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 · 襄公 · 襄公二十年

左丘明 - [周]

【经】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晋。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夏，公至自晋。秋，晋栾出奔楚。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曹伯来朝。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

【传】二十一年春，公如晋，拜师及取邾田也。

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赐于其从者。

于是鲁多盗。季孙谓臧武仲曰：「子盍诘盗？」武仲曰：「不可诘也，纥又不能。」季孙曰：「我有四封，而诘其盗，何故不可？子为司寇，将盗是务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盗而大礼焉，何以止吾盗？子为正卿，而来外盗；使纥去之，将何以能？庶其窃邑于邾以来，子以姬氏妻之，而与之邑，其从者皆有赐焉。若大盗礼焉以君之姑姊与其大邑，其次皋牧舆马，其小者衣裳剑带，是赏盗也。赏而去之，其或难焉。纥也闻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轨度其信，可明征也，而后可以治人。夫上之所为，民之归也。上所不为而民或为之，是以加刑罚焉，而莫敢不惩。若上之所为而民亦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夏书》曰：『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将谓由己壹也。信由己壹，而后功可念也。」

庶其非卿也，以地来，虽贱必书，重地也。

齐侯使庆佐为大夫，复讨公子牙之党，执公子买于句渎之丘。公子锄来奔。叔孙还奔燕。

夏，楚子庚卒，楚子使薳子冯为令尹。访于申叔豫，叔豫曰：「国多宠而王弱，国不可为也。」遂以疾辞。方署，阙地，下冰而床焉。重茧衣裘，鲜食而寝。楚子使医视之，复曰：「瘠则甚矣，而血气未动。」乃使子南为令尹。

栾桓子娶于范宣子，生怀子。范鞅以其亡也，怨栾氏，故与栾盈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桓子卒，栾祁与其老州宾通，几亡室矣。怀子患之。祁惧其讨也，愬诸宣子曰：「盈将为乱，以范氏为死桓主而专政矣，曰：『吾父逐鞅也，不怒而以宠报之，又与吾同官而专之，吾父死而益富。死吾父而专于国，有死而已，吾蔑从之矣！』其谋如是，惧害于主，吾不敢不言。」范鞅为之征。怀子好施，士多归之。宣子畏其多士也，信之。怀子为下卿，宣子使城着而遂逐之。

秋，栾盈出奔楚。宣子杀箕遗、黄渊、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师、申书、羊舌虎、叔罴。囚伯华、叔向、籍偃。人谓叔向曰：「子离于罪，其为不知乎？」叔向曰：「与其死亡若何？《诗》曰：『优哉游哉，聊以卒岁。』知也。」乐王鲋见叔向曰：「吾为子请！」叔向弗应。出，不拜。其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夫。。」室老闻之，曰：「乐王鲋言于君无不行，求赦吾子，吾子不许。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何也？」叔向曰：「乐王鲋，从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举不弃仇，内举不失亲，其独遗我乎？《诗》曰：『有觉德行，四国顺之。』夫子，觉者也。」

晋侯问叔向之罪于乐王鲋，对曰：「不弃其亲，其有焉。」于是祁奚老矣，闻之，乘馹而见宣子，曰：「《诗》曰：『惠我无疆，子孙保之。』《书》曰：『圣有谟勋，明征定保。』夫谋而鲜过，惠训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犹将十世宥之，以劝能者。今壹不免其身，以弃社稷，不亦惑乎？鲧殛而禹兴。伊尹放大甲而相之，卒无怨色。管、蔡为戮，周公右王。若之何其以虎也弃社稷？子为善，谁敢不勉？多杀何为？」宣子说，与之乘，以言诸公而免之。不见叔向而归。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初，叔向之母□石叔虎之母美而不使，其子皆谏其母。其母曰：「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彼美，余惧其生龙蛇以祸女。女，敝族也。国多大宠，不仁人间之，不亦难乎？余何爱焉！」使往视寝，生叔虎。美而有勇力，栾怀子嬖之，故羊舌氏之族及于难。

栾盈过于周，周西鄙掠之。辞于行人，曰：「天子陪臣盈，得罪于王之守臣，将逃罪。罪重于郊甸，无所伏窜，敢布其死。昔陪臣书能输力于王室，王施惠焉。其子□，不能保任其父之劳。大君若不弃书之力，亡臣犹有所逃。若弃书之力，而思□之罪，臣，戮余也，将归死于尉氏，不敢还矣。敢布四体，唯大君命焉！」王曰：「尤而效之，其又甚焉！」使司徒禁掠栾氏者，归所取焉。使候出诸轘辕。

冬，曹武公来朝，始见也。

会于商任，锢栾氏也。齐侯、卫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会朝，礼之经也；礼，政之舆也；政，身之守也；怠礼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乱也。」

知起、中行喜、州绰、邢蒯出奔齐，皆栾氏之党也。乐王鲋谓范宣子曰：「盍反州绰、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栾氏之勇也，余何获焉？」王鲋曰：「子为彼栾氏，乃亦子之勇也。」

齐庄公朝，指殖绰、郭最曰：「是寡人之雄也。」州绰曰：「君以为雄，谁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阴之役，先二子鸣。」庄公为勇爵。殖绰、郭最欲与焉。州绰曰：「东闾之役，臣左骖迫，还于门中，识其枚数。其可以与于此乎？」公曰：「子为晋君也。」对曰：「臣为隶新。然二子者，譬于禽兽，臣食其肉而寝处其皮矣。」

左传 · 襄公 · 襄公二十年 翻译文

二十一年春季，鲁襄公到晋国，这是为了拜谢出兵和取得邾国的土田。

邾国的庶其带着漆地和闾丘逃亡前来，季武子把鲁襄公的姑母嫁给他作妻子，对他的随从都有赏赐。

当时鲁国的盗贼很多。季武子对臧武仲说：“您为什么不禁止盗贼？”臧武仲说：“盗贼不可以禁止，纥又没有能力。”季武子说：“我国有四面的边境，用来禁止盗贼，为什么不可以？您做司寇，应当从事于禁止盗贼，为什么不能？”武仲说：“您把外边的盗贼叫来而大大地给予礼遇，怎么能禁止国内的盗贼？您做正卿，反而使外边的盗贼进来，让纥禁止国内的盗贼，怎么能够办到？庶其在邾国偷盗了城邑而前来，您把姬氏作为他的妻子，还给了他城邑，他的随从人员都得到赏赐。如果用国君的姑母和他的大城邑对盗表示尊敬，其次的用皂牧车马，再小的给衣服佩剑带子，这是赏赐盗贼。赏赐了而要去掉他，恐怕困难吧。纥听说过，在上位的人要洗涤他的心，专一地以诚待人，使它合于法度而且使人们相信，可以明确地验证，然后才能治理人。上面的所作所为，是百姓的归依。上面所不做的，百姓有人做了，因此加以惩罚就没有人敢于不警戒。如果上面的所作所为百姓也照样做了，这是势所必然，又能够禁止吗？《夏书》说：‘想要干的就是这个，想舍去不干的就是这个，所要号令的就是这个，诚信所在的就是这个，只有天帝才能记下这功劳。’大约说的是要由自身来体现言行一致。诚信是由于自己的言行一致，然后才可以谈建立功劳。”

庶其不是卿，他带着土地来鲁国，虽然身份低贱，《春秋》必定要加以记载，这是为了重视土地。

齐庄公派庆佐做大夫，再次讨伐公子牙的亲族，在句渎之丘抓了公子买。公子锄逃亡前来。叔孙还逃亡到燕国。

夏季，楚国的子庚死。楚康王派薳子冯做令尹，薳子冯与申叔豫商议。申叔豫说：“国家宠臣很多而君王又年轻，国家的事情不能办好。”于是薳子冯就用有病来推辞不干。当时正好是大热天，挖地，放上冰然后安置床。薳子冯身穿新棉衣，又穿上皮袍，少吃东西而睡在床上。楚康王派医生去诊视，回来报告说：“瘦弱到极点了，但血气还正常。”于是楚王就派子南做令尹。

栾桓子娶范宣子的女儿做妻子，生了怀子。范鞅由于他一度逃亡，怨恨栾氏，所以和栾盈一起做公族大夫而不能很好相处。栾桓子死，栾祁和他的家臣头子州宾私通，州宾几乎侵占了全部家产。怀子担心这件事。栾祁害怕怀子讨伐，向范宣子毁谤说：“盈将要发动叛乱，认为范氏弄死了桓子而在晋国专权，说：‘我的父亲赶走范鞅，范鞅回国，不对他表示愤怒反而用宠信来报答他，又和我担任同样的官职，而使他得以独断专权。我的父亲死后范氏更加富有。弄死我父亲而在国内专政，我只有死路一条，也不能跟从他了。’他的计划就是这样，我怕会伤害您，不敢不说。”范鞅为她作证。怀子喜好施舍，很多的士都归附他。宣子害怕他人多，相信了栾祁的话。怀子当时做下卿，宣子派他在著地筑城并且由此赶走了他。

秋季，栾盈逃亡到楚国。宣子杀了箕遗、黄渊、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师、申书、羊舌虎、叔罴，同时囚禁了伯华、叔向、籍偃。有人对叔向说：“您得到了罪过，恐怕是不聪明吧！”叔向说：“比起死去和逃亡来怎么样？《诗》说，‘悠闲啊多么逍遥自在，聊且这样来度过岁月’，这才是聪明啊。”乐王鲋去见叔向，说：“我为您去请求免罪。”叔向不回答。乐王鲋退出，叔向不拜送。叔向的手下人都责备叔向。叔向说：“一定要祁大夫才行。”家臣头子听到了，说：“乐王鲋对国君说的话，没有不被采纳的，他想请求赦免您，您又不答应。这是祁大夫所做不到的，但您说一定要由他去办，这是为什么？”叔向说：“乐王鲋，是一切都顺从国君的人，怎么能行？祁大夫举拔宗族外的人不放弃仇人，举拔宗族内的人不失掉亲人，难道只会留下我吗？《诗》说：‘有正直的德行，使四方的国家归顺。’他老人家是正直的人啊。”

晋平公向乐王鲋询问叔向的罪过，乐王鲋回答说：“叔向不丢弃他的亲人，他可能是同谋的。”当时祁奚已经告老回家，听说这情况，坐上快车而去拜见范宣子，说：“《诗》说‘赐给我们无边的恩惠，子子孙孙永远保持它。’《书》说：‘智慧的人有谋略训海，应当相信保护。’说到谋划而少有过错，教育别人而不知疲倦的，叔向是这样的，他是国家的柱石。即使他的十代子孙有过错还要赦免，用这样来勉励有能力的人。现在一旦自身不免于祸而死，放弃国家，这不也会使人困惑吗？鲧被诛戮而禹兴起；伊尹放逐太甲又做了他的宰相，太甲始终没有怨色；管叔、蔡叔被诛戮，周公仍然辅佐成王。为什么叔向要为了叔虎而被杀？您做了好事，谁敢不努力？多杀人作什么？”宣子高兴了，和祁奚共坐一辆车子，向晋平公劝说而赦免了叔向。祁奚不去见叔向就回去了，叔向也不向祁奚报告他已得赦，而就去朝见晋平公。

当初，叔向的母亲嫉妒叔虎的母亲美丽，而不让她陪丈夫睡觉，儿了们都劝谏母亲。叔向的母亲说：“深山大泽之中，确实会生长龙蛇。她美丽，我害怕她生下龙蛇来祸害你们，你们，是衰败的家族，国内受到宠信的大官很多，坏人又从中挑拨，不也是很难处了吗？我自己有什么可爱惜的？”就让叔虎的母亲去陪侍丈夫睡觉，生了叔虎，美丽并有勇力，栾怀子宠爱他，所以羊舌氏这一家族遭到祸难。

栾盈经过成周，周朝西部边境的人，劫掠他的财物。栾盈向周室使者申诉说：“天子的陪臣盈，得罪了天子的守土的臣，打算逃避惩罚。又重新在天子的郊外得罪，没有地方可以逃了，谨冒死上言：从前陪臣书能为王室效力，天子施给了恩惠。他的儿子黡不能保住他父亲的辛劳。天王如果不丢弃书的努力，逃亡在外的陪臣还有地方可以逃。如果丢弃书的努力，而想到黡的罪过，那么陪臣本来就是刑戮余生的人，就将要回国死在尉氏那里，不敢再回来了。谨敢直言不讳，后果怎么样，唯有听天子命令了。”周灵王说：“有了过错而去学它，过错更大了。”于是，周灵王让司徒禁止那些掠夺栾氏的人，所掠取的东西都归还，派迎送宾客的人把栾盈送出轘辕山。

冬季，曹武公前来朝见，这是第一次朝见鲁襄公。

鲁襄公和晋平公、齐庄公、宋平公、卫殇公、郑简公、曹武公、莒子、邾子在商任会见，这是为了禁锢栾盈。齐庄公、卫殇公表现得不恭敬。叔向说：“这两位国君必然不免于祸难。会见和朝见，这是礼仪的常规；礼仪，是政事的车子；政事，是身体的寄托。轻慢礼仪，政事会有失误；政事失误，就难于立身处世，因此就会发生动乱。”

知起、中行喜、州绰、邢蒯逃亡到齐国，他们都是栾氏的亲族。乐王鲋对范宣子说：“为什么不让州绰、邢蒯回来？他们是勇士啊。”宣子说：“他们是栾氏的勇士，我能得到什么？”乐王鲋说：“您如果做他们的栾氏，那就是您的勇士了。”

齐庄公上朝，指着殖绰、郭最说：“这是我的雄鸡。”州绰说：“君王认为他们是雄鸡，谁敢不认为是雄鸡？然而下臣不才，在平阴这次战役中，比他们二位可是先打鸣。”齐庄公设置勇士的爵位，殖绰、郭最想要参加。州绰说：“东闾这次战役，下臣的左骖马被逼迫，盘旋城门里不能前进，记下了门上铜钉的数字，是不是可以在这里有一份呢？”齐庄公说：“您是为的晋君啊。”州绰回答说：“臣下是初来的臣，然而这两位，如果用禽兽作比方，臣下已经吃了他们的肉而睡在他们的皮上了。”

左传 · 襄公 · 襄公二十年 拼音版/注音版

zuǒ zhuàn xiāng gōng xiāng gōng èr shí yī nián。

左传 · 襄公 · 襄公二十一年 。

zuǒ qiū míng。

左丘明。

jīng èr shí yǒu yī nián chūn wáng zhēng yuè，

【经】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gōng rú jìn。

公如晋。

zhū shù qí yǐ qī lǘ qiū lái bēn。

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

xià，

夏，

gōng zhì zì jìn。

公至自晋。

qiū，

秋，

jìn luán chū bēn chǔ。

晋栾出奔楚。

jiǔ yuè gēng xū shuò，

九月庚戌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dōng shí yuè gēng chén shuò，

冬十月庚辰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cáo bó lái zhāo。

曹伯来朝。

gōng huì jìn hóu qí hóu sòng gōng wèi hóu zhèng bó cáo bó jǔ zi zhū zi yú shāng rèn。

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

chuán èr shí yī nián chūn，

【传】二十一年春，

gōng rú jìn，

公如晋，

bài shī jí qǔ zhū tián yě。

拜师及取邾田也。

zhū shù qí yǐ qī lǘ qiū lái bēn。

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

jì wǔ zi yǐ gōng gū zǐ qī zhī，

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

jiē yǒu cì yú qí cóng zhě。

皆有赐于其从者。

yú shì lǔ duō dào。

于是鲁多盗。

jì sūn wèi zāng wǔ zhòng yuē zi hé jí dào wǔ zhòng yuē bù kě jí yě，

季孙谓臧武仲曰：「子盍诘盗？」武仲曰：「不可诘也，

gē yòu bù néng。

纥又不能。

jì sūn yuē wǒ yǒu sì fēng，

」季孙曰：「我有四封，

ér jí qí dào，

而诘其盗，

hé gù bù kě zi wèi sī kòu，

何故不可？子为司寇，

jiāng dào shì wù qù，

将盗是务去，

ruò zhī hé bù néng wǔ zhòng yuē zi zhào wài dào ér dà lǐ yān，

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盗而大礼焉，

hé yǐ zhǐ wú dào zi wèi zhèng qīng，

何以止吾盗？子为正卿，

ér lái wài dào shǐ gē qù zhī，

而来外盗；使纥去之，

jiāng hé yǐ néng shù qí qiè yì yú zhū yǐ lái，

将何以能？庶其窃邑于邾以来，

zi yǐ jī shì qī zhī，

子以姬氏妻之，

ér yǔ zhī yì，

而与之邑，

qí cóng zhě jiē yǒu cì yān。

其从者皆有赐焉。

ruò dà dào lǐ yān yǐ jūn zhī gū zǐ yǔ qí dà yì，

若大盗礼焉以君之姑姊与其大邑，

qí cì gāo mù yú mǎ，

其次皋牧舆马，

qí xiǎo zhě yī shang jiàn dài，

其小者衣裳剑带，

shì shǎng dào yě。

是赏盗也。

shǎng ér qù zhī，

赏而去之，

qí huò nán yān。

其或难焉。

gē yě wén zhī，

纥也闻之，

zài shàng wèi zhě，

在上位者，

sǎ zhuó qí xīn，

洒濯其心，

yī yǐ dài rén，

壹以待人，

guǐ dù qí xìn，

轨度其信，

kě míng zhēng yě，

可明征也，

ér hòu kě yǐ zhì rén。

而后可以治人。

fū shàng zhī suǒ wéi，

夫上之所为，

mín zhī guī yě。

民之归也。

shàng suǒ bù wéi ér mín huò wèi zhī，

上所不为而民或为之，

shì yǐ jiā xíng fá yān，

是以加刑罚焉，

ér mò gǎn bù chéng。

而莫敢不惩。

ruò shàng zhī suǒ wéi ér mín yì wèi zhī，

若上之所为而民亦为之，

nǎi qí suǒ yě，

乃其所也，

yòu kě jìn hū xià shū yuē niàn zī zài zī，

又可禁乎？《夏书》曰：『念兹在兹，

shì zī zài zī，

释兹在兹，

míng yán zī zài zī，

名言兹在兹，

yǔn chū zī zài zī，

允出兹在兹，

wéi dì niàn gōng。

惟帝念功。

jiāng wèi yóu jǐ yī yě。

』将谓由己壹也。

xìn yóu jǐ yī，

信由己壹，

ér hòu gōng kě niàn yě。

而后功可念也。

shù qí fēi qīng yě，

」 庶其非卿也，

yǐ dì lái，

以地来，

suī jiàn bì shū，

虽贱必书，

zhòng dì yě。

重地也。

qí hóu shǐ qìng zuǒ wèi dài fū，

齐侯使庆佐为大夫，

fù tǎo gōng zǐ yá zhī dǎng，

复讨公子牙之党，

zhí gōng zǐ mǎi yú jù dú zhī qiū。

执公子买于句渎之丘。

gōng zǐ chú lái bēn。

公子锄来奔。

shū sūn hái bēn yàn。

叔孙还奔燕。

xià，

夏，

chǔ zi gēng zú，

楚子庚卒，

chǔ zi shǐ wěi zi féng wèi lìng yǐn。

楚子使薳子冯为令尹。

fǎng yú shēn shū yù，

访于申叔豫，

shū yù yuē guó duō chǒng ér wáng ruò，

叔豫曰：「国多宠而王弱，

guó bù kě wèi yě。

国不可为也。

suì yǐ jí cí。

」遂以疾辞。

fāng shǔ，

方署，

quē dì，

阙地，

xià bīng ér chuáng yān。

下冰而床焉。

chóng jiǎn yī qiú，

重茧衣裘，

xiān shí ér qǐn。

鲜食而寝。

chǔ zi shǐ yī shì zhī，

楚子使医视之，

fù yuē jí zé shèn yǐ，

复曰：「瘠则甚矣，

ér xuè qì wèi dòng。

而血气未动。

nǎi shǐ zi nán wèi lìng yǐn。

」乃使子南为令尹。

luán huán zi qǔ yú fàn xuān zi，

栾桓子娶于范宣子，

shēng huái zi。

生怀子。

fàn yāng yǐ qí wáng yě，

范鞅以其亡也，

yuàn luán shì，

怨栾氏，

gù yǔ luán yíng wèi gōng zú dài fū ér bù xiāng néng。

故与栾盈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

huán zi zú，

桓子卒，

luán qí yǔ qí lǎo zhōu bīn tōng，

栾祁与其老州宾通，

jǐ wáng shì yǐ。

几亡室矣。

huái zi huàn zhī。

怀子患之。

qí jù qí tǎo yě，

祁惧其讨也，

sù zhū xuān zǐ yuē yíng jiāng wèi luàn，

愬诸宣子曰：「盈将为乱，

yǐ fàn shì wèi sǐ huán zhǔ ér zhuān zhèng yǐ，

以范氏为死桓主而专政矣，

yuē wú fù zhú yāng yě，

曰：『吾父逐鞅也，

bù nù ér yǐ chǒng bào zhī，

不怒而以宠报之，

yòu yǔ wú tóng guān ér zhuān zhī，

又与吾同官而专之，

wú fù sǐ ér yì fù。

吾父死而益富。

sǐ wú fù ér zhuān yú guó，

死吾父而专于国，

yǒu sǐ ér yǐ，

有死而已，

wú miè cóng zhī yǐ qí móu rú shì，

吾蔑从之矣！』其谋如是，

jù hài yú zhǔ，

惧害于主，

wú bù gǎn bù yán。

吾不敢不言。

fàn yāng wèi zhī zhēng。

」范鞅为之征。

huái zi hào shī，

怀子好施，

shì duō guī zhī。

士多归之。

xuān zi wèi qí duō shì yě，

宣子畏其多士也，

xìn zhī。

信之。

huái zi wéi xià qīng，

怀子为下卿，

xuān zi shǐ chéng zhe ér suì zhú zhī。

宣子使城着而遂逐之。

qiū，

秋，

luán yíng chū bēn chǔ。

栾盈出奔楚。

xuān zi shā jī yí huáng yuān jiā fù sī kōng jìng bǐng yù dǒng shū bǐng shī shēn shū yáng shé hǔ shū pí。

宣子杀箕遗、黄渊、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师、申书、羊舌虎、叔罴。

qiú bó huá shū xiàng jí yǎn。

囚伯华、叔向、籍偃。

rén wèi shū xiàng yuē zi lí yú zuì，

人谓叔向曰：「子离于罪，

qí wèi bù zhī hū shū xiàng yuē yǔ qí sǐ wáng ruò hé shī yuē yōu zāi yóu zāi，

其为不知乎？」叔向曰：「与其死亡若何？《诗》曰：『优哉游哉，

liáo yǐ zú suì。

聊以卒岁。

zhī yě。

』知也。

lè wáng fù jiàn shū xiàng yuē wú wèi zi qǐng shū xiàng fú yīng。

」乐王鲋见叔向曰：「吾为子请！」叔向弗应。

chū，

出，

bù bài。

不拜。

qí rén jiē jiù shū xiàng。

其人皆咎叔向。

shū xiàng yuē bì qí dài fū。

叔向曰：「必祁大夫。

shì lǎo wén zhī，

」室老闻之，

yuē lè wáng fù yán yú jūn wú bù xíng，

曰：「乐王鲋言于君无不行，

qiú shè wú zi，

求赦吾子，

wú zi bù xǔ。

吾子不许。

qí dài fū suǒ bù néng yě，

祁大夫所不能也，

ér yuē bì yóu zhī，

而曰『必由之』，

hé yě shū xiàng yuē lè wáng fù，

何也？」叔向曰：「乐王鲋，

cóng jūn zhě yě，

从君者也，

hé néng xíng qí dài fū wài jǔ bù qì chóu，

何能行？祁大夫外举不弃仇，

nèi jǔ bù shī qīn，

内举不失亲，

qí dú yí wǒ hū shī yuē yǒu jué dé xíng，

其独遗我乎？《诗》曰：『有觉德行，

sì guó shùn zhī。

四国顺之。

fū zǐ，

』夫子，

jué zhě yě。

觉者也。

jìn hóu wèn shū xiàng zhī zuì yú lè wáng fù，

」 晋侯问叔向之罪于乐王鲋，

duì yuē bù qì qí qīn，

对曰：「不弃其亲，

qí yǒu yān。

其有焉。

yú shì qí xī lǎo yǐ，

」于是祁奚老矣，

wén zhī，

闻之，

chéng rì ér jiàn xuān zi，

乘馹而见宣子，

yuē shī yuē huì wǒ wú jiāng，

曰：「《诗》曰：『惠我无疆，

zǐ sūn bǎo zhī。

子孙保之。

shū yuē shèng yǒu mó xūn，

』《书》曰：『圣有谟勋，

míng zhēng dìng bǎo。

明征定保。

fū móu ér xiān guò，

』夫谋而鲜过，

huì xùn bù juàn zhě，

惠训不倦者，

shū xiàng yǒu yān，

叔向有焉，

shè jì zhī gù yě。

社稷之固也。

yóu jiāng shí shì yòu zhī，

犹将十世宥之，

yǐ quàn néng zhě。

以劝能者。

jīn yī bù miǎn qí shēn，

今壹不免其身，

yǐ qì shè jì，

以弃社稷，

bù yì huò hū gǔn jí ér yǔ xìng。

不亦惑乎？鲧殛而禹兴。

yī yǐn fàng dà jiǎ ér xiāng zhī，

伊尹放大甲而相之，

zú wú yuàn sè。

卒无怨色。

guǎn cài wèi lù，

管、蔡为戮，

zhōu gōng yòu wáng。

周公右王。

ruò zhī hé qí yǐ hǔ yě qì shè jì zi wéi shàn，

若之何其以虎也弃社稷？子为善，

shuí gǎn bù miǎn duō shā hé wéi xuān zi shuō，

谁敢不勉？多杀何为？」宣子说，

yǔ zhī chéng，

与之乘，

yǐ yán zhū gōng ér miǎn zhī。

以言诸公而免之。

bú jiàn shū xiàng ér guī。

不见叔向而归。

shū xiàng yì bù gào miǎn yān ér cháo。

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chū，

初，

shū xiàng zhī mǔ shí shū hǔ zhī mǔ měi ér bù shǐ，

叔向之母□石叔虎之母美而不使，

qí zi jiē jiàn qí mǔ。

其子皆谏其母。

qí mǔ yuē shēn shān dà zé，

其母曰：「深山大泽，

shí shēng lóng shé。

实生龙蛇。

bǐ měi，

彼美，

yú jù qí shēng lóng shé yǐ huò nǚ。

余惧其生龙蛇以祸女。

nǚ，

女，

bì zú yě。

敝族也。

guó duō dà chǒng，

国多大宠，

bù rén rén jiān zhī，

不仁人间之，

bù yì nán hū yú hé ài yān shǐ wǎng shì qǐn，

不亦难乎？余何爱焉！」使往视寝，

shēng shū hǔ。

生叔虎。

měi ér yǒu yǒng lì，

美而有勇力，

luán huái zi bì zhī，

栾怀子嬖之，

gù yáng shé shì zhī zú jí yú nán。

故羊舌氏之族及于难。

luán yíng guò yú zhōu，

栾盈过于周，

zhōu xī bǐ lüè zhī。

周西鄙掠之。

cí yú xíng rén，

辞于行人，

yuē tiān zǐ péi chén yíng，

曰：「天子陪臣盈，

dé zuì yú wáng zhī shǒu chén，

得罪于王之守臣，

jiāng táo zuì。

将逃罪。

zuì zhòng yú jiāo diān，

罪重于郊甸，

wú suǒ fú cuàn，

无所伏窜，

gǎn bù qí sǐ。

敢布其死。

xī péi chén shū néng shū lì yú wáng shì，

昔陪臣书能输力于王室，

wáng shī huì yān。

王施惠焉。

qí zi，

其子□，

bù néng bǎo rèn qí fù zhī láo。

不能保任其父之劳。

dà jūn ruò bù qì shū zhī lì，

大君若不弃书之力，

wáng chén yóu yǒu suǒ táo。

亡臣犹有所逃。

ruò qì shū zhī lì，

若弃书之力，

ér sī zhī zuì，

而思□之罪，

chén，

臣，

lù yú yě，

戮余也，

jiāng guī sǐ yú wèi shì，

将归死于尉氏，

bù gǎn hái yǐ。

不敢还矣。

gǎn bù sì tǐ，

敢布四体，

wéi dà jūn mìng yān wáng yuē yóu ér xiào zhī，

唯大君命焉！」王曰：「尤而效之，

qí yòu shén yān shǐ sī tú jìn lüè luán shì zhě，

其又甚焉！」使司徒禁掠栾氏者，

guī suǒ qǔ yān。

归所取焉。

shǐ hòu chū zhū huán yuán。

使候出诸轘辕。

dōng，

冬，

cáo wǔ gōng lái zhāo，

曹武公来朝，

shǐ jiàn yě。

始见也。

huì yú shāng rèn，

会于商任，

gù luán shì yě。

锢栾氏也。

qí hóu wèi hóu bù jìng。

齐侯、卫侯不敬。

shū xiàng yuē èr jūn zhě bì bù miǎn。

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

huì cháo，

会朝，

lǐ zhī jīng yě lǐ，

礼之经也；礼，

zhèng zhī yú yě zhèng，

政之舆也；政，

shēn zhī shǒu yě dài lǐ shī zhèng，

身之守也；怠礼失政，

shī zhèng bù lì，

失政不立，

shì yǐ luàn yě。

是以乱也。

zhī qǐ zhōng xíng xǐ zhōu chuò xíng kuǎi chū bēn qí，

」 知起、中行喜、州绰、邢蒯出奔齐，

jiē luán shì zhī dǎng yě。

皆栾氏之党也。

lè wáng fù wèi fàn xuān zǐ yuē hé fǎn zhōu chuò xíng kuǎi，

乐王鲋谓范宣子曰：「盍反州绰、邢蒯，

yǒng shì yě。

勇士也。

xuān zǐ yuē bǐ luán shì zhī yǒng yě，

」宣子曰：「彼栾氏之勇也，

yú hé huò yān wáng fù yuē zi wèi bǐ luán shì，

余何获焉？」王鲋曰：「子为彼栾氏，

nǎi yì zi zhī yǒng yě。

乃亦子之勇也。

qí zhuāng gōng cháo，

」 齐庄公朝，

zhǐ zhí chuò guō zuì yuē shì guǎ rén zhī xióng yě。

指殖绰、郭最曰：「是寡人之雄也。

zhōu chuò yuē jūn yǐ wéi xióng，

」州绰曰：「君以为雄，

shuí gǎn bù xióng rán chén bù mǐn，

谁敢不雄？然臣不敏，

píng yīn zhī yì，

平阴之役，

xiān èr zi míng。

先二子鸣。

zhuāng gōng wèi yǒng jué。

」庄公为勇爵。

zhí chuò guō zuì yù yǔ yān。

殖绰、郭最欲与焉。

zhōu chuò yuē dōng lǘ zhī yì，

州绰曰：「东闾之役，

chén zuǒ cān pò，

臣左骖迫，

hái yú mén zhōng，

还于门中，

shí qí méi shù。

识其枚数。

qí kě yǐ yǔ yú cǐ hū gōng yuē zi wèi jìn jūn yě。

其可以与于此乎？」公曰：「子为晋君也。

duì yuē chén wèi lì xīn。

」对曰：「臣为隶新。

rán èr zi zhě，

然二子者，

pì yú qín shòu，

譬于禽兽，

chén shí qí ròu ér qǐn chù qí pí yǐ。

臣食其肉而寝处其皮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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