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通·外篇·汉书五行志错误第十

刘知几 - [唐]

班氏著志，牴牾者多。在于《五行》，芜累尤甚。今辄条其错缪，定为四科：一曰引书失宜，二曰叙事乖理，三曰释灾多滥，四曰古学不精。又于四科之中，疏为杂目，类聚区分，编之如后。

第一科引书失宜者，其流有四：一曰史记、《左氏》，交错相并；二曰《春秋》、史记，杂乱难别；三曰屡举《春秋》，言无定体；四曰书名去取，所记不同。

其志叙言之不从也，先称史记周单襄公告鲁成公曰，晋将有乱。又称宣公六年，郑公子曼满与王子伯廖语，欲为卿。案宣公六年，自《左传》所载也。夫上论单襄，则持史记以标首；下列曼满，则遗《左氏》而无言。遂令读者疑此宣公，亦出史记；而不云鲁后，莫定何邦。是非难悟，进退无准。此所谓史记、《左氏》交错相亻并也。

《志》云：史记成公十六年，公会诸侯于周。案成公者，即鲁侯也。班氏凡说鲁之某公，皆以《春秋》为冠。何则？《春秋》者，鲁史之号。言《春秋》则知是鲁君。今引史记居先，成公在下，书非鲁史，而公舍鲁名。胶柱不移，守株何甚。此所谓《春秋》、《史记》杂乱难别也。

案班《书》为志，本以汉为主。在于汉时，直记其帝号谥耳。至于它代，则云某书、某国君，此其大例也。至如叙火不炎上，具《春秋》桓公十四年；次叙稼穑不成，直云严公二十八年而已。夫以火、稼之间，别书汉、莽之事。年代已隔，去鲁尤疏。洎乎改说异端，仍取《春秋》为始，而于严公之上，不复以《春秋》建名。遂使汉帝、鲁公，同归一揆。必为永例，理亦可容。在诸异科，事又不尔。求之画一，其例无恒。此所谓屡举《春秋》，言无定体也。

案本《志》叙汉以前事，多略其书名。至于服妖章，初云晋献公使太子率师，佩以金玦。续云郑子臧好为聚鹬之冠。此二事之上，每加《左氏》为首。夫一言可悉，而再列其名。省则都捐，繁则太甚。此所谓书名去取，所记不同也。

第二科叙事乖理者，其流有五：一曰徒发首端，不副征验；二曰虚编古语，讨事不终；三曰直引时谈，竟无它述；四曰科条不整，寻绎难知；五曰标举年号，详略无准。

《志》曰：《左氏》昭公十五年，晋籍谈如周葬穆后。既除丧而燕。叔向曰：王其不终乎！吾闻之，所乐必卒焉。今王一岁而有三年之丧二焉，于是乎与丧宾燕，乐忧甚矣。礼，王之大经也。一动而失二礼，无大经矣，将安用之。案其后七年，王室终如羊舌所说，此即其效也，而班氏了不言之。此所谓徒发首端，不副征验也。

《志》云：《左氏》襄公二十九年，晋女齐语智伯曰：齐高子容、宋司徒皆将不免。子容专，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专者速及，侈则将以力毙。九月，高子出奔北燕，所载至此，更无他说。案《左氏》昭公二十年，宋司徒奔陈。而班氏探诸本传，直写片言。阅彼全书，唯征半事。遂令学者疑丘明之说，有是有非；女齐之言，或得或失。此所谓虚编古语，讨事不终也。

《志》云：成帝于鸿嘉、永始之载，好为微行，置私田于民间。谷永谏曰：诸侯梦得田，占为失国。而况王蓄私田财物，为庶人之事乎。已下弗云成帝意悛与不悛，谷永言效与不效。谏词虽具，诸事阙如。此所谓直引时谈，竟无它述者也。

其述庶征之恒寒也，先云釐公十年冬，大雨雹。随载刘向之占，次云《公羊经》曰“大雨雹”，续书董生之解。案《公羊经》所说，与上奚殊？而再列其辞，俱云“大雨雹”而已。又此科始言大雪与雹，继言殒霜杀草，起自春秋，讫乎汉代。其事既尽，乃重叙雹灾。分散相离，断绝无趣。夫同是一类，而限成二条。

首尾纷拏，而章句错糅。此所谓科条不整，寻绎难知者也。

夫人君改元，肇自刘氏。史官所录，须存凡例。案斯《志》之记异也，首列元封年号，不详汉代何君；次言地节、河平，具述宣、成二帝。武称元鼎，每岁皆书；哀曰建平，同年必录。此所谓标举年号，详略无准者也。

第三科释灾多滥者，其流有八：一曰商榷前世，全违故实；二曰影响不接，牵引相会；三曰敷演多端，准的无主；四曰轻持善政，用配妖祸；五曰但伸解释，不显符应；六曰考核虽谠，义理非精；七曰妖祥可知，寝默无说；八曰不循经典，自任胸怀。

《志》云：“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是岁，韩、魏、赵篡晋而分其地，威烈王命以为诸侯。天子不恤同姓，而爵其贼臣，天下不附矣。”案周当战国之世，微弱尤甚。故君疑窃斧，台名逃债。正比夫泗上诸侯，附庸小国者耳。

至如三晋跋扈，欲为诸侯，虽假王命，实由己出。譬夫近代莽称安汉，匪平帝之至诚；卓号太师，岂献皇之本愿。而作者苟责威烈以妄施爵赏，坐贻妖孽，岂得谓“人之情伪尽知之矣”者乎！此所谓商榷前世，全违故实也。

《志》云：昭公十六年九月，大雩。先是，昭母夫人归氏薨，昭不戚而大蒐于比蒲。又曰定公十二年九月，大雩。先是，公自侵郑归而城中城，二大夫围郓。

案大蒐于比蒲，昭之十一年。城中城、围郓，定之六年也。其二役去雩，皆非一载。夫以国家恒事，而坐延灾眚，岁月既遥，而方闻响应。斯岂非乌有成说，扣寂为辞者哉！此所谓影响不接，牵引相会也。

《志》云：严公七年秋，大水。董仲舒、刘向以为严母姜与兄齐侯淫，共杀桓公。严释父仇，复娶齐女，未人而先与之淫，一年再出会，于道逆乱，臣下贱之应也。又云：十一年秋，宋大水。董仲舒以为时鲁、宋比年有乘丘、鄑之战，百姓愁怨，阴气盛，故二国俱水。案此说有三失焉。何者？严公十三年、十一年，公败宋师于乘丘及鄑。夫以制胜克敌，策勋命赏，可以欢荣降福，而反愁怨贻灾邪？其一失也。且先是数年，严遭大水，校其时月，殊在战前。而云与宋交兵，故二国大水，其二失也。况于七年之内，已释水灾，始以齐女为辞，终以宋师为应。前后靡定，向背何依？其失三也。夫以一灾示青，而三说竞兴，此所谓敷演多端，准的无主也。

其释“厥咎舒，厥罚恒燠”，以为其政弛慢，失在舒缓，故罚之以燠，冬而亡冰。寻其解《春秋》之无冰也，皆主内失黎庶，外失诸侯，不事诛赏，不明善恶，蛮夷猾夏，天子不能讨，大夫擅权，邦君不敢制。若斯而已矣。次至武帝元狩六年冬，亡冰，而云先是遣卫、霍二将军穷追单于，斩首十余万级归，而大行庆赏。上又闵悔勤劳，遣使巡行天下，存赐鳏寡，假与乏困，举遗逸独行君子诣行在所。郡国有以为便宜者，上丞相、御史以闻。于是天下咸喜。案汉帝其武功文德也如彼，其先猛后宽也如此，岂是有懦弱凌迟之失，而无刑罚戡定之功哉！

何得苟以无冰示灾，便谓与昔人同罪。矛盾自已，始末相违，岂其甚邪？此所谓轻持善政，用配妖祸也。

《志》云：孝昭元凤三年，太山有大石立。眭孟以为当有庶人为天子者。京房《易传》云：“太山之石颠而下，圣人受命人君虏。”又曰：石立于山，同姓为天下雄。案此当是孝宣皇帝即位之祥也。宣帝出自闾阎，坐登扆极，所谓庶人受命者也。以曾孙血属，上纂皇统，所谓同姓雄者。昌邑见废，谪君远方，所谓人君虏者也。班《书》载此征祥，虽具有剖析，而求诸后应，曾不缕陈。叙事之宜，岂其若斯？苟文有所阙，则何以载言者哉？此所谓但伸解释，不显符应也。

《志》云：成帝建始三年，小女陈持弓年九岁，走入未央宫。又云：绥和二年，男子王褒入北司马门，上前殿。班《志》虽有证据，言多疏阔。今聊演而申之。案女子九岁者，九则阳数之极也。男子王褒者，王则臣君之姓也。入北司马门上前殿者，三莽始为大司马，至哀帝时就国，帝崩后，仍此官，因以篡位。夫人入司马门而上殿，亦由从大司马而升极。灾祥示兆，其事甚明。忽而不书，为略何甚？此所谓解释虽谠，义理非精也。

《志》云：哀帝建平四年，山阳女子田无啬怀妊，未生二月，儿啼腹中。及生，不举，葬之陌上。三日，人过闻啼声。母掘土收养。寻本《志》虽述此妖灾，而了无解释。案人从胞到育，含灵受气，始末有成数，前后有定准。至于在孕甫尔，遽发啼声者，亦由物有基业未彰，而形象已兆，即王氏篡国之征。生而不举，葬而不死者，亦由物有期运已定，非诛剪所平，即王氏受命之应也。又案班云小女陈持弓者，陈即莽所出；如女子田无啬者，田故莽之本宗。事既同占，言无一概。岂非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者乎？此所谓妖祥可知，寝默无说也。

当春秋之时，诸国贤俊多矣。如沙鹿其坏，梁山云崩，鹢退蜚于宋者，龙交斗于郑水。或伯宗、子产，具述其非妖；或卜偃、史过，盛言其必应。盖于时有识君子以为美谈。故左氏书之不刊，贻厥来裔。既而古今路阻，闻见壤隔，至汉代儒者董仲舒、刘向之徒，始别构异闻，辅申它说。以兹后学，陵彼先贤，皆今谚所谓“季与厥昆，争知嫂讳”者也。而班《志》尚舍长用短，捐旧习新，苟出异同，自矜魁博，多见其无识者矣。此所谓不循经典，自任胸怀也。

第四科古学不精者，其流有三：一曰博引前书，网罗不尽；二曰兼采《左氏》，遗逸甚多；三曰屡举旧事，不知所出。

《志》云：庶征之恒风，刘向以为《春秋》无其应。刘歆以为釐十六年，《左氏传》释六鶂退飞是也。案旧史刘向学《谷梁》，刘歆学《左氏》。既祖习各异，而闻见不同，信矣。而周木斯拔，郑车偾济，风之为害，备于《尚书》、《左传》。向则略而不信，歆则知而不传。又详言从怪，历叙群妖。述雨氂为灾，而不寻赵毛生地；书异鸟相育，而不载宋雀生鹯。斯皆见小忘大，举轻略重。盖学有不同，识无通鉴故也。且当炎汉之代，厥异尤奇。若景帝承平，赤风如血；于公在职，亢阳为旱。惟纪与传，各具其详，在于《志》中，独无其说也，何哉？

此所谓博引前书，网罗不尽也。

《左传》云：宋人逐猰狗，华臣出奔陈。又云：宋公子地有白马，景公夺而朱其尾鬛。地弟辰以肖叛。班《志》书此二事，以为犬马之祸。案《左氏》所载，斯流实繁。如季氏之逆也，由斗鸡而傅介；卫侯之败也，因养鹤以乘轩。曹亡首于获雁，郑弑萌于解鼋。郄至夺而家灭，华元杀羊而卒奔。此亦白黑之祥，羽毛之孽，何独舍而不论，唯征犬马而已。此所谓兼采《左氏》，遗逸甚多也。

案《太史公书》自《春秋》以前，所有国家灾眚，贤哲占侯，皆出于《左氏》、《国语》者也。今班《志》所引，上自周之幽厉，下终鲁之定、哀，而不云《国语》，唯称史记，岂非忘本徇末，逐近弃远者乎？此所谓屡举旧事，不知所出也。

所定多目，凡二十种。但其失既众，不可殚论。故每日之中，或举一事。庶触类而长，他皆可知。又案斯志之作也。本欲明吉凶，释休咎，惩恶劝善，以戒将来。至如春秋已还，汉代而往，其间日蚀、地震、石陨、山崩、雨雹、雨鱼、大旱、大水、犬豕为祸，桃李冬花，多直叙其灾，而不言其应。此乃鲁史之《春秋》、《汉书》之帝纪耳，何用复编之于此志哉！昔班叔皮云：司马迁叙相如则举其郡县，著其字。萧、曹、陈平之属，仲舒并时之人，不记其字，或县而不郡，盖有所未暇也。若孟坚此《志》，错谬殊多，岂亦刊削未周者邪？不然，何脱略之甚也。亦有穿凿成文，强生异义。如蜮之惑，麋之为迷，陨五石者，齐五子之征。溃七山者，汉七国之象。叔服会葬，郕伯来奔，亢阳所以成妖，郑易许田，鲁谋莱国，食苗所以为祸。诸如此比，其类弘多。徒有解释，无足观采。知音君子，幸为详焉。

史通·外篇·汉书五行志错误第十翻译文

史通·外篇·汉书五行志错误第十拼音版/注音版

shǐ tōng wài piān hàn shū wǔ xíng zhì cuò wù dì shí。

史通·外篇·汉书五行志错误第十。

liú zhī jǐ。

刘知几。

bān shì zhe zhì，

班氏著志，

dǐ wǔ zhě duō。

牴牾者多。

zài yú wǔ xíng，

在于《五行》，

wú lěi yóu shén。

芜累尤甚。

jīn zhé tiáo qí cuò móu，

今辄条其错缪，

dìng wèi sì kē yī yuē yǐn shū shī yí，

定为四科：一曰引书失宜，

èr yuē xù shì guāi lǐ，

二曰叙事乖理，

sān yuē shì zāi duō làn，

三曰释灾多滥，

sì yuē gǔ xué bù jīng。

四曰古学不精。

yòu yú sì kē zhī zhōng，

又于四科之中，

shū wèi zá mù，

疏为杂目，

lèi jù qū fēn，

类聚区分，

biān zhī rú hòu。

编之如后。

dì yī kē yǐn shū shī yí zhě，

第一科引书失宜者，

qí liú yǒu sì yī yuē shǐ jì zuǒ shì，

其流有四：一曰史记、《左氏》，

jiāo cuò xiāng bìng èr yuē chūn qiū shǐ jì，

交错相并；二曰《春秋》、史记，

zá luàn nán bié sān yuē lǚ jǔ chūn qiū，

杂乱难别；三曰屡举《春秋》，

yán wú dìng tǐ sì yuē shū míng qù qǔ，

言无定体；四曰书名去取，

suǒ jì bù tóng。

所记不同。

qí zhì xù yán zhī bù cóng yě，

其志叙言之不从也，

xiān chēng shǐ jì zhōu dān xiāng gōng gào lǔ chéng gōng yuē，

先称史记周单襄公告鲁成公曰，

jìn jiāng yǒu luàn。

晋将有乱。

yòu chēng xuān gōng liù nián，

又称宣公六年，

zhèng gōng zǐ màn mǎn yǔ wáng zǐ bó liào yǔ，

郑公子曼满与王子伯廖语，

yù wèi qīng。

欲为卿。

àn xuān gōng liù nián，

案宣公六年，

zì zuǒ zhuàn suǒ zài yě。

自《左传》所载也。

fū shàng lùn dān xiāng，

夫上论单襄，

zé chí shǐ jì yǐ biāo shǒu xià liè màn mǎn，

则持史记以标首；下列曼满，

zé yí zuǒ shì ér wú yán。

则遗《左氏》而无言。

suì lìng dú zhě yí cǐ xuān gōng，

遂令读者疑此宣公，

yì chū shǐ jì ér bù yún lǔ hòu，

亦出史记；而不云鲁后，

mò dìng hé bāng。

莫定何邦。

shì fēi nàn wù，

是非难悟，

jìn tuì wú zhǔn。

进退无准。

cǐ suǒ wèi shǐ jì zuǒ shì jiāo cuò xiāng rén bìng yě。

此所谓史记、《左氏》交错相亻并也。

zhì yún shǐ jì chéng gōng shí liù nián，

《志》云：史记成公十六年，

gōng huì zhū hóu yú zhōu。

公会诸侯于周。

àn chéng gōng zhě，

案成公者，

jí lǔ hóu yě。

即鲁侯也。

bān shì fán shuō lǔ zhī mǒu gōng，

班氏凡说鲁之某公，

jiē yǐ chūn qiū wèi guān。

皆以《春秋》为冠。

hé zé chūn qiū zhě，

何则？《春秋》者，

lǔ shǐ zhī hào。

鲁史之号。

yán chūn qiū zé zhī shì lǔ jūn。

言《春秋》则知是鲁君。

jīn yǐn shǐ jì jū xiān，

今引史记居先，

chéng gōng zài xià，

成公在下，

shū fēi lǔ shǐ，

书非鲁史，

ér gōng shě lǔ míng。

而公舍鲁名。

jiāo zhù bù yí，

胶柱不移，

shǒu zhū hé shén。

守株何甚。

cǐ suǒ wèi chūn qiū shǐ jì zá luàn nán bié yě。

此所谓《春秋》、《史记》杂乱难别也。

àn bān shū wèi zhì，

案班《书》为志，

běn yǐ hàn wéi zhǔ。

本以汉为主。

zài yú hàn shí，

在于汉时，

zhí jì qí dì hào shì ěr。

直记其帝号谥耳。

zhì yú tā dài，

至于它代，

zé yún mǒu shū mǒu guó jūn，

则云某书、某国君，

cǐ qí dà lì yě。

此其大例也。

zhì rú xù huǒ bù yán shàng，

至如叙火不炎上，

jù chūn qiū huán gōng shí sì nián cì xù jià sè bù chéng，

具《春秋》桓公十四年；次叙稼穑不成，

zhí yún yán gōng èr shí bā nián ér yǐ。

直云严公二十八年而已。

fū yǐ huǒ jià zhī jiān，

夫以火、稼之间，

bié shū hàn mǎng zhī shì。

别书汉、莽之事。

nián dài yǐ gé，

年代已隔，

qù lǔ yóu shū。

去鲁尤疏。

jì hū gǎi shuō yì duān，

洎乎改说异端，

réng qǔ chūn qiū wèi shǐ，

仍取《春秋》为始，

ér yú yán gōng zhī shàng，

而于严公之上，

bù fù yǐ chūn qiū jiàn míng。

不复以《春秋》建名。

suì shǐ hàn dì lǔ gōng，

遂使汉帝、鲁公，

tóng guī yī kuí。

同归一揆。

bì wèi yǒng lì，

必为永例，

lǐ yì kě róng。

理亦可容。

zài zhū yì kē，

在诸异科，

shì yòu bù ěr。

事又不尔。

qiú zhī huà yī，

求之画一，

qí lì wú héng。

其例无恒。

cǐ suǒ wèi lǚ jǔ chūn qiū，

此所谓屡举《春秋》，

yán wú dìng tǐ yě。

言无定体也。

àn běn zhì xù hàn yǐ qián shì，

案本《志》叙汉以前事，

duō lüè qí shū míng。

多略其书名。

zhì yú fú yāo zhāng，

至于服妖章，

chū yún jìn xiàn gōng shǐ tài zǐ lǜ shī，

初云晋献公使太子率师，

pèi yǐ jīn jué。

佩以金玦。

xù yún zhèng zi zāng hǎo wèi jù yù zhī guān。

续云郑子臧好为聚鹬之冠。

cǐ èr shì zhī shàng，

此二事之上，

měi jiā zuǒ shì wéi shǒu。

每加《左氏》为首。

fū yī yán kě xī，

夫一言可悉，

ér zài liè qí míng。

而再列其名。

shěng zé dōu juān，

省则都捐，

fán zé tài shèn。

繁则太甚。

cǐ suǒ wèi shū míng qù qǔ，

此所谓书名去取，

suǒ jì bù tóng yě。

所记不同也。

dì èr kē xù shì guāi lǐ zhě，

第二科叙事乖理者，

qí liú yǒu wǔ yī yuē tú fā shǒu duān，

其流有五：一曰徒发首端，

bù fù zhēng yàn èr yuē xū biān gǔ yǔ，

不副征验；二曰虚编古语，

tǎo shì bù zhōng sān yuē zhí yǐn shí tán，

讨事不终；三曰直引时谈，

jìng wú tā shù sì yuē kē tiáo bù zhěng，

竟无它述；四曰科条不整，

xún yì nán zhī wǔ yuē biāo jǔ nián hào，

寻绎难知；五曰标举年号，

xiáng lüè wú zhǔn。

详略无准。

zhì yuē zuǒ shì zhāo gōng shí wǔ nián，

《志》曰：《左氏》昭公十五年，

jìn jí tán rú zhōu zàng mù hòu。

晋籍谈如周葬穆后。

jì chú sàng ér yàn。

既除丧而燕。

shū xiàng yuē wáng qí bù zhōng hū wú wén zhī，

叔向曰：王其不终乎！吾闻之，

suǒ lè bì zú yān。

所乐必卒焉。

jīn wáng yī suì ér yǒu sān nián zhī sàng èr yān，

今王一岁而有三年之丧二焉，

yú shì hū yǔ sàng bīn yàn，

于是乎与丧宾燕，

lè yōu shén yǐ。

乐忧甚矣。

lǐ，

礼，

wáng zhī dà jīng yě。

王之大经也。

yī dòng ér shī èr lǐ，

一动而失二礼，

wú dà jīng yǐ，

无大经矣，

jiāng ān yòng zhī。

将安用之。

àn qí hòu qī nián，

案其后七年，

wáng shì zhōng rú yáng shé suǒ shuō，

王室终如羊舌所说，

cǐ jí qí xiào yě，

此即其效也，

ér bān shì liǎo bù yán zhī。

而班氏了不言之。

cǐ suǒ wèi tú fā shǒu duān，

此所谓徒发首端，

bù fù zhēng yàn yě。

不副征验也。

zhì yún zuǒ shì xiāng gōng èr shí jiǔ nián，

《志》云：《左氏》襄公二十九年，

jìn nǚ qí yǔ zhì bó yuē qí gāo zi róng sòng sī tú jiē jiāng bù miǎn。

晋女齐语智伯曰：齐高子容、宋司徒皆将不免。

zi róng zhuān，

子容专，

sī tú chǐ，

司徒侈，

jiē wáng jiā zhī zhǔ yě。

皆亡家之主也。

zhuān zhě sù jí，

专者速及，

chǐ zé jiāng yǐ lì bì。

侈则将以力毙。

jiǔ yuè，

九月，

gāo zi chū bēn běi yàn，

高子出奔北燕，

suǒ zài zhì cǐ，

所载至此，

gèng wú tā shuō。

更无他说。

àn zuǒ shì zhāo gōng èr shí nián，

案《左氏》昭公二十年，

sòng sī tú bēn chén。

宋司徒奔陈。

ér bān shì tàn zhū běn chuán，

而班氏探诸本传，

zhí xiě piàn yán。

直写片言。

yuè bǐ quán shū，

阅彼全书，

wéi zhēng bàn shì。

唯征半事。

suì lìng xué zhě yí qiū míng zhī shuō，

遂令学者疑丘明之说，

yǒu shì yǒu fēi nǚ qí zhī yán，

有是有非；女齐之言，

huò dé huò shī。

或得或失。

cǐ suǒ wèi xū biān gǔ yǔ，

此所谓虚编古语，

tǎo shì bù zhōng yě。

讨事不终也。

zhì yún chéng dì yú hóng jiā yǒng shǐ zhī zài，

《志》云：成帝于鸿嘉、永始之载，

hǎo wèi wēi xíng，

好为微行，

zhì sī tián yú mín jiān。

置私田于民间。

gǔ yǒng jiàn yuē zhū hóu mèng dé tián，

谷永谏曰：诸侯梦得田，

zhàn wèi shī guó。

占为失国。

ér kuàng wáng xù sī tián cái wù，

而况王蓄私田财物，

wèi shù rén zhī shì hū。

为庶人之事乎。

yǐ xià fú yún chéng dì yì quān yǔ bù quān，

已下弗云成帝意悛与不悛，

gǔ yǒng yán xiào yǔ bù xiào。

谷永言效与不效。

jiàn cí suī jù，

谏词虽具，

zhū shì quē rú。

诸事阙如。

cǐ suǒ wèi zhí yǐn shí tán，

此所谓直引时谈，

jìng wú tā shù zhě yě。

竟无它述者也。

qí shù shù zhēng zhī héng hán yě，

其述庶征之恒寒也，

xiān yún lí gōng shí nián dōng，

先云釐公十年冬，

dà yǔ báo。

大雨雹。

suí zài liú xiàng zhī zhàn，

随载刘向之占，

cì yún gōng yáng jīng yuē dà yǔ báo，

次云《公羊经》曰“大雨雹”，

xù shū dǒng shēng zhī jiě。

续书董生之解。

àn gōng yáng jīng suǒ shuō，

案《公羊经》所说，

yǔ shàng xī shū ér zài liè qí cí，

与上奚殊？而再列其辞，

jù yún dà yǔ báo ér yǐ。

俱云“大雨雹”而已。

yòu cǐ kē shǐ yán dà xuě yǔ báo，

又此科始言大雪与雹，

jì yán yǔn shuāng shā cǎo，

继言殒霜杀草，

qǐ zì chūn qiū，

起自春秋，

qì hū hàn dài。

讫乎汉代。

qí shì jì jǐn，

其事既尽，

nǎi zhòng xù báo zāi。

乃重叙雹灾。

fēn sàn xiàng lí，

分散相离，

duàn jué wú qù。

断绝无趣。

fū tóng shì yī lèi，

夫同是一类，

ér xiàn chéng èr tiáo。

而限成二条。

shǒu wěi fēn ná，

首尾纷拏，

ér zhāng jù cuò róu。

而章句错糅。

cǐ suǒ wèi kē tiáo bù zhěng，

此所谓科条不整，

xún yì nán zhī zhě yě。

寻绎难知者也。

fū rén jūn gǎi yuán，

夫人君改元，

zhào zì liú shì。

肇自刘氏。

shǐ guān suǒ lù，

史官所录，

xū cún fán lì。

须存凡例。

àn sī zhì zhī jì yì yě，

案斯《志》之记异也，

shǒu liè yuán fēng nián hào，

首列元封年号，

bù xiáng hàn dài hé jūn cì yán dì jié hé píng，

不详汉代何君；次言地节、河平，

jù shù xuān chéng èr dì。

具述宣、成二帝。

wǔ chēng yuán dǐng，

武称元鼎，

měi suì jiē shū āi yuē jiàn píng，

每岁皆书；哀曰建平，

tóng nián bì lù。

同年必录。

cǐ suǒ wèi biāo jǔ nián hào，

此所谓标举年号，

xiáng lüè wú zhǔn zhě yě。

详略无准者也。

dì sān kē shì zāi duō làn zhě，

第三科释灾多滥者，

qí liú yǒu bā yī yuē shāng què qián shì，

其流有八：一曰商榷前世，

quán wéi gù shí èr yuē yǐng xiǎng bù jiē，

全违故实；二曰影响不接，

qiān yǐn xiāng huì sān yuē fū yǎn duō duān，

牵引相会；三曰敷演多端，

zhǔn dì wú zhǔ sì yuē qīng chí shàn zhèng，

准的无主；四曰轻持善政，

yòng pèi yāo huò wǔ yuē dàn shēn jiě shì，

用配妖祸；五曰但伸解释，

bù xiǎn fú yīng liù yuē kǎo hé suī dǎng，

不显符应；六曰考核虽谠，

yì lǐ fēi jīng qī yuē yāo xiáng kě zhī，

义理非精；七曰妖祥可知，

qǐn mò wú shuō bā yuē bù xún jīng diǎn，

寝默无说；八曰不循经典，

zì rèn xiōng huái。

自任胸怀。

zhì yún zhōu wēi liè wáng èr shí sān nián，

《志》云：“周威烈王二十三年，

jiǔ dǐng zhèn。

九鼎震。

shì suì，

”“是岁，

hán wèi zhào cuàn jìn ér fēn qí dì，

韩、魏、赵篡晋而分其地，

wēi liè wáng mìng yǐ wéi zhū hóu。

威烈王命以为诸侯。

tiān zǐ bù xù tóng xìng，

天子不恤同姓，

ér jué qí zéi chén，

而爵其贼臣，

tiān xià bù fù yǐ。

天下不附矣。

àn zhōu dāng zhàn guó zhī shì，

”案周当战国之世，

wēi ruò yóu shén。

微弱尤甚。

gù jūn yí qiè fǔ，

故君疑窃斧，

tái míng táo zhài。

台名逃债。

zhèng bǐ fū sì shàng zhū hóu，

正比夫泗上诸侯，

fù yōng xiǎo guó zhě ěr。

附庸小国者耳。

zhì rú sān jìn bá hù，

至如三晋跋扈，

yù wèi zhū hóu，

欲为诸侯，

suī jiǎ wáng mìng，

虽假王命，

shí yóu jǐ chū。

实由己出。

pì fū jìn dài mǎng chēng ān hàn，

譬夫近代莽称安汉，

fěi píng dì zhī zhì chéng zhuō hào tài shī，

匪平帝之至诚；卓号太师，

qǐ xiàn huáng zhī běn yuàn。

岂献皇之本愿。

ér zuò zhě gǒu zé wēi liè yǐ wàng shī jué shǎng，

而作者苟责威烈以妄施爵赏，

zuò yí yāo niè，

坐贻妖孽，

qǐ dé wèi rén zhī qíng wěi jǐn zhī zhī yǐ zhě hū cǐ suǒ wèi shāng què qián shì，

岂得谓“人之情伪尽知之矣”者乎！此所谓商榷前世，

quán wéi gù shí yě。

全违故实也。

zhì yún zhāo gōng shí liù nián jiǔ yuè，

《志》云：昭公十六年九月，

dà yú。

大雩。

xiān shì，

先是，

zhāo mǔ fū rén guī shì hōng，

昭母夫人归氏薨，

zhāo bù qī ér dà sōu yú bǐ pú。

昭不戚而大蒐于比蒲。

yòu yuē dìng gōng shí èr nián jiǔ yuè，

又曰定公十二年九月，

dà yú。

大雩。

xiān shì，

先是，

gōng zì qīn zhèng guī ér chéng zhōng chéng，

公自侵郑归而城中城，

èr dài fū wéi yùn。

二大夫围郓。

àn dà sōu yú bǐ pú，

案大蒐于比蒲，

zhāo zhī shí yī nián。

昭之十一年。

chéng zhōng chéng wéi yùn，

城中城、围郓，

dìng zhī liù nián yě。

定之六年也。

qí èr yì qù yú，

其二役去雩，

jiē fēi yī zài。

皆非一载。

fū yǐ guó jiā héng shì，

夫以国家恒事，

ér zuò yán zāi shěng，

而坐延灾眚，

suì yuè jì yáo，

岁月既遥，

ér fāng wén xiǎng yìng。

而方闻响应。

sī qǐ fēi wū yǒu chéng shuō，

斯岂非乌有成说，

kòu jì wèi cí zhě zāi cǐ suǒ wèi yǐng xiǎng bù jiē，

扣寂为辞者哉！此所谓影响不接，

qiān yǐn xiāng huì yě。

牵引相会也。

zhì yún yán gōng qī nián qiū，

《志》云：严公七年秋，

dà shuǐ。

大水。

dǒng zhòng shū liú xiàng yǐ wéi yán mǔ jiāng yǔ xiōng qí hóu yín，

董仲舒、刘向以为严母姜与兄齐侯淫，

gòng shā huán gōng。

共杀桓公。

yán shì fù chóu，

严释父仇，

fù qǔ qí nǚ，

复娶齐女，

wèi rén ér xiān yǔ zhī yín，

未人而先与之淫，

yī nián zài chū huì，

一年再出会，

yú dào nì luàn，

于道逆乱，

chén xià jiàn zhī yīng yě。

臣下贱之应也。

yòu yún shí yī nián qiū，

又云：十一年秋，

sòng dà shuǐ。

宋大水。

dǒng zhòng shū yǐ wéi shí lǔ sòng bǐ nián yǒu chéng qiū zī zhī zhàn，

董仲舒以为时鲁、宋比年有乘丘、鄑之战，

bǎi xìng chóu yuàn，

百姓愁怨，

yīn qì shèng，

阴气盛，

gù èr guó jù shuǐ。

故二国俱水。

àn cǐ shuō yǒu sān shī yān。

案此说有三失焉。

hé zhě yán gōng shí sān nián shí yī nián，

何者？严公十三年、十一年，

gōng bài sòng shī yú chéng qiū jí zī。

公败宋师于乘丘及鄑。

fū yǐ zhì shèng kè dí，

夫以制胜克敌，

cè xūn mìng shǎng，

策勋命赏，

kě yǐ huān róng jiàng fú，

可以欢荣降福，

ér fǎn chóu yuàn yí zāi xié qí yī shī yě。

而反愁怨贻灾邪？其一失也。

qiě xiān shì shù nián，

且先是数年，

yán zāo dà shuǐ，

严遭大水，

xiào qí shí yuè，

校其时月，

shū zài zhàn qián。

殊在战前。

ér yún yǔ sòng jiāo bīng，

而云与宋交兵，

gù èr guó dà shuǐ，

故二国大水，

qí èr shī yě。

其二失也。

kuàng yú qī nián zhī nèi，

况于七年之内，

yǐ shì shuǐ zāi，

已释水灾，

shǐ yǐ qí nǚ wèi cí，

始以齐女为辞，

zhōng yǐ sòng shī wèi yīng。

终以宋师为应。

qián hòu mí dìng，

前后靡定，

xiàng bèi hé yī qí shī sān yě。

向背何依？其失三也。

fū yǐ yī zāi shì qīng，

夫以一灾示青，

ér sān shuō jìng xìng，

而三说竞兴，

cǐ suǒ wèi fū yǎn duō duān，

此所谓敷演多端，

zhǔn dì wú zhǔ yě。

准的无主也。

qí shì jué jiù shū，

其释“厥咎舒，

jué fá héng yù，

厥罚恒燠”，

yǐ wéi qí zhèng chí màn，

以为其政弛慢，

shī zài shū huǎn，

失在舒缓，

gù fá zhī yǐ yù，

故罚之以燠，

dōng ér wáng bīng。

冬而亡冰。

xún qí jiě chūn qiū zhī wú bīng yě，

寻其解《春秋》之无冰也，

jiē zhǔ nèi shī lí shù，

皆主内失黎庶，

wài shī zhū hóu，

外失诸侯，

bù shì zhū shǎng，

不事诛赏，

bù míng shàn è，

不明善恶，

mán yí huá xià，

蛮夷猾夏，

tiān zǐ bù néng tǎo，

天子不能讨，

dài fū shàn quán，

大夫擅权，

bāng jūn bù gǎn zhì。

邦君不敢制。

ruò sī ér yǐ yǐ。

若斯而已矣。

cì zhì wǔ dì yuán shòu liù nián dōng，

次至武帝元狩六年冬，

wáng bīng，

亡冰，

ér yún xiān shì qiǎn wèi huò èr jiāng jūn qióng zhuī chán yú，

而云先是遣卫、霍二将军穷追单于，

zhǎn shǒu shí yú wàn jí guī，

斩首十余万级归，

ér dà xíng qìng shǎng。

而大行庆赏。

shàng yòu mǐn huǐ qín láo，

上又闵悔勤劳，

qiǎn shǐ xún xíng tiān xià，

遣使巡行天下，

cún cì guān guǎ，

存赐鳏寡，

jiǎ yǔ fá kùn，

假与乏困，

jǔ yí yì dú xíng jūn zǐ yì xíng zài suǒ。

举遗逸独行君子诣行在所。

jùn guó yǒu yǐ wéi pián yí zhě，

郡国有以为便宜者，

shàng chéng xiàng yù shǐ yǐ wén。

上丞相、御史以闻。

yú shì tiān xià xián xǐ。

于是天下咸喜。

àn hàn dì qí wǔ gōng wén dé yě rú bǐ，

案汉帝其武功文德也如彼，

qí xiān měng hòu kuān yě rú cǐ，

其先猛后宽也如此，

qǐ shì yǒu nuò ruò líng chí zhī shī，

岂是有懦弱凌迟之失，

ér wú xíng fá kān dìng zhī gōng zāi hé dé gǒu yǐ wú bīng shì zāi，

而无刑罚戡定之功哉！ 何得苟以无冰示灾，

biàn wèi yǔ xī rén tóng zuì。

便谓与昔人同罪。

máo dùn zì yǐ，

矛盾自已，

shǐ mò xiāng wéi，

始末相违，

qǐ qí shén xié cǐ suǒ wèi qīng chí shàn zhèng，

岂其甚邪？此所谓轻持善政，

yòng pèi yāo huò yě。

用配妖祸也。

zhì yún xiào zhāo yuán fèng sān nián，

《志》云：孝昭元凤三年，

tài shān yǒu dà shí lì。

太山有大石立。

suī mèng yǐ wéi dāng yǒu shù rén wéi tiān zǐ zhě。

眭孟以为当有庶人为天子者。

jīng fáng yì zhuàn yún tài shān zhī shí diān ér xià，

京房《易传》云：“太山之石颠而下，

shèng rén shòu mìng rén jūn lǔ。

圣人受命人君虏。

yòu yuē shí lì yú shān，

”又曰：石立于山，

tóng xìng wèi tiān xià xióng。

同姓为天下雄。

àn cǐ dàng shì xiào xuān huáng dì jí wèi zhī xiáng yě。

案此当是孝宣皇帝即位之祥也。

xuān dì chū zì lǘ yán，

宣帝出自闾阎，

zuò dēng yǐ jí，

坐登扆极，

suǒ wèi shù rén shòu mìng zhě yě。

所谓庶人受命者也。

yǐ zēng sūn xuè shǔ，

以曾孙血属，

shàng zuǎn huáng tǒng，

上纂皇统，

suǒ wèi tóng xìng xióng zhě。

所谓同姓雄者。

chāng yì jiàn fèi，

昌邑见废，

zhé jūn yuǎn fāng，

谪君远方，

suǒ wèi rén jūn lǔ zhě yě。

所谓人君虏者也。

bān shū zài cǐ zhēng xiáng，

班《书》载此征祥，

suī jù yǒu pōu xī，

虽具有剖析，

ér qiú zhū hòu yīng，

而求诸后应，

céng bù lǚ chén。

曾不缕陈。

xù shì zhī yí，

叙事之宜，

qǐ qí ruò sī gǒu wén yǒu suǒ quē，

岂其若斯？苟文有所阙，

zé hé yǐ zài yán zhě zāi cǐ suǒ wèi dàn shēn jiě shì，

则何以载言者哉？此所谓但伸解释，

bù xiǎn fú yīng yě。

不显符应也。

zhì yún chéng dì jiàn shǐ sān nián，

《志》云：成帝建始三年，

xiǎo nǚ chén chí gōng nián jiǔ suì，

小女陈持弓年九岁，

zǒu rù wèi yāng gōng。

走入未央宫。

yòu yún suí hé èr nián，

又云：绥和二年，

nán zǐ wáng bāo rù běi sī mǎ mén，

男子王褒入北司马门，

shàng qián diàn。

上前殿。

bān zhì suī yǒu zhèng jù，

班《志》虽有证据，

yán duō shū kuò。

言多疏阔。

jīn liáo yǎn ér shēn zhī。

今聊演而申之。

àn nǚ zǐ jiǔ suì zhě，

案女子九岁者，

jiǔ zé yáng shù zhī jí yě。

九则阳数之极也。

nán zǐ wáng bāo zhě，

男子王褒者，

wáng zé chén jūn zhī xìng yě。

王则臣君之姓也。

rù běi sī mǎ mén shàng qián diàn zhě，

入北司马门上前殿者，

sān mǎng shǐ wèi dà sī mǎ，

三莽始为大司马，

zhì āi dì shí jiù guó，

至哀帝时就国，

dì bēng hòu，

帝崩后，

réng cǐ guān，

仍此官，

yīn yǐ cuàn wèi。

因以篡位。

fū rén rù sī mǎ mén ér shàng diàn，

夫人入司马门而上殿，

yì yóu cóng dà sī mǎ ér shēng jí。

亦由从大司马而升极。

zāi xiáng shì zhào，

灾祥示兆，

qí shì shén míng。

其事甚明。

hū ér bù shū，

忽而不书，

wèi lüè hé shén cǐ suǒ wèi jiě shì suī dǎng，

为略何甚？此所谓解释虽谠，

yì lǐ fēi jīng yě。

义理非精也。

zhì yún āi dì jiàn píng sì nián，

《志》云：哀帝建平四年，

shān yáng nǚ zǐ tián wú sè huái rèn，

山阳女子田无啬怀妊，

wèi shēng èr yuè，

未生二月，

ér tí fù zhōng。

儿啼腹中。

jí shēng，

及生，

bù jǔ，

不举，

zàng zhī mò shàng。

葬之陌上。

sān rì，

三日，

rén guò wén tí shēng。

人过闻啼声。

mǔ jué tǔ shōu yǎng。

母掘土收养。

xún běn zhì suī shù cǐ yāo zāi，

寻本《志》虽述此妖灾，

ér liǎo wú jiě shì。

而了无解释。

àn rén cóng bāo dào yù，

案人从胞到育，

hán líng shòu qì，

含灵受气，

shǐ mò yǒu chéng shù，

始末有成数，

qián hòu yǒu dìng zhǔn。

前后有定准。

zhì yú zài yùn fǔ ěr，

至于在孕甫尔，

jù fā tí shēng zhě，

遽发啼声者，

yì yóu wù yǒu jī yè wèi zhāng，

亦由物有基业未彰，

ér xíng xiàng yǐ zhào，

而形象已兆，

jí wáng shì cuàn guó zhī zhēng。

即王氏篡国之征。

shēng ér bù jǔ，

生而不举，

zàng ér bù sǐ zhě，

葬而不死者，

yì yóu wù yǒu qī yùn yǐ dìng，

亦由物有期运已定，

fēi zhū jiǎn suǒ píng，

非诛剪所平，

jí wáng shì shòu mìng zhī yīng yě。

即王氏受命之应也。

yòu àn bān yún xiǎo nǚ chén chí gōng zhě，

又案班云小女陈持弓者，

chén jí mǎng suǒ chū rú nǚ zǐ tián wú sè zhě，

陈即莽所出；如女子田无啬者，

tián gù mǎng zhī běn zōng。

田故莽之本宗。

shì jì tóng zhàn，

事既同占，

yán wú yī gài。

言无一概。

qǐ fēi wéi zhī qí yī，

岂非唯知其一，

ér bù zhī qí èr zhě hū cǐ suǒ wèi yāo xiáng kě zhī，

而不知其二者乎？此所谓妖祥可知，

qǐn mò wú shuō yě。

寝默无说也。

dāng chūn qiū zhī shí，

当春秋之时，

zhū guó xián jùn duō yǐ。

诸国贤俊多矣。

rú shā lù qí huài，

如沙鹿其坏，

liáng shān yún bēng，

梁山云崩，

yì tuì fēi yú sòng zhě，

鹢退蜚于宋者，

lóng jiāo dòu yú zhèng shuǐ。

龙交斗于郑水。

huò bó zōng zǐ chǎn，

或伯宗、子产，

jù shù qí fēi yāo huò bo yǎn shǐ guò，

具述其非妖；或卜偃、史过，

shèng yán qí bì yìng。

盛言其必应。

gài yú shí yǒu shí jūn zǐ yǐ wéi měi tán。

盖于时有识君子以为美谈。

gù zuǒ shì shū zhī bù kān，

故左氏书之不刊，

yí jué lái yì。

贻厥来裔。

jì ér gǔ jīn lù zǔ，

既而古今路阻，

wén jiàn rǎng gé，

闻见壤隔，

zhì hàn dài rú zhě dǒng zhòng shū liú xiàng zhī tú，

至汉代儒者董仲舒、刘向之徒，

shǐ bié gòu yì wén，

始别构异闻，

fǔ shēn tā shuō。

辅申它说。

yǐ zī hòu xué，

以兹后学，

líng bǐ xiān xián，

陵彼先贤，

jiē jīn yàn suǒ wèi jì yǔ jué kūn，

皆今谚所谓“季与厥昆，

zhēng zhī sǎo huì zhě yě。

争知嫂讳”者也。

ér bān zhì shàng shè cháng yòng duǎn，

而班《志》尚舍长用短，

juān jiù xí xīn，

捐旧习新，

gǒu chū yì tóng，

苟出异同，

zì jīn kuí bó，

自矜魁博，

duō jiàn qí wú shí zhě yǐ。

多见其无识者矣。

cǐ suǒ wèi bù xún jīng diǎn，

此所谓不循经典，

zì rèn xiōng huái yě。

自任胸怀也。

dì sì kē gǔ xué bù jīng zhě，

第四科古学不精者，

qí liú yǒu sān yī yuē bó yǐn qián shū，

其流有三：一曰博引前书，

wǎng luó bù jìn èr yuē jiān cǎi zuǒ shì，

网罗不尽；二曰兼采《左氏》，

yí yì shén duō sān yuē lǚ jǔ jiù shì，

遗逸甚多；三曰屡举旧事，

bù zhī suǒ chū。

不知所出。

zhì yún shù zhēng zhī héng fēng，

《志》云：庶征之恒风，

liú xiàng yǐ wéi chūn qiū wú qí yīng。

刘向以为《春秋》无其应。

liú xīn yǐ wéi lí shí liù nián，

刘歆以为釐十六年，

zuǒ shì chuán shì liù yì tuì fēi shì yě。

《左氏传》释六鶂退飞是也。

àn jiù shǐ liú xiàng xué gǔ liáng，

案旧史刘向学《谷梁》，

liú xīn xué zuǒ shì。

刘歆学《左氏》。

jì zǔ xí gè yì，

既祖习各异，

ér wén jiàn bù tóng，

而闻见不同，

xìn yǐ。

信矣。

ér zhōu mù sī bá，

而周木斯拔，

zhèng chē fèn jì，

郑车偾济，

fēng zhī wéi hài，

风之为害，

bèi yú shàng shū zuǒ zhuàn。

备于《尚书》、《左传》。

xiàng zé lüè ér bù xìn，

向则略而不信，

xīn zé zhī ér bù chuán。

歆则知而不传。

yòu xiáng yán cóng guài，

又详言从怪，

lì xù qún yāo。

历叙群妖。

shù yǔ máo wèi zāi，

述雨氂为灾，

ér bù xún zhào máo shēng dì shū yì niǎo xiāng yù，

而不寻赵毛生地；书异鸟相育，

ér bù zài sòng què shēng zhān。

而不载宋雀生鹯。

sī jiē jiàn xiǎo wàng dà，

斯皆见小忘大，

jǔ qīng lüè zhòng。

举轻略重。

gài xué yǒu bù tóng，

盖学有不同，

shí wú tōng jiàn gù yě。

识无通鉴故也。

qiě dāng yán hàn zhī dài，

且当炎汉之代，

jué yì yóu qí。

厥异尤奇。

ruò jǐng dì chéng píng，

若景帝承平，

chì fēng rú xuè yú gōng zài zhí，

赤风如血；于公在职，

kàng yáng wèi hàn。

亢阳为旱。

wéi jì yǔ chuán，

惟纪与传，

gè jù qí xiáng，

各具其详，

zài yú zhì zhōng，

在于《志》中，

dú wú qí shuō yě，

独无其说也，

hé zāi cǐ suǒ wèi bó yǐn qián shū，

何哉？ 此所谓博引前书，

wǎng luó bù jìn yě。

网罗不尽也。

zuǒ zhuàn yún sòng rén zhú yà gǒu，

《左传》云：宋人逐猰狗，

huá chén chū bēn chén。

华臣出奔陈。

yòu yún sòng gōng zǐ dì yǒu bái mǎ，

又云：宋公子地有白马，

jǐng gōng duó ér zhū qí wěi liè。

景公夺而朱其尾鬛。

dì dì chén yǐ xiào pàn。

地弟辰以肖叛。

bān zhì shū cǐ èr shì，

班《志》书此二事，

yǐ wéi quǎn mǎ zhī huò。

以为犬马之祸。

àn zuǒ shì suǒ zài，

案《左氏》所载，

sī liú shí fán。

斯流实繁。

rú jì shì zhī nì yě，

如季氏之逆也，

yóu dòu jī ér fù jiè wèi hóu zhī bài yě，

由斗鸡而傅介；卫侯之败也，

yīn yǎng hè yǐ chéng xuān。

因养鹤以乘轩。

cáo wáng shǒu yú huò yàn，

曹亡首于获雁，

zhèng shì méng yú jiě yuán。

郑弑萌于解鼋。

qiè zhì duó ér jiā miè，

郄至夺而家灭，

huá yuán shā yáng ér zú bēn。

华元杀羊而卒奔。

cǐ yì bái hēi zhī xiáng，

此亦白黑之祥，

yǔ máo zhī niè，

羽毛之孽，

hé dú shě ér bù lùn，

何独舍而不论，

wéi zhēng quǎn mǎ ér yǐ。

唯征犬马而已。

cǐ suǒ wèi jiān cǎi zuǒ shì，

此所谓兼采《左氏》，

yí yì shén duō yě。

遗逸甚多也。

àn tài shǐ gōng shū zì chūn qiū yǐ qián，

案《太史公书》自《春秋》以前，

suǒ yǒu guó jiā zāi shěng，

所有国家灾眚，

xián zhé zhàn hóu，

贤哲占侯，

jiē chū yú zuǒ shì guó yǔ zhě yě。

皆出于《左氏》、《国语》者也。

jīn bān zhì suǒ yǐn，

今班《志》所引，

shàng zì zhōu zhī yōu lì，

上自周之幽厉，

xià zhōng lǔ zhī dìng āi，

下终鲁之定、哀，

ér bù yún guó yǔ，

而不云《国语》，

wéi chēng shǐ jì，

唯称史记，

qǐ fēi wàng běn xùn mò，

岂非忘本徇末，

zhú jìn qì yuǎn zhě hū cǐ suǒ wèi lǚ jǔ jiù shì，

逐近弃远者乎？此所谓屡举旧事，

bù zhī suǒ chū yě。

不知所出也。

suǒ dìng duō mù，

所定多目，

fán èr shí zhǒng。

凡二十种。

dàn qí shī jì zhòng，

但其失既众，

bù kě dān lùn。

不可殚论。

gù měi rì zhī zhōng，

故每日之中，

huò jǔ yī shì。

或举一事。

shù chù lèi ér cháng，

庶触类而长，

tā jiē kě zhī。

他皆可知。

yòu àn sī zhì zhī zuò yě。

又案斯志之作也。

běn yù míng jí xiōng，

本欲明吉凶，

shì xiū jiù，

释休咎，

chéng è quàn shàn，

惩恶劝善，

yǐ jiè jiāng lái。

以戒将来。

zhì rú chūn qiū yǐ hái，

至如春秋已还，

hàn dài ér wǎng，

汉代而往，

qí jiàn rì shí dì zhèn shí yǔn shān bēng yǔ báo yǔ yú dà hàn dà shuǐ quǎn shǐ wèi huò，

其间日蚀、地震、石陨、山崩、雨雹、雨鱼、大旱、大水、犬豕为祸，

táo lǐ dōng huā，

桃李冬花，

duō zhí xù qí zāi，

多直叙其灾，

ér bù yán qí yīng。

而不言其应。

cǐ nǎi lǔ shǐ zhī chūn qiū hàn shū zhī dì jì ěr，

此乃鲁史之《春秋》、《汉书》之帝纪耳，

hé yòng fù biān zhī yú cǐ zhì zāi xī bān shū pí yún sī mǎ qiān xù xiàng rú zé jǔ qí jùn xiàn，

何用复编之于此志哉！昔班叔皮云：司马迁叙相如则举其郡县，

zhe qí zì。

著其字。

xiāo cáo chén píng zhī shǔ，

萧、曹、陈平之属，

zhòng shū bìng shí zhī rén，

仲舒并时之人，

bù jì qí zì，

不记其字，

huò xiàn ér bù jùn，

或县而不郡，

gài yǒu suǒ wèi xiá yě。

盖有所未暇也。

ruò mèng jiān cǐ zhì，

若孟坚此《志》，

cuò miù shū duō，

错谬殊多，

qǐ yì kān xuē wèi zhōu zhě xié bù rán，

岂亦刊削未周者邪？不然，

hé tuō lüè zhī shén yě。

何脱略之甚也。

yì yǒu chuān záo chéng wén，

亦有穿凿成文，

qiáng shēng yì yì。

强生异义。

rú yù zhī huò，

如蜮之惑，

mí zhī wèi mí，

麋之为迷，

yǔn wǔ shí zhě，

陨五石者，

qí wǔ zǐ zhī zhēng。

齐五子之征。

kuì qī shān zhě，

溃七山者，

hàn qī guó zhī xiàng。

汉七国之象。

shū fú huì zàng，

叔服会葬，

chéng bó lái bēn，

郕伯来奔，

kàng yáng suǒ yǐ chéng yāo，

亢阳所以成妖，

zhèng yì xǔ tián，

郑易许田，

lǔ móu lái guó，

鲁谋莱国，

shí miáo suǒ yǐ wéi huò。

食苗所以为祸。

zhū rú cǐ bǐ，

诸如此比，

qí lèi hóng duō。

其类弘多。

tú yǒu jiě shì，

徒有解释，

wú zú guān cǎi。

无足观采。

zhī yīn jūn zǐ，

知音君子，

xìng wèi xiáng yān。

幸为详焉。

史通·外篇·汉书五行志错误第十注释

牴牾（dǐ wǔ）：矛盾，抵触。也作“抵忤”、“抵梧”、“抵牾”（多为文言文通假）。

史通·外篇·汉书五行志错误第十评析

史通·外篇·汉书五行志错误第十赏析

史通·外篇·汉书五行志错误第十辑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