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通·外篇·惑经第四

刘知几 - [唐]

昔孔宣父以大圣之德，应运而生，生人以来，未之有也。故使三千弟子、七十门人，钻仰不及，请益无倦。然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其间切磋酬对，颇亦互闻得失。何者？睹仲由之不悦，则矢天厌以自明；答言偃之弦歌，则称戏言以释难。斯则圣人之设教，其理含弘，或援誓以表心，或称非以受屈。岂与夫庸儒末学，文过饰非，使夫问者缄辞杜口，怀疑不展，若斯而已哉？嗟夫！古今世殊，师授路隔，恨不得亲膺洒扫，陪五尺之童；躬奉德音，抚四科之友。而徒以研寻蠹简，穿凿遗文，菁华久谢，糟粕为偶。遂使理有未达，无由质疑。是用握卷踌躇，挥毫悱愤。傥梁木斯坏，魂而有灵，敢效接舆之歌，辄同林放之问。但孔氏之立言行事，删《诗》赞《易》，其义既广，难以具论。今惟摭其史文，评之于后。

何者？赵孟以无辞伐国，贬号为人；杞伯以夷礼来朝，降爵称子，虞班晋上，恶贪贿而先书；楚长晋盟，讥无信而后列。此则人伦臧否，在我笔端，直道而行，夫何所让？奚为齐、郑及楚，国有弑君，各以疾赴，遂皆书卒？夫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凡在含识，皆知耻惧。苟欺而可免，则谁不愿然？且官为正卿，反不讨贼；地居冢嫡，药不亲尝。遂皆被以恶名，播诸来叶。必以彼三逆，方兹二弑，躬为枭獍，则漏网遗名；迹涉瓜李，乃凝脂显录。嫉恶之情，岂其若是？其所未谕一也。

又案齐荼野幕之戮，事起阳生。楚灵乾谿之缢，祸由观从。而《春秋》捐其首谋，舍其亲弑，亦何异鲁酒薄而邯郸围，城门火而池鱼及。必如是，则邾之阍者私憾射姑，以其君卞急而好洁，可行欺以激怒，遂倾瓶水以沃庭，俾废炉而烂卒。斯亦罪之大者，奚不书弑乎？其所未谕二也。

盖明镜之照物也，妍媸必露，不以毛嫱之面或有疵瑕，而寝其鉴也；虚空之传响也，清浊必闻，不以绵驹之歌时有误曲，而辍其应也。夫史官执简，宜类于斯。苟爱而知其丑，憎而知其善，善恶必书，斯为实录。观夫子修《春秋》也，多为贤者讳。狄实灭卫，因桓耻而不书；河阳召王，成文美而称狩。斯则情兼向背，志怀彼我。苟书法其如是也，岂不使为人君者，靡惮宪章，虽玷白圭，无惭良史也乎？其所未谕三也。

哀八年及十三年，公再与吴盟，而皆不书。桓二年，公及戎盟则书之。戎实豺狼，非我族类。夫非所讳而仍讳，谓当耻而无耻，求之折衷，未见其宜。其所未谕四也。

诸国臣子，非卿不书，必以地来奔，则虽贱亦志。斯岂非国之大事，不可限以常流者耶？如阳虎盗入于讙，拥阳关而外叛，《传》具其事，《经》独无闻，何哉？且弓玉云亡，犹获显记；城邑失守，反不沾书。略大存小，理乖惩劝。其所未谕五也。

案诸侯世嫡，嗣业居丧，既未成君，不避其讳。此《春秋》之例也。何为般、野之殁，皆以名书，而恶、视之殂，直云“子卒”。其所未谕六也。

凡在人伦，不得其死者，邦君已上，皆谓之弑，卿士以上通谓之杀。此《春秋》之例也。案桓二年，书曰：“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僖十年，又曰：“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大夫荀息”。夫臣当为杀，而称及，与君弑同科。苟弑、杀不分，则君臣靡别者矣。其所未谕七也。

夫臣子所书，君父是党，虽事乖正直，而理合名教。如鲁之隐、桓戕弑，昭、哀放逐，姜氏淫奔，子般夭酷。斯则邦之孔丑，讳之可也。如公送晋葬，公与吴盟，为齐所止，为邾所败，盟而不至，会而后期，并讳而不书，岂非烦碎之甚？

且案汲冢竹书、《晋春秋》及《纪年》之载事也，如重耳出奔，惠公见获，书其本国，皆无所隐。唯《鲁春秋》之记其国也，则不然。何者？国家事无大小，苟涉嫌疑，动称耻讳，厚诬来世，奚独多乎！其所未谕八也。

案昭十二年，齐纳北燕伯于阳。“伯于阳”者何？公子阳生也。子曰：“我乃知之矣”。在侧者曰：“子苟知之，何以不革？”曰：“如尔所不知何？”夫如是，夫子之修《春秋》，皆遵彼乖僻，习其讹谬，凡所编次，不加刊改者矣。

何为其间则一褒一贬，时有弛张；或沿或革，曾无定体，其所未谕九也。

又书事之法，其理宜明。使读者求一家之废兴，则前后相会；讨一人之出入，则始末可寻。如定六年书“郑灭许，以许男斯归。”而哀元年书“许男与楚围蔡。”

夫许既灭矣，君执家亡，能重列诸侯，举兵围国者何哉？盖其间行事，必当有说。

《经》既不书，《传》又阙载，缺略如此，寻绎难知，其所未谕十也。

案晋自鲁闵公已前，未通于上国。至僖二年灭下阳已降，渐见于《春秋》。

盖始命行人自达于鲁也，而《琐语》、《晋春秋》载鲁国闵公时事，言之甚详。

斯则闻事必书，无假相赴者也。盖当时国史，它皆仿此。至于夫子所修也则不然。

凡书异国，皆取来告。苟有所告，虽小必书；如无其告，虽大亦阙。故宋飞六鹢，小事也，以有告而书之；晋灭三邦，大事也，以无告而阙之。用使巨细不均，繁省失中，比夫诸国史记，奚事独为疏阔？寻兹例之作也，盖因周礼旧法，鲁策成文。夫子既撰不刊之书，为后王之则，岂可仍其过失，而不中规矩者乎？其所未谕十一也。

盖君子以博闻多识为工，良史以实录直书为贵。而《春秋》记它国之事，必凭来者之辞；而来者所言，多非其实。或兵败而不以败告，君弑而不以弑称，或宜以名而不以名，或应以氏而不以氏，或春崩而以夏闻，或秋葬而以冬赴。皆承其所说而书遂使真伪莫分，是非相乱。其所未谕十二也。

凡所未谕，其类尤多，静言思之，莫究所以。岂“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

者欤？将“某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者欤？如其与夺，诸谢不敏。

又世人以夫子固天攸纵，将圣多能，便谓所著《春秋》，善无不备。而审形者少，随声者多，相与雷同，莫之指实，榷而为论，其虚美者有五焉。

案古者国有史官，具列时事，观汲冢所记，皆与鲁史符同。至如周之东迁，其说稍备；隐、桓已上，难得而详。此之烦省，皆与《春秋》不别。又“获君曰止。”“诛臣曰刺，”“杀其大夫曰杀，”“执我行人”，“郑弃其师，”“陨石于宋五。”诸如此句，多是古史全文。则知夫子之所修者，但因其成事，就加雕饰，仍旧而已，有何力哉？加以史策有阙文，时月有失次，皆存而不正，无所用心，斯又不可得而殚说矣。而太史公云：夫子“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其虚美一也。

又案：宋襄公执滕子而诬之以得罪，楚灵王弑郏敖而赴之以疾亡，《春秋》皆承告而书，曾无变革。是则无辜者反加以罪，有罪者得隐其辜，求诸劝戒，其义安在？而左丘明论《春秋》之义云：“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彰，”“善人劝焉，淫人惧焉。”其虚美二也。

又案，《春秋》之所书，本以褒贬为主。故《国语》晋司马侯对其君悼公曰：“以其善行，以其恶戒，可谓德义矣。”公曰：“孰能？”对曰：“羊舌肸习于《春秋》。”至于董狐书法而不隐，南史执简而累进，又甯殖出君，而卒之犹名在策书。故知当时史臣各怀直笔，斯则有犯必死，书法无舍者矣。自夫子之修《春秋》也，盖他邦之篡贼其君者有三，本国之弑逐其君者有七，莫不缺而靡录，使其有逃名者。而孟子云：“孔子成《春秋》，乱臣贼子惧。”无乃乌有之谈欤？

其虚美三也。

又案《春秋》之文，虽有成例，或事同书异，理殊画一。故太史公曰：“孔氏著《春秋》，隐、桓之间则彰，至定、哀之际则微，为其切当世之文罔，而褒忌讳之辞也。”斯则危行言逊，吐刚茹柔，推避以求全，依违以免祸。孟子云：“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其虚美四也。

又案，赵穿杀君而称宣子之弑，江乙亡布而称令尹所盗，此则春秋之世，有识之士莫不微婉其辞，隐晦其说。斯盖当时之恒事，习俗所常行。而班固云：“仲尼殁而微言绝。”观微言之作，岂独宣父者邪？其虚美五矣。

考兹众美，征其本源，良由达者相承，儒教传授，既欲神其事，故谈过其实。

语曰：“众善之，必察焉。”孟子曰：“尧、舜不胜其美，桀、纣不胜其恶。”

寻世之言《春秋》者，得非睹众善而不察，同尧、舜之多美者乎？

昔王充设论，有《问孔》之篇。虽《论语》群言，多见指摘，而《春秋》杂义，曾未发明。是用广彼旧疑，增其新觉，将来学者，幸为详之。

史通·外篇·惑经第四翻译文

史通·外篇·惑经第四拼音版/注音版

shǐ tōng wài piān huò jīng dì sì。

史通·外篇·惑经第四。

liú zhī jǐ。

刘知几。

xī kǒng xuān fù yǐ dà shèng zhī dé，

昔孔宣父以大圣之德，

yìng yùn ér shēng，

应运而生，

shēng rén yǐ lái，

生人以来，

wèi zhī yǒu yě。

未之有也。

gù shǐ sān qiān dì zǐ qī shí mén rén，

故使三千弟子、七十门人，

zuān yǎng bù jí，

钻仰不及，

qǐng yì wú juàn。

请益无倦。

rán zé chǐ yǒu suǒ duǎn，

然则尺有所短，

cùn yǒu suǒ cháng，

寸有所长，

qí jiān qiē cuō chóu duì，

其间切磋酬对，

pō yì hù wén de shī。

颇亦互闻得失。

hé zhě dǔ zhòng yóu zhī bù yuè，

何者？睹仲由之不悦，

zé shǐ tiān yàn yǐ zì míng dá yán yǎn zhī xián gē，

则矢天厌以自明；答言偃之弦歌，

zé chēng xì yán yǐ shì nán。

则称戏言以释难。

sī zé shèng rén zhī shè jiào，

斯则圣人之设教，

qí lǐ hán hóng，

其理含弘，

huò yuán shì yǐ biǎo xīn，

或援誓以表心，

huò chēng fēi yǐ shòu qū。

或称非以受屈。

qǐ yǔ fū yōng rú mò xué，

岂与夫庸儒末学，

wén guò shì fēi，

文过饰非，

shǐ fū wèn zhě jiān cí dù kǒu，

使夫问者缄辞杜口，

huái yí bù zhǎn，

怀疑不展，

ruò sī ér yǐ zāi jiē fū gǔ jīn shì shū，

若斯而已哉？嗟夫！古今世殊，

shī shòu lù gé，

师授路隔，

hèn bù dé qīn yīng sǎ sǎo，

恨不得亲膺洒扫，

péi wǔ chǐ zhī tóng gōng fèng dé yīn，

陪五尺之童；躬奉德音，

fǔ sì kē zhī yǒu。

抚四科之友。

ér tú yǐ yán xún dù jiǎn，

而徒以研寻蠹简，

chuān záo yí wén，

穿凿遗文，

jīng huá jiǔ xiè，

菁华久谢，

zāo pò wèi ǒu。

糟粕为偶。

suì shǐ lǐ yǒu wèi dá，

遂使理有未达，

wú yóu zhì yí。

无由质疑。

shì yòng wò juǎn chóu chú，

是用握卷踌躇，

huī háo fěi fèn。

挥毫悱愤。

tǎng liáng mù sī huài，

傥梁木斯坏，

hún ér yǒu líng，

魂而有灵，

gǎn xiào jiē yú zhī gē，

敢效接舆之歌，

zhé tóng lín fàng zhī wèn。

辄同林放之问。

dàn kǒng shì zhī lì yán xíng shì，

但孔氏之立言行事，

shān shī zàn yì，

删《诗》赞《易》，

qí yì jì guǎng，

其义既广，

nán yǐ jù lùn。

难以具论。

jīn wéi zhí qí shǐ wén，

今惟摭其史文，

píng zhī yú hòu。

评之于后。

hé zhě zhào mèng yǐ wú cí fá guó，

何者？赵孟以无辞伐国，

biǎn hào wéi rén qǐ bó yǐ yí lǐ lái zhāo，

贬号为人；杞伯以夷礼来朝，

jiàng jué chēng zi，

降爵称子，

yú bān jìn shàng，

虞班晋上，

è tān huì ér xiān shū chǔ zhǎng jìn méng，

恶贪贿而先书；楚长晋盟，

jī wú xìn ér hòu liè。

讥无信而后列。

cǐ zé rén lún zāng pǐ，

此则人伦臧否，

zài wǒ bǐ duān，

在我笔端，

zhí dào ér xíng，

直道而行，

fū hé suǒ ràng xī wèi qí zhèng jí chǔ，

夫何所让？奚为齐、郑及楚，

guó yǒu shì jūn，

国有弑君，

gè yǐ jí fù，

各以疾赴，

suì jiē shū zú fū chén shì qí jūn，

遂皆书卒？夫臣弑其君，

zi shì qí fù，

子弑其父，

fán zài hán shí，

凡在含识，

jiē zhī chǐ jù。

皆知耻惧。

gǒu qī ér kě miǎn，

苟欺而可免，

zé shuí bù yuàn rán qiě guān wèi zhèng qīng，

则谁不愿然？且官为正卿，

fǎn bù tǎo zéi dì jū zhǒng dí，

反不讨贼；地居冢嫡，

yào bù qīn cháng。

药不亲尝。

suì jiē bèi yǐ è míng，

遂皆被以恶名，

bō zhū lái yè。

播诸来叶。

bì yǐ bǐ sān nì，

必以彼三逆，

fāng zī èr shì，

方兹二弑，

gōng wèi xiāo jìng，

躬为枭獍，

zé lòu wǎng yí míng jī shè guā lǐ，

则漏网遗名；迹涉瓜李，

nǎi níng zhī xiǎn lù。

乃凝脂显录。

jí è zhī qíng，

嫉恶之情，

qǐ qí ruò shì qí suǒ wèi yù yī yě。

岂其若是？其所未谕一也。

yòu àn qí tú yě mù zhī lù，

又案齐荼野幕之戮，

shì qǐ yáng shēng。

事起阳生。

chǔ líng gān xī zhī yì，

楚灵乾谿之缢，

huò yóu guān cóng。

祸由观从。

ér chūn qiū juān qí shǒu móu，

而《春秋》捐其首谋，

shě qí qīn shì，

舍其亲弑，

yì hé yì lǔ jiǔ báo ér hán dān wéi，

亦何异鲁酒薄而邯郸围，

chéng mén huǒ ér chí yú jí。

城门火而池鱼及。

bì rú shì，

必如是，

zé zhū zhī hūn zhě sī hàn shè gū，

则邾之阍者私憾射姑，

yǐ qí jūn biàn jí ér hǎo jié，

以其君卞急而好洁，

kě xíng qī yǐ jī nù，

可行欺以激怒，

suì qīng píng shuǐ yǐ wò tíng，

遂倾瓶水以沃庭，

bǐ fèi lú ér làn zú。

俾废炉而烂卒。

sī yì zuì zhī dà zhě，

斯亦罪之大者，

xī bù shū shì hū qí suǒ wèi yù èr yě。

奚不书弑乎？其所未谕二也。

gài míng jìng zhī zhào wù yě，

盖明镜之照物也，

yán chī bì lù，

妍媸必露，

bù yǐ máo qiáng zhī miàn huò yǒu cī xiá，

不以毛嫱之面或有疵瑕，

ér qǐn qí jiàn yě xū kōng zhī chuán xiǎng yě，

而寝其鉴也；虚空之传响也，

qīng zhuó bì wén，

清浊必闻，

bù yǐ mián jū zhī gē shí yǒu wù qū，

不以绵驹之歌时有误曲，

ér chuò qí yīng yě。

而辍其应也。

fū shǐ guān zhí jiǎn，

夫史官执简，

yí lèi yú sī。

宜类于斯。

gǒu ài ér zhī qí chǒu，

苟爱而知其丑，

zēng ér zhī qí shàn，

憎而知其善，

shàn è bì shū，

善恶必书，

sī wèi shí lù。

斯为实录。

guān fū zǐ xiū chūn qiū yě，

观夫子修《春秋》也，

duō wèi xián zhě huì。

多为贤者讳。

dí shí miè wèi，

狄实灭卫，

yīn huán chǐ ér bù shū hé yáng zhào wáng，

因桓耻而不书；河阳召王，

chéng wén měi ér chēng shòu。

成文美而称狩。

sī zé qíng jiān xiàng bèi，

斯则情兼向背，

zhì huái bǐ wǒ。

志怀彼我。

gǒu shū fǎ qí rú shì yě，

苟书法其如是也，

qǐ bù shǐ wéi rén jūn zhě，

岂不使为人君者，

mí dàn xiàn zhāng，

靡惮宪章，

suī diàn bái guī，

虽玷白圭，

wú cán liáng shǐ yě hū qí suǒ wèi yù sān yě。

无惭良史也乎？其所未谕三也。

āi bā nián jí shí sān nián，

哀八年及十三年，

gōng zài yǔ wú méng，

公再与吴盟，

ér jiē bù shū。

而皆不书。

huán èr nián，

桓二年，

gōng jí róng méng zé shū zhī。

公及戎盟则书之。

róng shí chái láng，

戎实豺狼，

fēi wǒ zú lèi。

非我族类。

fū fēi suǒ huì ér réng huì，

夫非所讳而仍讳，

wèi dāng chǐ ér wú chǐ，

谓当耻而无耻，

qiú zhī shé zhōng，

求之折衷，

wèi jiàn qí yí。

未见其宜。

qí suǒ wèi yù sì yě。

其所未谕四也。

zhū guó chén zǐ，

诸国臣子，

fēi qīng bù shū，

非卿不书，

bì yǐ dì lái bēn，

必以地来奔，

zé suī jiàn yì zhì。

则虽贱亦志。

sī qǐ fēi guó zhī dà shì，

斯岂非国之大事，

bù kě xiàn yǐ cháng liú zhě yé rú yáng hǔ dào rù yú huān，

不可限以常流者耶？如阳虎盗入于讙，

yōng yáng guān ér wài pàn，

拥阳关而外叛，

chuán jù qí shì，

《传》具其事，

jīng dú wú wén，

《经》独无闻，

hé zāi qiě gōng yù yún wáng，

何哉？且弓玉云亡，

yóu huò xiǎn jì chéng yì shī shǒu，

犹获显记；城邑失守，

fǎn bù zhān shū。

反不沾书。

lüè dà cún xiǎo，

略大存小，

lǐ guāi chéng quàn。

理乖惩劝。

qí suǒ wèi yù wǔ yě。

其所未谕五也。

àn zhū hóu shì dí，

案诸侯世嫡，

sì yè jū sāng，

嗣业居丧，

jì wèi chéng jūn，

既未成君，

bù bì qí huì。

不避其讳。

cǐ chūn qiū zhī lì yě。

此《春秋》之例也。

hé wéi bān yě zhī mò，

何为般、野之殁，

jiē yǐ míng shū，

皆以名书，

ér è shì zhī cú，

而恶、视之殂，

zhí yún zǐ zú。

直云“子卒”。

qí suǒ wèi yù liù yě。

其所未谕六也。

fán zài rén lún，

凡在人伦，

bù dé qí sǐ zhě，

不得其死者，

bāng jūn yǐ shàng，

邦君已上，

jiē wèi zhī shì，

皆谓之弑，

qīng shì yǐ shàng tōng wèi zhī shā。

卿士以上通谓之杀。

cǐ chūn qiū zhī lì yě。

此《春秋》之例也。

àn huán èr nián，

案桓二年，

shū yuē sòng dū shì qí jūn yǔ yí jí qí dài fū kǒng fù。

书曰：“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

xī shí nián，

僖十年，

yòu yuē jìn lǐ kè shì qí jūn zhuō jí dài fū xún xī。

又曰：“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大夫荀息”。

fū chén dāng wèi shā，

夫臣当为杀，

ér chēng jí，

而称及，

yǔ jūn shì tóng kē。

与君弑同科。

gǒu shì shā bù fēn，

苟弑、杀不分，

zé jūn chén mí bié zhě yǐ。

则君臣靡别者矣。

qí suǒ wèi yù qī yě。

其所未谕七也。

fū chén zǐ suǒ shū，

夫臣子所书，

jūn fù shì dǎng，

君父是党，

suī shì guāi zhèng zhí，

虽事乖正直，

ér lǐ hé míng jiào。

而理合名教。

rú lǔ zhī yǐn huán qiāng shì，

如鲁之隐、桓戕弑，

zhāo āi fàng zhú，

昭、哀放逐，

jiāng shì yín bēn，

姜氏淫奔，

zi bān yāo kù。

子般夭酷。

sī zé bāng zhī kǒng chǒu，

斯则邦之孔丑，

huì zhī kě yě。

讳之可也。

rú gōng sòng jìn zàng，

如公送晋葬，

gōng yǔ wú méng，

公与吴盟，

wèi qí suǒ zhǐ，

为齐所止，

wèi zhū suǒ bài，

为邾所败，

méng ér bù zhì，

盟而不至，

huì ér hòu qī，

会而后期，

bìng huì ér bù shū，

并讳而不书，

qǐ fēi fán suì zhī shèn qiě àn jí zhǒng zhú shū jìn chūn qiū jí jì nián zhī zài shì yě，

岂非烦碎之甚？ 且案汲冢竹书、《晋春秋》及《纪年》之载事也，

rú zhòng ěr chū bēn，

如重耳出奔，

huì gōng jiàn huò，

惠公见获，

shū qí běn guó，

书其本国，

jiē wú suǒ yǐn。

皆无所隐。

wéi lǔ chūn qiū zhī jì qí guó yě，

唯《鲁春秋》之记其国也，

zé bù rán。

则不然。

hé zhě guó jiā shì wú dà xiǎo，

何者？国家事无大小，

gǒu shè xián yí，

苟涉嫌疑，

dòng chēng chǐ huì，

动称耻讳，

hòu wū lái shì，

厚诬来世，

xī dú duō hū qí suǒ wèi yù bā yě。

奚独多乎！其所未谕八也。

àn zhāo shí èr nián，

案昭十二年，

qí nà běi yàn bó yú yáng。

齐纳北燕伯于阳。

bó yú yáng zhě hé gōng zǐ yáng shēng yě。

“伯于阳”者何？公子阳生也。

zǐ yuē wǒ nǎi zhī zhī yǐ。

子曰：“我乃知之矣”。

zài cè zhě yuē zi gǒu zhī zhī，

在侧者曰：“子苟知之，

hé yǐ bù gé yuē rú ěr suǒ bù zhī hé fū rú shì，

何以不革？”曰：“如尔所不知何？”夫如是，

fū zǐ zhī xiū chūn qiū，

夫子之修《春秋》，

jiē zūn bǐ guāi pì，

皆遵彼乖僻，

xí qí é miù，

习其讹谬，

fán suǒ biān cì，

凡所编次，

bù jiā kān gǎi zhě yǐ。

不加刊改者矣。

hé wéi qí jiān zé yī bāo yī biǎn，

何为其间则一褒一贬，

shí yǒu chí zhāng huò yán huò gé，

时有弛张；或沿或革，

céng wú dìng tǐ，

曾无定体，

qí suǒ wèi yù jiǔ yě。

其所未谕九也。

yòu shū shì zhī fǎ，

又书事之法，

qí lǐ yí míng。

其理宜明。

shǐ dú zhě qiú yī jiā zhī fèi xìng，

使读者求一家之废兴，

zé qián hòu xiāng huì tǎo yī rén zhī chū rù，

则前后相会；讨一人之出入，

zé shǐ mò kě xún。

则始末可寻。

rú dìng liù nián shū zhèng miè xǔ，

如定六年书“郑灭许，

yǐ xǔ nán sī guī。

以许男斯归。

ér āi yuán nián shū xǔ nán yǔ chǔ wéi cài。

”而哀元年书“许男与楚围蔡。

fū xǔ jì miè yǐ，

” 夫许既灭矣，

jūn zhí jiā wáng，

君执家亡，

néng zhòng liè zhū hóu，

能重列诸侯，

jǔ bīng wéi guó zhě hé zāi gài qí jiān xíng shì，

举兵围国者何哉？盖其间行事，

bì dāng yǒu shuō。

必当有说。

jīng jì bù shū，

《经》既不书，

chuán yòu quē zài，

《传》又阙载，

quē lüè rú cǐ，

缺略如此，

xún yì nán zhī，

寻绎难知，

qí suǒ wèi yù shí yě。

其所未谕十也。

àn jìn zì lǔ mǐn gōng yǐ qián，

案晋自鲁闵公已前，

wèi tōng yú shàng guó。

未通于上国。

zhì xī èr nián miè xià yáng yǐ jiàng，

至僖二年灭下阳已降，

jiàn jiàn yú chūn qiū。

渐见于《春秋》。

gài shǐ mìng xíng rén zì dá yú lǔ yě，

盖始命行人自达于鲁也，

ér suǒ yǔ jìn chūn qiū zài lǔ guó mǐn gōng shí shì，

而《琐语》、《晋春秋》载鲁国闵公时事，

yán zhī shén xiáng。

言之甚详。

sī zé wén shì bì shū，

斯则闻事必书，

wú jiǎ xiāng fù zhě yě。

无假相赴者也。

gài dāng shí guó shǐ，

盖当时国史，

tā jiē fǎng cǐ。

它皆仿此。

zhì yú fū zǐ suǒ xiū yě zé bù rán。

至于夫子所修也则不然。

fán shū yì guó，

凡书异国，

jiē qǔ lái gào。

皆取来告。

gǒu yǒu suǒ gào，

苟有所告，

suī xiǎo bì shū rú wú qí gào，

虽小必书；如无其告，

suī dà yì quē。

虽大亦阙。

gù sòng fēi liù yì，

故宋飞六鹢，

xiǎo shì yě，

小事也，

yǐ yǒu gào ér shū zhī jìn miè sān bāng，

以有告而书之；晋灭三邦，

dà shì yě，

大事也，

yǐ wú gào ér quē zhī。

以无告而阙之。

yòng shǐ jù xì bù jūn，

用使巨细不均，

fán shěng shī zhōng，

繁省失中，

bǐ fū zhū guó shǐ jì，

比夫诸国史记，

xī shì dú wèi shū kuò xún zī lì zhī zuò yě，

奚事独为疏阔？寻兹例之作也，

gài yīn zhōu lǐ jiù fǎ，

盖因周礼旧法，

lǔ cè chéng wén。

鲁策成文。

fū zǐ jì zhuàn bù kān zhī shū，

夫子既撰不刊之书，

wèi hòu wáng zhī zé，

为后王之则，

qǐ kě réng qí guò shī，

岂可仍其过失，

ér bù zhōng guī jǔ zhě hū qí suǒ wèi yù shí yī yě。

而不中规矩者乎？其所未谕十一也。

gài jūn zǐ yǐ bó wén duō shí wèi gōng，

盖君子以博闻多识为工，

liáng shǐ yǐ shí lù zhí shū wèi guì。

良史以实录直书为贵。

ér chūn qiū jì tā guó zhī shì，

而《春秋》记它国之事，

bì píng lái zhě zhī cí ér lái zhě suǒ yán，

必凭来者之辞；而来者所言，

duō fēi qí shí。

多非其实。

huò bīng bài ér bù yǐ bài gào，

或兵败而不以败告，

jūn shì ér bù yǐ shì chēng，

君弑而不以弑称，

huò yí yǐ míng ér bù yǐ míng，

或宜以名而不以名，

huò yīng yǐ shì ér bù yǐ shì，

或应以氏而不以氏，

huò chūn bēng ér yǐ xià wén，

或春崩而以夏闻，

huò qiū zàng ér yǐ dōng fù。

或秋葬而以冬赴。

jiē chéng qí suǒ shuō ér shū suì shǐ zhēn wěi mò fēn，

皆承其所说而书遂使真伪莫分，

shì fēi xiāng luàn。

是非相乱。

qí suǒ wèi yù shí èr yě。

其所未谕十二也。

fán suǒ wèi yù，

凡所未谕，

qí lèi yóu duō，

其类尤多，

jìng yán sī zhī，

静言思之，

mò jiū suǒ yǐ。

莫究所以。

qǐ fū zǐ zhī qiáng shù rèn，

岂“夫子之墙数仞，

bù dé qí mén zhě yú jiāng mǒu yě xìng，

不得其门” 者欤？将“某也幸，

gǒu yǒu guò，

苟有过，

rén bì zhī zhī zhě yú rú qí yǔ duó，

人必知之”者欤？如其与夺，

zhū xiè bù mǐn。

诸谢不敏。

yòu shì rén yǐ fū zǐ gù tiān yōu zòng，

又世人以夫子固天攸纵，

jiāng shèng duō néng，

将圣多能，

biàn wèi suǒ zhe chūn qiū，

便谓所著《春秋》，

shàn wú bù bèi。

善无不备。

ér shěn xíng zhě shǎo，

而审形者少，

suí shēng zhě duō，

随声者多，

xiāng yǔ léi tóng，

相与雷同，

mò zhī zhǐ shí，

莫之指实，

què ér wèi lùn，

榷而为论，

qí xū měi zhě yǒu wǔ yān。

其虚美者有五焉。

àn gǔ zhě guó yǒu shǐ guān，

案古者国有史官，

jù liè shí shì，

具列时事，

guān jí zhǒng suǒ jì，

观汲冢所记，

jiē yǔ lǔ shǐ fú tóng。

皆与鲁史符同。

zhì rú zhōu zhī dōng qiān，

至如周之东迁，

qí shuō shāo bèi yǐn huán yǐ shàng，

其说稍备；隐、桓已上，

nán de ér xiáng。

难得而详。

cǐ zhī fán shěng，

此之烦省，

jiē yǔ chūn qiū bù bié。

皆与《春秋》不别。

yòu huò jūn yuē zhǐ。

又“获君曰止。

zhū chén yuē cì，

”“诛臣曰刺，

shā qí dài fū yuē shā，

”“杀其大夫曰杀，

zhí wǒ xíng rén，

”“执我行人”，

zhèng qì qí shī，

“郑弃其师，

yǔn shí yú sòng wǔ。

”“陨石于宋五。

zhū rú cǐ jù，

”诸如此句，

duō shì gǔ shǐ quán wén。

多是古史全文。

zé zhī fū zǐ zhī suǒ xiū zhě，

则知夫子之所修者，

dàn yīn qí chéng shì，

但因其成事，

jiù jiā diāo shì，

就加雕饰，

réng jiù ér yǐ，

仍旧而已，

yǒu hé lì zāi jiā yǐ shǐ cè yǒu quē wén，

有何力哉？加以史策有阙文，

shí yuè yǒu shī cì，

时月有失次，

jiē cún ér bù zhèng，

皆存而不正，

wú suǒ yòng xīn，

无所用心，

sī yòu bù kě dé ér dān shuō yǐ。

斯又不可得而殚说矣。

ér tài shǐ gōng yún fū zǐ wèi chūn qiū，

而太史公云：夫子“为《春秋》，

bǐ zé bǐ，

笔则笔，

xuē zé xuē，

削则削，

zi xià zhī tú，

子夏之徒，

bù néng zàn yī cí。

不能赞一辞。

qí xū měi yī yě。

”其虚美一也。

yòu àn sòng xiāng gōng zhí téng zi ér wū zhī yǐ dé zuì，

又案：宋襄公执滕子而诬之以得罪，

chǔ líng wáng shì jiá áo ér fù zhī yǐ jí wáng，

楚灵王弑郏敖而赴之以疾亡，

chūn qiū jiē chéng gào ér shū，

《春秋》皆承告而书，

céng wú biàn gé。

曾无变革。

shì zé wú gū zhě fǎn jiā yǐ zuì，

是则无辜者反加以罪，

yǒu zuì zhě dé yǐn qí gū，

有罪者得隐其辜，

qiú zhū quàn jiè，

求诸劝戒，

qí yì ān zài ér zuǒ qiū míng lùn chūn qiū zhī yì yún huò qiú míng ér bù dé，

其义安在？而左丘明论《春秋》之义云：“或求名而不得，

huò yù gài ér míng zhāng，

或欲盖而名彰，

shàn rén quàn yān，

”“善人劝焉，

yín rén jù yān。

淫人惧焉。

qí xū měi èr yě。

”其虚美二也。

yòu àn，

又案，

chūn qiū zhī suǒ shū，

《春秋》之所书，

běn yǐ bāo biǎn wéi zhǔ。

本以褒贬为主。

gù guó yǔ jìn sī mǎ hóu duì qí jūn dào gōng yuē yǐ qí shàn xíng，

故《国语》晋司马侯对其君悼公曰：“以其善行，

yǐ qí è jiè，

以其恶戒，

kě wèi dé yì yǐ。

可谓德义矣。

gōng yuē shú néng duì yuē yáng shé xī xí yú chūn qiū。

”公曰：“孰能？”对曰：“羊舌肸习于《春秋》。

zhì yú dǒng hú shū fǎ ér bù yǐn，

”至于董狐书法而不隐，

nán shǐ zhí jiǎn ér lěi jìn，

南史执简而累进，

yòu níng zhí chū jūn，

又甯殖出君，

ér zú zhī yóu míng zài cè shū。

而卒之犹名在策书。

gù zhī dāng shí shǐ chén gè huái zhí bǐ，

故知当时史臣各怀直笔，

sī zé yǒu fàn bì sǐ，

斯则有犯必死，

shū fǎ wú shě zhě yǐ。

书法无舍者矣。

zì fū zǐ zhī xiū chūn qiū yě，

自夫子之修《春秋》也，

gài tā bāng zhī cuàn zéi qí jūn zhě yǒu sān，

盖他邦之篡贼其君者有三，

běn guó zhī shì zhú qí jūn zhě yǒu qī，

本国之弑逐其君者有七，

mò bù quē ér mí lù，

莫不缺而靡录，

shǐ qí yǒu táo míng zhě。

使其有逃名者。

ér mèng zǐ yún kǒng zǐ chéng chūn qiū，

而孟子云：“孔子成《春秋》，

luàn chén zéi zǐ jù。

乱臣贼子惧。

wú nǎi wū yǒu zhī tán yú qí xū měi sān yě。

”无乃乌有之谈欤？ 其虚美三也。

yòu àn chūn qiū zhī wén，

又案《春秋》之文，

suī yǒu chéng lì，

虽有成例，

huò shì tóng shū yì，

或事同书异，

lǐ shū huà yī。

理殊画一。

gù tài shǐ gōng yuē kǒng shì zhe chūn qiū，

故太史公曰：“孔氏著《春秋》，

yǐn huán zhī jiān zé zhāng，

隐、桓之间则彰，

zhì dìng āi zhī jì zé wēi，

至定、哀之际则微，

wèi qí qiē dāng shì zhī wén wǎng，

为其切当世之文罔，

ér bāo jì huì zhī cí yě。

而褒忌讳之辞也。

sī zé wēi xíng yán xùn，

”斯则危行言逊，

tǔ gāng rú róu，

吐刚茹柔，

tuī bì yǐ qiú quán，

推避以求全，

yī wéi yǐ miǎn huò。

依违以免祸。

mèng zǐ yún kǒng zǐ yuē zhī wǒ zhě qí wéi chūn qiū hū，

孟子云：“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

zuì wǒ zhě qí wéi chūn qiū hū。

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qí xū měi sì yě。

”其虚美四也。

yòu àn，

又案，

zhào chuān shā jūn ér chēng xuān zi zhī shì，

赵穿杀君而称宣子之弑，

jiāng yǐ wáng bù ér chēng lìng yǐn suǒ dào，

江乙亡布而称令尹所盗，

cǐ zé chūn qiū zhī shì，

此则春秋之世，

yǒu shí zhī shì mò bù wēi wǎn qí cí，

有识之士莫不微婉其辞，

yǐn huì qí shuō。

隐晦其说。

sī gài dāng shí zhī héng shì，

斯盖当时之恒事，

xí sú suǒ cháng xíng。

习俗所常行。

ér bān gù yún zhòng ní mò ér wēi yán jué。

而班固云：“仲尼殁而微言绝。

guān wēi yán zhī zuò，

”观微言之作，

qǐ dú xuān fù zhě xié qí xū měi wǔ yǐ。

岂独宣父者邪？其虚美五矣。

kǎo zī zhòng měi，

考兹众美，

zhēng qí běn yuán，

征其本源，

liáng yóu dá zhě xiāng chéng，

良由达者相承，

rú jiào chuán shòu，

儒教传授，

jì yù shén qí shì，

既欲神其事，

gù tán guò qí shí。

故谈过其实。

yǔ yuē zhòng shàn zhī，

语曰：“众善之，

bì chá yān。

必察焉。

mèng zǐ yuē yáo shùn bù shèng qí měi，

”孟子曰：“尧、舜不胜其美，

jié zhòu bù shèng qí è。

桀、纣不胜其恶。

xún shì zhī yán chūn qiū zhě，

” 寻世之言《春秋》者，

dé fēi dǔ zhòng shàn ér bù chá，

得非睹众善而不察，

tóng yáo shùn zhī duō měi zhě hū xī wáng chōng shè lùn，

同尧、舜之多美者乎？ 昔王充设论，

yǒu wèn kǒng zhī piān。

有《问孔》之篇。

suī lún yǔ qún yán，

虽《论语》群言，

duō jiàn zhǐ zhāi，

多见指摘，

ér chūn qiū zá yì，

而《春秋》杂义，

céng wèi fā míng。

曾未发明。

shì yòng guǎng bǐ jiù yí，

是用广彼旧疑，

zēng qí xīn jué，

增其新觉，

jiāng lái xué zhě，

将来学者，

xìng wèi xiáng zhī。

幸为详之。

史通·外篇·惑经第四注释

史通·外篇·惑经第四评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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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通·外篇·惑经第四辑评