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 · 成公 · 成公十六年

左丘明 - [周]

【经】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夏四月辛未，滕子卒。郑公子喜帅师侵宋。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晋侯使栾□来乞师。甲午晦，晋侯及楚子、郑伯战于鄢陵。楚子、郑师败绩。楚杀其大夫公子侧。秋，公会晋侯、齐侯、卫侯、宋华元、邾人于沙随，不见公。公至自会。公会尹子，晋侯、齐国佐、邾人伐郑。曹伯归自京师。九月，晋人执季孙行父，舍之于苕丘。冬十月乙亥，叔孙侨如出奔齐。十有二月乙丑，季孙行父及晋郤犨盟于扈。公至自会。乙酉，刺公子偃。

【传】十六年春，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阴之田求成于郑。郑叛晋，子驷从楚子盟于武城。

夏四月，滕文公卒。

郑子罕伐宋，宋将锄、乐惧败诸汋陂。退，舍于夫渠，不儆，郑人覆之，败诸汋陵，获将锄、乐惧。宋恃胜也。

卫侯伐郑，至于鸣雁，为晋故也。

晋侯将伐郑，范文子曰：「若逞吾愿，诸侯皆叛，晋可以逞。若唯郑叛，晋国之忧，可立俟也。」栾武子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必伐郑。」乃兴师。栾书将中军，士燮佐之。郤錡将上军，荀偃佐之。韩厥将下军，郤至佐新军，荀罃居守。郤犨如卫，遂如齐，皆乞师焉。栾□来乞师，孟献子曰：「有胜矣。」戊寅，晋师起。

郑人闻有晋师，使告于楚，姚句耳与往。楚子救郑，司马将中军，令尹将左，右尹子辛将右。过申，子反入见申叔时，曰：「师其何如？」对曰：「德、刑、详、义、礼、信，战之器也。德以施惠，刑以正邪，详以事神，义以建利，礼以顺时，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德正，用利而事节，时顺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无不具，各知其极。故《诗》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是以神降之福，时无灾害，民生敦庞，和同以听，莫不尽力以从上命，致死以补其阙。此战之所由克也。今楚内弃其民，而外绝其好，渎齐盟，而食话言，奸时以动，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进退罪也。人恤所底，其谁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复见子矣。」姚句耳先归，子驷问焉，对曰：「其行速，过险而不整。速则失志，不整丧列。志失列丧，将何以战？楚惧不可用也。」

五月，晋师济河。闻楚师将至，范文子欲反，曰：「我伪逃楚，可以纾忧。夫合诸侯，非吾所能也，以遗能者。我若群臣辑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

六月，晋、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战，郤至曰：「韩之战，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轸不反命，邲之师，荀伯不复从。皆晋之耻也。子亦见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耻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战也，有故。秦、狄、齐、楚皆强，不尽力，子孙将弱。今三强服矣，敌楚而已。唯圣人能外内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盍释楚以为外惧乎？」

甲午晦，楚晨压晋军而陈。军吏患之。范□趋进，曰：「塞井夷灶，陈于军中，而疏行首。晋、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执戈逐之，曰：「国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栾书曰：「楚师轻窕，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焉。」郤至曰：「楚有六间，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恶。王卒以旧。郑陈而不整。蛮军而不陈。陈不违晦，在陈而嚣，合而加嚣，各顾其后，莫有斗心。旧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

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军，子重使大宰伯州犁侍于王后。王曰：「骋而左右，何也？」曰：「召军吏也。」「皆聚于军中矣！」曰：「合谋也。」「张幕矣。」曰：「虔卜于先君也。」「彻幕矣！」曰：「将发命也。」「甚嚣，且尘上矣！」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皆乘矣，左右执兵而下矣！」曰：「听誓也。」「战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战祷也。」伯州犁以公卒告王。苗贲皇在晋侯之侧，亦以王卒告。皆曰：「国士在，且厚，不可当也。」苗贲皇言于晋侯曰：「楚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大败之。」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复》三，曰：『南国戚，射其元王中厥目。』国戚王伤，不败何待？」公从之。有淖于前，乃皆左右相违于淖。步毅御晋厉公，栾金咸为右。彭名御楚共王，潘党为右。石首御郑成公，唐苟为右。栾、范以其族夹公行，陷于淖。栾书将载晋侯，金咸曰：「书退！国有大任，焉得专之？且侵官，冒也；失官，慢也；离局，奸也。有三不罪焉，可犯也。」乃掀公以出于淖。

癸巳，潘□之党与养由基蹲甲而射之，彻七札焉。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忧于战？」王怒曰：「大辱国。诘朝，尔射，死艺。」吕錡梦射月，中之，退入于泥。占之，曰：「姬姓，日也。异姓，月也，必楚王也。射而中之，退入于泥，亦必死矣。」及战，射共王，中目。王召养由基，与之两矢，使射吕錡，中项，伏弢。以一矢覆命。

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见楚子，必下，免胄而趋风。楚子使工尹襄问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韦之跗注，君子也。识见不谷而趋，无乃伤乎？」郤至见客，免胄承命，曰：「君之外臣至，从寡君之戎事，以君之灵，间蒙甲胄，不敢拜命，敢告不宁君命之辱，为事之故，敢肃使者。」三肃使者而退。

晋韩厥从郑伯，其御杜溷罗曰：「速从之！其御屡顾，不在马，可及也。」韩厥曰：「不可以再辱国君。」乃止。郤至从郑伯，其右茀翰胡曰：「谍辂之，余从之乘而俘以下。」郤至曰：「伤国君有刑。」亦止。石首曰：「卫懿公唯不去其旗，是以败于荧。」乃旌于弢中。唐苟谓石首曰：「子在君侧，败者壹大。我不如子，子以君免，我请止。」乃死。

楚师薄于险，叔山冉谓养由基曰：「虽君有命，为国故，子必射！」乃射。再发，尽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车，折轼。晋师乃止。囚楚公子伐。

栾金咸见子重之旌，请曰：「楚人谓夫旌，子重之麾也。彼其子重也。日臣之使于楚也，子重问晋国之勇。臣对曰：『好以众整。』曰：『又何如？』臣对曰：『好以暇。』今两国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谓整。临事而食言，不可谓暇。请摄饮焉。」公许之。使行人执榼承饮，造于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金咸御持矛。是以不得犒从者，使某摄饮。」子重曰：「夫子尝与吾言于楚，必是故也，不亦识乎！」受而饮之。免使者而复鼓。

旦而战，见星未已。子反命军吏察夷伤，补卒乘，缮甲兵，展车马，鸡鸣而食，唯命是听。晋人患之。苗贲皇徇曰：「搜乘补卒，秣马利兵，修陈固列，蓐食申祷，明日复战。」乃逸楚囚。王闻之，召子反谋。谷阳竖献饮于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见。王曰：「天败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晋入楚军，三日谷。范文子立于戎马之前，曰：「君幼，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书》曰『唯命不于常』，有德之谓。」

楚师还，及瑕，王使谓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师徒者，君不在。子无以为过，不谷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赐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实奔，臣之罪也。」子重复谓子反曰：「初陨师徒者，而亦闻之矣！盍图之？」对曰：「虽微先大夫有之，大夫命侧，侧敢不义？侧亡君师，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

战之日，齐国佐、高无咎至于师。卫侯出于卫，公出于坏隤。宣伯通于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将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晋难告，曰：「请反而听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锄趋过，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于坏隤，申宫儆备，设守而后行，是以后。使孟献子守于公宫。

秋，会于沙随，谋伐郑也。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侯待于坏隤以待胜者。」郤犨将新军，且为公族大夫，以主东诸侯。取货于宣伯而诉公于晋侯，晋侯不见公。

曹人请于晋曰：「自我先君宣公即位，国人曰：『若之何忧犹未弭？』而又讨我寡君，以亡曹国社稷之镇公子，是大泯曹也。先君无乃有罪乎？若有罪，则君列诸会矣。君唯不遗德刑，以伯诸侯。岂独遗诸敝邑？取私布之。」

七月，公会尹武公及诸侯伐郑。将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诸侯之师次于郑西。我师次于督扬，不敢过郑。子叔声伯使叔孙豹请逆于晋师。为食于郑郊。师逆以至。声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而后食。

诸侯迁于制田。知武子佐下军，以诸侯之师侵陈，至于鸣鹿。遂侵蔡。未反，诸侯迁于颖上。戊午，郑子罕宵军之，宋、齐、卫皆失军。

曹人复请于晋，晋侯谓子臧：「反，吾归而君。」子臧反，曹伯归。子臧尽致其邑与卿而不出。

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之有季、孟，犹晋之有栾、范也，政令于是乎成。今其谋曰：『晋政多门，不可从也。宁事齐、楚，有亡而已，蔑从晋矣。』若欲得志于鲁，请止行父而杀之，我毙蔑也而事晋，蔑有贰矣。鲁不贰，小国必睦。不然，归必叛矣。」

九月，晋人执季文子于苕丘。公还，待于郓。使子叔声伯请季孙于晋，郤犨曰：「苟去仲孙蔑而止季孙行父，吾与子国，亲于公室。」对曰：「侨如之情，子必闻之矣。若去蔑与行父，是大弃鲁国而罪寡君也。若犹不弃，而惠徼周公之福，使寡君得事晋君。则夫二人者，鲁国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鲁必夕亡。以鲁之密迩仇雠，亡而为仇，治之何及？」郤犨曰：「吾为子请邑。」对曰：「婴齐，鲁之常隶也，敢介大国以求厚焉！承寡君之命以请，若得所请，吾子之赐多矣。又何求？」范文子谓栾武子曰：「季孙于鲁，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可不谓忠乎？信谗慝而弃忠良，若诸侯何？子叔婴齐奉君命无私，谋国家不贰，图其身不忘其君。若虚其请，是弃善人也。子其图之！」乃许鲁平，赦季孙。

冬十月，出叔孙侨如而盟之，侨如奔齐。

十二月，季孙及郤犨盟于扈。归，刺公子偃，召叔孙豹于齐而立之。

齐声孟子通侨如，使立于高、国之间。侨如曰：「不可以再罪。」奔卫，亦间于卿。

晋侯使郤至献楚捷于周，与单襄公语，骤称其伐。单子语诸大夫曰：「温季其亡乎！位于七人之下，而求掩其上。怨之所聚，乱之本也。多怨而阶乱，何以在位？《夏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将慎其细也。今而明之，其可乎？」

左传 · 成公 · 成公十六年 翻译文

十六年春季，楚共王从武城派公子成用汝阴的土田向郑国求和。郑国背叛晋国，子驷跟随楚子在武城结盟。

夏季，四月，滕文公去世。

郑国的子罕进攻宋国，宋国将锄、乐惧在汋陂打败了他。宋军退兵，驻扎在夫渠，不加警备。郑军伏兵袭击，在汋陵打败了他们，俘虏了将锄、乐惧。这是由宋国仗恃打了胜仗而不加戒备。

卫献公发兵攻打郑国，到达鸣雁，这是为了晋国的缘故。

晋厉公打算讨伐郑国，范文子说：“如果按照我的愿望，诸侯都背叛，晋国的危机可以得到缓和。如果只是一个郑国背叛，晋国的忧患，可能马上就会来了。”栾武子说：“不能在我们这一辈执政的时候失去诸侯，一定要进攻郑国。”于是就发兵。栾书率领中军，士燮作为辅佐；郤锜率领上军，荀偃作为辅佐；韩厥率领下军，郤至作为新军辅佐。荀罃留守。郤犫去到卫国，乘机到齐国，请求两国出兵。栾黡前来请求出兵，孟献子说：“晋国可能得胜了。”四月十二日，晋军出兵。

郑国人听说晋国出兵，就派使者报告楚国，姚句耳同行。楚共王救援郑国。司马子反率领中军，令尹子重率领左军，右尹子辛率领右军。路过申地，子反进见申叔时，说：“这次出兵会怎么样？”申叔时回答说：“德行、刑罚、和顺、道义、礼法、信用，这是战争的手段。德行用来施予恩惠，刑罚用来纠正邪恶，和顺用来事奉神灵，道义用来建立利益，礼法用来适合时宜，信用用来护守事物。人民生活优厚，道德就端正；举动有利，事情就合于节度，时宜合适，生产就有所成就；这样就能上下和睦，相处没有矛盾，有所需求无不具备，各人都知道行动的准则。所以《诗》说：‘安置百姓，没有不合乎准则。’这样，神灵就降福于他，四时没有灾害，百姓生活优厚，齐心一致地听命，没有不尽力以服从上面命令的，不顾性命来弥补死去的战士的空缺，这样就是战争所以能够胜利的原因。现在楚国内部丢弃他的百姓，外部断绝他的友好，亵渎神圣的盟约而说话不讲信用，违反时令发动战争，使百姓疲劳以求快意。人们不知道什么是信用，进退都是罪过。人们为他们的结局在担忧，还有谁肯去送命？您还是尽力做吧！我不会再看到您了。”姚句耳先回来，子驷询问情况，他回答说：“楚军行军迅速，经过险要的地方行列不整齐。动作太快就会考虑不周，军容不整齐就丧失了行列。考虑不周、行列丧失，怎么能打仗？楚国恐怕不能依靠了。”

五月，晋军渡过黄河。他们听说楚军将要到达，范文子想要回去，说：“我们假装逃避楚国，这样就能够缓和忧患。会合诸侯，不是我所能做到的，还是遗留给有能力的人吧。我们如果群臣和睦以奉事国君，这就够了。”栾武子说：“不可以。”

六月，晋、楚两军在鄢陵相遇。范文子不想作战。郤至说：“韩地这一战，惠公失败归来；箕地这一役，先轸不能回国复命；邲地这一仗，荀伯又失败，这都是晋国的耻辱。您也了解先君时代的情况了。现在我们逃避楚国，这又是增加耻辱。”范文子说：“我们先君的屡次作战，是有原因的。秦国、狄人、齐国、楚国都很强大，如果我们不尽自己的力量，子孙将会被削弱。现在三强已经顺服，敌人仅楚国而已。只有圣人才能够外部内部都没有祸患。如果不是圣人，外部安定，内部必然还有忧患，何不放掉楚国把它作为外部的戒惧呢？”

二十九日（阴历月终），楚军在清早逼近晋军而摆开阵势。晋国的军吏担心这种情况。范匄快步向前，说：“填井平灶，就在军营摆开阵势，把行列间的距离放宽。晋、楚两国都是上天的赐予，有什么可担心的？”范文子拿起戈来驱逐他，说：“国家的存亡，这是天意，小孩子知道什么？”栾书说：“楚军轻佻，加固营垒而等待他们，三天一定退军。乘他们退走而加以追击，一定可以得胜。”郤至说：“楚国有六个空子，我们不可失掉时机：楚国的两个卿不和；楚共王的亲兵们从旧家中选拔，都已衰老；郑国虽然摆开阵势却不整齐；蛮人虽有军队却没有阵容；楚军摆阵不避讳月底；士兵在阵中就喧闹，各阵式相联合后就更加喧闹，各军彼此观望依赖，没有战斗意志。旧家子弟的士兵不一定是强兵，所以这些都触犯了天意和兵家大忌。我们一定能战胜他们。”

楚共王登上楼车了望晋军。子重让大宰伯州犁侍立在楚共王身后。楚共王说：“车子向左右驰骋，干什么？”伯州犁说：“这是召集军官们。”楚共王说：“那些人都集合在中军了。”伯州犁说：“这是一起谋议。”楚共王说：“帐幕张开了。”伯州犁说：“这是在先君的神主前占卜。”楚共王说：“帐幕撤除了。”伯州犁说：“这是将要发布命令了。”楚共王说：“喧闹得厉害。而且尘土飞扬起来了。”伯州犁说：“这是准备填井平灶摆开阵势。”楚共王说：“都登上战车了，将帅和车右都拿着武器下车了。”伯州犁说：“这是宣布号令。”楚共王说：“他们要作战吗？”伯州犁说：“还不能知道。”楚共王说：“晋军上了战车，将帅和车右又下来了。”伯州犁说：“这是战前的祈祷。”伯州犁把晋厉公亲兵的情况向楚共王报告。苗贲皇在晋厉公的旁边，也把楚共王亲兵的情况向晋厉公报告。晋厉公左右的将士们都说：“有国家中杰出的人物在那里，而且军阵厚实，不能抵挡。”苗贲皇对晋厉公说：“楚国的精兵在于他们中军的王族而已。请求把我们的精兵分开去攻击他们的左右军，再集中三军攻打楚王的亲兵，一定可以把他们打得大败。”晋厉公让太史占筮。太史说：“吉利。得到《复》。卦辞说：‘南方的国家局促，射它的国王，箭头中目。’国家局促，国王受伤，不失败，还等待什么？”晋厉公听从了。晋军营前头有泥沼，于是晋军都或左或右地避开泥沼而行。步毅驾御晋厉公的战车，栾鍼作为车右。彭名驾御楚共王的战车，潘党作为车右。石首驾御郑成公的战车，唐苟作为车右。栾、范领着他们私族部队左右护卫着晋厉公前进。战车陷在泥沼里。栾书打算将晋厉公装载在自己车上。他儿子栾鍼说：“书退下去！国家有大事，你哪能一人揽了？而且侵犯别人的职权，这是冒犯；丢弃自己的职责，这是怠慢；离开自己的部下，这是扰乱。有三件罪名，不能违犯啊。”于是就掀起晋厉公的战车离开泥沼。

六月二十八日，潘尫的儿子党和养由基把皮甲重叠而射它，穿透了七层。拿去给楚共王看，说：“君王有这样两个臣下在这里，还有什么可怕的？”楚共王发怒说：“真丢人！明早作战，你们射箭，将会死在这武艺上。”吕锜梦见自己射月亮，射中，自己却退进了泥塘里。占卜，说：“姬姓，是太阳；异姓，是月亮，这一定是楚共王了。射中了他，自己又退进泥里，就一定会战死。”等到作战时，吕锜射中了楚共王的眼睛。楚王召唤养由基，给他两支箭，让他射吕锜。结果射中吕锜的脖子，伏在弓套上死了。养由基拿了剩下的一支向楚共王复命。

郤至三次碰到楚共王的士兵，见到楚共王时，一定下车，脱下头盔，快步向前而走。楚共王派工尹襄送上一张弓去问候，说：“正当战事激烈的时候，有一位身穿浅红色牛皮军服的人，是君了啊！刚才见到我而快走，恐怕是受伤了吧！”郤至见到客人，脱下头盔接受命令，说：“贵国君王的外臣郤至跟随寡君作战，托君王的福，参与了披甲的行列，不敢拜谢命令。谨向君王报告没有受伤，感谢君王惠赐给我的命令。由于战事的缘故，谨向使者敬礼。”于是，三次向使者肃拜以后才退走。

晋国的韩厥追赶郑成公，他的车夫杜溷罗说：“是否赶快追上去？他们的御者屡屡回头看，注意力不在马上，可以赶上。”韩厥说：“不能再次羞辱国君。”于是就停止追赶。郤至追赶郑成公，他的车右茀翰胡说：“另外派轻车从小道迎击，我追上他的战车而把他俘虏下来。”郤至说：“伤害国君要受到刑罚。”也停止了追赶。石首说：“从前卫懿公由于不去掉他的旗子，所以才在荧地战败。”于是就把旗子放进弓袋里。唐苟对石首说：“您在国君旁边，战败者应该一心保护国君。我不如您，您带着国君逃走，我请求留下。”于是唐苟就战死了。

楚军被逼在险阻的地带，叔山冉对养由基说：“虽然国君有命令，为了国家的缘故，您一定要射箭。”养由基就射晋军，再射，被射的人都被射死。叔山冉举起晋国人投掷过去，掷中战车，折断了车前的横木。晋军于是停下来。囚禁了楚国的公子茷。

栾鍼见到子重的旌旗，请求说：“楚国人说那面旌旗是子重的旗号，他恐怕就是子重吧。当初下臣出使到楚国，子重问起晋国的勇武表现在哪里，下臣回答说：‘喜好整齐，按部就班。’子重说：‘还有什么？’下臣回答说：‘喜好从容不迫。’现在两国兴兵，不派遣使者，不能说是按部就班；临到事情而不讲信用，不能说是从容不迫。请君王派人替我给子重进酒。”晋厉公答应了，派遣使者拿着酒器奉酒，到了子重那里，说：“寡君缺乏使者，让栾鍼执矛侍立在他左右，因此不能犒赏您的从者，派我前来代他送酒。”子重说：“他老人家曾经跟我在楚国说过一番话，送酒来一定是这个原因。他的记忆力不也是很强吗？”受酒而饮，不留难使者而重新击鼓。

早晨开始作战，直到黄昏还没有结束战争。子反命令军官视察伤情，补充步兵车兵，修理盔甲武器，陈列战车马匹，鸡叫的时候吃饭，唯主帅的命令是听。晋国因此担心。苗贲皇通告全军说：“检阅战车、补充士卒，喂好马匹，磨快武器，整顿军阵、巩固行列，饱吃一顿、再次祷告，明天再战！”就故意放松楚国的俘虏让他们逃走。楚共王听到这些情况，召子反一起商量。穀阳竖献酒给子反，子反喝醉了不能进见。楚共王说：“这是上天要让楚国失败啊！我不能等待了。”于是就夜里逃走了。晋军进入楚国军营，吃了三天楚军留下的粮食。范文子站在兵马前面，说：“君王年幼，下臣们不才，怎么能得到这个地步？君王还是要警惕啊！《周书》说，‘天命不能常在不变’，说的是有德的人就可以享有天命。”

楚军回去，到达瑕地，楚共王派人对子反说：“先大夫让军队覆没，当时国君不在军中。现在您没有过错，这是我的罪过。”子反再拜叩头说：“君王赐下臣去死，死而不朽。下臣的士兵的确败逃了，这是下臣的罪过。”子重也派人对子反说：“当初让军队覆没的人，他的结果你也听到过了。何不自己打算一下！”子反回答说：“即使没有先大夫自杀谢罪的事，大夫命令侧死去，侧岂敢贪生而陷于不义？侧使国君的军队败亡，岂敢忘记一死？”楚共王派人阻止他，没来得及，子反就自杀了。

作战的第二天，齐国国佐、高无咎到达军中，卫献公从卫国出来，鲁成公从坏隤出来。宣伯和穆姜私通，想要去掉季、孟两人而占取他们的家财。成公将要出行，穆姜送他，让他驱逐这两个人。成公把晋国的危难告诉她，说：“请等我回来再听取您的命令。”穆姜生气，公子偃、公子锄快步走过，穆姜指着他们说：“你要不同意，他们都可以是国君！”鲁成公在坏隤等待，防护宫室、加强戒备、设置守卫，然后出行，所以去晚了。让孟献子在公宫留守。

秋季，鲁成公和晋厉公、齐灵公、卫献公、宋国华元、邾国人在沙随会见，商量进攻郑国。宣伯派人告诉郤犫说：“鲁侯在坏隤等着，以等待胜利者。”郤犫率领新军，同时做公族大夫，主持东方诸侯的事务。他从宣伯那里拿了财物，而在晋厉公那里毁谤鲁成公。晋厉公就不和鲁成公见面。

曹国人向晋国请求说：“自从我先君宣公去世，国内的人们说：‘怎么办？忧患还没有消除。’而贵国又讨伐我寡君，因而使镇抚曹国国家的公子子臧逃亡，这是在大举灭曹，莫非由于先君有罪吧！可是如果有罪，那么君王又使他参加会盟。君王不丢失德行和刑罚，所以才能称霸诸侯，岂独丢弃敝邑？谨在私下向贵国表达真情。”

七月，鲁成公会合尹武公和诸侯进攻郑国。成公将要出行，穆姜又像以前一样命令成公。成公又在宫中设了防备以后才出行。诸侯的军队驻扎在郑国西部，我国的军队驻扎在督扬，不敢经过郑国。子叔声伯派叔孙豹请求晋军前来迎接我军，又在郑国郊外为晋军准备饭食。晋军为迎接我军而来到。声伯四天没有吃饭等着他们，直到让晋国的使者吃了饭以后自己才吃。

诸侯迁移到制田，知武子作为下军副帅，率领诸侯的军队入侵陈国，到达鸣鹿，因此入侵蔡国。还没有回来，诸侯又迁移到颍上。七月二十四日，郑国的子罕发动夜袭，宋国、齐国、卫国都溃不成军。

曹国人再次向晋国请求。晋厉公对子臧说：“你回去，我送回你们国君。”子臧回国，曹成公也回来了，子臧把他的封邑和卿的职位全部交出去而不再做官。

叔孙侨如派人告诉郤犫说：“鲁国有季氏、孟氏，就好像晋国有栾氏、范氏，政令就是在那里制订的。现在他们商量说：‘晋国的政令出于不同的家族，不能统一，这是不能服从的。宁可事奉齐国和楚国，哪怕亡国，也不要跟从晋国了。’晋国如果要在鲁国行使自己的意志，请留下行父而杀了他，我把蔑杀死，事奉晋国，就没有二心了。鲁国没有二心，其他小国一定服从晋国。不这样，行父回国就必然背叛晋国。”

九月，晋国人在苕丘逮捕了季孙行父。成公回来。在郓地等待，派子叔声伯向晋国请求放回季孙。郤犫说：“如果去掉仲孙蔑而留下季孙行父，我给您鲁国的政权，对待您比对公室还亲。”声伯回答说：“侨如的情况，您一定听到了。如果去掉蔑和行父，这是大大地丢弃鲁国而加罪寡君。如果还不丢弃鲁国，而承您向周公求福，让寡君能够事奉晋国国君，那么这两个人，是鲁国的社稷之臣。如果早晨去掉他们，鲁国必然晚上灭亡。鲁国靠近晋国的仇敌，灭亡了以后就会变成仇敌，还来得及补救吗？”郤犫说：“我为您请求封邑。”声伯回答说：“婴齐，是鲁国的小臣，岂敢仗恃大国以求取丰厚的官禄？我奉了寡君的命令前来请求，如果得到所请求的，您的恩赐就很多了，还有什么请求？”范文子对栾武子说：“季孙在鲁国，辅助过两个国君。妾不穿丝绸，马不吃粮食，难道他不是忠诚吗？相信奸邪而丢弃忠良，怎么对付诸侯？子叔婴齐接受国君的命令没有私心，为国家谋划也没有二心，为自己打算而不忘国君。如果拒绝他的请求，这是丢弃善人啊！您还是考虑一下吧！”于是允许鲁国讲和，赦免了季孙行父。

冬季，十月，放逐叔孙侨如并且和大夫们结盟。侨如逃亡到齐国。

十二月，季孙和郤犫在扈地结盟。回国，暗杀了公子偃，把叔孙豹从齐国召回而立了他。

齐国的声孟子和侨如私通，让他位于高氏、国氏之间。侨如说：“不能再犯罪了。”便逃亡到卫国，也位于各卿之间。

晋厉公派遣郤至到成周去献对楚国作战的战利品，郤至和单襄公说话，屡次夸耀自己的功劳。单襄公对大夫们说：“郤至恐怕要被杀吧！他的地位在七个人之下，而想要盖过他的上级。聚集怨恨，这是祸乱的根本。多招怨恨，是自造祸乱的阶梯，怎么还能据有官位？《夏书》说：‘怨恨难道只是在看得到的地方？看不到的倒是应该考虑。’这是说在细微之处也要谨慎。现在郤至把看不到的怨恨都变得明显了，这样可以吗？”

左传 · 成公 · 成公十六年 拼音版/注音版

zuǒ zhuàn chéng gōng chéng gōng shí liù nián。

左传 · 成公 · 成公十六年 。

zuǒ qiū míng。

左丘明。

jīng shí yǒu liù nián chūn wáng zhēng yuè，

【经】十有六年春王正月，

yǔ，

雨，

mù bīng。

木冰。

xià sì yuè xīn wèi，

夏四月辛未，

téng zi zú。

滕子卒。

zhèng gōng zǐ xǐ shuài shī qīn sòng。

郑公子喜帅师侵宋。

liù yuè bǐng yín shuò，

六月丙寅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jìn hóu shǐ luán lái qǐ shī。

晋侯使栾□来乞师。

jiǎ wǔ huì，

甲午晦，

jìn hóu jí chǔ zi zhèng bó zhàn yú yān líng。

晋侯及楚子、郑伯战于鄢陵。

chǔ zi zhèng shī bài jī。

楚子、郑师败绩。

chǔ shā qí dài fū gōng zǐ cè。

楚杀其大夫公子侧。

qiū，

秋，

gōng huì jìn hóu qí hóu wèi hóu sòng huá yuán zhū rén yú shā suí，

公会晋侯、齐侯、卫侯、宋华元、邾人于沙随，

bú jiàn gōng。

不见公。

gōng zhì zì huì。

公至自会。

gōng huì yǐn zi，

公会尹子，

jìn hóu qí guó zuǒ zhū rén fá zhèng。

晋侯、齐国佐、邾人伐郑。

cáo bó guī zì jīng shī。

曹伯归自京师。

jiǔ yuè，

九月，

jìn rén zhí jì sūn xíng fù，

晋人执季孙行父，

shě zhī yú sháo qiū。

舍之于苕丘。

dōng shí yuè yǐ hài，

冬十月乙亥，

shū sūn qiáo rú chū bēn qí。

叔孙侨如出奔齐。

shí yǒu èr yuè yǐ chǒu，

十有二月乙丑，

jì sūn xíng fù jí jìn xì chōu méng yú hù。

季孙行父及晋郤犨盟于扈。

gōng zhì zì huì。

公至自会。

yǐ yǒu，

乙酉，

cì gōng zǐ yǎn。

刺公子偃。

chuán shí liù nián chūn，

【传】十六年春，

chǔ zi zì wǔ chéng shǐ gōng zǐ chéng yǐ rǔ yīn zhī tián qiú chéng yú zhèng。

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阴之田求成于郑。

zhèng pàn jìn，

郑叛晋，

zi sì cóng chǔ zi méng yú wǔ chéng。

子驷从楚子盟于武城。

xià sì yuè，

夏四月，

téng wén gōng zú。

滕文公卒。

zhèng zi hǎn fá sòng，

郑子罕伐宋，

sòng jiāng chú lè jù bài zhū zhuó bēi。

宋将锄、乐惧败诸汋陂。

tuì，

退，

shě yú fū qú，

舍于夫渠，

bù jǐng，

不儆，

zhèng rén fù zhī，

郑人覆之，

bài zhū zhuó líng，

败诸汋陵，

huò jiāng chú lè jù。

获将锄、乐惧。

sòng shì shèng yě。

宋恃胜也。

wèi hóu fá zhèng，

卫侯伐郑，

zhì yú míng yàn，

至于鸣雁，

wèi jìn gù yě。

为晋故也。

jìn hóu jiāng fá zhèng，

晋侯将伐郑，

fàn wén zǐ yuē ruò chěng wú yuàn，

范文子曰：「若逞吾愿，

zhū hóu jiē pàn，

诸侯皆叛，

jìn kě yǐ chěng。

晋可以逞。

ruò wéi zhèng pàn，

若唯郑叛，

jìn guó zhī yōu，

晋国之忧，

kě lì qí yě。

可立俟也。

luán wǔ zǐ yuē bù kě yǐ dāng wú shì ér shī zhū hóu，

」栾武子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

bì fá zhèng。

必伐郑。

nǎi xīng shī。

」乃兴师。

luán shū jiāng zhōng jūn，

栾书将中军，

shì xiè zuǒ zhī。

士燮佐之。

xì qí jiāng shàng jūn，

郤錡将上军，

xún yǎn zuǒ zhī。

荀偃佐之。

hán jué jiāng xià jūn，

韩厥将下军，

xì zhì zuǒ xīn jūn，

郤至佐新军，

xún yīng jū shǒu。

荀罃居守。

xì chōu rú wèi，

郤犨如卫，

suì rú qí，

遂如齐，

jiē qǐ shī yān。

皆乞师焉。

luán lái qǐ shī，

栾□来乞师，

mèng xiàn zǐ yuē yǒu shèng yǐ。

孟献子曰：「有胜矣。

wù yín，

」戊寅，

jìn shī qǐ。

晋师起。

zhèng rén wén yǒu jìn shī，

郑人闻有晋师，

shǐ gào yú chǔ，

使告于楚，

yáo jù ěr yǔ wǎng。

姚句耳与往。

chǔ zi jiù zhèng，

楚子救郑，

sī mǎ jiāng zhōng jūn，

司马将中军，

lìng yǐn jiāng zuǒ，

令尹将左，

yòu yǐn zi xīn jiāng yòu。

右尹子辛将右。

guò shēn，

过申，

zi fǎn rù jiàn shēn shū shí，

子反入见申叔时，

yuē shī qí hé rú duì yuē dé xíng xiáng yì lǐ xìn，

曰：「师其何如？」对曰：「德、刑、详、义、礼、信，

zhàn zhī qì yě。

战之器也。

dé yǐ shī huì，

德以施惠，

xíng yǐ zhèng xié，

刑以正邪，

xiáng yǐ shì shén，

详以事神，

yì yǐ jiàn lì，

义以建利，

lǐ yǐ shùn shí，

礼以顺时，

xìn yǐ shǒu wù。

信以守物。

mín shēng hòu ér dé zhèng，

民生厚而德正，

yòng lì ér shì jié，

用利而事节，

shí shùn ér wù chéng。

时顺而物成。

shàng xià hé mù，

上下和睦，

zhōu xuán bù nì，

周旋不逆，

qiú wú bù jù，

求无不具，

gè zhī qí jí。

各知其极。

gù shī yuē lì wǒ zhēng mín，

故《诗》曰：『立我烝民，

mò fěi ěr jí。

莫匪尔极。

shì yǐ shén jiàng zhī fú，

』是以神降之福，

shí wú zāi hài，

时无灾害，

mín shēng dūn páng，

民生敦庞，

hé tóng yǐ tīng，

和同以听，

mò bù jìn lì yǐ cóng shàng mìng，

莫不尽力以从上命，

zhì sǐ yǐ bǔ qí quē。

致死以补其阙。

cǐ zhàn zhī suǒ yóu kè yě。

此战之所由克也。

jīn chǔ nèi qì qí mín，

今楚内弃其民，

ér wài jué qí hǎo，

而外绝其好，

dú qí méng，

渎齐盟，

ér shí huà yán，

而食话言，

jiān shí yǐ dòng，

奸时以动，

ér pí mín yǐ chěng。

而疲民以逞。

mín bù zhī xìn，

民不知信，

jìn tuì zuì yě。

进退罪也。

rén xù suǒ dǐ，

人恤所底，

qí shuí zhì sǐ zi qí miǎn zhī wú bù fù jiàn zi yǐ。

其谁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复见子矣。

yáo jù ěr xiān guī，

」姚句耳先归，

zi sì wèn yān，

子驷问焉，

duì yuē qí xíng sù，

对曰：「其行速，

guò xiǎn ér bù zhěng。

过险而不整。

sù zé shī zhì，

速则失志，

bù zhěng sàng liè。

不整丧列。

zhì shī liè sàng，

志失列丧，

jiāng hé yǐ zhàn chǔ jù bù kě yòng yě。

将何以战？楚惧不可用也。

wǔ yuè，

」 五月，

jìn shī jì hé。

晋师济河。

wén chǔ shī jiāng zhì，

闻楚师将至，

fàn wén zi yù fǎn，

范文子欲反，

yuē wǒ wěi táo chǔ，

曰：「我伪逃楚，

kě yǐ shū yōu。

可以纾忧。

fū hé zhū hóu，

夫合诸侯，

fēi wú suǒ néng yě，

非吾所能也，

yǐ yí néng zhě。

以遗能者。

wǒ ruò qún chén jí mù yǐ shì jūn，

我若群臣辑睦以事君，

duō yǐ。

多矣。

wǔ zǐ yuē bù kě。

」武子曰：「不可。

liù yuè，

」 六月，

jìn chǔ yù yú yān líng。

晋、楚遇于鄢陵。

fàn wén zi bù yù zhàn，

范文子不欲战，

xì zhì yuē hán zhī zhàn，

郤至曰：「韩之战，

huì gōng bù zhèn lǚ。

惠公不振旅。

jī zhī yì，

箕之役，

xiān zhěn bù fǎn mìng，

先轸不反命，

bì zhī shī，

邲之师，

xún bó bù fù cóng。

荀伯不复从。

jiē jìn zhī chǐ yě。

皆晋之耻也。

zi yì jiàn xiān jūn zhī shì yǐ。

子亦见先君之事矣。

jīn wǒ pì chǔ，

今我辟楚，

yòu yì chǐ yě。

又益耻也。

wén zǐ yuē wú xiān jūn zhī jí zhàn yě，

」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战也，

yǒu gù。

有故。

qín dí qí chǔ jiē qiáng，

秦、狄、齐、楚皆强，

bù jìn lì，

不尽力，

zǐ sūn jiāng ruò。

子孙将弱。

jīn sān qiáng fú yǐ，

今三强服矣，

dí chǔ ér yǐ。

敌楚而已。

wéi shèng rén néng wài nèi wú huàn，

唯圣人能外内无患，

zì fēi shèng rén，

自非圣人，

wài níng bì yǒu nèi yōu。

外宁必有内忧。

hé shì chǔ yǐ wéi wài jù hū jiǎ wǔ huì，

盍释楚以为外惧乎？」 甲午晦，

chǔ chén yā jìn jūn ér chén。

楚晨压晋军而陈。

jūn lì huàn zhī。

军吏患之。

fàn qū jìn，

范□趋进，

yuē sāi jǐng yí zào，

曰：「塞井夷灶，

chén yú jūn zhōng，

陈于军中，

ér shū xíng shǒu。

而疏行首。

jìn chǔ wéi tiān suǒ shòu，

晋、楚唯天所授，

hé huàn yān wén zi zhí gē zhú zhī，

何患焉？」文子执戈逐之，

yuē guó zhī cún wáng，

曰：「国之存亡，

tiān yě。

天也。

tóng zǐ hé zhī yān luán shū yuē chǔ shī qīng tiǎo，

童子何知焉？」栾书曰：「楚师轻窕，

gù lěi ér dài zhī，

固垒而待之，

sān rì bì tuì。

三日必退。

tuì ér jī zhī，

退而击之，

bì huò shèng yān。

必获胜焉。

xì zhì yuē chǔ yǒu liù jiān，

」郤至曰：「楚有六间，

bù kě shī yě。

不可失也。

qí èr qīng xiàng è。

其二卿相恶。

wáng zú yǐ jiù。

王卒以旧。

zhèng chén ér bù zhěng。

郑陈而不整。

mán jūn ér bù chén。

蛮军而不陈。

chén bù wéi huì，

陈不违晦，

zài chén ér xiāo，

在陈而嚣，

hé ér jiā xiāo，

合而加嚣，

gè gù qí hòu，

各顾其后，

mò yǒu dòu xīn。

莫有斗心。

jiù bù bì liáng，

旧不必良，

yǐ fàn tiān jì。

以犯天忌。

wǒ bì kè zhī。

我必克之。

chǔ zi dēng cháo chē yǐ wàng jìn jūn，

」 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军，

zi zhòng shǐ dà zǎi bó zhōu lí shì yú wáng hòu。

子重使大宰伯州犁侍于王后。

wáng yuē chěng ér zuǒ yòu，

王曰：「骋而左右，

hé yě yuē zhào jūn lì yě。

何也？」曰：「召军吏也。

jiē jù yú jūn zhōng yǐ yuē hé móu yě。

」「皆聚于军中矣！」曰：「合谋也。

zhāng mù yǐ。

」「张幕矣。

yuē qián bo yú xiān jūn yě。

」曰：「虔卜于先君也。

chè mù yǐ yuē jiāng fā mìng yě。

」「彻幕矣！」曰：「将发命也。

shén xiāo，

」「甚嚣，

qiě chén shàng yǐ yuē jiāng sāi jǐng yí zào ér wèi xíng yě。

且尘上矣！」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

jiē chéng yǐ，

」「皆乘矣，

zuǒ yòu zhí bīng ér xià yǐ yuē tīng shì yě。

左右执兵而下矣！」曰：「听誓也。

zhàn hū yuē wèi kě zhī yě。

」「战乎？」曰：「未可知也。

chéng ér zuǒ yòu jiē xià yǐ yuē zhàn dǎo yě。

」「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战祷也。

bó zhōu lí yǐ gōng zú gào wáng。

」伯州犁以公卒告王。

miáo bēn huáng zài jìn hóu zhī cè，

苗贲皇在晋侯之侧，

yì yǐ wáng zú gào。

亦以王卒告。

jiē yuē guó shì zài，

皆曰：「国士在，

qiě hòu，

且厚，

bù kě dāng yě。

不可当也。

miáo bēn huáng yán yú jìn hóu yuē chǔ zhī liáng，

」苗贲皇言于晋侯曰：「楚之良，

zài qí zhōng jūn wáng zú ér yǐ。

在其中军王族而已。

qǐng fēn liáng yǐ jī qí zuǒ yòu，

请分良以击其左右，

ér sān jūn cuì yú wáng zú，

而三军萃于王卒，

bì dà bài zhī。

必大败之。

gōng shì zhī，

」公筮之，

shǐ yuē jí。

史曰：「吉。

qí guà yù fù sān，

其卦遇《复》三，

yuē nán guó qī，

曰：『南国戚，

shè qí yuán wáng zhōng jué mù。

射其元王中厥目。

guó qī wáng shāng，

』国戚王伤，

bù bài hé dài gōng cóng zhī。

不败何待？」公从之。

yǒu nào yú qián，

有淖于前，

nǎi jiē zuǒ yòu xiāng wéi yú nào。

乃皆左右相违于淖。

bù yì yù jìn lì gōng，

步毅御晋厉公，

luán jīn xián wèi yòu。

栾金咸为右。

péng míng yù chǔ gòng wáng，

彭名御楚共王，

pān dǎng wèi yòu。

潘党为右。

shí shǒu yù zhèng chéng gōng，

石首御郑成公，

táng gǒu wèi yòu。

唐苟为右。

luán fàn yǐ qí zú jiā gōng xíng，

栾、范以其族夹公行，

xiàn yú nào。

陷于淖。

luán shū jiāng zài jìn hóu，

栾书将载晋侯，

jīn xián yuē shū tuì guó yǒu dà rèn，

金咸曰：「书退！国有大任，

yān dé zhuān zhī qiě qīn guān，

焉得专之？且侵官，

mào yě shī guān，

冒也；失官，

màn yě lí jú，

慢也；离局，

jiān yě。

奸也。

yǒu sān bù zuì yān，

有三不罪焉，

kě fàn yě。

可犯也。

nǎi xiān gōng yǐ chū yú nào。

」乃掀公以出于淖。

guǐ sì，

癸巳，

pān zhī dǎng yǔ yǎng yóu jī dūn jiǎ ér shè zhī，

潘□之党与养由基蹲甲而射之，

chè qī zhá yān。

彻七札焉。

yǐ shì wáng，

以示王，

yuē jūn yǒu èr chén rú cǐ，

曰：「君有二臣如此，

hé yōu yú zhàn wáng nù yuē dà rǔ guó。

何忧于战？」王怒曰：「大辱国。

jí cháo，

诘朝，

ěr shè，

尔射，

sǐ yì。

死艺。

lǚ qí mèng shè yuè，

」吕錡梦射月，

zhōng zhī，

中之，

tuì rù yú ní。

退入于泥。

zhàn zhī，

占之，

yuē jī xìng，

曰：「姬姓，

rì yě。

日也。

yì xìng，

异姓，

yuè yě，

月也，

bì chǔ wáng yě。

必楚王也。

shè ér zhōng zhī，

射而中之，

tuì rù yú ní，

退入于泥，

yì bì sǐ yǐ。

亦必死矣。

jí zhàn，

」及战，

shè gòng wáng，

射共王，

zhōng mù。

中目。

wáng zhào yǎng yóu jī，

王召养由基，

yǔ zhī liǎng shǐ，

与之两矢，

shǐ shè lǚ qí，

使射吕錡，

zhōng xiàng，

中项，

fú tāo。

伏弢。

yǐ yī shǐ fù mìng。

以一矢覆命。

xì zhì sān yù chǔ zi zhī zú，

郤至三遇楚子之卒，

jiàn chǔ zi，

见楚子，

bì xià，

必下，

miǎn zhòu ér qū fēng。

免胄而趋风。

chǔ zi shǐ gōng yǐn xiāng wèn zhī yǐ gōng，

楚子使工尹襄问之以弓，

yuē fāng shì zhī yīn yě，

曰：「方事之殷也，

yǒu mèi wéi zhī fū zhù，

有韎韦之跗注，

jūn zǐ yě。

君子也。

shí jiàn bù gǔ ér qū，

识见不谷而趋，

wú nǎi shāng hū xì zhì jiàn kè，

无乃伤乎？」郤至见客，

miǎn zhòu chéng mìng，

免胄承命，

yuē jūn zhī wài chén zhì，

曰：「君之外臣至，

cóng guǎ jūn zhī róng shì，

从寡君之戎事，

yǐ jūn zhī líng，

以君之灵，

jiān méng jiǎ zhòu，

间蒙甲胄，

bù gǎn bài mìng，

不敢拜命，

gǎn gào bù níng jūn mìng zhī rǔ，

敢告不宁君命之辱，

wèi shì zhī gù，

为事之故，

gǎn sù shǐ zhě。

敢肃使者。

sān sù shǐ zhě ér tuì。

」三肃使者而退。

jìn hán jué cóng zhèng bó，

晋韩厥从郑伯，

qí yù dù hùn luó yuē sù cóng zhī qí yù lǚ gù，

其御杜溷罗曰：「速从之！其御屡顾，

bù zài mǎ，

不在马，

kě jí yě。

可及也。

hán jué yuē bù kě yǐ zài rǔ guó jūn。

」韩厥曰：「不可以再辱国君。

nǎi zhǐ。

」乃止。

xì zhì cóng zhèng bó，

郤至从郑伯，

qí yòu fú hàn hú yuē dié lù zhī，

其右茀翰胡曰：「谍辂之，

yú cóng zhī chéng ér fú yǐ xià。

余从之乘而俘以下。

xì zhì yuē shāng guó jūn yǒu xíng。

」郤至曰：「伤国君有刑。

yì zhǐ。

」亦止。

shí shǒu yuē wèi yì gōng wéi bù qù qí qí，

石首曰：「卫懿公唯不去其旗，

shì yǐ bài yú yíng。

是以败于荧。

nǎi jīng yú tāo zhōng。

」乃旌于弢中。

táng gǒu wèi shí shǒu yuē zi zài jūn cè，

唐苟谓石首曰：「子在君侧，

bài zhě yī dà。

败者壹大。

wǒ bù rú zi，

我不如子，

zi yǐ jūn miǎn，

子以君免，

wǒ qǐng zhǐ。

我请止。

nǎi sǐ。

」乃死。

chǔ shī báo yú xiǎn，

楚师薄于险，

shū shān rǎn wèi yǎng yóu jī yuē suī jūn yǒu mìng，

叔山冉谓养由基曰：「虽君有命，

wèi guó gù，

为国故，

zi bì shè nǎi shè。

子必射！」乃射。

zài fā，

再发，

jǐn yì。

尽殪。

shū shān rǎn bó rén yǐ tóu，

叔山冉搏人以投，

zhōng chē，

中车，

zhé shì。

折轼。

jìn shī nǎi zhǐ。

晋师乃止。

qiú chǔ gōng zǐ fá。

囚楚公子伐。

luán jīn xián jiàn zi zhòng zhī jīng，

栾金咸见子重之旌，

qǐng yuē chǔ rén wèi fū jīng，

请曰：「楚人谓夫旌，

zi zhòng zhī huī yě。

子重之麾也。

bǐ qí zi zhòng yě。

彼其子重也。

rì chén zhī shǐ yú chǔ yě，

日臣之使于楚也，

zi zhòng wèn jìn guó zhī yǒng。

子重问晋国之勇。

chén duì yuē hǎo yǐ zhòng zhěng。

臣对曰：『好以众整。

yuē yòu hé rú chén duì yuē hǎo yǐ xiá。

』曰：『又何如？』臣对曰：『好以暇。

jīn liǎng guó zhì róng，

』今两国治戎，

xíng rén bù shǐ，

行人不使，

bù kě wèi zhěng。

不可谓整。

lín shì ér shí yán，

临事而食言，

bù kě wèi xiá。

不可谓暇。

qǐng shè yǐn yān。

请摄饮焉。

gōng xǔ zhī。

」公许之。

shǐ xíng rén zhí kē chéng yǐn，

使行人执榼承饮，

zào yú zi zhòng，

造于子重，

yuē guǎ jūn fá shǐ，

曰：「寡君乏使，

shǐ jīn xián yù chí máo。

使金咸御持矛。

shì yǐ bù dé kào cóng zhě，

是以不得犒从者，

shǐ mǒu shè yǐn。

使某摄饮。

zi zhòng yuē fū zǐ cháng yǔ wú yán yú chǔ，

」子重曰：「夫子尝与吾言于楚，

bì shì gù yě，

必是故也，

bù yì shí hū shòu ér yǐn zhī。

不亦识乎！」受而饮之。

miǎn shǐ zhě ér fù gǔ。

免使者而复鼓。

dàn ér zhàn，

旦而战，

jiàn xīng wèi yǐ。

见星未已。

zi fǎn mìng jūn lì chá yí shāng，

子反命军吏察夷伤，

bǔ zú chéng，

补卒乘，

shàn jiǎ bīng，

缮甲兵，

zhǎn chē mǎ，

展车马，

jī míng ér shí，

鸡鸣而食，

wéi mìng shì tīng。

唯命是听。

jìn rén huàn zhī。

晋人患之。

miáo bēn huáng xùn yuē sōu chéng bǔ zú，

苗贲皇徇曰：「搜乘补卒，

mò mǎ lì bīng，

秣马利兵，

xiū chén gù liè，

修陈固列，

rù shí shēn dǎo，

蓐食申祷，

míng rì fù zhàn。

明日复战。

nǎi yì chǔ qiú。

」乃逸楚囚。

wáng wén zhī，

王闻之，

zhào zi fǎn móu。

召子反谋。

gǔ yáng shù xiàn yǐn yú zi fǎn，

谷阳竖献饮于子反，

zi fǎn zuì ér bù néng jiàn。

子反醉而不能见。

wáng yuē tiān bài chǔ yě fū yú bù kě yǐ dài。

王曰：「天败楚也夫！余不可以待。

nǎi xiāo dùn。

」乃宵遁。

jìn rù chǔ jūn，

晋入楚军，

sān rì gǔ。

三日谷。

fàn wén zi lì yú róng mǎ zhī qián，

范文子立于戎马之前，

yuē jūn yòu，

曰：「君幼，

zhū chén bù nìng，

诸臣不佞，

hé yǐ jí cǐ jūn qí jiè zhī zhōu shū yuē wéi mìng bù yú cháng，

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书》曰『唯命不于常』，

yǒu dé zhī wèi。

有德之谓。

chǔ shī hái，

」 楚师还，

jí xiá，

及瑕，

wáng shǐ wèi zi fǎn yuē xiān dài fū zhī fù shī tú zhě，

王使谓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师徒者，

jūn bù zài。

君不在。

zi wú yǐ wéi guò，

子无以为过，

bù gǔ zhī zuì yě。

不谷之罪也。

zi fǎn zài bài qǐ shǒu yuē jūn cì chén sǐ，

」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赐臣死，

sǐ qiě bù xiǔ。

死且不朽。

chén zhī zú shí bēn，

臣之卒实奔，

chén zhī zuì yě。

臣之罪也。

zi chóng fù wèi zi fǎn yuē chū yǔn shī tú zhě，

」子重复谓子反曰：「初陨师徒者，

ér yì wén zhī yǐ hé tú zhī duì yuē suī wēi xiān dài fū yǒu zhī，

而亦闻之矣！盍图之？」对曰：「虽微先大夫有之，

dài fū mìng cè，

大夫命侧，

cè gǎn bú yì cè wáng jūn shī，

侧敢不义？侧亡君师，

gǎn wàng qí sǐ。

敢忘其死。

wáng shǐ zhǐ zhī，

」王使止之，

fú jí ér zú。

弗及而卒。

zhàn zhī rì，

战之日，

qí guó zuǒ gāo wú jiù zhì yú shī。

齐国佐、高无咎至于师。

wèi hóu chū yú wèi，

卫侯出于卫，

gōng chū yú huài tuí。

公出于坏隤。

xuān bó tōng yú mù jiāng，

宣伯通于穆姜，

yù qù jì mèng，

欲去季、孟，

ér qǔ qí shì。

而取其室。

jiāng xíng，

将行，

mù jiāng sòng gōng，

穆姜送公，

ér shǐ zhú èr zi。

而使逐二子。

gōng yǐ jìn nán gào，

公以晋难告，

yuē qǐng fǎn ér tīng mìng。

曰：「请反而听命。

jiāng nù，

」姜怒，

gōng zǐ yǎn gōng zǐ chú qū guò，

公子偃、公子锄趋过，

zhǐ zhī yuē nǚ bù kě，

指之曰：「女不可，

shì jiē jūn yě。

是皆君也。

gōng dài yú huài tuí，

」公待于坏隤，

shēn gōng jǐng bèi，

申宫儆备，

shè shǒu ér hòu xíng，

设守而后行，

shì yǐ hòu。

是以后。

shǐ mèng xiàn zi shǒu yú gōng gōng。

使孟献子守于公宫。

qiū，

秋，

huì yú shā suí，

会于沙随，

móu fá zhèng yě。

谋伐郑也。

xuān bó shǐ gào xì chōu yuē lǔ hóu dài yú huài tuí yǐ dài shèng zhě。

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侯待于坏隤以待胜者。

xì chōu jiāng xīn jūn，

」郤犨将新军，

qiě wèi gōng zú dài fū，

且为公族大夫，

yǐ zhǔ dōng zhū hóu。

以主东诸侯。

qǔ huò yú xuān bó ér sù gōng yú jìn hóu，

取货于宣伯而诉公于晋侯，

jìn hóu bú jiàn gōng。

晋侯不见公。

cáo rén qǐng yú jìn yuē zì wǒ xiān jūn xuān gōng jí wèi，

曹人请于晋曰：「自我先君宣公即位，

guó rén yuē ruò zhī hé yōu yóu wèi mǐ ér yòu tǎo wǒ guǎ jūn，

国人曰：『若之何忧犹未弭？』而又讨我寡君，

yǐ wáng cáo guó shè jì zhī zhèn gōng zǐ，

以亡曹国社稷之镇公子，

shì dà mǐn cáo yě。

是大泯曹也。

xiān jūn wú nǎi yǒu zuì hū ruò yǒu zuì，

先君无乃有罪乎？若有罪，

zé jūn liè zhū huì yǐ。

则君列诸会矣。

jūn wéi bù yí dé xíng，

君唯不遗德刑，

yǐ bó zhū hóu。

以伯诸侯。

qǐ dú yí zhū bì yì qǔ sī bù zhī。

岂独遗诸敝邑？取私布之。

qī yuè，

」 七月，

gōng huì yǐn wǔ gōng jí zhū hóu fá zhèng。

公会尹武公及诸侯伐郑。

jiāng xíng，

将行，

jiāng yòu mìng gōng rú chū。

姜又命公如初。

gōng yòu shēn shǒu ér xíng。

公又申守而行。

zhū hóu zhī shī cì yú zhèng xī。

诸侯之师次于郑西。

wǒ shī cì yú dū yáng，

我师次于督扬，

bù gǎn guò zhèng。

不敢过郑。

zi shū shēng bó shǐ shū sūn bào qǐng nì yú jìn shī。

子叔声伯使叔孙豹请逆于晋师。

wèi shí yú zhèng jiāo。

为食于郑郊。

shī nì yǐ zhì。

师逆以至。

shēng bó sì rì bù shí yǐ dài zhī，

声伯四日不食以待之，

shí shǐ zhě ér hòu shí。

食使者而后食。

zhū hóu qiān yú zhì tián。

诸侯迁于制田。

zhī wǔ zi zuǒ xià jūn，

知武子佐下军，

yǐ zhū hóu zhī shī qīn chén，

以诸侯之师侵陈，

zhì yú míng lù。

至于鸣鹿。

suì qīn cài。

遂侵蔡。

wèi fǎn，

未反，

zhū hóu qiān yú yǐng shàng。

诸侯迁于颖上。

wù wǔ，

戊午，

zhèng zi hǎn xiāo jūn zhī，

郑子罕宵军之，

sòng qí wèi jiē shī jūn。

宋、齐、卫皆失军。

cáo rén fù qǐng yú jìn，

曹人复请于晋，

jìn hóu wèi zi zāng fǎn，

晋侯谓子臧：「反，

wú guī ér jūn。

吾归而君。

zi zāng fǎn，

」子臧反，

cáo bó guī。

曹伯归。

zi zāng jìn zhì qí yì yǔ qīng ér bù chū。

子臧尽致其邑与卿而不出。

xuān bó shǐ gào xì chōu yuē lǔ zhī yǒu jì mèng，

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之有季、孟，

yóu jìn zhī yǒu luán fàn yě，

犹晋之有栾、范也，

zhèng lìng yú shì hū chéng。

政令于是乎成。

jīn qí móu yuē jìn zhèng duō mén，

今其谋曰：『晋政多门，

bù kě cóng yě。

不可从也。

níng shì qí chǔ，

宁事齐、楚，

yǒu wáng ér yǐ，

有亡而已，

miè cóng jìn yǐ。

蔑从晋矣。

ruò yù de zhì yú lǔ，

』若欲得志于鲁，

qǐng zhǐ xíng fù ér shā zhī，

请止行父而杀之，

wǒ bì miè yě ér shì jìn，

我毙蔑也而事晋，

miè yǒu èr yǐ。

蔑有贰矣。

lǔ bù èr，

鲁不贰，

xiǎo guó bì mù。

小国必睦。

bù rán，

不然，

guī bì pàn yǐ。

归必叛矣。

jiǔ yuè，

」 九月，

jìn rén zhí jì wén zi yú sháo qiū。

晋人执季文子于苕丘。

gōng hái，

公还，

dài yú yùn。

待于郓。

shǐ zi shū shēng bó qǐng jì sūn yú jìn，

使子叔声伯请季孙于晋，

xì chōu yuē gǒu qù zhòng sūn miè ér zhǐ jì sūn xíng fù，

郤犨曰：「苟去仲孙蔑而止季孙行父，

wú yǔ zi guó，

吾与子国，

qīn yú gōng shì。

亲于公室。

duì yuē qiáo rú zhī qíng，

」对曰：「侨如之情，

zi bì wén zhī yǐ。

子必闻之矣。

ruò qù miè yǔ xíng fù，

若去蔑与行父，

shì dà qì lǔ guó ér zuì guǎ jūn yě。

是大弃鲁国而罪寡君也。

ruò yóu bù qì，

若犹不弃，

ér huì jiǎo zhōu gōng zhī fú，

而惠徼周公之福，

shǐ guǎ jūn dé shì jìn jūn。

使寡君得事晋君。

zé fū èr rén zhě，

则夫二人者，

lǔ guó shè jì zhī chén yě。

鲁国社稷之臣也。

ruò cháo wáng zhī，

若朝亡之，

lǔ bì xī wáng。

鲁必夕亡。

yǐ lǔ zhī mì ěr chóu chóu，

以鲁之密迩仇雠，

wáng ér wèi chóu，

亡而为仇，

zhì zhī hé jí xì chōu yuē wú wèi zi qǐng yì。

治之何及？」郤犨曰：「吾为子请邑。

duì yuē yīng qí，

」对曰：「婴齐，

lǔ zhī cháng lì yě，

鲁之常隶也，

gǎn jiè dà guó yǐ qiú hòu yān chéng guǎ jūn zhī mìng yǐ qǐng，

敢介大国以求厚焉！承寡君之命以请，

ruò dé suǒ qǐng，

若得所请，

wú zi zhī cì duō yǐ。

吾子之赐多矣。

yòu hé qiú fàn wén zi wèi luán wǔ zǐ yuē jì sūn yú lǔ，

又何求？」范文子谓栾武子曰：「季孙于鲁，

xiāng èr jūn yǐ。

相二君矣。

qiè bù yī bó，

妾不衣帛，

mǎ bù shí sù，

马不食粟，

kě bù wèi zhōng hū xìn chán tè ér qì zhōng liáng，

可不谓忠乎？信谗慝而弃忠良，

ruò zhū hóu hé zi shū yīng qí fèng jūn mìng wú sī，

若诸侯何？子叔婴齐奉君命无私，

móu guó jiā bù èr，

谋国家不贰，

tú qí shēn bù wàng qí jūn。

图其身不忘其君。

ruò xū qí qǐng，

若虚其请，

shì qì shàn rén yě。

是弃善人也。

zi qí tú zhī nǎi xǔ lǔ píng，

子其图之！」乃许鲁平，

shè jì sūn。

赦季孙。

dōng shí yuè，

冬十月，

chū shū sūn qiáo rú ér méng zhī，

出叔孙侨如而盟之，

qiáo rú bēn qí。

侨如奔齐。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jì sūn jí xì chōu méng yú hù。

季孙及郤犨盟于扈。

guī，

归，

cì gōng zǐ yǎn，

刺公子偃，

zhào shū sūn bào yú qí ér lì zhī。

召叔孙豹于齐而立之。

qí shēng mèng zǐ tōng qiáo rú，

齐声孟子通侨如，

shǐ lì yú gāo guó zhī jiān。

使立于高、国之间。

qiáo rú yuē bù kě yǐ zài zuì。

侨如曰：「不可以再罪。

bēn wèi，

」奔卫，

yì jiān yú qīng。

亦间于卿。

jìn hóu shǐ xì zhì xiàn chǔ jié yú zhōu，

晋侯使郤至献楚捷于周，

yǔ dān xiāng gōng yǔ，

与单襄公语，

zhòu chēng qí fá。

骤称其伐。

dān zi yǔ zhū dài fū yuē wēn jì qí wáng hū wèi yú qī rén zhī xià，

单子语诸大夫曰：「温季其亡乎！位于七人之下，

ér qiú yǎn qí shàng。

而求掩其上。

yuàn zhī suǒ jù，

怨之所聚，

luàn zhī běn yě。

乱之本也。

duō yuàn ér jiē luàn，

多怨而阶乱，

hé yǐ zài wèi xià shū yuē yuàn qǐ zài míng bú jiàn shì tú。

何以在位？《夏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

jiāng shèn qí xì yě。

』将慎其细也。

jīn ér míng zhī，

今而明之，

qí kě hū。

其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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