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通·外篇·史官建置第一】
夫人寓形天地，其生也若蜉蝣之在世，如白驹之过隙，犹且耻当年而功不立，疾没世而名不闻。上起帝王，下穷匹庶，近则朝廷之士，远则山林之客，谅其于功也名也，莫不汲汲焉，孜孜焉。夫如是者何哉？皆以图不朽之事也。何者而称不朽乎？盖书名竹帛而已。
向使世无竹帛，时缺史官，虽尧、舜之与桀、纣，伊、周之与莽、卓，夷、惠之与跖，蹻，商、冒之与曾、闵，俣一从物化。坟土未干，则善恶不分，妍媸永灭者矣。苟史官不绝，竹帛长存，则其人已亡，杳成空寂，而其事如在，皎同星汉。
用使后之学者，坐披囊箧，而神交万古，不出户庭，而穷览干载，见贤而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若乃《春秋》成而逆子惧，南史至而贼臣书，其记事载言也则如彼，其劝善惩恶也又如此。由斯而言，则史之为用，其利甚博，乃生人之急务，为国家之要道。有国有家者，其可缺之哉！故备陈其事，编之于后。
盖史之建官，其来尚矣。昔轩辕氏受命，仓颉、沮诵实居其职。至于三代，其数渐繁。案《周官》、《礼记》，有太史、小史、内史、外史、左史、右史之名。太史掌国之六典，小史掌邦国之志，内史掌书王命，外史掌书使乎四方，左史记言，右史记事。《曲礼》曰：“史载笔，大事书之于策，小事简牍而已。”
《大戴礼》曰：“太子既冠成人，免于保傅，则有司过之史。”《韩诗外传》云：“据法守职而不敢为非者，太史令也。”斯则史官之作，肇自黄帝，备于周室，名目既多，职务咸异。至于诸侯列国亦各有史官，求其位号，一同王者。
至于孔甲、尹逸，名重夏、殷，史佚、倚相，誉高周、楚，晋则伯黡司籍，鲁则丘明受经，此并历代史臣之可得言者。降及战国，史氏无废。盖赵鞅，晋之一大夫尔，有直臣书过，操简笔于门下。田文，齐之一公子尔，每坐对宾客，侍史记于屏风。至若秦、赵二主渑池交会，各命其御史书某年某月鼓瑟、鼓缶。此则《春秋》“君举必书”之义也。
然则官虽无缺，而书尚有遗，故史臣等差，莫辨其序。案《吕氏春秋》曰：“夏太史终古见桀惑乱，载其图法出奔商。商太史向挚见纣迷乱，载其图法出奔周。晋太史屠黍见晋之乱，亦以其法归周。”又《春秋》晋、齐太史书赵、崔之弑；郑公孙黑强与于盟，使太史书其名，且曰七子。昭二年，晋韩宣子来聘，观书于太史氏，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然则诸史之任，太史其最优乎？至秦有天下，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学章》。此则自夏迄秦，斯职无改者矣。
汉兴之世，武帝又置太史公位在丞相上，以司马谈为之。汉法，天下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叙事如《春秋》。及谈卒，子迁嗣。迁卒，宣帝以其官为令，行太史公文书而已。
寻自古太史之职，虽以著述为宗，而兼掌历象、日月、阴阳、管数。司马迁既殁，后之续《史记》者，若褚先生、刘向、冯商、扬雄之徒，并以别职来知史务。于是太史之署，非复记言之司。故张衡、单扬、王立、高堂隆等，其当官见称，唯知占侯而已。
当王莽代汉，改置柱下五史，秩如御史。听事，侍傍记迹言行，盖效古者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此其义也。汉氏中兴，明帝以班固为兰台令史，诏撰《光武本纪》及诸列传、《载记》。又杨子山为郡上计吏，献所作《哀牢传》，为帝所异，征诣兰台。斯则兰台之职，盖当时著述之所也。自章、和已后，图籍盛于东观。凡撰汉记，相继在乎其中，而都谓著作，竟无他称。
当魏太和中，始置著作郎，职隶中书，其官即周之左史也。晋元康初，又职隶秘书，著作郎一人，谓之大著作，专掌史任，又置佐著作郎八人，宋、齐已来，以“佐”名施于“作”下。
旧事，佐郎职知博采，正郎资以草传，如正、佐有失，则秘监职思其忧。其有才堪撰述，学综文史，虽居他官，或兼领著作。亦有虽为秘书监，而仍领著作郎者。
若中朝之华峤、陈寿、陆机、束晳，江左之王隐、虞预、干宝、孙盛，宋之徐爰、苏宝生，梁之沈约、裴子野，斯并史官之尤美，著作之妙选也。而齐、梁二代又置修史学士，陈氏因循，无所变革，若刘陟、谢昊、顾野王、许善心之类是也。
至若偏隅僣国，夷狄伪朝，求其史官，亦有可言者。案《蜀志》称王崇补东观，许盖掌礼仪，又郤正为秘书郎，广求益部书籍。斯则典校无缺，属辞有所矣。
而陈寿评云“蜀不置史官”者，得非厚诬诸葛乎？别有《曲笔》篇，言之详矣吴归命侯时，有左右二国史之职，薛莹为其左，华覈为其右。又周处自左国史迁东观令。以斯考察，则其班秩可知。
伪汉嘉平初，公师彧以太中大夫领左国史，撰其国君臣纪传。前凉张骏时，刘庆迁儒林郎、中常侍，在东苑撰其国书。蜀李与西凉朝记事，委之门下。南凉主乌孤初定霸基，欲造国纪，以其参军郭韶为国纪祭酒，使撰录时事。自馀伪主，多置著作宫，若前赵之和苞，后燕之董统是也。
元魏初称制，即有史臣，杂取他官，不恒厥职。故如崔浩、高闾之徒，唯知著述，而未列名号。其后始于秘书置著作局，正郎二人，佐郎四人。其佐三史者，不过一二而已。普泰以来，三史稍替，别置修史局，其职有六人。
当代都之时，史臣每上奉王言，下询国俗，兼取工于翻译者，来直史曹。及洛京之末，朝议又以为国史当专任代人，不宜归之汉士。于是以谷纂、山伟更主文籍。凡经二十余年，其事缺而不载。斯盖犹秉夷礼，有互乡之风者焉。
高齐及周，迄于隋氏，其史官以大臣统领者，谓之监修。国史自领，则近循魏代，远效江南，参杂其间，变通而已。
唯周建六官，改著作之正郎为上士，佐郎为下士，名谥虽易，而班秩不殊。
如魏收之擅名河朔，柳虬之独步关右，王劭、魏澹展效于开皇之朝，诸葛颖、刘炫宣功于大业之世，亦各一时也。
暨皇家之建国也，乃别置史馆，通籍禁门。西京则与鸾渚为邻，东都则与凤池相接。而馆宇华丽，酒馔丰厚，得厕其流者，实一时之美事。
至咸亨年，以职司多滥，高宗喟然而称曰：“朕甚懵焉。”乃命所司曲加推择，如有居其职而缺其才者，皆不得预于修撰。由是史臣拜职，多取外司，著作一曹，殆成虚设。凡有笔削，毕归馀官。
始自武德，迄乎长寿，其间若李仁实以直辞见惮，敬播以叙事推工，许敬宗之矫妄，牛凤及之狂惑，此其善恶尤著者也。
又按《晋令》，著作郎掌起居注，撰录诸言行勋伐旧载史籍者。元魏置起居令史，每行幸宴会，则在御左右，记录帝言及宾客酬对。后别置修起居注二人，多以馀宫兼掌。
至隋，以吏部散官及校书、正字闲于述注者修之，纳言兼领其事。炀帝以为古有内史、外史，今既有著作，宜立起居。遂置起居舍人二员，职隶中书省，如庾自直、崔祖浚、虞世南、蔡允恭等咸居其职，时谓得人。
皇家因之，又加置起居郎二人，职与舍人同。每天子临轩，侍立于玉阶之下，郎居其左，舍人居其右。人主有命，则逼阶延首而听之，退而编录，以为起居注。
龙朔中，改名左史、右史。今上即位，仍从国初之号焉。高祖、太宗时，有令狐德棻、吕才、萧钧、褚遂良、上官仪；高宗、则天时，有李安期、顾胤、高智周、张太素、凌季友。斯并当时得名，朝廷所属者也。
夫起居注者，编次甲子之书，至于策命、章奏、封拜、薨免，莫不随事记录，言惟详审，凡欲撰帝纪者，皆称之以成功。今为载笑之别曹，立言贰职。故略述其事，附于斯篇。
又按《诗·邶风·静女》之三章，君子取其彤管。夫彤管者，女史记事规诲之所执也。古者人君，外朝则有国史，内朝则有女史，内之与外，其任皆同。故晋献惑乱，骊姬夜泣，床笫之私，房中之事，不得掩焉。楚昭王宴游，蔡姬对以其愿，王顾谓史：“书之，蔡姬许从孤死矣。”夫宴私而有书事之册，盖受命者即女史之流乎？
至汉武帝时，有《禁中起居注》；明德马皇后撰《明帝起居注》。凡斯著述，似出宫中，求其职司，未闻位号。隋世王劭上疏，请依古法，复置女史之班，具录内仪，付于外省。文帝不许，遂不施行。
大抵自古史官，其沿革废置如此。夫仲尼修《春秋》，公羊高作《传》。汉、魏之陆贾、鱼豢，晋、宋之张璠、范晔，虽身非史职，而私撰国书。若斯人者，有异于是，故不复详而录之。
夫为史之道，其流有二。何者？书事记言，出自当时之简；勒成删定，归于后来之笔。然则当时草创者，资乎博闻实录，若董狐、南史是也；后来经始者，贵乎俊识通才，若班固、陈寿是也。必论其事业，前后不同。然相须而成，其归一揆。
观夫周、秦已往，史官之取人，其详不可得而闻也。至于汉、魏已降，则可得而言。然多窃虚号，有声无实。按刘、曹二史，皆当代所撰，能成其事者，盖唯刘珍、蔡邕、王沈、鱼豢之徒耳。而旧史载其同作，非止一家，如王逸、阮籍亦预其列。且叔师研寻章句，儒生之腐者也。嗣宗沈湎曲蘖，酒徒之狂者也。斯岂能错综时事，裁成国典乎？
而近代趋竞之士，尤喜居于史职，至于措辞下笔者，十无一二焉，既而书成缮写，则署名同献；爵赏既行，则攘袂争受。遂使是非无准，真伪相杂，生则厚诬当时，死则致惑来代。而书之谱传，借为美谈；载之碑碣，增其壮观。昔魏帝有言：“舜、禹之事，吾知之矣”。此其效欤。
【史通·外篇·史官建置第一】拼音版/注音版
shǐ tōng wài piān shǐ guān jiàn zhì dì yī。
史通·外篇·史官建置第一。
liú zhī jǐ。
刘知几。
fū rén yù xíng tiān dì，
夫人寓形天地，
qí shēng yě ruò fú yóu zhī zài shì，
其生也若蜉蝣之在世，
rú bái jū zhī guò xì，
如白驹之过隙，
yóu qiě chǐ dāng nián ér gōng bù lì，
犹且耻当年而功不立，
jí mò shì ér míng bù wén。
疾没世而名不闻。
shàng qǐ dì wáng，
上起帝王，
xià qióng pǐ shù，
下穷匹庶，
jìn zé cháo tíng zhī shì，
近则朝廷之士，
yuǎn zé shān lín zhī kè，
远则山林之客，
liàng qí yú gōng yě míng yě，
谅其于功也名也，
mò bù jí jí yān，
莫不汲汲焉，
zī zī yān。
孜孜焉。
fū rú shì zhě hé zāi jiē yǐ tú bù xiǔ zhī shì yě。
夫如是者何哉？皆以图不朽之事也。
hé zhě ér chēng bù xiǔ hū gài shū míng zhú bó ér yǐ。
何者而称不朽乎？盖书名竹帛而已。
xiàng shǐ shì wú zhú bó，
向使世无竹帛，
shí quē shǐ guān，
时缺史官，
suī yáo shùn zhī yǔ jié zhòu，
虽尧、舜之与桀、纣，
yī zhōu zhī yǔ mǎng zhuō，
伊、周之与莽、卓，
yí huì zhī yǔ zhí，
夷、惠之与跖，
juē，
蹻，
shāng mào zhī yǔ céng mǐn，
商、冒之与曾、闵，
yǔ yī cóng wù huà。
俣一从物化。
fén tǔ wèi gàn，
坟土未干，
zé shàn è bù fēn，
则善恶不分，
yán chī yǒng miè zhě yǐ。
妍媸永灭者矣。
gǒu shǐ guān bù jué，
苟史官不绝，
zhú bó cháng cún，
竹帛长存，
zé qí rén yǐ wáng，
则其人已亡，
yǎo chéng kōng jì，
杳成空寂，
ér qí shì rú zài，
而其事如在，
jiǎo tóng xīng hàn。
皎同星汉。
yòng shǐ hòu zhī xué zhě，
用使后之学者，
zuò pī náng qiè，
坐披囊箧，
ér shén jiāo wàn gǔ，
而神交万古，
bù chū hù tíng，
不出户庭，
ér qióng lǎn gàn zài，
而穷览干载，
jiàn xián ér sī qí，
见贤而思齐，
jiàn bù xián ér nèi zì xǐng。
见不贤而内自省。
ruò nǎi chūn qiū chéng ér nì zǐ jù，
若乃《春秋》成而逆子惧，
nán shǐ zhì ér zéi chén shū，
南史至而贼臣书，
qí jì shì zài yán yě zé rú bǐ，
其记事载言也则如彼，
qí quàn shàn chéng è yě yòu rú cǐ。
其劝善惩恶也又如此。
yóu sī ér yán，
由斯而言，
zé shǐ zhī wèi yòng，
则史之为用，
qí lì shén bó，
其利甚博，
nǎi shēng rén zhī jí wù，
乃生人之急务，
wèi guó jiā zhī yào dào。
为国家之要道。
yǒu guó yǒu jiā zhě，
有国有家者，
qí kě quē zhī zāi gù bèi chén qí shì，
其可缺之哉！故备陈其事，
biān zhī yú hòu。
编之于后。
gài shǐ zhī jiàn guān，
盖史之建官，
qí lái shàng yǐ。
其来尚矣。
xī xuān yuán shì shòu mìng，
昔轩辕氏受命，
cāng jié jǔ sòng shí jū qí zhí。
仓颉、沮诵实居其职。
zhì yú sān dài，
至于三代，
qí shù jiàn fán。
其数渐繁。
àn zhōu guān lǐ jì，
案《周官》、《礼记》，
yǒu tài shǐ xiǎo shǐ nèi shǐ wài shǐ zuǒ shǐ yòu shǐ zhī míng。
有太史、小史、内史、外史、左史、右史之名。
tài shǐ zhǎng guó zhī liù diǎn，
太史掌国之六典，
xiǎo shǐ zhǎng bāng guó zhī zhì，
小史掌邦国之志，
nèi shǐ zhǎng shū wáng mìng，
内史掌书王命，
wài shǐ zhǎng shū shǐ hū sì fāng，
外史掌书使乎四方，
zuǒ shǐ jì yán，
左史记言，
yòu shǐ jì shì。
右史记事。
qū lǐ yuē shǐ zài bǐ，
《曲礼》曰：“史载笔，
dà shì shū zhī yú cè，
大事书之于策，
xiǎo shì jiǎn dú ér yǐ。
小事简牍而已。
dà dài lǐ yuē tài zǐ jì guān chéng rén，
” 《大戴礼》曰：“太子既冠成人，
miǎn yú bǎo fù，
免于保傅，
zé yǒu sī guò zhī shǐ。
则有司过之史。
hán shī wài zhuàn yún jù fǎ shǒu zhí ér bù gǎn wéi fēi zhě，
”《韩诗外传》云：“据法守职而不敢为非者，
tài shǐ lìng yě。
太史令也。
sī zé shǐ guān zhī zuò，
”斯则史官之作，
zhào zì huáng dì，
肇自黄帝，
bèi yú zhōu shì，
备于周室，
míng mù jì duō，
名目既多，
zhí wù xián yì。
职务咸异。
zhì yú zhū hóu liè guó yì gè yǒu shǐ guān，
至于诸侯列国亦各有史官，
qiú qí wèi hào，
求其位号，
yī tóng wáng zhě。
一同王者。
zhì yú kǒng jiǎ yǐn yì，
至于孔甲、尹逸，
míng zhòng xià yīn，
名重夏、殷，
shǐ yì yǐ xiāng，
史佚、倚相，
yù gāo zhōu chǔ，
誉高周、楚，
jìn zé bó yǎn sī jí，
晋则伯黡司籍，
lǔ zé qiū míng shòu jīng，
鲁则丘明受经，
cǐ bìng lì dài shǐ chén zhī kě dé yán zhě。
此并历代史臣之可得言者。
jiàng jí zhàn guó，
降及战国，
shǐ shì wú fèi。
史氏无废。
gài zhào yāng，
盖赵鞅，
jìn zhī yī dài fū ěr，
晋之一大夫尔，
yǒu zhí chén shū guò，
有直臣书过，
cāo jiǎn bǐ yú mén xià。
操简笔于门下。
tián wén，
田文，
qí zhī yī gōng zǐ ěr，
齐之一公子尔，
měi zuò duì bīn kè，
每坐对宾客，
shì shǐ jì yú píng fēng。
侍史记于屏风。
zhì ruò qín zhào èr zhǔ miǎn chí jiāo huì，
至若秦、赵二主渑池交会，
gè mìng qí yù shǐ shū mǒu nián mǒu yuè gǔ sè gǔ fǒu。
各命其御史书某年某月鼓瑟、鼓缶。
cǐ zé chūn qiū jūn jǔ bì shū zhī yì yě。
此则《春秋》“君举必书”之义也。
rán zé guān suī wú quē，
然则官虽无缺，
ér shū shàng yǒu yí，
而书尚有遗，
gù shǐ chén děng chà，
故史臣等差，
mò biàn qí xù。
莫辨其序。
àn lǚ shì chūn qiū yuē xià tài shǐ zhōng gǔ jiàn jié huò luàn，
案《吕氏春秋》曰：“夏太史终古见桀惑乱，
zài qí tú fǎ chū bēn shāng。
载其图法出奔商。
shāng tài shǐ xiàng zhì jiàn zhòu mí luàn，
商太史向挚见纣迷乱，
zài qí tú fǎ chū bēn zhōu。
载其图法出奔周。
jìn tài shǐ tú shǔ jiàn jìn zhī luàn，
晋太史屠黍见晋之乱，
yì yǐ qí fǎ guī zhōu。
亦以其法归周。
yòu chūn qiū jìn qí tài shǐ shū zhào cuī zhī shì zhèng gōng sūn hēi qiáng yǔ yú méng，
”又《春秋》晋、齐太史书赵、崔之弑；郑公孙黑强与于盟，
shǐ tài shǐ shū qí míng，
使太史书其名，
qiě yuē qī zǐ。
且曰七子。
zhāo èr nián，
昭二年，
jìn hán xuān zi lái pìn，
晋韩宣子来聘，
guān shū yú tài shǐ shì，
观书于太史氏，
jiàn yì xiàng yǔ lǔ chūn qiū，
见《易象》与《鲁春秋》，
yuē zhōu lǐ jǐn zài lǔ yǐ。
曰：“周礼尽在鲁矣。
rán zé zhū shǐ zhī rèn，
”然则诸史之任，
tài shǐ qí zuì yōu hū zhì qín yǒu tiān xià，
太史其最优乎？至秦有天下，
tài shǐ lìng hú wú jìng zuò bó xué zhāng。
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学章》。
cǐ zé zì xià qì qín，
此则自夏迄秦，
sī zhí wú gǎi zhě yǐ。
斯职无改者矣。
hàn xìng zhī shì，
汉兴之世，
wǔ dì yòu zhì tài shǐ gōng wèi zài chéng xiàng shàng，
武帝又置太史公位在丞相上，
yǐ sī mǎ tán wèi zhī。
以司马谈为之。
hàn fǎ，
汉法，
tiān xià jì shū xiān shàng tài shǐ，
天下计书先上太史，
fù shàng chéng xiàng。
副上丞相。
xù shì rú chūn qiū。
叙事如《春秋》。
jí tán zú，
及谈卒，
zi qiān sì。
子迁嗣。
qiān zú，
迁卒，
xuān dì yǐ qí guān wèi lìng，
宣帝以其官为令，
xíng tài shǐ gōng wén shū ér yǐ。
行太史公文书而已。
xún zì gǔ tài shǐ zhī zhí，
寻自古太史之职，
suī yǐ zhù shù wèi zōng，
虽以著述为宗，
ér jiān zhǎng lì xiàng rì yuè yīn yáng guǎn shù。
而兼掌历象、日月、阴阳、管数。
sī mǎ qiān jì mò，
司马迁既殁，
hòu zhī xù shǐ jì zhě，
后之续《史记》者，
ruò chǔ xiān shēng liú xiàng féng shāng yáng xióng zhī tú，
若褚先生、刘向、冯商、扬雄之徒，
bìng yǐ bié zhí lái zhī shǐ wù。
并以别职来知史务。
yú shì tài shǐ zhī shǔ，
于是太史之署，
fēi fù jì yán zhī sī。
非复记言之司。
gù zhāng héng dān yáng wáng lì gāo táng lóng děng，
故张衡、单扬、王立、高堂隆等，
qí dāng guān jiàn chēng，
其当官见称，
wéi zhī zhàn hóu ér yǐ。
唯知占侯而已。
dāng wáng mǎng dài hàn，
当王莽代汉，
gǎi zhì zhù xià wǔ shǐ，
改置柱下五史，
zhì rú yù shǐ。
秩如御史。
tīng shì，
听事，
shì bàng jì jī yán xíng，
侍傍记迹言行，
gài xiào gǔ zhě dòng zé zuǒ shǐ shū zhī，
盖效古者动则左史书之，
yán zé yòu shǐ shū zhī，
言则右史书之，
cǐ qí yì yě。
此其义也。
hàn shì zhōng xīng，
汉氏中兴，
míng dì yǐ bān gù wèi lán tái lìng shǐ，
明帝以班固为兰台令史，
zhào zhuàn guāng wǔ běn jì jí zhū liè zhuàn zài jì。
诏撰《光武本纪》及诸列传、《载记》。
yòu yáng zǐ shān wèi jùn shàng jì lì，
又杨子山为郡上计吏，
xiàn suǒ zuò āi láo chuán，
献所作《哀牢传》，
wèi dì suǒ yì，
为帝所异，
zhēng yì lán tái。
征诣兰台。
sī zé lán tái zhī zhí，
斯则兰台之职，
gài dāng shí zhù shù zhī suǒ yě。
盖当时著述之所也。
zì zhāng hé yǐ hòu，
自章、和已后，
tú jí shèng yú dōng guān。
图籍盛于东观。
fán zhuàn hàn jì，
凡撰汉记，
xiāng jì zài hu qí zhōng，
相继在乎其中，
ér dōu wèi zhù zuò，
而都谓著作，
jìng wú tā chēng。
竟无他称。
dāng wèi tài hé zhōng，
当魏太和中，
shǐ zhì zhù zuò láng，
始置著作郎，
zhí lì zhōng shū，
职隶中书，
qí guān jí zhōu zhī zuǒ shǐ yě。
其官即周之左史也。
jìn yuán kāng chū，
晋元康初，
yòu zhí lì mì shū，
又职隶秘书，
zhù zuò láng yī rén，
著作郎一人，
wèi zhī dà zhù zuò，
谓之大著作，
zhuān zhǎng shǐ rèn，
专掌史任，
yòu zhì zuǒ zhù zuò láng bā rén，
又置佐著作郎八人，
sòng qí yǐ lái，
宋、齐已来，
yǐ zuǒ míng shī yú zuò xià。
以“佐”名施于“作”下。
jiù shì，
旧事，
zuǒ láng zhí zhī bó cǎi，
佐郎职知博采，
zhèng láng zī yǐ cǎo chuán，
正郎资以草传，
rú zhèng zuǒ yǒu shī，
如正、佐有失，
zé mì jiān zhí sī qí yōu。
则秘监职思其忧。
qí yǒu cái kān zhuàn shù，
其有才堪撰述，
xué zōng wén shǐ，
学综文史，
suī jū tā guān，
虽居他官，
huò jiān lǐng zhù zuò。
或兼领著作。
yì yǒu suī wèi mì shū jiān，
亦有虽为秘书监，
ér réng lǐng zhù zuò láng zhě。
而仍领著作郎者。
ruò zhōng cháo zhī huá jiào chén shòu lù jī shù xī，
若中朝之华峤、陈寿、陆机、束晳，
jiāng zuǒ zhī wáng yǐn yú yù gàn bǎo sūn shèng，
江左之王隐、虞预、干宝、孙盛，
sòng zhī xú yuán sū bǎo shēng，
宋之徐爰、苏宝生，
liáng zhī shěn yuē péi zi yě，
梁之沈约、裴子野，
sī bìng shǐ guān zhī yóu měi，
斯并史官之尤美，
zhù zuò zhī miào xuǎn yě。
著作之妙选也。
ér qí liáng èr dài yòu zhì xiū shǐ xué shì，
而齐、梁二代又置修史学士，
chén shì yīn xún，
陈氏因循，
wú suǒ biàn gé，
无所变革，
ruò liú zhì xiè hào gù yě wáng xǔ shàn xīn zhī lèi shì yě。
若刘陟、谢昊、顾野王、许善心之类是也。
zhì ruò piān yú tiě guó，
至若偏隅僣国，
yí dí wěi cháo，
夷狄伪朝，
qiú qí shǐ guān，
求其史官，
yì yǒu kě yán zhě。
亦有可言者。
àn shǔ zhì chēng wáng chóng bǔ dōng guān，
案《蜀志》称王崇补东观，
xǔ gài zhǎng lǐ yí，
许盖掌礼仪，
yòu xì zhèng wèi mì shū láng，
又郤正为秘书郎，
guǎng qiú yì bù shū jí。
广求益部书籍。
sī zé diǎn xiào wú quē，
斯则典校无缺，
shǔ cí yǒu suǒ yǐ。
属辞有所矣。
ér chén shòu píng yún shǔ bù zhì shǐ guān zhě，
而陈寿评云“蜀不置史官”者，
dé fēi hòu wū zhū gě hū bié yǒu qū bǐ piān，
得非厚诬诸葛乎？别有《曲笔》篇，
yán zhī xiáng yǐ wú guī mìng hóu shí，
言之详矣吴归命侯时，
yǒu zuǒ yòu èr guó shǐ zhī zhí，
有左右二国史之职，
xuē yíng wèi qí zuǒ，
薛莹为其左，
huá hé wèi qí yòu。
华覈为其右。
yòu zhōu chǔ zì zuǒ guó shǐ qiān dōng guān lìng。
又周处自左国史迁东观令。
yǐ sī kǎo chá，
以斯考察，
zé qí bān zhì kě zhī。
则其班秩可知。
wěi hàn jiā píng chū，
伪汉嘉平初，
gōng shī yù yǐ tài zhōng dài fū lǐng zuǒ guó shǐ，
公师彧以太中大夫领左国史，
zhuàn qí guó jūn chén jì chuán。
撰其国君臣纪传。
qián liáng zhāng jùn shí，
前凉张骏时，
liú qìng qiān rú lín láng zhōng cháng shì，
刘庆迁儒林郎、中常侍，
zài dōng yuàn zhuàn qí guó shū。
在东苑撰其国书。
shǔ lǐ yǔ xī liáng cháo jì shì，
蜀李与西凉朝记事，
wěi zhī mén xià。
委之门下。
nán liáng zhǔ wū gū chū dìng bà jī，
南凉主乌孤初定霸基，
yù zào guó jì，
欲造国纪，
yǐ qí cān jūn guō sháo wèi guó jì jì jiǔ，
以其参军郭韶为国纪祭酒，
shǐ zhuàn lù shí shì。
使撰录时事。
zì yú wěi zhǔ，
自馀伪主，
duō zhì zhù zuò gōng，
多置著作宫，
ruò qián zhào zhī hé bāo，
若前赵之和苞，
hòu yān zhī dǒng tǒng shì yě。
后燕之董统是也。
yuán wèi chū chēng zhì，
元魏初称制，
jí yǒu shǐ chén，
即有史臣，
zá qǔ tā guān，
杂取他官，
bù héng jué zhí。
不恒厥职。
gù rú cuī hào gāo lǘ zhī tú，
故如崔浩、高闾之徒，
wéi zhī zhù shù，
唯知著述，
ér wèi liè míng hào。
而未列名号。
qí hòu shǐ yú mì shū zhì zhù zuò jú，
其后始于秘书置著作局，
zhèng láng èr rén，
正郎二人，
zuǒ láng sì rén。
佐郎四人。
qí zuǒ sān shǐ zhě，
其佐三史者，
bù guò yī èr ér yǐ。
不过一二而已。
pǔ tài yǐ lái，
普泰以来，
sān shǐ shāo tì，
三史稍替，
bié zhì xiū shǐ jú，
别置修史局，
qí zhí yǒu liù rén。
其职有六人。
dāng dài dōu zhī shí，
当代都之时，
shǐ chén měi shàng fèng wáng yán，
史臣每上奉王言，
xià xún guó sú，
下询国俗，
jiān qǔ gōng yú fān yì zhě，
兼取工于翻译者，
lái zhí shǐ cáo。
来直史曹。
jí luò jīng zhī mò，
及洛京之末，
cháo yì yòu yǐ wéi guó shǐ dāng zhuān rèn dài rén，
朝议又以为国史当专任代人，
bù yí guī zhī hàn shì。
不宜归之汉士。
yú shì yǐ gǔ zuǎn shān wěi gèng zhǔ wén jí。
于是以谷纂、山伟更主文籍。
fán jīng èr shí yú nián，
凡经二十余年，
qí shì quē ér bù zài。
其事缺而不载。
sī gài yóu bǐng yí lǐ，
斯盖犹秉夷礼，
yǒu hù xiāng zhī fēng zhě yān。
有互乡之风者焉。
gāo qí jí zhōu，
高齐及周，
qì yú suí shì，
迄于隋氏，
qí shǐ guān yǐ dà chén tǒng lǐng zhě，
其史官以大臣统领者，
wèi zhī jiān xiū。
谓之监修。
guó shǐ zì lǐng，
国史自领，
zé jìn xún wèi dài，
则近循魏代，
yuǎn xiào jiāng nán，
远效江南，
cān zá qí jiān，
参杂其间，
biàn tōng ér yǐ。
变通而已。
wéi zhōu jiàn liù guān，
唯周建六官，
gǎi zhù zuò zhī zhèng láng wèi shàng shì，
改著作之正郎为上士，
zuǒ láng wéi xià shì，
佐郎为下士，
míng shì suī yì，
名谥虽易，
ér bān zhì bù shū。
而班秩不殊。
rú wèi shōu zhī shàn míng hé shuò，
如魏收之擅名河朔，
liǔ qiú zhī dú bù guān yòu，
柳虬之独步关右，
wáng shào wèi dàn zhǎn xiào yú kāi huáng zhī cháo，
王劭、魏澹展效于开皇之朝，
zhū gě yǐng liú xuàn xuān gōng yú dà yè zhī shì，
诸葛颖、刘炫宣功于大业之世，
yì gè yī shí yě。
亦各一时也。
jì huáng jiā zhī jiàn guó yě，
暨皇家之建国也，
nǎi bié zhì shǐ guǎn，
乃别置史馆，
tōng jí jìn mén。
通籍禁门。
xī jīng zé yǔ luán zhǔ wèi lín，
西京则与鸾渚为邻，
dōng dōu zé yǔ fèng chí xiāng jiē。
东都则与凤池相接。
ér guǎn yǔ huá lì，
而馆宇华丽，
jiǔ zhuàn fēng hòu，
酒馔丰厚，
dé cè qí liú zhě，
得厕其流者，
shí yī shí zhī měi shì。
实一时之美事。
zhì xián hēng nián，
至咸亨年，
yǐ zhí sī duō làn，
以职司多滥，
gāo zōng kuì rán ér chēng yuē zhèn shén měng yān。
高宗喟然而称曰：“朕甚懵焉。
nǎi mìng suǒ sī qū jiā tuī zé，
”乃命所司曲加推择，
rú yǒu jū qí zhí ér quē qí cái zhě，
如有居其职而缺其才者，
jiē bù dé yù yú xiū zhuàn。
皆不得预于修撰。
yóu shì shǐ chén bài zhí，
由是史臣拜职，
duō qǔ wài sī，
多取外司，
zhù zuò yī cáo，
著作一曹，
dài chéng xū shè。
殆成虚设。
fán yǒu bǐ xuē，
凡有笔削，
bì guī yú guān。
毕归馀官。
shǐ zì wǔ dé，
始自武德，
qì hū cháng shòu，
迄乎长寿，
qí jiān ruò lǐ rén shí yǐ zhí cí jiàn dàn，
其间若李仁实以直辞见惮，
jìng bō yǐ xù shì tuī gōng，
敬播以叙事推工，
xǔ jìng zōng zhī jiǎo wàng，
许敬宗之矫妄，
niú fèng jí zhī kuáng huò，
牛凤及之狂惑，
cǐ qí shàn è yóu zhù zhě yě。
此其善恶尤著者也。
yòu àn jìn lìng，
又按《晋令》，
zhù zuò láng zhǎng qǐ jū zhù，
著作郎掌起居注，
zhuàn lù zhū yán xíng xūn fá jiù zài shǐ jí zhě。
撰录诸言行勋伐旧载史籍者。
yuán wèi zhì qǐ jū lìng shǐ，
元魏置起居令史，
měi xíng xìng yàn huì，
每行幸宴会，
zé zài yù zuǒ yòu，
则在御左右，
jì lù dì yán jí bīn kè chóu duì。
记录帝言及宾客酬对。
hòu bié zhì xiū qǐ jū zhù èr rén，
后别置修起居注二人，
duō yǐ yú gōng jiān zhǎng。
多以馀宫兼掌。
zhì suí，
至隋，
yǐ lì bù sàn guān jí jiào shū zhèng zì xián yú shù zhù zhě xiū zhī，
以吏部散官及校书、正字闲于述注者修之，
nà yán jiān lǐng qí shì。
纳言兼领其事。
yáng dì yǐ wéi gǔ yǒu nèi shǐ wài shǐ，
炀帝以为古有内史、外史，
jīn jì yǒu zhù zuò，
今既有著作，
yí lì qǐ jū。
宜立起居。
suì zhì qǐ jū shè rén èr yuán，
遂置起居舍人二员，
zhí lì zhōng shū shěng，
职隶中书省，
rú yǔ zì zhí cuī zǔ jùn yú shì nán cài yǔn gōng děng xián jū qí zhí，
如庾自直、崔祖浚、虞世南、蔡允恭等咸居其职，
shí wèi dé rén。
时谓得人。
huáng jiā yīn zhī，
皇家因之，
yòu jiā zhì qǐ jū láng èr rén，
又加置起居郎二人，
zhí yǔ shè rén tóng。
职与舍人同。
měi tiān zǐ lín xuān，
每天子临轩，
shì lì yú yù jiē zhī xià，
侍立于玉阶之下，
láng jū qí zuǒ，
郎居其左，
shè rén jū qí yòu。
舍人居其右。
rén zhǔ yǒu mìng，
人主有命，
zé bī jiē yán shǒu ér tīng zhī，
则逼阶延首而听之，
tuì ér biān lù，
退而编录，
yǐ wéi qǐ jū zhù。
以为起居注。
lóng shuò zhōng，
龙朔中，
gǎi míng zuǒ shǐ yòu shǐ。
改名左史、右史。
jīn shàng jí wèi，
今上即位，
réng cóng guó chū zhī hào yān。
仍从国初之号焉。
gāo zǔ tài zōng shí，
高祖、太宗时，
yǒu líng hú dé fēn lǚ cái xiāo jūn chǔ suì liáng shàng guān yí gāo zōng zé tiān shí，
有令狐德棻、吕才、萧钧、褚遂良、上官仪；高宗、则天时，
yǒu lǐ ān qī gù yìn gāo zhì zhōu zhāng tài sù líng jì yǒu。
有李安期、顾胤、高智周、张太素、凌季友。
sī bìng dāng shí dé míng，
斯并当时得名，
cháo tíng suǒ shǔ zhě yě。
朝廷所属者也。
fū qǐ jū zhù zhě，
夫起居注者，
biān cì jiǎ zǐ zhī shū，
编次甲子之书，
zhì yú cè mìng zhāng zòu fēng bài hōng miǎn，
至于策命、章奏、封拜、薨免，
mò bù suí shì jì lù，
莫不随事记录，
yán wéi xiáng shěn，
言惟详审，
fán yù zhuàn dì jì zhě，
凡欲撰帝纪者，
jiē chēng zhī yǐ chéng gōng。
皆称之以成功。
jīn wèi zài xiào zhī bié cáo，
今为载笑之别曹，
lì yán èr zhí。
立言贰职。
gù lüè shù qí shì，
故略述其事，
fù yú sī piān。
附于斯篇。
yòu àn shī bèi fēng jìng nǚ zhī sān zhāng，
又按《诗·邶风·静女》之三章，
jūn zǐ qǔ qí tóng guǎn。
君子取其彤管。
fū tóng guǎn zhě，
夫彤管者，
nǚ shǐ jì shì guī huì zhī suǒ zhí yě。
女史记事规诲之所执也。
gǔ zhě rén jūn，
古者人君，
wài cháo zé yǒu guó shǐ，
外朝则有国史，
nèi cháo zé yǒu nǚ shǐ，
内朝则有女史，
nèi zhī yǔ wài，
内之与外，
qí rèn jiē tóng。
其任皆同。
gù jìn xiàn huò luàn，
故晋献惑乱，
lí jī yè qì，
骊姬夜泣，
chuáng zǐ zhī sī，
床笫之私，
fáng zhōng zhī shì，
房中之事，
bù dé yǎn yān。
不得掩焉。
chǔ zhāo wáng yàn yóu，
楚昭王宴游，
cài jī duì yǐ qí yuàn，
蔡姬对以其愿，
wáng gù wèi shǐ shū zhī，
王顾谓史：“书之，
cài jī xǔ cóng gū sǐ yǐ。
蔡姬许从孤死矣。
fū yàn sī ér yǒu shū shì zhī cè，
”夫宴私而有书事之册，
gài shòu mìng zhě jí nǚ shǐ zhī liú hū zhì hàn wǔ dì shí，
盖受命者即女史之流乎？ 至汉武帝时，
yǒu jìn zhōng qǐ jū zhù míng dé mǎ huáng hòu zhuàn míng dì qǐ jū zhù。
有《禁中起居注》；明德马皇后撰《明帝起居注》。
fán sī zhù shù，
凡斯著述，
shì chū gōng zhōng，
似出宫中，
qiú qí zhí sī，
求其职司，
wèi wén wèi hào。
未闻位号。
suí shì wáng shào shàng shū，
隋世王劭上疏，
qǐng yī gǔ fǎ，
请依古法，
fù zhì nǚ shǐ zhī bān，
复置女史之班，
jù lù nèi yí，
具录内仪，
fù yú wài shěng。
付于外省。
wén dì bù xǔ，
文帝不许，
suì bù shī xíng。
遂不施行。
dà dǐ zì gǔ shǐ guān，
大抵自古史官，
qí yán gé fèi zhì rú cǐ。
其沿革废置如此。
fū zhòng ní xiū chūn qiū，
夫仲尼修《春秋》，
gōng yáng gāo zuò chuán。
公羊高作《传》。
hàn wèi zhī lù jiǎ yú huàn，
汉、魏之陆贾、鱼豢，
jìn sòng zhī zhāng fán fàn yè，
晋、宋之张璠、范晔，
suī shēn fēi shǐ zhí，
虽身非史职，
ér sī zhuàn guó shū。
而私撰国书。
ruò sī rén zhě，
若斯人者，
yǒu yì yú shì，
有异于是，
gù bù fù xiáng ér lù zhī。
故不复详而录之。
fū wèi shǐ zhī dào，
夫为史之道，
qí liú yǒu èr。
其流有二。
hé zhě shū shì jì yán，
何者？书事记言，
chū zì dāng shí zhī jiǎn lēi chéng shān dìng，
出自当时之简；勒成删定，
guī yú hòu lái zhī bǐ。
归于后来之笔。
rán zé dāng shí cǎo chuàng zhě，
然则当时草创者，
zī hū bó wén shí lù，
资乎博闻实录，
ruò dǒng hú nán shǐ shì yě hòu lái jīng shǐ zhě，
若董狐、南史是也；后来经始者，
guì hū jùn shí tōng cái，
贵乎俊识通才，
ruò bān gù chén shòu shì yě。
若班固、陈寿是也。
bì lùn qí shì yè，
必论其事业，
qián hòu bù tóng。
前后不同。
rán xiāng xū ér chéng，
然相须而成，
qí guī yī kuí。
其归一揆。
guān fū zhōu qín yǐ wǎng，
观夫周、秦已往，
shǐ guān zhī qǔ rén，
史官之取人，
qí xiáng bù kě dé ér wén yě。
其详不可得而闻也。
zhì yú hàn wèi yǐ jiàng，
至于汉、魏已降，
zé kě dé ér yán。
则可得而言。
rán duō qiè xū hào，
然多窃虚号，
yǒu shēng wú shí。
有声无实。
àn liú cáo èr shǐ，
按刘、曹二史，
jiē dāng dài suǒ zhuàn，
皆当代所撰，
néng chéng qí shì zhě，
能成其事者，
gài wéi liú zhēn cài yōng wáng shěn yú huàn zhī tú ěr。
盖唯刘珍、蔡邕、王沈、鱼豢之徒耳。
ér jiù shǐ zài qí tóng zuò，
而旧史载其同作，
fēi zhǐ yī jiā，
非止一家，
rú wáng yì ruǎn jí yì yù qí liè。
如王逸、阮籍亦预其列。
qiě shū shī yán xún zhāng jù，
且叔师研寻章句，
rú shēng zhī fǔ zhě yě。
儒生之腐者也。
sì zōng shěn miǎn qū niè，
嗣宗沈湎曲蘖，
jiǔ tú zhī kuáng zhě yě。
酒徒之狂者也。
sī qǐ néng cuò zōng shí shì，
斯岂能错综时事，
cái chéng guó diǎn hū ér jìn dài qū jìng zhī shì，
裁成国典乎？ 而近代趋竞之士，
yóu xǐ jū yú shǐ zhí，
尤喜居于史职，
zhì yú cuò cí xià bǐ zhě，
至于措辞下笔者，
shí wú yī èr yān，
十无一二焉，
jì ér shū chéng shàn xiě，
既而书成缮写，
zé shǔ míng tóng xiàn jué shǎng jì xíng，
则署名同献；爵赏既行，
zé rǎng mèi zhēng shòu。
则攘袂争受。
suì shǐ shì fēi wú zhǔn，
遂使是非无准，
zhēn wěi xiāng zá，
真伪相杂，
shēng zé hòu wū dāng shí，
生则厚诬当时，
sǐ zé zhì huò lái dài。
死则致惑来代。
ér shū zhī pǔ chuán，
而书之谱传，
jiè wèi měi tán zài zhī bēi jié，
借为美谈；载之碑碣，
zēng qí zhuàng guān。
增其壮观。
xī wèi dì yǒu yán shùn yǔ zhī shì，
昔魏帝有言：“舜、禹之事，
wú zhī zhī yǐ。
吾知之矣”。
cǐ qí xiào yú。
此其效欤。
唐徐州彭城人，字子玄。刘知柔弟。高宗永隆进士。调获嘉主簿。武则天时累迁凤阁舍人，兼修国史。中宗时，擢太子率更令，迁秘书少监，参与编修《则天皇后实录》。又著《史通》四十九篇，于景龙四年成书。玄宗开元初迁左散骑常侍，仍领史事，坐事贬安州别驾。卒谥文。知几前后修史近三十年，主张秉笔直书，以为史家须具才、学、识三长。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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