乐往，

tīng qí yán，

听其言，

yǔ jié，

予节，

mù lì mín wú wèn suǒ cóng lái，

募吏民毋问所从来，

wèi jù bèi rén zhòng qiǎn zhī，

为具备人众遣之，

yǐ guǎng qí dào。

以广其道。

lái huán bù néng wú qīn dào bì wù，

来还不能毋侵盗币物，

jí shǐ shī zhǐ，

及使失指，

tiān zǐ wèi qí xí zhī，

天子为其习之，

zhé fù àn zhì zhòng zuì，

辄覆案致重罪，

yǐ jī nù lìng shú，

以激怒令赎，

fù qiú shǐ。

复求使。

shǐ duān wú qióng，

使端无穷，

ér qīng fàn fǎ。

而轻犯法。

qí lì zú yì zhé fù shèng tuī wài guó suǒ yǒu，

其吏卒亦辄复盛推外国所有，

yán dà zhě yǔ jié，

言大者予节，

yán xiǎo zhě wèi fù，

言小者为副，

gù wàng yán wú xíng zhī tú jiē zhēng xiào zhī。

故妄言无行之徒皆争效之。

qí shǐ jiē pín rén zǐ，

其使皆贫人子，

sī xiàn guān jī wù，

私县官赍物，

yù jiàn shì yǐ sī qí lì wài guó。

欲贱市以私其利外国。

wài guó yì yàn hàn shǐ rén rén yǒu yán qīng zhòng，

外国亦厌汉使人人有言轻重，

dù hàn bīng yuǎn bù néng zhì，

度汉兵远不能至，

ér jìn qí shí wù yǐ kǔ hàn shǐ。

而禁其食物以苦汉使。

hàn shǐ fá jué jī yuàn，

汉使乏绝积怨，

zhì xiāng gōng jī。

至相攻击。

ér lóu lán gū shī xiǎo guó ěr，

而楼兰、姑师小国耳，

dāng kōng dào，

当空道，

gōng jié hàn shǐ wáng huī děng yóu shén。

攻劫汉使王恢等尤甚。

ér xiōng nú qí bīng shí shí zhē jī shǐ xī guó zhě。

而匈奴奇兵时时遮击使西国者。

shǐ zhě zhēng biàn yán wài guó zāi hài，

使者争遍言外国灾害，

jiē yǒu chéng yì，

皆有城邑，

bīng ruò yì jī。

兵弱易击。

yú shì tiān zǐ yǐ gù qiǎn cóng biāo hóu pò nú jiāng shǔ guó qí jí jùn bīng shù wàn，

于是天子以故遣从骠侯破奴将属国骑及郡兵数万，

zhì xiōng hé shuǐ，

至匈河水，

yù yǐ jī hú，

欲以击胡，

hú jiē qù。

胡皆去。

qí míng nián，

其明年，

jī gū shī，

击姑师，

pò nú yǔ qīng qí qī bǎi yú xiān zhì，

破奴与轻骑七百馀先至，

lǔ lóu lán wáng，

虏楼兰王，

suì pò gū shī。

遂破姑师。

yīn jǔ bīng wēi yǐ kùn wū sūn dà yuān zhī shǔ。

因举兵威以困乌孙、大宛之属。

hái，

还，

fēng pò nú wèi zhuó yě hóu。

封破奴为浞野侯。

wáng huī shù shǐ，

王恢数使，

wèi lóu lán suǒ kǔ，

为楼兰所苦，

yán tiān zǐ，

言天子，

tiān zǐ fā bīng lìng huī zuǒ pò nú jī pò zhī，

天子发兵令恢佐破奴击破之，

fēng huī wèi hào hóu。

封恢为浩侯。

yú shì jiǔ quán liè tíng zhāng zhì yù mén yǐ。

于是酒泉列亭鄣至玉门矣。

wū sūn yǐ qiān pǐ mǎ pìn hàn nǚ，

乌孙以千匹马聘汉女，

hàn qiǎn zōng shì nǚ jiāng dū wēng zhǔ wǎng qī wū sūn，

汉遣宗室女江都翁主往妻乌孙，

wū sūn wáng kūn mò yǐ wéi yòu fū rén。

乌孙王昆莫以为右夫人。

xiōng nú yì qiǎn nǚ qī kūn mò，

匈奴亦遣女妻昆莫，

kūn mò yǐ wéi zuǒ fū rén。

昆莫以为左夫人。

kūn mò yuē wǒ lǎo，

昆莫曰“我老”，

nǎi lìng qí sūn cén qǔ qī wēng zhǔ。

乃令其孙岑娶妻翁主。

wū sūn duō mǎ，

乌孙多马，

qí fù rén zhì yǒu sì wǔ qiān pǐ mǎ。

其富人至有四五千匹马。

chū，

初，

hàn shǐ zhì ān xī，

汉使至安息，

ān xī wáng lìng jiāng èr wàn qí yíng yú dōng jiè。

安息王令将二万骑迎于东界。

dōng jiè qù wáng dōu shù qiān lǐ。

东界去王都数千里。

xíng bǐ zhì，

行比至，

guò shù shí chéng，

过数十城，

rén mín xiāng shǔ shén duō。

人民相属甚多。

hàn shǐ hái，

汉使还，

ér hòu fā shǐ suí hàn shǐ lái guān hàn guǎng dà，

而后发使随汉使来观汉广大，

yǐ dà niǎo luǎn jí lí xuān shàn xuàn rén xiàn yú hàn。

以大鸟卵及黎轩善眩人献于汉。

jí wǎn xī xiǎo guó huān qián dà yì，

及宛西小国驩潜、大益，

wǎn dōng gū shī gǎn wēn sū xiè zhī shǔ，

宛东姑师、扞鰛、苏薤之属，

jiē suí hàn shǐ xiàn jiàn tiān zǐ。

皆随汉使献见天子。

tiān zǐ dà yuè。

天子大悦。

ér hàn shǐ qióng hé yuán，

而汉使穷河源，

hé yuán chū yú tián，

河源出于窴，

qí shān duō yù shí，

其山多玉石，

cǎi lái，

采来，

tiān zǐ àn gǔ tú shū，

天子案古图书，

míng hé suǒ chū shān yuē kūn lún yún。

名河所出山曰昆仑云。

shì shí shàng fāng shù xún shòu hǎi shàng，

是时上方数巡狩海上，

nǎi xī cóng wài guó kè，

乃悉从外国客，

dà dū duō rén zé guò zhī，

大都多人则过之，

sàn cái bó yǐ shǎng cì，

散财帛以赏赐，

hòu jù yǐ ráo gěi zhī，

厚具以饶给之，

yǐ lǎn shì hàn fù hòu yān。

以览示汉富厚焉。

yú shì dà hú dǐ，

于是大觳抵，

chū qí xì zhū guài wù，

出奇戏诸怪物，

duō jù guān zhě，

多聚观者，

xíng shǎng cì，

行赏赐，

jiǔ chí ròu lín，

酒池肉林，

lìng wài guó kè biàn guān cāng kù fǔ cáng zhī jī，

令外国客遍观仓库府藏之积，

jiàn hàn zhī guǎng dà，

见汉之广大，

qīng hài zhī。

倾骇之。

jí jiā qí xuàn zhě zhī gōng，

及加其眩者之工，

ér hú dǐ qí xì suì zēng biàn，

而觳抵奇戏岁增变，

shén shèng yì xìng，

甚盛益兴，

zì cǐ shǐ。

自此始。

xī běi wài guó shǐ，

西北外国使，

gèng lái gèng qù。

更来更去。

wǎn yǐ xī，

宛以西，

jiē zì yǐ yuǎn，

皆自以远，

shàng jiāo zì yàn rán，

尚骄恣晏然，

wèi kě qū yǐ lǐ jī mí ér shǐ yě。

未可诎以礼羁縻而使也。

zì wū sūn yǐ xī zhì ān xī，

自乌孙以西至安息，

yǐ jìn xiōng nú，

以近匈奴，

xiōng nú kùn ròu zhī yě，

匈奴困月氏也，

xiōng nú shǐ chí chán yú yī xìn，

匈奴使持单于一信，

zé guó guó chuán sòng shí，

则国国传送食，

bù gǎn liú kǔ jí zhì hàn shǐ，

不敢留苦；及至汉使，

fēi chū bì bó bù dé shí，

非出币帛不得食，

bù shì chù bù dé qí yòng。

不市畜不得骑用。

suǒ yǐ rán zhě，

所以然者，

yuǎn hàn，

远汉，

ér hàn duō cái wù，

而汉多财物，

gù bì shì nǎi dé suǒ yù，

故必市乃得所欲，

rán yǐ wèi xiōng nú yú hàn shǐ yān。

然以畏匈奴于汉使焉。

wǎn zuǒ yòu yǐ pú táo wèi jiǔ，

宛左右以蒲陶为酒，

fù rén cáng jiǔ zhì wàn yú shí，

富人藏酒至万馀石，

jiǔ zhě shù shí suì bù bài。

久者数十岁不败。

sú shì jiǔ，

俗嗜酒，

mǎ shì mù xu。

马嗜苜蓿。

hàn shǐ qǔ qí shí lái，

汉使取其实来，

yú shì tiān zǐ shǐ zhǒng mù xu pú táo féi ráo dì。

于是天子始种苜蓿、蒲陶肥饶地。

jí tiān mǎ duō，

及天马多，

wài guó shǐ lái zhòng，

外国使来众，

zé lí gōng bié guān páng jǐn zhǒng pú táo mù xu jí wàng。

则离宫别观旁尽种蒲萄、苜蓿极望。

zì dà yuān yǐ xī zhì ān xī，

自大宛以西至安息，

guó suī pō yì yán，

国虽颇异言，

rán dà tóng sú，

然大同俗，

xiāng zhī yán。

相知言。

qí rén jiē shēn yǎn，

其人皆深眼，

duō xū xún，

多须珣，

shàn shì jiǎ，

善市贾，

zhēng fēn zhū。

争分铢。

sú guì nǚ zǐ，

俗贵女子，

nǚ zǐ suǒ yán ér zhàng fū nǎi jué zhèng。

女子所言而丈夫乃决正。

qí dì jiē wú sī qī，

其地皆无丝漆，

bù zhī zhù qián qì。

不知铸钱器。

jí hàn shǐ wáng zú jiàng，

及汉使亡卒降，

jiào zhù zuò tā bīng qì。

教铸作他兵器。

dé hàn huáng bái jīn，

得汉黄白金，

zhé yǐ wéi qì，

辄以为器，

bù yòng wèi bì。

不用为币。

ér hàn shǐ zhě wǎng jì duō，

而汉使者往既多，

qí shǎo cóng lǜ duō jìn shú yú tiān zǐ，

其少从率多进熟于天子，

yán yuē wǎn yǒu shàn mǎ zài èr shī chéng，

言曰：“宛有善马在贰师城，

nì bù kěn yǔ hàn shǐ。

匿不肯与汉使。

tiān zǐ jì hǎo wǎn mǎ，

”天子既好宛马，

wén zhī gān xīn，

闻之甘心，

shǐ zhuàng shì chē lìng děng chí qiān jīn jí jīn mǎ yǐ qǐng wǎn wáng èr shī chéng shàn mǎ。

使壮士车令等持千金及金马以请宛王贰师城善马。

wǎn guó ráo hàn wù，

宛国饶汉物，

xiāng yǔ móu yuē hàn qù wǒ yuǎn，

相与谋曰：“汉去我远，

ér yán shuǐ zhōng shù bài，

而盐水中数败，

chū qí běi yǒu hú kòu，

出其北有胡寇，

chū qí nán fá shuǐ cǎo。

出其南乏水草。

yòu qiě wǎng wǎng ér jué yì，

又且往往而绝邑，

fá shí zhě duō。

乏食者多。

hàn shǐ shù bǎi rén wéi bèi lái，

汉使数百人为辈来，

ér cháng fá shí，

而常乏食，

sǐ zhě guò bàn，

死者过半，

shì ān néng zhì dà jūn hū wú nài wǒ hé。

是安能致大军乎？无柰我何。

qiě èr shī mǎ，

且贰师马，

wǎn bǎo mǎ yě。

宛宝马也。

suì bù kěn yǔ hàn shǐ。

”遂不肯予汉使。

hàn shǐ nù，

汉使怒，

wàng yán，

妄言，

chuí jīn mǎ ér qù。

椎金马而去。

wǎn guì rén nù yuē hàn shǐ zhì qīng wǒ qiǎn hàn shǐ qù，

宛贵人怒曰：“汉使至轻我！”遣汉使去，

lìng qí dōng biān yù chéng zhē gōng shā hàn shǐ，

令其东边郁成遮攻杀汉使，

qǔ qí cái wù。

取其财物。

yú shì tiān zǐ dà nù。

于是天子大怒。

zhū cháng shǐ wǎn yáo dìng hàn děng yán wǎn bīng ruò，

诸尝使宛姚定汉等言宛兵弱，

chéng yǐ hàn bīng bù guò sān qiān rén，

诚以汉兵不过三千人，

jiàng nǔ shè zhī，

彊弩射之，

jí jǐn lǔ pò wǎn yǐ。

即尽虏破宛矣。

tiān zǐ yǐ cháng shǐ zhuó yě hóu gōng lóu lán，

天子已尝使浞野侯攻楼兰，

yǐ qī bǎi qí xiān zhì，

以七百骑先至，

lǔ qí wáng，

虏其王，

yǐ dìng hàn děng yán wéi rán，

以定汉等言为然，

ér yù hóu chǒng jī lǐ shì，

而欲侯宠姬李氏，

bài lǐ guǎng lì wèi èr shī jiāng jūn，

拜李广利为贰师将军，

fā shǔ guó liù qiān qí，

发属国六千骑，

jí jùn guó è shào nián shù wàn rén，

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

yǐ wǎng fá wǎn。

以往伐宛。

qī zhì èr shī chéng qǔ shàn mǎ，

期至贰师城取善马，

gù hào èr shī jiāng jūn。

故号“贰师将军”。

zhào shǐ chéng wéi jūn zhèng，

赵始成为军正，

gù hào hóu wáng huī shǐ dǎo jūn，

故浩侯王恢使导军，

ér lǐ duō wèi xiào wèi，

而李哆为校尉，

zhì jūn shì。

制军事。

shì suì tài chū yuán nián yě。

是岁太初元年也。

ér guān dōng huáng dà qǐ，

而关东蝗大起，

fēi xī zhì dūn huáng。

蜚西至敦煌。

èr shī jiāng jūn jūn jì xī guò yán shuǐ，

贰师将军军既西过盐水，

dāng dào xiǎo guó kǒng，

当道小国恐，

gè jiān chéng shǒu，

各坚城守，

bù kěn gěi shí。

不肯给食。

gōng zhī bù néng xià。

攻之不能下。

xià zhě dé shí，

下者得食，

bù xià zhě shù rì zé qù。

不下者数日则去。

bǐ zhì yù chéng，

比至郁成，

shì zhì zhě bù guò shù qiān，

士至者不过数千，

jiē jī bà。

皆饥罢。

gōng yù chéng，

攻郁成，

yù chéng dà pò zhī，

郁成大破之，

suǒ shā shāng shén zhòng。

所杀伤甚众。

èr shī jiāng jūn yǔ duō shǐ chéng děng jì zhì yù chéng shàng bù néng jǔ，

贰师将军与哆、始成等计：“至郁成尚不能举，

kuàng zhì qí wáng dōu hū yǐn bīng ér hái。

况至其王都乎？”引兵而还。

wǎng lái èr suì。

往来二岁。

hái zhì dūn huáng，

还至敦煌，

shì bù guò shén yī èr。

士不过什一二。

shǐ shǐ shàng shū yán dào yuǎn duō fá shí qiě shì zú bù huàn zhàn，

使使上书言：“道远多乏食；且士卒不患战，

huàn jī。

患饥。

rén shǎo，

人少，

bù zú yǐ bá wǎn。

不足以拔宛。

yuán qiě bà bīng，

原且罢兵，

yì fā ér fù wǎng。

益发而复往。

tiān zǐ wén zhī，

”天子闻之，

dà nù，

大怒，

ér shǐ shǐ zhē yù mén，

而使使遮玉门，

yuē jūn yǒu gǎn rù zhě zhé zhǎn zhī èr shī kǒng，

曰军有敢入者辄斩之！贰师恐，

yīn liú dūn huáng。

因留敦煌。

qí xià，

其夏，

hàn wáng zhuó yě zhī bīng èr wàn yú yú xiōng nú。

汉亡浞野之兵二万馀于匈奴。

gōng qīng jí yì zhě jiē yuán bà jī wǎn jūn，

公卿及议者皆原罢击宛军，

zhuān lì gōng hú。

专力攻胡。

tiān zǐ yǐ yè zhū wǎn，

天子已业诛宛，

wǎn xiǎo guó ér bù néng xià，

宛小国而不能下，

zé dà xià zhī shǔ qīng hàn，

则大夏之属轻汉，

ér wǎn shàn mǎ jué bù lái，

而宛善马绝不来，

wū sūn lún tóu yì kǔ hàn shǐ yǐ，

乌孙、仑头易苦汉使矣，

wèi wài guó xiào。

为外国笑。

nǎi àn yán fá wǎn yóu bù biàn zhě dèng guāng děng，

乃案言伐宛尤不便者邓光等，

shè qiú tú cái guān，

赦囚徒材官，

yì fā è shào nián jí biān qí，

益发恶少年及边骑，

suì yú ér chū dūn huáng zhě liù wàn rén，

岁馀而出敦煌者六万人，

fù sī cóng zhě bù yǔ。

负私从者不与。

niú shí wàn，

牛十万，

mǎ sān wàn yú pǐ，

马三万馀匹，

lǘ luó tuó tā yǐ wàn shù。

驴骡橐它以万数。

duō jī liáng，

多赍粮，

bīng nǔ shén shè，

兵弩甚设，

tiān xià sāo dòng，

天下骚动，

chuán xiāng fèng fá wǎn，

传相奉伐宛，

fán wǔ shí yú xiào wèi。

凡五十馀校尉。

wǎn wáng chéng zhōng wú jǐng，

宛王城中无井，

jiē jí chéng wài liú shuǐ，

皆汲城外流水，

yú shì nǎi qiǎn shuǐ gōng xǐ qí chéng xià shuǐ kōng yǐ kōng qí chéng。

于是乃遣水工徙其城下水空以空其城。

yì fā shù jiǎ zú shí bā wàn，

益发戍甲卒十八万，

jiǔ quán zhāng yè běi，

酒泉、张掖北，

zhì jū yán xiū tú yǐ wèi jiǔ quán，

置居延、休屠以卫酒泉，

ér fā tiān xià qī kē shì，

而发天下七科适，

jí zài gěi èr shī。

及载Я给贰师。

zhuǎn chē rén tú xiāng lián shǔ zhì dūn huáng。

转车人徒相连属至敦煌。

ér bài xí mǎ zhě èr rén wéi zhí qū xiào wèi，

而拜习马者二人为执驱校尉，

bèi pò wǎn zé qǔ qí shàn mǎ yún。

备破宛择取其善马云。

yú shì èr shī hòu fù xíng，

于是贰师后复行，

bīng duō，

兵多，

ér suǒ zhì xiǎo guó mò bù yíng，

而所至小国莫不迎，

chū shí gěi jūn。

出食给军。

zhì lún tóu，

至仑头，

lún tóu bù xià，

仑头不下，

gōng shù rì，

攻数日，

tú zhī。

屠之。

zì cǐ ér xī，

自此而西，

píng xíng zhì wǎn chéng，

平行至宛城，

hàn bīng dào zhě sān wàn rén。

汉兵到者三万人。

wǎn bīng yíng jī hàn bīng，

宛兵迎击汉兵，

hàn bīng shè bài zhī，

汉兵射败之，

wǎn zǒu rù bǎo chéng qí chéng。

宛走入葆乘其城。

èr shī bīng yù xíng gōng yù chéng，

贰师兵欲行攻郁成，

kǒng liú xíng ér lìng wǎn yì shēng zhà，

恐留行而令宛益生诈，

nǎi xiān zhì wǎn，

乃先至宛，

jué qí shuǐ yuán，

决其水源，

yí zhī，

移之，

zé wǎn gù yǐ yōu kùn。

则宛固已忧困。

wéi qí chéng，

围其城，

gōng zhī sì shí yú rì，

攻之四十馀日，

qí wài chéng huài，

其外城坏，

lǔ wǎn guì rén yǒng jiāng jiān mí。

虏宛贵人勇将煎靡。

wǎn dà kǒng，

宛大恐，

zǒu rù zhōng chéng。

走入中城。

wǎn guì rén xiāng yǔ móu yuē hàn suǒ wéi gōng wǎn，

宛贵人相与谋曰：“汉所为攻宛，

yǐ wáng wú guǎ nì shàn mǎ ér shā hàn shǐ。

以王毋寡匿善马而杀汉使。

jīn shā wáng wú guǎ ér chū shàn mǎ，

今杀王毋寡而出善马，

hàn bīng yí jiě jí bù jiě，

汉兵宜解；即不解，

nǎi lì zhàn ér sǐ，

乃力战而死，

wèi wǎn yě。

未晚也。

wǎn guì rén jiē yǐ wéi rán，

”宛贵人皆以为然，

gòng shā qí wáng wú guǎ，

共杀其王毋寡，

chí qí tóu qiǎn guì rén shǐ èr shī，

持其头遣贵人使贰师，

yuē yuē hàn wú gōng wǒ。

约曰：“汉毋攻我。

wǒ jǐn chū shàn mǎ，

我尽出善马，

zì suǒ qǔ，

恣所取，

ér gěi hàn jūn shí。

而给汉军食。

jí bù tīng，

即不听，

wǒ jǐn shā shàn mǎ，

我尽杀善马，

ér kāng jū zhī jiù qiě zhì。

而康居之救且至。

zhì，

至，

wǒ jū nèi，

我居内，

kāng jū jū wài，

康居居外，

yǔ hàn jūn zhàn。

与汉军战。

hàn jūn shú jì zhī，

汉军熟计之，

hé cóng shì shí kāng jū hòu shì hàn bīng，

何从？”是时康居候视汉兵，

hàn bīng shàng shèng，

汉兵尚盛，

bù gǎn jìn。

不敢进。

èr shī yǔ zhào shǐ chéng lǐ duō děng jì wén wǎn chéng zhōng xīn dé qín rén，

贰师与赵始成、李哆等计：“闻宛城中新得秦人，

zhī chuān jǐng，

知穿井，

ér qí nèi shí shàng duō。

而其内食尚多。

suǒ wéi lái，

所为来，

zhū shǒu è zhě wú guǎ。

诛首恶者毋寡。

wú guǎ tóu yǐ zhì，

毋寡头已至，

rú cǐ ér bù xǔ jiě bīng，

如此而不许解兵，

zé jiān shǒu，

则坚守，

ér kāng jū hòu hàn bà ér lái jiù wǎn，

而康居候汉罢而来救宛，

pò hàn jūn bì yǐ。

破汉军必矣。

jūn lì jiē yǐ wéi rán，

”军吏皆以为然，

xǔ wǎn zhī yuē。

许宛之约。

wǎn nǎi chū qí shàn mǎ，

宛乃出其善马，

lìng hàn zì zé zhī，

令汉自择之，

ér duō chū shí shí gěi hàn jūn。

而多出食食给汉军。

hàn jūn qǔ qí shàn mǎ shù shí pǐ。

汉军取其善马数十匹。

zhōng mǎ yǐ xià mǔ pìn sān qiān yú pǐ，

中马以下牡牝三千馀匹，

ér lì wǎn guì rén zhī gù dài yù hàn shǐ shàn zhě míng mèi cài yǐ wéi wǎn wáng，

而立宛贵人之故待遇汉使善者名昧蔡以为宛王，

yǔ méng ér bà bīng。

与盟而罢兵。

zhōng bù dé rù zhōng chéng。

终不得入中城。

nǎi bà ér yǐn guī。

乃罢而引归。

chū，

初，

èr shī qǐ dūn huáng xī，

贰师起敦煌西，

yǐ wéi rén duō，

以为人多，

dào shàng guó bù néng shí，

道上国不能食，

nǎi fēn wéi shù jūn，

乃分为数军，

cóng nán běi dào。

从南北道。

xiào wèi wáng shēn shēng gù hóng lú hú chōng guó děng qiān yú rén，

校尉王申生、故鸿胪壶充国等千馀人，

bié dào yù chéng。

别到郁成。

yù chéng chéng shǒu，

郁成城守，

bù kěn gěi shí qí jūn。

不肯给食其军。

wáng shēn shēng qù dà jūn èr bǎi lǐ，

王申生去大军二百里，

ér qīng zhī，

而轻之，

zé yù chéng。

责郁成。

yù chéng shí bù kěn chū，

郁成食不肯出，

kuī zhī shēn shēng jūn rì shǎo，

窥知申生军日少，

chén yòng sān qiān rén gōng，

晨用三千人攻，

lù shā shēn shēng děng，

戮杀申生等，

jūn pò，

军破，

shù rén tuō wáng，

数人脱亡，

zǒu èr shī。

走贰师。

èr shī lìng sōu sù dū wèi shàng guān jié wǎng gōng pò yù chéng。

贰师令搜粟都尉上官桀往攻破郁成。

yù chéng wáng wáng zǒu kāng jū，

郁成王亡走康居，

jié zhuī zhì kāng jū。

桀追至康居。

kāng jū wén hàn yǐ pò wǎn，

康居闻汉已破宛，

nǎi chū yù chéng wáng yǔ jié，

乃出郁成王予桀，

jié lìng sì qí shì fù shǒu yì dà jiàng jūn。

桀令四骑士缚守诣大将军。

sì rén xiāng wèi yuē yù chéng wáng hàn guó suǒ dú，

四人相谓曰：“郁成王汉国所毒，

jīn shēng jiāng qù，

今生将去，

zú shī dà shì。

卒失大事。

yù shā，

”欲杀，

mò gǎn xiān jī。

莫敢先击。

shàng guī qí shì zhào dì zuì shǎo，

上邽骑士赵弟最少，

bá jiàn jī zhī，

拔剑击之，

zhǎn yù chéng wáng，

斩郁成王，

jī tóu。

赍头。

dì jié děng zhú jí dà jiàng jūn。

弟、桀等逐及大将军。

chū，

初，

èr shī hòu xíng，

贰师后行，

tiān zǐ shǐ shǐ gào wū sūn，

天子使使告乌孙，

dà fā bīng bìng lì jī wǎn。

大发兵并力击宛。

wū sūn fā èr qiān qí wǎng，

乌孙发二千骑往，

chí liǎng duān，

持两端，

bù kěn qián。

不肯前。

èr shī jiāng jūn zhī dōng，

贰师将军之东，

zhū suǒ guò xiǎo guó wén wǎn pò，

诸所过小国闻宛破，

jiē shǐ qí zǐ dì cóng jūn rù xiàn，

皆使其子弟从军入献，

jiàn tiān zǐ，

见天子，

yīn yǐ wéi zhì yān。

因以为质焉。

èr shī zhī fá wǎn yě，

贰师之伐宛也，

ér jūn zhèng zhào shǐ chéng lì zhàn，

而军正赵始成力战，

gōng zuì duō jí shàng guān jié gǎn shēn rù，

功最多；及上官桀敢深入，

lǐ duō wèi móu jì，

李哆为谋计，

jūn rù yù mén zhě wàn yú rén，

军入玉门者万馀人，

jūn mǎ qiān yú pǐ。

军马千馀匹。

èr shī hòu xíng，

贰师后行，

jūn fēi fá shí，

军非乏食，

zhàn sǐ bù néng duō，

战死不能多，

ér jiāng lì tān，

而将吏贪，

duō bù ài shì zú，

多不爱士卒，

qīn móu zhī，

侵牟之，

yǐ cǐ wù gù zhòng。

以此物故众。

tiān zǐ wèi wàn lǐ ér fá wǎn，

天子为万里而伐宛，

bù lù guò，

不录过，

fēng guǎng lì wèi hǎi xī hóu。

封广利为海西侯。

yòu fēng shēn zhǎn yù chéng wáng zhě qí shì zhào dì wèi xīn zhì hóu。

又封身斩郁成王者骑士赵弟为新畤侯。

jūn zhèng zhào shǐ chéng wéi guāng lù dài fu，

军正赵始成为光禄大夫，

shàng guān jié wèi shào fǔ，

上官桀为少府，

lǐ duō wèi shàng dǎng tài shǒu。

李哆为上党太守。

jūn guān lì wèi jiǔ qīng zhě sān rén，

军官吏为九卿者三人，

zhū hóu xiāng jùn shǒu èr qiān dàn zhě bǎi yú rén，

诸侯相、郡守、二千石者百馀人，

qiān dàn yǐ xià qiān yú rén。

千石以下千馀人。

fèn xíng zhě guān guò qí wàng，

奋行者官过其望，

yǐ shì guò xíng zhě jiē chù qí láo。

以适过行者皆绌其劳。

shì zú cì zhí sì wàn jīn。

士卒赐直四万金。

fá wǎn zài fǎn，

伐宛再反，

fán sì suì ér dé bà yān。

凡四岁而得罢焉。

hàn yǐ fá wǎn，

汉已伐宛，

lì mèi cài wèi xiàng wáng ér qù suì yú，

立昧蔡为橡王而去＃岁馀，

wǎn guì rén yǐ wéi mèi cài shàn yú，

宛贵人以为昧蔡善谀，

shǐ wǒ guó yù xiá，

使我国遇侠，

nǎi xiāng yǔ shā mèi cài，

乃相与杀昧蔡，

lì wú guǎ kūn dì yuē chán fēng wèi wǎn wáng，

立毋寡昆弟曰蝉封为宛王，

ér qiǎn qí zi rù zhì yú hàn。

而遣其子入质于汉。

hàn yīn shǐ shǐ lù cì yǐ zhèn fǔ zhī。

汉因使使赂赐以镇抚之。

ér hàn fā shǐ shí yú bèi zhì wǎn xī zhū wài guó，

而汉发使十馀辈至宛西诸外国，

qiú qí wù，

求奇物，

yīn fēng lǎn yǐ fá wǎn zhī wēi dé。

因风览以伐宛之威德。

ér dūn huáng zhì jiǔ quán dū wèi xī zhì yán shuǐ，

而敦煌置酒泉都尉；西至盐水，

wǎng wǎng yǒu tíng。

往往有亭。

ér lún tóu yǒu tián zú shù bǎi rén，

而仑头有田卒数百人，

yīn zhì shǐ zhě hù tián jī sù，

因置使者护田积粟，

yǐ gěi shǐ wài guó zhě。

以给使外国者。

tài shǐ gōng yuē yǔ běn jì yán hé chū kūn lún。

太史公曰：禹本纪言“河出昆仑。

kūn lún qí gāo èr qiān wǔ bǎi yú lǐ，

昆仑其高二千五百馀里，

rì yuè suǒ xiāng bì yǐn wèi guāng míng yě。

日月所相避隐为光明也。

qí shàng yǒu lǐ quán yáo chí。

其上有醴泉、瑶池”。

jīn zì zhāng qiān shǐ dà xià zhī hòu yě，

今自张骞使大夏之后也，

qióng hé yuán，

穷河源，

è dǔ běn jì suǒ wèi kūn lún zhě hū gù yán jiǔ zhōu shān chuān，

恶睹本纪所谓昆仑者乎？故言九州山川，

shàng shū jìn zhī yǐ。

尚书近之矣。

zhì yǔ běn jì shān hǎi jīng suǒ yǒu guài wù，

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

yú bù gǎn yán zhī yě。

余不敢言之也。

【 史记 · 七十列传 · 大宛列传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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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记 · 七十列传 · 大宛列传 】评析

《大宛列传》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文言文，收录于《史记》中。中国最早的边疆和域外地理专篇。列传所记亦以大宛为中心，旁及周围一些国家、部落，远至今西亚南部、南亚一些地方，也涉及中国新疆和川、滇部分地区。叙述这些地区的地理和历史情况，包括位置、距离、四邻、农牧业、物产、人口、兵力与城邑等。言简意赅，不仅叙述了开辟“丝绸之路”的艰苦历程，并且反映出中国古代人民地理知识与视野的不断扩大，是研究中国地理学史和中亚等地历史地理的重要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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