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 三十世家 · 萧相国世家

司马迁 - [汉]

萧相国何者，沛丰人也。以文无害为沛主吏掾。

高祖为布衣时，何数以吏事护高祖。高祖为亭长，常左右之。高祖以吏繇咸阳，吏皆送奉钱三，何独以五。

秦御史监郡者与从事，常辨之。何乃给泗水卒史事，第一。秦御史欲入言徵何，何固请，得毋行。

及高祖起为沛公，何常为丞督事。沛公至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沛公为汉王，以何为丞相。项王与诸侯屠烧咸阳而去。汉王所以具知天下阸塞，户口多少，强弱之处，民所疾苦者，以何具得秦图书也。何进言韩信，汉王以信为大将军。语在淮阴侯事中。

汉王引兵东定三秦，何以丞相留收巴蜀，填抚谕告，使给军食。汉二年，汉王与诸侯击楚，何守关中，侍太子，治栎阳。为法令约束，立宗庙社稷宫室县邑，辄奏上，可，许以从事；即不及奏上，辄以便宜施行，上来以闻。关中事计户口转漕给军，汉王数失军遁去，何常兴关中卒，辄补缺。上以此专属任何关中事。

汉三年，汉王与项羽相距京索之间，上数使使劳苦丞相。鲍生谓丞相曰：“王暴衣露盖，数使使劳苦君者，有疑君心也。为君计，莫若遣君子孙昆弟能胜兵者悉诣军所，上必益信君。”于是何从其计，汉王大说。

汉五年，既杀项羽，定天下，论功行封。群臣争功，岁余功不决。高祖以萧何功最盛，封为酂侯，所食邑多。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坚执锐，多者百余战，少者数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徒持文墨议论，不战，顾反居臣等上，何也？”高帝曰：“诸君知猎乎？”曰：“知之。”“知猎狗乎？”曰：“知之。”高帝曰：“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且诸君独以身随我，多者两三人。今萧何举宗数十人皆随我，功不可忘也。”群臣皆莫敢言。

上已桡功臣，多封萧何，至位次未有以复难之，然心欲何第一。

陛下虽数亡山东，萧何常全关中以待陛下，此万世之功也。今虽亡曹参等百数，何缺于汉？汉得之不必待以全。柰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万世之功哉！萧何第一，曹参次之。”高祖曰：“善。”于是乃令萧何第一，赐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上曰：“吾闻进贤受上赏。萧何功虽高，得鄂君乃益明。”于是因鄂君故所食关内侯邑封为安平侯。是日，悉封何父子兄弟十余人，皆有食邑。乃益封何二千户，以帝尝繇咸阳时何送我独赢奉钱二也。

汉十一年，陈豨反，高祖自将，至邯郸。未罢，淮阴侯谋反关中，吕后用萧何计，诛淮阴侯，语在淮阴事中。上已闻淮阴侯诛，使使拜丞相何为相国，益封五千户，令卒五百人一都尉为相国卫。诸君皆贺，召平独吊。召平者，故秦东陵侯。上暴露于外而君守于中，非被矢石之事而益君封置卫者，以今者淮阴侯新反于中，疑君心矣。夫置卫卫君，非以宠君也。愿君让封勿受，悉以家私财佐军，则上心说。”相国从其计，高帝乃大喜。

汉十二年秋，黥布反，上自将击之，数使使问相国何为。相国为上在军，乃拊循勉力百姓，悉以所有佐军，如陈豨时。客有说相国曰：“君灭族不久矣。夫君位为相国，功第一，可复加哉？然君初入关中，得百姓心，十馀年矣，皆附君，常复孳孳得民和。上所为数问君者，畏君倾动关中。今君胡不多买田地，贱贳贷以自污？上心乃安。”于是相国从其计，上乃大说。

上罢布军归，民道遮行上书，言相国贱强买民田宅数千万。上至，相国谒。上笑曰：“夫相国乃利民！”民所上书皆以与相国，曰：“君自谢民。”相国因为民请曰：“长安地狭，上林中多空地，弃，愿令民得入田，毋收稿为禽兽食。”

上大怒曰：“相国多受贾人财物，乃为请吾苑！”乃下相国廷尉，械系之。数日，王卫尉侍，前问曰：“相国何大罪，陛下系之暴也？”上曰：“吾闻李斯相秦皇帝，有善归主，有恶自与。今相国多受贾竖金而为民请吾苑，以自媚于民，故系治之。”高帝不怿。是日，使使持节赦出相国。相国年老，素恭谨，入，徒跣谢。高帝曰：“相国休矣！相国为民请苑，吾不许，我不过为桀纣主，而相国为贤相。吾故系相国欲令百姓闻吾过也。”

何素不与曹参相能，及何病，孝惠自临视相国病，因问曰：“君即百岁后，谁可代君者？”对曰：“知臣莫如主。”孝惠曰：“曹参何如？”何顿首曰：“帝得之矣！臣死不恨矣！”

何置田宅必居穷处，为家不治垣屋。曰：“后世贤，师吾俭；不贤，毋为势家所夺。”

孝惠二年，相国何卒，谥为文终侯。

后嗣以罪失侯者四世，绝，天子辄复求何后，封续酂侯，功臣莫得比焉。

太史公曰：萧相国何于秦时为刀笔吏，录录未有奇节。及汉兴，依日月之末光，何谨守管龠，因民之疾秦法，顺流与之更始。淮阴、黥布等皆以诛灭，而何之勋烂焉。位冠群臣，声施后世，与闳夭、散宜生等争烈矣。

萧何为吏，文而无害。及佐兴王，举宗从沛。关中既守，转输是赖。汉军屡疲，秦兵必会。约法可久，收图可大。指兽发踪，其功实最。政称画一，居乃非泰。继绝宠勤，式旌砺带

史记 · 三十世家 · 萧相国世家 翻译文

萧相国何是沛县丰邑人。因为他通晓律令，执法公平，没有别人能比得上，所以被任命为沛县的主吏掾。高祖还是平民百姓的时候，萧何屡次利用自己县吏的职权保护他。高祖担任亭长，萧何又经常给他帮助。高祖以吏员的身份去咸阳服徭役，（临行时）县吏们都奉送三个大钱，只有萧何送了五个大钱。

秦朝的一个御史（来到泗水郡）监察郡政，与从事史一起处理公务，萧何总能把事情办得很妥当。于是萧何被委任为泗水郡的卒史，在同行考核中列为第一。秦朝的御史想向朝廷报告征调萧何，萧何坚决辞谢，终于获准可以不去。

等到高祖起兵当了沛公，萧何常常作为他的辅佐官，督察处理日常事务。沛公进入咸阳，将领们都争先奔向储藏金帛财物的仓库去分东西，唯独萧何先去把秦朝丞相和御史大夫保管的法律诏令以及各种图书文献收藏起来。沛公立为汉王，让萧何当丞相。项羽与诸侯的军队屠杀焚烧咸阳，然后离去。而汉王后来之所以能详细地知道全国各处的险关要塞，户口多少，兵力强弱，百姓们的疾苦，都是因为萧何完整地得到了秦朝的文献档案。萧何又向汉王进言，推荐韩信，汉王就任命韩信为大将军，这件事的详情记载在《淮阴侯列传》中。

汉王带兵东出，平定三秦，萧何以丞相的身份留在后方，负责收服巴蜀，镇守安抚，发布政令，告谕百姓，为在前方作战的军队供给粮食。汉王二年，汉王联合诸侯一起攻打项羽，萧何留守关中，侍奉太子，在栎阳处理政务。他制定各种法令制度，建立宗庙、社稷、宫殿、县邑，总是先向汉王上奏报告，汉王也总是予以批准，许他施行。有时来不及上奏，就因利乘便，用最合适的方式先行办理，等汉王回来再报告。萧何在关中管理户口，通过水路和陆路转运军粮，供应前方的军队。汉王在战场上多次损失军队逃走，萧何经常征发关中的士卒，随时补充汉王军队的损失。汉王因此把关中的事务专门委托给萧何。

前204年（汉王三年），汉王与项羽两支军队在京索之间对峙，汉王多次派遣使者到关中去慰劳丞相。鲍生对丞相说：“君王在外，风餐露宿，却屡屡派人来慰劳您，这是起了怀疑您的心思。为您打算，您不如把自己子孙兄弟中能够作战的都派到前线军队中去，这样君王一定会更信任您。”于是萧何听从了他的计策，汉王大为高兴。

前202年（汉王五年），已经消灭了项羽，平定了天下，汉王要评定功劳，进行封赏。由于群臣争功，过了一年多仍然没把功劳的大小决定下来。高祖认为萧何的功劳最大，把他封为酂侯，给他的食邑很多。功臣们都说：“我们亲自身披铠甲，手执兵器作战，多的打过一百多仗，少的也经历了几十次战斗，攻破敌人的城池，夺取敌人的土地，或大或小，都有战功。现在萧何没有立过汗马功劳，只不过靠舞文弄墨，发发议论，从不上战场，却反而位居我们之上，这是什么道理？”高祖说：“诸位懂得打猎吗？”功臣们回答：“懂得。”又问：“你们知道猎狗的作用吗？”答道：“知道的。”高祖说：“打猎的时候，追赶扑杀野兽兔子的是猎狗，能够发现踪迹向猎狗指示野兽所在之处的是猎人。现在你们诸位只能奔走追获野兽，不过是有功的猎狗。至于萧何，他能发现踪迹，指示方向，是有功的猎人。何况你们都只是自己本人追随我，至多不过加上两三个亲属，而萧何全部宗族几十个人都跟随我，他的功劳是不能忘记的。”群臣听了，都不敢再说什么。

列侯们都已受封完毕，等到要奏报排列的位次的时候，大臣都说：“平阳侯曹参作战身受七十处创伤，攻破城池，夺取土地，功劳最多，应该位居第一。”高祖已经硬要功臣屈从自己，封给萧何很多食邑，到排定位次时，找不到理由驳倒功臣们的意见，但心里还是想让萧何居首。关内侯鄂君进言说：“群臣的议论都是错误的。那曹参虽然有野战杀敌、夺取土地的功劳，这只不过是一时的事情。陛下与项王相峙五年，经常因为战败而丧失军队，士卒逃散，单身逃走多次了。然而萧何总能从关中派遣士卒补充前线的军队，虽然没有得到陛下征召兵员的诏令，而在陛下危急的时候，他却能派遣几万士卒来到陛下身边，这也有多次了。汉楚两军在荥阳对抗几年，军队没有现成的粮食，而萧何从关中水陆转运，供给粮食，从不匮乏。陛下屡屡把山东地区丢失给项羽，但萧何一直保全关中等待陛下，（让陛下可以运用关中的人力物力组织反攻，）这是万世不朽的功劳。如今曹参这样的人即使少掉几百个，对汉朝来讲，算得了什么损失？汉朝有了这些人，也未必能靠他们得以保全。怎么能起意让一时的功劳凌驾于万世的功劳之上呢？（应该是）萧何为第一，曹参第二。”高祖说：“说得好。”于是就下令定萧何在功臣中位居第一，赐给他特殊的礼遇：可以带剑穿履上殿，入朝拜见时不必同别的臣下一样小步快走。

高祖又说：“我听说进荐贤能的人应该得到重赏。萧何的功劳固然很高，但得到鄂君的申说才更加明显。”于是依照鄂君原先所享关内侯的食邑，封他为安平侯。这一天，对萧何的父子兄弟共十多个人全都给予封赏，使他们都有食邑。又加封萧何食邑二千户，因为高祖当年去咸阳服徭役时，唯独萧何比别人多奉送两个大钱。

前196年（高祖十一年），陈豨反叛，高祖亲自统率军队，到达邯郸。战事还没有结束，淮阴侯韩信在关中谋反，吕后采用萧何的计策，杀了淮阴侯，此事记载在《淮阴侯列传》中。高祖听说淮阴侯已经被杀的消息后，就派遣使者拜丞相萧何为相国，加封食邑五千户，命令安排五百名士兵由一名都尉率领充任相国的卫队。当时许多人都向萧何道贺，只有召平表示哀吊。召平这个人本是秦朝的东陵侯。秦朝灭亡后，成了平民百姓，生活贫苦，在长安城东种瓜。他种的瓜味道好，人们俗称为“东陵瓜”，就是取名于召平从前的封号。召平对相国说：“您的祸患从此开始了。皇上在外作战风餐露宿，而您留守京城，并不需要冒着矢石去冲锋陷阵，但皇上却要给您加封食邑、设置卫队，这是因为淮阴侯刚刚在关中谋反，皇上对您也起了疑心。设置卫队来保护您，这不是宠信您的表示。希望您辞让封赏不予接受，再把自己的全部家财私产拿出来赞助军需，这样皇上心里就会高兴了。”相国听从了召平的计策，高祖果然大为高兴。

前195年（高祖十二年）秋天，黥布起兵反叛，高祖亲自统率军队前去讨伐，在军中多次派遣使者来问相国在做些什么。相国因为皇上在军中，就努力安抚勉励百姓，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去供应军需，就像平定陈豨叛乱时一样。有个说客对相国说：“您要不了多久就会遭受灭族的惨祸了。您位为相国，功居第一，难道还可以再增加吗？而您从刚进关中的时候起，就深得民心，到现在已有十多年了，百姓们都亲附您，您总是勤勉办事，得到百姓的欢心。皇上之所以屡次派人来问您的情况，是怕您利用自己的威望动摇关中。如今您何不多买些田地，并低价赊购、借贷来玷污自己，（如果这样做的话，）皇上对您就放心了。”于是相国听从了他的计策，高祖很是高兴。

高祖平定了黥布的叛乱，撤军返回长安。百姓们拦路上书告状，控告相国用低价强行购买民间的土地房屋，价值数千万之多。高祖回到宫中，相国前来拜见。皇上笑着说：“当相国的竟然侵夺民众的财产，为自己谋利！”把百姓们的控告信全部交给相国，说道：“你自己去向民众谢罪吧！”相国乘机为百姓们请求说：“长安一带地方狭窄，而上林苑中空地很多，白白地抛荒，希望下令让民众进去耕种，（收成后粮食归耕者所有，）禾秸则不许收走，留下来作苑中禽兽的食料。”高祖大发雷霆，说：“相国你大收商人的财物，却来讨取我的上林苑！”于是就下令把相国交给廷尉拘禁起来，还给他上了刑具。过了几天，一个姓王的卫尉侍从高祖，上前问道：“相国犯了什么大罪，陛下怎么突然把他关起来了？”高祖说：“我听说李斯担任秦始皇的宰相，办了好事都归功于主上，有了错误则自己承担。现在相国大量接受那些下贱的商人们的金钱，却来为百姓求取我的苑林，想以此来讨好百姓，所以我要把他关起来治罪。”王卫尉说：“要说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如果有对民众有利的事就为他们向陛下请求，这真是宰相应做的事，陛下怎么竟然怀疑相国接受了商人的贿赂呢？况且当初陛下与楚军相持不下，有几年之久，陈豨、黥布反叛时，陛下亲自率军外出平叛，在那个时候，相国留守关中，（如存异心，）只要稍有举动，函谷关以西的地方就不属陛下所有了。相国不在那时为自己谋利，现在难道会贪求商人的金钱吗？再说秦皇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过错而失去了天下，李斯为主上分担过错的做法，又有什么值得效法的呢？陛下怎么能用这种浅陋的眼光来怀疑宰相。”高祖听了，心中很不愉快。当天，派遣使者手持符节赦相国出狱。相国已经年老，平日一向谦恭谨慎，进宫拜见皇上时，光着脚步行表示谢罪。高祖说：“相国请别这样！相国为百姓请求上林苑中的空地，我不允许，不过是我成了桀、纣那样的昏暴君主，而相国却是贤明的宰相。我故意把相国关起来，是想让百姓们都知道我的过错。”

萧何向来与曹参不和，到萧何病重时，孝惠帝亲自去探望相国的病情，顺便问他：“您百岁之后，谁可以继代您的职位？”萧何回答说：“了解臣下的莫过于君主。”孝惠帝接着问：“曹参这个人怎么样？”萧何叩头说：“皇上您找到合适的人了！我死而无憾了！”

萧何购置土地房屋一定选择贫穷僻远的地方，营造宅第也从来不修建围墙。他说道：“后代子孙如果贤德，可以从中学我的俭朴；如果不贤无能，（这种房屋）也不会被有势力的人家所侵夺。”

前193年（孝惠帝二年），相国萧何去世，谥为文终侯。

萧何的后嗣有四世因为犯罪而失掉爵位，绝封；但天子总是又寻找萧何的后代，重新封为酂侯，其他功臣无人能与他相比。

太史公说：萧相国在秦朝的时候是一个文牍小吏，平平庸庸，无所作为，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等到大汉兴起，他（追随高祖，）依靠日月余光的照耀，（才名显天下。）萧何谨慎地守护关中这一根本重地，利用民众痛恨秦朝严刑苛法，顺应时代的潮流，与百姓们一起更新政治。淮阴侯韩信及黥布等人都被诛杀，而萧何的功勋光辉灿烂。他位居群臣之首，声名流传后世，可以同周朝的闳夭、散宜生等争光比美了。

史记 · 三十世家 · 萧相国世家 拼音版/注音版

shǐ jì sān shí shì jiā xiāo xiàng guó shì jiā。

史记 · 三十世家 · 萧相国世家 。

sī mǎ qiān。

司马迁。

xiāo xiàng guó hé zhě，

萧相国何者，

pèi fēng rén yě。

沛丰人也。

yǐ wén wú hài wèi pèi zhǔ lì yuàn。

以文无害为沛主吏掾。

gāo zǔ wèi bù yī shí，

高祖为布衣时，

hé shù yǐ lì shì hù gāo zǔ。

何数以吏事护高祖。

gāo zǔ wèi tíng cháng，

高祖为亭长，

cháng zuǒ yòu zhī。

常左右之。

gāo zǔ yǐ lì yáo xián yáng，

高祖以吏繇咸阳，

lì jiē sòng fèng qián sān，

吏皆送奉钱三，

hé dú yǐ wǔ。

何独以五。

qín yù shǐ jiān jùn zhě yǔ cóng shì，

秦御史监郡者与从事，

cháng biàn zhī。

常辨之。

hé nǎi gěi sì shuǐ zú shǐ shì，

何乃给泗水卒史事，

dì yī。

第一。

qín yù shǐ yù rù yán zhēng hé，

秦御史欲入言徵何，

hé gù qǐng，

何固请，

dé wú xíng。

得毋行。

jí gāo zǔ qǐ wèi pèi gōng，

及高祖起为沛公，

hé cháng wèi chéng dū shì。

何常为丞督事。

pèi gōng zhì xián yáng，

沛公至咸阳，

zhū jiàng jiē zhēng zǒu jīn bó cái wù zhī fǔ fēn zhī，

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

hé dú xiān rù shōu qín chéng xiàng yù shǐ lǜ lìng tú shū cáng zhī。

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

pèi gōng wèi hàn wáng，

沛公为汉王，

yǐ hé wéi chéng xiàng。

以何为丞相。

xiàng wáng yǔ zhū hóu tú shāo xián yáng ér qù。

项王与诸侯屠烧咸阳而去。

hàn wáng suǒ yǐ jù zhī tiān xià è sāi，

汉王所以具知天下阸塞，

hù kǒu duō shǎo，

户口多少，

qiáng ruò zhī chù，

强弱之处，

mín suǒ jí kǔ zhě，

民所疾苦者，

yǐ hé jù dé qín tú shū yě。

以何具得秦图书也。

hé jìn yán hán xìn，

何进言韩信，

hàn wáng yǐ xìn wèi dà jiàng jūn。

汉王以信为大将军。

yǔ zài huái yīn hóu shì zhōng。

语在淮阴侯事中。

hàn wáng yǐn bīng dōng dìng sān qín，

汉王引兵东定三秦，

hé yǐ chéng xiàng liú shōu bā shǔ，

何以丞相留收巴蜀，

tián fǔ yù gào，

填抚谕告，

shǐ gěi jūn shí。

使给军食。

hàn èr nián，

汉二年，

hàn wáng yǔ zhū hóu jī chǔ，

汉王与诸侯击楚，

hé shǒu guān zhōng，

何守关中，

shì tài zǐ，

侍太子，

zhì lì yáng。

治栎阳。

wèi fǎ lìng yuē shù，

为法令约束，

lì zōng miào shè jì gōng shì xiàn yì，

立宗庙社稷宫室县邑，

zhé zòu shàng，

辄奏上，

kě，

可，

xǔ yǐ cóng shì jí bù jí zòu shàng，

许以从事；即不及奏上，

zhé yǐ pián yí shī xíng，

辄以便宜施行，

shàng lái yǐ wén。

上来以闻。

guān zhōng shì jì hù kǒu zhuǎn cáo gěi jūn，

关中事计户口转漕给军，

hàn wáng shù shī jūn dùn qù，

汉王数失军遁去，

hé cháng xìng guān zhōng zú，

何常兴关中卒，

zhé bǔ quē。

辄补缺。

shàng yǐ cǐ zhuān shǔ rèn hé guān zhōng shì。

上以此专属任何关中事。

hàn sān nián，

汉三年，

hàn wáng yǔ xiàng yǔ xiāng jù jīng suǒ zhī jiān，

汉王与项羽相距京索之间，

shàng shù shǐ shǐ láo kǔ chéng xiàng。

上数使使劳苦丞相。

bào shēng wèi chéng xiàng yuē wáng pù yī lù gài，

鲍生谓丞相曰：“王暴衣露盖，

shù shǐ shǐ láo kǔ jūn zhě，

数使使劳苦君者，

yǒu yí jūn xīn yě。

有疑君心也。

wèi jūn jì，

为君计，

mò ruò qiǎn jūn zǐ sūn kūn dì néng shèng bīng zhě xī yì jūn suǒ，

莫若遣君子孙昆弟能胜兵者悉诣军所，

shàng bì yì xìn jūn。

上必益信君。

yú shì hé cóng qí jì，

”于是何从其计，

hàn wáng dà yuè。

汉王大说。

hàn wǔ nián，

汉五年，

jì shā xiàng yǔ，

既杀项羽，

dìng tiān xià，

定天下，

lùn gōng xíng fēng。

论功行封。

qún chén zhēng gōng，

群臣争功，

suì yú gōng bù jué。

岁余功不决。

gāo zǔ yǐ xiāo hé gōng zuì shèng，

高祖以萧何功最盛，

fēng wèi cuó hóu，

封为酂侯，

suǒ shí yì duō。

所食邑多。

gōng chén jiē yuē chén děng shēn bèi jiān zhí ruì，

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坚执锐，

duō zhě bǎi yú zhàn，

多者百余战，

shǎo zhě shù shí hé，

少者数十合，

gōng chéng lüè dì，

攻城略地，

dà xiǎo gè yǒu chà。

大小各有差。

jīn xiāo hé wèi cháng yǒu hàn mǎ zhī láo，

今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

tú chí wén mò yì lùn，

徒持文墨议论，

bù zhàn，

不战，

gù fǎn jū chén děng shàng，

顾反居臣等上，

hé yě gāo dì yuē zhū jūn zhī liè hū yuē zhī zhī。

何也？”高帝曰：“诸君知猎乎？”曰：“知之。

zhī liè gǒu hū yuē zhī zhī。

”“知猎狗乎？”曰：“知之。

gāo dì yuē fū liè，

”高帝曰：“夫猎，

zhuī shā shòu tù zhě gǒu yě，

追杀兽兔者狗也，

ér fā zōng zhǐ shì shòu chù zhě rén yě。

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

jīn zhū jūn tú néng dé zǒu shòu ěr，

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

gōng gǒu yě。

功狗也。

zhì rú xiāo hé，

至如萧何，

fā zōng zhǐ shì，

发踪指示，

gōng rén yě。

功人也。

qiě zhū jūn dú yǐ shēn suí wǒ，

且诸君独以身随我，

duō zhě liǎng sān rén。

多者两三人。

jīn xiāo hé jǔ zōng shù shí rén jiē suí wǒ，

今萧何举宗数十人皆随我，

gōng bù kě wàng yě。

功不可忘也。

qún chén jiē mò gǎn yán。

”群臣皆莫敢言。

shàng yǐ ráo gōng chén，

上已桡功臣，

duō fēng xiāo hé，

多封萧何，

zhì wèi cì wèi yǒu yǐ fù nán zhī，

至位次未有以复难之，

rán xīn yù hé dì yī。

然心欲何第一。

bì xià suī shù wáng shān dōng，

陛下虽数亡山东，

xiāo hé cháng quán guān zhōng yǐ dài bì xià，

萧何常全关中以待陛下，

cǐ wàn shì zhī gōng yě。

此万世之功也。

jīn suī wáng cáo cān děng bǎi shù，

今虽亡曹参等百数，

hé quē yú hàn hàn dé zhī bù bì dài yǐ quán。

何缺于汉？汉得之不必待以全。

nài hé yù yǐ yī dàn zhī gōng ér jiā wàn shì zhī gōng zāi xiāo hé dì yī，

柰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万世之功哉！萧何第一，

cáo cān cì zhī。

曹参次之。

gāo zǔ yuē shàn。

”高祖曰：“善。

yú shì nǎi lìng xiāo hé dì yī，

”于是乃令萧何第一，

cì dài jiàn lǚ shàng diàn，

赐带剑履上殿，

rù cháo bù qū。

入朝不趋。

shàng yuē wú wén jìn xián shòu shàng shǎng。

上曰：“吾闻进贤受上赏。

xiāo hé gōng suī gāo，

萧何功虽高，

dé è jūn nǎi yì míng。

得鄂君乃益明。

yú shì yīn è jūn gù suǒ shí guān nèi hóu yì fēng wèi ān píng hóu。

”于是因鄂君故所食关内侯邑封为安平侯。

shì rì，

是日，

xī fēng hé fù zǐ xiōng dì shí yú rén，

悉封何父子兄弟十余人，

jiē yǒu shí yì。

皆有食邑。

nǎi yì fēng hé èr qiān hù，

乃益封何二千户，

yǐ dì cháng yáo xián yáng shí hé sòng wǒ dú yíng fèng qián èr yě。

以帝尝繇咸阳时何送我独赢奉钱二也。

hàn shí yī nián，

汉十一年，

chén xī fǎn，

陈豨反，

gāo zǔ zì jiāng，

高祖自将，

zhì hán dān。

至邯郸。

wèi bà，

未罢，

huái yīn hóu móu fǎn guān zhōng，

淮阴侯谋反关中，

lǚ hòu yòng xiāo hé jì，

吕后用萧何计，

zhū huái yīn hóu，

诛淮阴侯，

yǔ zài huái yīn shì zhōng。

语在淮阴事中。

shàng yǐ wén huái yīn hóu zhū，

上已闻淮阴侯诛，

shǐ shǐ bài chéng xiàng hé wéi xiàng guó，

使使拜丞相何为相国，

yì fēng wǔ qiān hù，

益封五千户，

lìng zú wǔ bǎi rén yī dū wèi wèi xiàng guó wèi。

令卒五百人一都尉为相国卫。

zhū jūn jiē hè，

诸君皆贺，

zhào píng dú diào。

召平独吊。

zhào píng zhě，

召平者，

gù qín dōng líng hóu。

故秦东陵侯。

shàng bào lù yú wài ér jūn shǒu yú zhōng，

上暴露于外而君守于中，

fēi bèi shǐ shí zhī shì ér yì jūn fēng zhì wèi zhě，

非被矢石之事而益君封置卫者，

yǐ jīn zhě huái yīn hóu xīn fǎn yú zhōng，

以今者淮阴侯新反于中，

yí jūn xīn yǐ。

疑君心矣。

fū zhì wèi wèi jūn，

夫置卫卫君，

fēi yǐ chǒng jūn yě。

非以宠君也。

yuàn jūn ràng fēng wù shòu，

愿君让封勿受，

xī yǐ jiā sī cái zuǒ jūn，

悉以家私财佐军，

zé shàng xīn shuō。

则上心说。

xiàng guó cóng qí jì，

”相国从其计，

gāo dì nǎi dà xǐ。

高帝乃大喜。

hàn shí èr nián qiū，

汉十二年秋，

qíng bù fǎn，

黥布反，

shàng zì jiāng jī zhī，

上自将击之，

shù shǐ shǐ wèn xiàng guó hé wéi。

数使使问相国何为。

xiàng guó wèi shàng zài jūn，

相国为上在军，

nǎi fǔ xún miǎn lì bǎi xìng，

乃拊循勉力百姓，

xī yǐ suǒ yǒu zuǒ jūn，

悉以所有佐军，

rú chén xī shí。

如陈豨时。

kè yǒu shuō xiàng guó yuē jūn miè zú bù jiǔ yǐ。

客有说相国曰：“君灭族不久矣。

fū jūn wèi wèi xiàng guó，

夫君位为相国，

gōng dì yī，

功第一，

kě fù jiā zāi rán jūn chū rù guān zhōng，

可复加哉？然君初入关中，

dé bǎi xìng xīn，

得百姓心，

shí yú nián yǐ，

十馀年矣，

jiē fù jūn，

皆附君，

cháng fù zī zī dé mín hé。

常复孳孳得民和。

shàng suǒ wéi shù wèn jūn zhě，

上所为数问君者，

wèi jūn qīng dòng guān zhōng。

畏君倾动关中。

jīn jūn hú bù duō mǎi tián dì，

今君胡不多买田地，

jiàn shì dài yǐ zì wū shàng xīn nǎi ān。

贱贳贷以自污？上心乃安。

yú shì xiàng guó cóng qí jì，

”于是相国从其计，

shàng nǎi dà yuè。

上乃大说。

shàng bà bù jūn guī，

上罢布军归，

mín dào zhē xíng shàng shū，

民道遮行上书，

yán xiàng guó jiàn qiáng mǎi mín tián zhái shù qiān wàn。

言相国贱强买民田宅数千万。

shàng zhì，

上至，

xiàng guó yè。

相国谒。

shàng xiào yuē fū xiàng guó nǎi lì mín mín suǒ shàng shū jiē yǐ yǔ xiàng guó，

上笑曰：“夫相国乃利民！”民所上书皆以与相国，

yuē jūn zì xiè mín。

曰：“君自谢民。

xiàng guó yīn wèi mín qǐng yuē cháng ān dì xiá，

”相国因为民请曰：“长安地狭，

shàng lín zhōng duō kòng dì，

上林中多空地，

qì，

弃，

yuàn lìng mín dé rù tián，

愿令民得入田，

wú shōu gǎo wèi qín shòu shí。

毋收稿为禽兽食。

shàng dà nù yuē xiàng guó duō shòu gǔ rén cái wù，

” 上大怒曰：“相国多受贾人财物，

nǎi wèi qǐng wú yuàn nǎi xià xiàng guó tíng wèi，

乃为请吾苑！”乃下相国廷尉，

xiè xì zhī。

械系之。

shù rì，

数日，

wáng wèi wèi shì，

王卫尉侍，

qián wèn yuē xiàng guó hé dà zuì，

前问曰：“相国何大罪，

bì xià xì zhī bào yě shàng yuē wú wén lǐ sī xiāng qín huáng dì，

陛下系之暴也？”上曰：“吾闻李斯相秦皇帝，

yǒu shàn guī zhǔ，

有善归主，

yǒu è zì yǔ。

有恶自与。

jīn xiàng guó duō shòu jiǎ shù jīn ér wèi mín qǐng wú yuàn，

今相国多受贾竖金而为民请吾苑，

yǐ zì mèi yú mín，

以自媚于民，

gù xì zhì zhī。

故系治之。

gāo dì bù yì。

”高帝不怿。

shì rì，

是日，

shǐ shǐ chí jié shè chū xiàng guó。

使使持节赦出相国。

xiàng guó nián lǎo，

相国年老，

sù gōng jǐn，

素恭谨，

rù，

入，

tú xiǎn xiè。

徒跣谢。

gāo dì yuē xiàng guó xiū yǐ xiàng guó wèi mín qǐng yuàn，

高帝曰：“相国休矣！相国为民请苑，

wú bù xǔ，

吾不许，

wǒ bù guò wèi jié zhòu zhǔ，

我不过为桀纣主，

ér xiàng guó wèi xián xiàng。

而相国为贤相。

wú gù xì xiàng guó yù lìng bǎi xìng wén wú guò yě。

吾故系相国欲令百姓闻吾过也。

hé sù bù yǔ cáo cān xiāng néng，

” 何素不与曹参相能，

jí hé bìng，

及何病，

xiào huì zì lín shì xiàng guó bìng，

孝惠自临视相国病，

yīn wèn yuē jūn jí bǎi suì hòu，

因问曰：“君即百岁后，

shuí kě dài jūn zhě duì yuē zhī chén mò rú zhǔ。

谁可代君者？”对曰：“知臣莫如主。

xiào huì yuē cáo cān hé rú hé dùn shǒu yuē dì dé zhī yǐ chén sǐ bù hèn yǐ hé zhì tián zhái bì jū qióng chù，

”孝惠曰：“曹参何如？”何顿首曰：“帝得之矣！臣死不恨矣！” 何置田宅必居穷处，

wèi jiā bù zhì yuán wū。

为家不治垣屋。

yuē hòu shì xián，

曰：“后世贤，

shī wú jiǎn bù xián，

师吾俭；不贤，

wú wèi shì jiā suǒ duó。

毋为势家所夺。

xiào huì èr nián，

” 孝惠二年，

xiàng guó hé zú，

相国何卒，

shì wéi wén zhōng hóu。

谥为文终侯。

hòu sì yǐ zuì shī hóu zhě sì shì，

后嗣以罪失侯者四世，

jué，

绝，

tiān zǐ zhé fù qiú hé hòu，

天子辄复求何后，

fēng xù cuó hóu，

封续酂侯，

gōng chén mò de bǐ yān。

功臣莫得比焉。

tài shǐ gōng yuē xiāo xiàng guó hé yú qín shí wéi dāo bǐ lì，

太史公曰：萧相国何于秦时为刀笔吏，

lù lù wèi yǒu qí jié。

录录未有奇节。

jí hàn xìng，

及汉兴，

yī rì yuè zhī mò guāng，

依日月之末光，

hé jǐn shǒu guǎn yuè，

何谨守管龠，

yīn mín zhī jí qín fǎ，

因民之疾秦法，

shùn liú yǔ zhī gēng shǐ。

顺流与之更始。

huái yīn qíng bù děng jiē yǐ zhū miè，

淮阴、黥布等皆以诛灭，

ér hé zhī xūn làn yān。

而何之勋烂焉。

wèi guān qún chén，

位冠群臣，

shēng shī hòu shì，

声施后世，

yǔ hóng yāo sàn yí shēng děng zhēng liè yǐ。

与闳夭、散宜生等争烈矣。

xiāo hé wéi lì，

萧何为吏，

wén ér wú hài。

文而无害。

jí zuǒ xìng wáng，

及佐兴王，

jǔ zōng cóng pèi。

举宗从沛。

guān zhōng jì shǒu，

关中既守，

zhuǎn shū shì lài。

转输是赖。

hàn jūn lǚ pí，

汉军屡疲，

qín bīng bì huì。

秦兵必会。

yuē fǎ kě jiǔ，

约法可久，

shōu tú kě dà。

收图可大。

zhǐ shòu fā zōng，

指兽发踪，

qí gōng shí zuì。

其功实最。

zhèng chēng huà yī，

政称画一，

jū nǎi fēi tài。

居乃非泰。

jì jué chǒng qín，

继绝宠勤，

shì jīng lì dài。

式旌砺带。

史记 · 三十世家 · 萧相国世家 注释

无害：无比，无人能胜。

左右：帮助。

繇：通“徭”，劳役。这里指服劳役。

监郡：监督、检查郡的工作。

辨：辨别。这里指办事有条理，对各种事项分辨得清楚。

征：征召。

请：这里是辞谢的意思。

厄塞：险要之地。

填（zhèn，振）抚谕告：安抚民众，发布政令。填，通“镇”安定。谕告，发布政令，告知百姓。

约束：规章，法度。

便（biàn，变）宜：酌情处理。

转“漕”：运送粮食。古时车运为“转”，水运为“漕”。

属（zhǔ，主）：委托。

劳苦：慰劳。

胜兵：胜任军事，能够打仗。

说：同“悦”。

被：同“披”。

略：夺取。

宗：宗族。

桡：弯曲，这时指委屈。

见（xiàn，县）：同“现”。

亡：失去。

柰：通“奈”。

趋：小步快走，表示恭敬。

赢：这里指多。

孳孳：勤勉，努力不懈的样子。

贳（shì，世）贷：赊借。

遮：阻拦。

相国乃利民：身为相国竟然如此“利民”。这是高祖说的反语。乃，竟然。

谢：谢罪。

稿：禾轩。

械系：用镣铐等刑具拘禁。

相：辅佐。

贾竖：对商人的鄙称。

怿：喜悦。

节：使者所持的一种凭证。

徒跣（xiǎn，显）：赤脚步行，是一种请罪的表示。

能：和睦。

恨：遗憾。

垣屋：有矮墙的房舍。

日月：喻指帝王。

管籥（yuè，月）：钥匙，这里喻指职责。

施（yì，义）：延续。

烈：光明，显赫。

史记 · 三十世家 · 萧相国世家 评析

《萧相国世家》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文言文，收录于《史记》中。“萧相国”指西汉开国功臣之一的萧何，“世家”泛指世代贵显的家族或大家，而在《史记》中则为用以记载侯王家世的一种传记。《萧相国世家》讲述了萧何从起事到终老，所经历的世事及其一生的作为等等。

史记 · 三十世家 · 萧相国世家 赏析

萧何作为刘邦的重要谋臣，为西汉王朝的建立和政权的巩固，做出了重大的贡献。该篇紧紧围绕这一方面，塑造了萧何这一历史人物，描述了他的卓越功勋。

萧何眼光远大，深谋远虑。作为刘邦的助手，他不仅做了大量的具体工作，而且很多地方都能从宏观的战略着眼，为建立政权打下坚实的基础。司马迁运用对比的手法，写刘邦率军进入咸阳后，将领们忙于争分金帛财物，而萧何却首先收取秦王朝文献档案，将其珍藏，刘邦由此详尽地掌握了全国地理、户籍等方面的情况，为统一天下创造了条件。在楚汉相争期间，萧何虽然没有像韩信、曹参等人那样在前线冲锋陷阵，但他留守关中，制定法令，安抚民众，建设后方根据地，不断地将粮草、兵员补充前线，使刘邦多次转危为安。在论功行赏、评定位次的过程中，司马迁借助刘邦和关内侯鄂君的话，充分肯定了萧何的功绩。但司马迁对萧何的描写是多侧面的，文中在写萧何实绩的同时，又刻画了他的自私。萧何很会识别人才，曾极力保荐过韩信；但后来萧何为了保全个人，又与吕后定计杀害了韩信。“萧何追韩信”的历史佳话使萧何堪称识才惜才的典型，“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史实又使萧何成为反复无常的败事典型。司马迁笔下的萧何就是这样立体感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另外，对刘邦和萧何之间微妙的君臣关系，司马迁也做了较充分的描写。刘邦认为萧何的功劳卓著，但又时刻提防萧何反叛。汉三年、十一年、十二年，鲍生、召平以及那个不知名的说客，先后为萧何敲了警钟，提出了具体的防范措施。萧何为了保全自己，采纳了鲍生等人的建议，博得了刘邦的欢心；但因为民请命，又遭牢狱之灾；最后“素恭谨”的萧何又得到了刘邦的赦免。司马迁这些一波三折的描写，生动地刻画出了萧何的性格特点。

史记 · 三十世家 · 萧相国世家 辑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